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幾個親友就已經開始打探,露出想要結親的意思來;我只說咱家女兒,在家裏如珠似寶的養着,讓她們打我家玉兒主意的時候最好再想想!”

阿山一聽,急了,現在就開始有人打寶貝的主意了!再抱抱懷裏乖乖窩着的女兒。

“寶貝兒,咱以後少出門,免得招人惦記!啊!”。

想着自家女兒這就四歲了,再十年,這寶貝就要是別人家的了?阿山想着,不由對未來的女婿先存了一份不樂意!自己這樣嬌嬌嫩嫩的寶貝以後要去服侍別的男人?說不準還要受那不相幹人的委屈?想着寶貝哭得眼淚汪汪卻無人在旁相幫的情況,這怎麽想怎麽糟心,怎麽想怎麽窩火……

“以後誰要娶我家的寶貝,我不先收拾他一頓,怎麽也不甘心!”阿山咬牙切齒!

玉兒把頭埋在阿山懷裏,偷偷笑,阿瑪的智商這會兒又退化得跟小孩子似的了!

見女兒跟個小棉襖似的貼在懷裏,阿山心疼壞了,想了想問女兒:“寶貝喜歡出門玩兒嗎?若要出門,咱去自己的莊子上玩兒,好不好!莊子上也極好玩兒的,有野兔,野雞,野花,還有一片一片望不到頭的莊稼……” 那口氣極盡誘哄拐騙之能事。

“那阿瑪也去嗎?”

“這個?”這下阿山為難了!是呀,到時豈不是不能天天見着女兒了!

“有空了,咱一起去吧!”玉兒在阿瑪懷裏打個滾,“反正我也不愛出門,去親戚家也就這樣,還不如在自己家自在呢!”

阿山一聽女兒這樣貼心孝順,啊呀,讓人怎麽舍得!抱着女兒,啵啵啵直親!

玉兒摟着阿瑪的腦袋直樂,“阿瑪,玉兒才不嫁人呢!別人家哪有咱家好!”

這話,說到阿山心坎兒上去了,直點頭:“就是,別人家沒有太太疼,也沒瑪法帶你玩,更沒阿瑪額娘天天陪着、哄着。”

玉兒也點着小腦袋:“就是,我聽姐姐們說,這嫁了人有那被婆家人氣得哭的,吃不下飯的,瘦得不成人形的!還有那做丈夫的打媳婦兒的,為了小妾和媳婦兒吵架的!……”玉兒越說越惡心,嫌棄地一翹小鼻頭“……玉兒想想就惡心,才不要嫁人!”

阿山一聽,更擔心了,這可怎麽得了,自己這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口裏怕化了,寶貝着好容易養大的乖女兒讓別的男人打……,阿山覺得自己一向很堅強的心髒緊縮成了一團……

瓜爾佳氏看這父女倆越說越離譜,越說越過火,還都當真了!不由啼笑皆非。

Advertisement

再看看丈夫變得鐵青的臉色,好懸一個白眼沒翻到天上去:“你們說得太過火了啊,要真有人敢這樣對咱玉兒,咱不知道打上門去把玉兒搶回來?”

阿山一聽,對啊,接回來,自己養着一輩子!到時一家人還能一直生活在一起,豈不更好!自己若走了,不是還有三兒嗎?反正三兒子這樣疼妹妹,必是極願意護着她一輩子的!

瓜爾佳氏拿這對活寶父女沒辦法,這個丈夫平日人前一幅穩重精明的模樣,可只要到了小女兒跟前,那就一下小了三十歲!變是跟女兒一樣大小了!這幾年她也習慣了,反正,他只在女兒跟前犯傻,平日也不影響過日子,衙門的差事也沒聽說有出茬子的,由他去吧!自己只要盯緊了讓他別在旁人面前露出現在這般模樣就成了!

父女倆抱成一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齊齊長出一口氣,又臉對着臉嘿嘿傻笑!

自己把自己吓壞了!

29、異議 ...

瓜爾佳氏正忙着呢,卻有下人來報,讓她去看看老爺和小格格,卻又說不清楚怎麽回事。她急急回房,擡頭一眼便見坐在炕頭兩端鬥牛似互相瞪眼的父女倆,不由詫異之極。

這麽多年來,這父女倆不是一直粘粘乎乎,甜甜蜜蜜好得跟蜜裏調油似的嗎?今兒怎麽就成這樣兒了!

瓜爾佳氏先問女兒:“玉兒,這是怎麽啦?阿瑪累了一天回來,你看咱們是不是應該好好服侍阿瑪休息呀?”

玉兒瞪了阿山一眼,小鼻頭一聳,小脖子一仰,“哼!”

