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這天底下只有一個人比我有……

楚瑜輕笑一聲道:“你們所說之陰謀——”

正這時,那賈玉突然放聲大哭,踉跄走上來拉住女兒的手,柳如絮先前那番自戮,哪裏是認罪,分明是為了不連累他,才不得已的自清。

即使柳如絮勾結魔教又如何,只要她死了,便與他賈玉再無瓜葛。

想到這裏,賈玉痛哭道:“如絮,為父本是為你好,可竟然害你至此。”

柳如絮瞪圓了眼睛,突然發現她能說話了,可是她說什麽啊?

一想起武林大會至今種種,柳如絮被這悲憤之情感染,也痛哭出來:“我不是!我沒有!!我真的是壞蛋啊!!為什麽你們不信我!!!”

賈玉落淚:“女兒!你莫要如此!為父信你!!信你!!!”

柳如絮哭的更厲害了:“你信個錘子!我真的不是好人!嗚嗚嗚!”

賈玉老淚縱橫:“是是是!即使你是天底下最壞的人,老夫就是霍出去這條老命,耶決不能讓人害你!”

柳如絮聽到這裏,更是放聲大哭。

鑒堂鴉雀無聲,默默看着賈府父女抱頭痛哭。

那臺上之人,有人搖頭嘆息,有人默默無言,有人動容,也有人,比如龍王錢多多,已經揉起額頭來了。

場上的氣氛一時竟緩和許多。

再沒人提什麽柳如絮勾結魔教之事,因為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勾結魔教,柳如絮确實與魔教相處甚切,可現下看來,那景王反而更加可疑。

楚瑜見此,心頭明白,無論如何,今日恐怕也沒有結果了,密謀信能挑撥人心,正是因為信上的信息足夠駭人聽聞,再結合柳如絮的名聲,他才能把柳如絮逼到自戮的地步。

可如今這些人竟然拿出了更多的密謀信,甚至還有人證來指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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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無功而返,楚瑜在想着如何脫身,不過她他倒是很在意血霄宮宮主如今的模樣,曾經那只獸類竟然自己進了籠子,還主動把鑰匙給了柳如絮。

甚至不顧她毫無武功,沒有自保之力,楚瑜意識到這一點後,垂下眼簾,遮住眸中的算計。

石峥冷冷道:“景王,你還有什麽要狡辯的。”

他又冷冷看向馬力而後道:“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那馬力連忙道:“是,我——”然而他不過說了一聲,那默不作聲的佩刀男子突然一刀襲來,馬力當場頭顱落地。

這場變故超出所有人意料,而那男子殺了馬力後竟然又一刀沖向楚瑜,試圖殺了他。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這一刀是真心實意的殺意。

但原本意料之中的穿心一刀卻忽然被一把扇子擋住,而後楚瑜再一打開扇子,頓時一枚暗器發出,正中男子眉心。

從頭到尾不過幾秒時間,男子便當場到底,氣絕身亡。

衆人沉默看着這場血案,那景王卻皺了皺眉,而後緩緩道:“這竟然是個奸細。”

石峥怒起:“你——”“石教頭,您既然跟着葉将軍便該明白,你是什麽身份,我又是什麽身份,口口聲聲說證據,你倒是拿出證據來,這佩刀之人竟然想殺我,莫不是你安插在本王身邊的奸細?”楚瑜緩緩說完,又恢複了先前微笑的模樣。

顯然,他已經篤定,石峥手中不可能又再切實的證據了,他雖然做了事,可身為一個王爺,楚瑜從來不用親手去做,自然有人幫他把事辦了,還半點不沾連他。

石峥面帶怒容。

那顏楚楚冷笑一聲,正提劍而上。

忽然夜貅擡眸,看向臺上。

只見一點寒芒殺來,那劍光如孤鴻之上一道煙霞,劍走偏鋒,頗為詭異,但不少半分凜冽。

陸雪兒一驚:“師叔!”

來人正是霞飛樓玲珑閣閣主梁柔。

這霞飛樓曾是百年前那只憑一劍便安天下五十年的太平劍君李霞飛建立,歷來只收女子,但江湖上從無有人膽敢小看。

玲珑閣主這一劍,便已技驚四座,衆人怔怔望着那劍光,甚至忘記了呼吸。

血霄宮聖女輕輕一笑,提劍迎上。

紅衣楚楚,印在劍刃上正是血色殺機無限。

美人舞劍,翩若驚鴻,宛如海棠突然在枝頭綻放,沒有人舍得移開目光,仿佛這天地間具是黑白,只有這一抹紅,紅得驚心動魄。

有些人,只需站在那裏,便已诠釋了何為傾國傾城。

唐玄影呆呆望着她。

他曾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夢。

卻從未設想過,美夢,竟已成真。

铛一聲,雙劍相争之聲不絕于耳,柳如絮回神。

她擦掉眼淚,緊張問道:“怎麽就打起來了。”

夜貅道:“她們有宿仇。”

柳如絮瞪大眼睛:“什麽宿仇?”

