第59章 算是死吧,也要做個飽死鬼……
唐玄樂第一個反應是跑,剛走一步,樓上下來了一人,是閻王。
唐玄樂一個激靈,那腳轉個彎,往下走了。
柳如絮依舊興致勃勃道:“那羊……”
掌櫃盯着看着柳如絮手中的銀子,頭跟着上下點,眼睛亮了好幾個度。
唐玄樂跟着圖南走下來。
三匹快馬疾馳而至。
為首之人下馬,一身紅衣。
客棧大堂忽地被安靜籠罩,衆人不約而同望向店門。
堂前的小二一看到那紅衣,頓時面色唰一下白了,努力捏緊了手,上前賠笑:“大爺。您——”
那紅衣人冷冷道:“你有看到這三人?”說着一抖手中畫卷,露出三幅栩栩如生的人像畫。
小二盯着人像畫,扭頭看向掌櫃。
掌櫃看了眼人像畫,又扭頭去看着柳如絮。
堂上衆人看着那畫像,扭頭看向從上面走下來的圖南兩人。
紅衣人這時卻瞪着眼珠子的看着柳如絮身邊的黑衣男人。
柳如絮瞪着掌櫃:“看什麽看?沒看過你爹?”
掌櫃抖了抖嘴唇,什麽也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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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貅往店門前瞟了一眼,神色平淡,沒什麽殺氣。
但三名紅衣人均是打了個寒戰。
小二咽了口口水,像他這樣的人,誰都不敢得罪,只能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道:“客,客官——”“沒看到!走!”教徒忽然大喊一聲。
話沒說完,三人已經上馬,狠狠一抽馬鞭,快馬用比來時更快的速度沖了出去。
這時,大堂依舊是鴉雀無聲。
衆人目瞪口呆,具是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麽。
唯獨那兩桌佩劍的武人,皺起眉頭,看向夜貅。
柳如絮語氣兇狠道:“喂!你還要不要賺錢了!”
掌櫃立刻回神,更加恭敬:“是是是是,還請您吩咐。”
柳如絮又唠叨起來:“那烤羊,你不能全部一只烤了,腿卸下來,切片,我要涮着吃,羊排要剁成條,一半烤,另一半用香料白煮,做手抓,肚子上的肥油你和腌菜炒了,然後蹄子和腦殼一起炖鹵湯……”
這柳如絮滔滔不絕,掌櫃聽着聽着,擦起額角冷汗。
唐玄樂忍不住:“柳姑娘,這麽吃是不是太久了——”
柳如絮冷冷看了他一眼:“你有意見?”
夜貅默默看來。
唐玄樂頓時打了個寒戰,立刻道:“沒有!您說的對!我們不趕時間!”
柳如絮嘴角一勾:“別那麽沒出息,不就幾個小兵,就算是死吧,也要做個飽死鬼。”
唐玄樂:“…………”可是他不想死啊QAQ
血霄宮。
管文海本來是派人去追,結果沒想到這人剛出去不一會,又回來了。
“找到那逃犯,他與柳如絮,天機還有,宮,宮主在一起。”
管文海剛想說什麽,突然打了個激靈,問道:“你說還有誰?”
教徒垂下頭:“柳如絮,天機,還有,宮,宮主。”
管文海深吸一口氣,感覺不能再好了,比喻一下大概就是自己天天加班到死,結果老板上門去給對家代言去了。
換任何一個打工人,都想被氣到腦梗。
藍春緩緩道:“宮主是追着柳如絮去的。”
管文海揉揉額角,緩了許久,終于平複了內心洶湧的怒意。
他慢慢道:“讓顏楚楚去。”
藍春:“……值得出動聖女麽?”
管文海:“除了她,這偌大的血霄宮還有誰能在那瘋子手下有一戰之力,再說,那柳如絮據說在天寒宮混的很好,想必顏楚楚有方法讓他們回來。”
藍春看着長老滄桑隐隐帶着絕望的表情,忍了忍,沒說出來,聖女或許……也會跟着柳如絮走的可能。
客棧沒有包間。
但掌櫃特意把最大的桌子擦了幹淨,請貴客上座。
羊排是最先烤好了端上來的,柳如絮看着烤到金黃的羊排,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她才不管別人,早就洗了手,立刻拿起一根羊排啃起來。
大堂裏安靜的有些詭異。
等柳如絮吃了個半飽,便有一道紅衣入內。
“我還擔心某人一|夜未歸,是否遭了難,結果匆匆趕來,你倒是會享受,嗯?”
柳如絮咬着羊排,呆呆擡頭,只見血霄宮的聖女一手持劍,笑意盈盈望着她。
只是那笑容裏好像沒什麽溫度,全是冰碴子。
柳如絮吓呆了,但是嘴還沒停,自顧自咬下一口肉,嚼嚼嚼。
顏楚楚磨了磨牙,換了個語氣,溫柔問道:“好吃嗎?”
柳如絮咽下去,乖巧道:“好吃。”
顏楚楚冷下臉來,柳如絮忽然就看到自己面前的羊排沒了。
她瞪大眼睛,低頭看看桌子,擡頭看看顏楚楚,問道:“我羊排呢?”
顏楚楚冷笑:“不知,或許是偷偷逃跑了吧。”
柳如絮:“你胡說!羊排怎麽會逃跑呢!”