瓜爾佳氏傻眼,這孩子,這什麽态度?打她從自己肚子裏落地,就從沒像今天這樣大氣性的,不但瞪他阿瑪,還對着自己冷哼?喲,瞧那小臉崩得,啧啧啧啧……

她不是一直以來都是長輩說什麽聽什麽,讓幹什麽幹什麽,溫馴得跟只小羊羔似的嗎?對家裏長輩不都是極孝順的?見到長輩從來都是軟軟甜甜的笑臉兒的?今兒這是……

又轉頭看阿山,見他也面色鐵青,雙拳緊握,嚴厲地瞪着撇開頭的女兒。

他什麽時候舍得自己的心肝兒不順心了?什麽時候不是玉兒要什麽他給什麽?什麽時候不是玉兒一撒嬌,他就樂得合不攏嘴?若玉兒再說幾句好話哄他,再親親他,他能連自己是誰都忘了,這會兒居然對着自己的寶貝女兒瞪眼,還氣得一副面色鐵青的樣子?今兒到底這是……?

見這倆人都犟着,也不理她,瓜爾佳氏不由頭痛。喚來先前在屋外服侍的丫頭,問是怎麽回事。

丫頭擡頭怯怯看了看炕上對恃的父女倆,低聲回道:“老爺今兒回來得早,見了格格和平時一樣……”這就是說,剛回來這倆人還好好兒的。

“那後來是怎麽了?”瓜爾佳氏追問。

丫頭又擡頭看看那支楞着脖子的兩個主子,見他們誰也沒阻止她。便一氣兒說道:“……奴婢聽的不是很清楚,只大約知道老爺要出門,格格要跟着。老爺和格格先都是好聲氣說來着,後來就說成這樣兒了!”

瓜爾佳氏聽了半天,見小丫頭也沒說明白什麽,沒好氣讓她先下去。

想着還是先問問老爺吧,反正事兒肯定是他引起的。

瓜爾佳氏倒了杯茶,坐到阿山身邊,拍拍他的胳膊,遞給他:“爺,您先喝口茶,也別着急上火的,這有事兒慢慢說。”

阿山接過妻子遞的茶喝了一口,瓜爾佳氏見他臉色稍緩,便接着勸:“……你說玉兒這孩子長這麽大,什麽時候讓咱們做爹娘的不順心過?什麽時候不是甜甜蜜蜜的叫着阿瑪額娘的?平日但凡有好吃的,什麽時候不惦着給你留着?這天要是忽然冷了,我這個做媳婦兒的沒注意到,她就已經讓下人把你的大衣送去了?到了暑天,不都是她讓廚房裏早早的開始熬綠豆湯、各種降暑湯天天盯着人給你送到衙門?……”

聽着妻子娓娓訴說着玉兒的貼心孝順,阿山忍不住長嘆一聲,她不知道,正因為心疼不舍得,自己才會生這麽大氣!

見妻子說得有點止不住的架勢,阿山揮揮手:“你不用再說了,這些哪用你說,我心裏明鏡兒似的。你當我跟三歲孩子似的,沒點事情就亂發脾氣呢?你知道我為什麽生氣?”

瓜爾佳氏看看仍昂着頭看房頂也不願意看自己阿瑪的女兒,回頭再看阿山,見他面色已恢複正常。

“那是為什麽呀?剛才小丫頭說玉兒就想跟着你出門,那你就帶着她呗!反正她這麽乖順,從小到大從沒給家裏惹過麻煩;你以前不是還說要帶她出去玩?你現既要出門,就帶着呗,天天抱着這個寶貝你也高興不是!”

阿山一聽,瞪了媳婦一眼:“那地兒是她能去的嗎?到處是災民,旱得皇上都派我們這些大臣去赈災了,別人都拼了命的往外跑,她這麽小一點點,跟着去做什麽?受罪?”

瓜爾佳氏剛聽到一個災字,就倒吸了一口氣。

這古代,一說起災,那可都是心驚肉跳的。這不像現代,因為有着諸多科技手段,便利工具,能将損害降到最低。在古代,全靠肩扛手提,騾馬牲口,這要出個啥災事兒,可不只是一點麻煩,那都是要命的事兒!……

瓜爾佳氏轉頭看女兒,見她正眼巴巴盯着自己呢,那小模樣,別提多可憐了,心一軟,趕緊傾身過去,一把抱在懷裏。

阿山道:“現西安、鳳翔二府的災情,驚動了皇上,早就派學士布喀前往災區了,那裏已死了不少人了。現在皇上又下令動支正項錢糧20萬兩,由我這個戶部侍郎還有內閣學士德珠負責,要去兩府赈濟災民。這一去,肯定是沒日沒夜的忙,而且,還不知道地方官員是怎麽樣處理的,是否有隐瞞未報的,或者當地情形比皇上掌握的情況更嚴重也未可知。你說這會兒,帶着玉兒去,豈非荒謬?”說罷,還不忘瞪一眼媳婦懷裏的女兒。卻見她正對着自己做鬼臉。一時好氣又好笑!把她從媳婦懷裏挖出來,對着小屁股啪啪啪重重拍了幾巴掌!