夜貅:“顏楚楚殺了梁柔的情人。”

柳如絮:“啊?”

夜貅:“再之前,她們雖然關系并不好,也不會這樣壞,算得上心心相惜。”

柳如絮:“所以那個男人一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賈玉立刻道:“這事老夫也曾聽過,那男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所以絮兒,這江湖中什麽少俠,恐怕都不是什麽良配。”

柳如絮随口道:“就是,還不如夜宵呢。”

夜貅嘴角上揚。

賈玉立刻緊張起來,即使在魔頭面前,這位老父親也依舊直言道:“但是那魔教中人,你更是要小心……”

柳如絮:“不會啊,我怎麽感覺魔教中人遇到我好像都比我還慘。”

賈玉瞪圓了眼睛,看看自家閨女,又看看那個大豬頭魔宮宮主,頓時冒出一句。

“絮兒,你,你不明白江湖險惡,江湖上這些人都是騙人高手,尤其是魔教中人。”

柳如絮立刻義憤填膺附和:“确實,他們太壞了!天天說什麽有危險!結果連江湖險惡這句話都是騙人的。”

賈玉:“????”

铛铛铛铛——兵器相擊聲傳來。

柳如絮扭頭看去,她也看不懂什麽武功,什麽劍法,只覺得楚楚美人舞劍确實是好看,尤其是她現在眉目淩厲,眸如點星的樣子,更好看了。

柳如絮正看着,忽然注意到臺下站着的一個男的也在盯着顏楚楚看,而且他看着楚楚美人的眼神,和別人很不一樣。

她立刻警覺起來,着大豬蹄子是誰?!太可疑了!

铛一聲,聲音停下來。

柳如絮又看去。

梁柔劍刃抵在顏楚楚喉前,顏楚楚的劍則指着她心窩。

兩人之間那針鋒相對的氣氛一松。

梁柔冷冷道:“劍不錯,只可惜竟是個魔教中人。”

顏楚楚亦是冷笑:“魔教又如何?若非看在柳如絮的面子,你今日定血濺當場。”

柳如絮三字一出,在場衆人唰唰看來。

柳如絮:“????”卧槽,關我啥事啊!

賈玉立刻出來:“兩位莫打,此事便因老夫而起,梁女俠,請您看在她……老夫的面子上,請您——”他話未說完,自覺是為難人,便止住。

梁柔看着這位大晉首富,頓了頓,到底霞飛樓虧欠着這賈玉……她本想與顏楚楚打個你死我活,結果竟只是點到為止,算了,她本是沖動。

無論是情誼還是道理上,她便沒有再不依不饒的理由。

想到這裏,梁柔目光又落在柳如絮身上,曾經她很不喜歡這個惡女,即使她與霞飛樓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可如今看來,梁柔忽然意識道,或許那些種種傳言當不得真。

她竟然有些信了魔教口口聲聲的密謀信皆是為正道所迫。

想到這裏,梁柔也收起劍,多看了柳如絮一眼,那張明豔至極的面容讓她恍惚想起另一人來,這向來嫉惡如仇的玲珑閣主眉目之中竟然難得也生出一絲溫柔。

她柔聲道:“柳姑娘,是我誤會了,你果然是個好人,容我為先才的沉默告歉。”

柳如絮:“??????”等等,等下!等等!發生了什麽!!

梁柔眸光如劍又唰一聲刺向楚瑜,寒聲道:“景王,你行事已接近于魔,卻非要自诩正義,義這個字本來是好的,百姓為何要推崇我們霞飛樓的俠義,不是因為曾經的師祖她劍法有多高超,也不是因為我們霞飛樓的有多少名聲,只是因為若是霞飛樓的弟子行走江湖,遇見不義之事,當會拔劍,為弱者聲張。”

“而你本是強權,卻非要拿走這屬于弱者的最後一個護身符,為我霞飛樓弟子苦守百年的俠義抹黑,你竟然還敢提師祖她老人家。”

“我不殺你是因為我本為明月山莊的客人,卻不好連累它們受皇陵報複,但我霞飛樓不怕什麽皇陵,我話放在這裏了,若是日後再見你扯什麽俠義二字,我梁柔,必殺你!”

梁柔一番話殺氣騰騰,顯然并不是場面而已。

那楚瑜萬萬沒想到,這竟然還能惹上霞飛樓,比起江湖各大門派,霞飛樓這股勢力卻格外超然獨特,他竟然有些後悔。

梁柔又震聲道:“事已至此,我霞飛樓便不認這密謀信,若是還有人因此威逼柳如絮,那還請來見我梁柔之劍!”

說完,她轉身離開。

會場衆人目瞪口呆。

柳如絮感覺看她的人更多了。

柳如絮:“…………”救,救命!!!