顏楚楚:“是噢,那麽大一個活人怎麽會逃跑呢?我也不知道呢。”
柳如絮:這個陰陽怪氣的壞人是誰,快把她的楚楚美人還給她QAQ
柳如絮委屈,特別委屈,但是她一句話都不敢說,感覺說完了,楚楚要把羊排扔她臉上了,為了羊排,她忍辱負重。
顏楚楚坐下來,冷冷看着她,柳如絮不知道說什麽,感覺說什麽都是死,只能啃着羊排。
這次她啃的特別小心,就好像這一輩子就只有這一根羊排似的,吃完,這輩子就沒了。
顏楚楚:“…………”
一聲嘆氣。
哐當一聲,柳如絮便看到羊排又出現了。
顏楚楚坐下來,神色依舊是冷的,想要看她怎麽說。
柳如絮小聲道:“歡迎回家。”
然後她立刻又拿起一根羊排啃起來,深怕晚一點,都沒得吃了。
顏楚楚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跟這人較勁,便像對牛彈琴。
這時,她面前放上了一個小碗,柳如絮立刻給她拿了一塊羊排過來,然後笑眯眯道:“我洗過手了。”
顏楚楚:“…………”
算了,自己選的牛,總不能宰了。
她拿起筷子,這桌子上的氣氛便如冰雪消融,再次變得緩和起來,唐玄樂長舒一口氣,正想吃東西,忽然感覺一道冰冷銳利的眸光看來,他又僵住身體。
顏楚楚:“你帶天機出來也罷,帶這玩意作甚?”
這玩意,不是,唐玄樂恨不得縮成一團。
柳如絮:“哎呀,別管他,他不算什麽東西。”
顏楚楚看着柳如絮片刻,意識到她确實沒把這男人放在心上,既然不是被騙,那便與她無關了,至于那閻王,她想起柳如絮在宮中時對圖南的偏愛,只能按下不表。
飯桌再次恢複和樂融融的氣氛。
不是什麽東西,不對,唐玄樂徹底沉默下來,含淚端起飯碗。
算了,都能活着出魔宮了,他也沒什麽好求的。
夜貅又喝了一口水。
柳如絮歪頭:“你不餓嗎?”
夜貅看她一眼,嘴角一勾:“你想請我吃什麽?”
柳如絮眨眼,而後問道:“如果我不請你,你就不吃了是嗎?”
夜貅點頭。
顏楚楚見柳如絮端起碗給夜貅乘湯,又在上面放了一根肥肥的羊排,忍不住想說點什麽。
可看到夜貅彎起眼睛的樣子,半點看不出不情願。
顏楚楚又閉嘴了,算了,有些人甘願受虐,與她無關。
呵,她倒是看不出來,原來夜貅也有這般的時候。
一只羊安排的明明白白,吃飽了也要上路了。
那兩桌佩劍之人,見幾人出門去,借低頭喝茶之意,互相對視幾眼,解下劍來,放在桌上。
後院。
她瞪這唐玄樂:“為什麽你騎馬,我只能座馬車?”
唐玄樂:“坐馬車還不好?”
柳如絮:“我騎馬,你去坐車。”
唐玄樂:“……你會麽?”
柳如絮:“不會可以學啊?我覺得我應該可以學,給我。”
夜色降臨。
柳如絮擡頭看着天邊的月亮,默默道:“算了,明天再走吧,馬也累了。”
唐玄樂:“…………”
翌日。
這次沒了追兵,或者說追兵直接就跟他們彙合,睡到日上三竿。
圖南推門而入:“起了麽?”
柳如絮躺在床上,睜開眼,又閉上了眼睛。
【起床了喂。】
‘要死了,渾身酸,沒力氣。’
【誰讓你昨天作死騎馬來着,你真的以為自己是那塊料嗎?之前去李家村時候都是人陸雪兒帶你的。】
‘我騎騾子的時候感覺還蠻好騎的,港真。’
【……那你還是找匹騾子吧,放過那匹馬。】
‘呸!你瞧不起我!等着!’
圖南:“如絮?”
柳如絮爬起來:“我起了!走!”
圖南:“沒事麽?”
柳如絮:“沒有,這算什麽,走吧,我今天肯定能騎馬了。”
待唐玄樂套好馬車,出來看到柳如絮穩穩坐在馬上,有些驚訝:“你……就會騎馬了?”
柳如絮:“對啊,走吧。”
唐玄樂:“不會掉下來麽?”
柳如絮白他一眼:“摔死算我的,行了吧。”
馬車動了,唐玄樂架着車,顏楚楚與柳如絮騎着馬,唯獨夜貅卻不見了蹤影。
一行人終于上了路。
唐玄樂看着柳如絮搖搖晃晃的樣子,有點緊張:“你千萬別摔了。”
柳如絮瞅着這人,感覺他似乎開始逐漸家長化,這還得了?以後還作不作死了。
柳如絮道:“等我找到人,你就給我滾回家去。”
唐玄樂震驚看着她,有點受到打擊:“你就要趕我走了嗎?”
柳如絮:“不然呢?就這兩天功夫,你別告訴我你要認我做爹,盡孝左右?”
唐玄樂:“……告辭。”
馬車吱呀吱呀向着目的地行駛而去。
小鎮出口。
夜貅收回手,沉悶一聲,他看也不看,化作黑霧消失。
又過一會,一隊行商經過,又緩緩停下。
護衛走過來,低聲彙報。
商隊首領聽着,皺起眉:“走,不要多留。”
年輕人指着路邊的人形問道:“那是什麽?”
卻被直接捂住嘴。
那名常年走在這條商路上的老人用一雙混濁的眼睛望着他,啞聲緩緩道:“在這條商道上走,若是想多活些時日,有些東西,看到了也要當沒看到。”
“譬如一滴血也無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