玉兒被拍得眼淚汪汪地,轉頭就對着瓜爾佳氏告狀:“額娘,阿瑪打我,他當着你的面兒就這麽打我,你想背着你不知道怎麽欺負我呢!”

小身子一扭一扭,就要掙脫阿山的懷抱:“壞阿瑪,不疼玉兒了,嗚嗚嗚……”

瓜爾佳氏一看,喲,這眼淚真出來了!

對着阿山嗔道:“你是不是打重了?”

阿山覺得很冤枉:“沒有!哪有的事兒!”

玉兒抽抽答答地嗚咽:“額娘,屁屁疼,肯定打腫了!”

瓜爾佳氏一聽,把女兒翻過來,無視她的反抗,兩下把褲子拔了下來,呵,白嫩嫩的小屁股紅了一大片兒!這得虧冬天穿得多,要不,這屁股不得被她阿瑪打腫了?

不由狠狠瞪了阿山一眼:“你一個大老爺們兒,手腳沒輕沒重的,你看看你把孩子這小屁股打得……”

阿山不信,探頭去看。喲,真紅了?忍不住嘀咕:“我也沒用多大力呀!”

“你沒看看玉兒才多大?再看看這小屁股還沒你巴掌大呢,你那啪啪幾下,那得多疼?你再有氣,你也不能打孩子呀!你是不是看我們娘兒倆不順眼了,就借着這個機會來傷我們的心!”

說着說着,瓜爾佳氏眼圈就紅了。

阿山看看淚汪汪抓着褲子的小的,再看看紅着眼眶,也不知道是心疼女兒還是真是心裏委屈的大的;不由頭痛不已,這是怎麽啦?剛才還明明是自己有理的,這會怎麽弄得跟個在外面受了氣就只會回家打媳婦女兒出氣的沒出息男人似的?

這到底是怎麽弄的?

小的一邊整理衣服還忘抽答,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再擡眼看,這再不哄哄,這個大的也要開始抽答了。阿山頭痛地揉揉自己的光腦門,把兩個女人一把抱在懷裏:“好了,好了,我這不是啥也沒做嗎!”

“你還沒做?你是不是想着把我也打一頓啊?”瓜爾佳氏呆在丈夫懷裏忍不住抱怨。

阿山對着房頂無奈地翻眼:“好好好,都是我的錯,好不好!我這不是心裏急了手落重了一點嗎?這孩子,在你沒來前兒還說,如果我不帶她去,她要自己偷偷溜去,你說這話說得,我這做阿瑪的聽了多懸心呀!”

“偷偷溜去?”瓜爾佳氏一下從丈夫懷裏坐起來,聲音止不住的撥高了!

阿山擦擦額頭不存在的汗,呼,矛頭轉移成功!

轉頭見女兒白了自己一眼,顯然對自己的賣女求存很不屑。這個,阿山也不想呀,可這幾年,這個媳婦好像越來越迷人了,自己也越來越夫綱不振了……貌似這還是生了這個寶貝女兒之後的事了呢。所以,女兒,這也不能怪阿瑪把矛頭引到你頭上啊;你把你額娘惹生氣了,你粘她身上打個滾兒就好了,要是換成阿瑪,那要費好大勁兒才能哄過來的。所以,你自己惹的事兒,自己和你額娘說去!

玉兒見阿瑪把額娘的注意力都引自己身上了,沒辦法,滾到瓜爾佳氏懷裏:“額娘,你看哦,我雖然還小,可我從來不亂來是吧!”

被女兒往懷裏這麽一滾,小胳膊這麽一環,瓜爾佳氏就是有再大氣也消了,她抱着懷裏這兩年已長了一截兒的女兒輕輕地搖,輕輕地拍着她的背。這個女兒,自從和她阿瑪說不出門後,這兩年還真是一步也沒出去!是不是在家裏呆得悶了,聽她阿瑪要去別的地方,所以心癢癢也想跟去?

“寶貝兒,如果你想出門玩兒呢,咱找着機會再去,好不好,你阿瑪既然說那災區那樣可怕的,咱就別去了好不好!你想,你要是有個什麽擦着碰着的,額娘我得多心疼啊?你也不想額娘、太太、瑪法擔心不是?”

30、商讨 ...

玉兒回頭看看阿山,枕着瓜爾佳氏的肩膀,悄悄在她耳邊道:“額娘,你發現沒,站在池塘邊和屋子裏,感覺不一樣!”

瓜爾佳氏莫名地看着這個素來有點古靈精怪的女兒,這說着去遠門,怎麽問起自己的感覺來了?

“玉兒,你想說什麽?”