顏楚楚聞言輕哼一聲,回頭看着柳如絮,又溫柔道:“莫怕。”

柳如絮:“…………”根本沒法不怕!害怕死了好嗎!!她的密謀信啊!!救命她!!她好好的開場怎麽就成這樣了!啊!!

兩人同時收劍歸鞘,梁柔往回走去,顯然是不打算再管什麽魔教。

柳如絮隐隐聽到竊竊私語。

“所以密謀信是假的?”

“柳如絮或許……不是惡女?”

“梁柔竟然以霞飛樓之名護着她,恐怕……”

柳如絮:“…………”早知如此,她當初就不該寫什麽密謀信,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明明已經計劃好了,為什麽?

柳如絮總感覺有一只無形的大手操作了一切,可是她根本想不出!到底是誰在害她!QAQ

臺上。

龍王見梁柔回來,譏諷:“你便這樣放過了?”

梁柔舉起茶杯,偏頭:“不見血,确實不得龍王歡心。”

錢多多挑眉:“你當我什麽人?”

梁柔微微一笑,低頭喝茶,不理她。

龍王氣結。

蘇葉青這時才出來道:“各位,請聽某一言,柳小姐為家父鬧出這一烏龍,确實擾了各位的性子,如今既然…各位皆無相争之心。”

錢多多冷冷道:“等等!”

蘇葉青一怔。

錢多多眯起眼睛:“老娘被個□□指着,就算你們看在賈玉的面子上,想就這麽算了,老娘可忍不下這口氣。”

夜貅冷冷道:“你要如何?”

錢多多哼了一聲,那浣花宮宮主站起來,她笑眯眯道:“柳如絮。”

柳如絮:“?!幹嘛?”

錢多多:“雖然你不辯正邪,不過老娘欣賞你這敢作敢當的性子,不愧是她……算了,看在舊情份上,老娘不為難你,但是你那情郎顯然是不想走了,可這鑒堂,有我龍門一半的錢在裏面,他坐下,也得讓我點頭。”

錢多多兇悍看來:“夜貅,只要你接得住老娘與郭郎聯手三招,我便直接做主,給你血霄宮留位置。”

“至于景王,你們若是要殺他,我沒什麽意見,但若你們不殺,這鑒堂也沒有他的座位了。”錢多多冷冷道:“慢走不送。”

楚瑜:“…………”

柳如絮:“什麽?還要給他安排位置?能跳過這個環節嗎?”

她推推夜貅,惡狠狠道:“你給我去療傷。”

夜貅垂下眼,他本穿着一襲黑袍,如今脖頸還流着血,浸上衣襟,倒多了一抹惹人憐愛的絕色。

錢多多嗤笑一聲:“心疼?”

柳如絮:“????”

錢多多:“若非見過,恐怕我也不信,你竟然會變成如此模樣?不過,魔終究是魔,我要如何相信你安分了?”

當年飛雪派的慘案,她可是歷歷在目,一想到那一整座門派的恐怖,錢多多至今也心有餘悸。

柳如絮本來就很不爽了,扭頭看着夜貅的樣子,顯然是要答應。

這傷口還沒止住就要打架?就這麽作自己?

柳如絮怒了:“你以為你是誰,誰要你讓座,什麽武林大會?什麽玩意,我柳如絮來是它的榮幸,還勉為其難?呸,您配嗎?”

她一拉夜貅,往外走去。

賈玉失聲道:“如絮!”

柳如絮恨不得馬上跑路,這個武林大會太讓人害怕了,更恐怖的是武林大會這上面的人,竟然連臺上的都動搖了,這還得了?!這要留下來,她恐怕一輩子都作不成死。

夜貅從善如流與她往外走出去。

一時間,竟沒人敢攔。

錢多多一怔,忽然眼睛浮起一抹欣賞,不怒反笑道:“好!”

夜貅拉住柳如絮,她停下,奇怪看回去。

夜貅搖頭:“莫怕。”

柳如絮:“…………”你知道我在怕什麽嗎你就敢說莫怕?但是看到這人都受傷了,她忍了忍,又把話憋回去了。

錢多多笑道:“你倒是很有我的風範。”

柳如絮本來就不爽,直接嗤笑一聲:“啥玩意啊你?什麽你的風範?這地方你家開的?這明明是我賈府的地盤,你要不有本事拿錢買下來,要不然你就給我滾!”

先前都沒動怒的錢多多聽到這句,立刻瞬間冷下臉來:“我是五湖龍王,掌管天下水道,你以為我錢多多沒錢?”

柳如絮呵了一聲:“什麽龍王,不就是個物流,好了不起噢,我是誰你不用知道,但是我知道,這天底下只有一個人比我有錢。”

會場衆人唰唰看向賈玉,這位老父親不但沒有半點猜忌,反而露出欣慰的笑容撚着胡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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