“額娘,你看,我練那個腦子裏的姿式後,你不也跟着練了嗎?”

“你這孩子,不是說好了,是古大娘留下的,怎麽又說是自己腦子裏的!”瓜爾佳氏看女兒又說漏了,趕緊嗔道,“以後可不能說錯了!”

“額娘,我記得呢,我只說從你那學來的就行了!”

瓜爾佳氏點頭。覺得這樣更好!

“嗯,怎麽說起那個了?”

“額娘,你和太太阿瑪他們總說我五感異于常人,其實,我自己也知道是有點啦!”玉兒拈住瓜爾佳氏衣服上的一個鈕子撥拉。

“像別人聞不到的,我能聞到,別人感覺不到的,我能發現。”

瓜爾佳氏點頭:“不錯!所以額娘就按你說的,這幾年把身邊那些讓人感覺不舒服的都清了呀?”

“額娘,在水邊的時候的感覺,和在屋子裏的感覺也不一樣!你也練古大娘的姿式和吐納心法,你感覺到沒?”

瓜爾佳氏想了想,自從跟着女兒開始練習,又照着女兒的要求吐納,自己的身子倒有越來越輕盈的感覺。她當然不知道,還有女兒平日偷偷加的一些少量的丹藥也在起作用,否則,她一個過了中年的女人,怎麽能這麽快取得這樣好的修煉效果。不過,瓜爾佳氏自己知道,自己這皮膚本來已經日漸枯黃幹澀,因為生了幾個孩子,肚皮,胸部,臀部都已經開始松馳下垂,也越來越缺少彈性。可後來每日與女兒一起修煉,這皮膚變得越來越好,原本越來越老化的身體又有恢複青春的跡象。這平日家人都在一直不覺得,那猛一下幾年沒見的親友見到了都說自己越活越年輕了!身體感覺自然也越來越靈敏,不再遲鈍。

只是女兒說在水邊和屋子裏的感覺,還真沒太注意……

“寶貝,有什麽不一樣?額娘沒太在意!”

“嗯,就是水邊感覺濕濕的,屋子裏幹幹的!這麽明顯的感覺,額娘你沒注意嗎?”

有嗎?

瓜爾佳氏不太确定。

玉兒又接着說:“阿瑪剛才說,那邊缺水,所以有旱災。玉兒想着,玉兒肯定能幫上忙。這樣阿瑪就不會那麽辛苦到處找水。”

“可是,那在地面上的水,誰都知道,不用你阿瑪去找呀!”

玉兒很無奈,這人長得太慢呀!如果自己現在已經長大了,那說話行事就方便多了!也不用什麽都要考慮自己是否應該知道了!

“額娘,我看了阿瑪的游記,那些書裏面也有寫旱災的,有的說,旱災時還有蝗蟲,有的寫旱災了,就沒水種莊稼,還說地面沒水了,不過打井可以找到水!又因為那個能找到水源的人很少,所以經常打很多井也找不到水。”玉兒喘一口氣,“玉兒可以找到呀!”

瓜爾佳氏一愣:“玉兒,你能感覺到地下的水?不只是地面的水?”

玉兒想了想,搖搖頭,“要走近一點才知道!”

這個,難道讓老爺抱着孩子到處找水?這個……

“赈災不只是找水!”阿山在一邊早聽到母女倆的嘀咕聲了!很是無奈。這小女兒還跟她額娘悄悄說,以為自己不知道?

“咦,不是缺水才旱災的嗎?”

阿山見女兒理自己了,高興了,把她從媳婦懷裏抱過來。想想她再聰慧現在也只有六歲,這兩年雖也讀了幾本書,到底還小,就慢慢說給她聽:“這赈災要做的事兒很多,像要修渠,要發放明年種地的種子,還要發放糧食,以免百姓餓死,皇上素來重視農耕……”阿山越說聲音越小。他想起康熙十一年時,十九歲的康熙帝,親自到先農壇祀神耤田。還命王公重臣親下地耕種,其後基本上每年都會特意派官祭祀先農之神。

皇上以自己親臨先農壇行禮和其後多次派遣大臣到先農壇行禮的實際行動,彰示了自己敬重農神、重視農業、以農為本的思想。

前年,皇上第二次南巡,有江南人向他進獻了一部《耕織圖》。回京後,皇上命宮廷畫師焦秉貞重繪《耕織圖》。并親自作序,還為每一幅圖配詩一首……

阿山越想越有點不安。本來,此次赈災,自己還沒太放在心上,只想着放了赈這差事也就做得差不多了,可是,皇上先遣一個大學士,現在又派自己一個戶部侍郎再加一個內閣學士,這陣容,可不小啊……

自己管着戶部,這次責任可有點重啊。

阿山只覺背心處發涼,這要不是玉兒說到找水,自己是不是放完赈就不再操心別的事兒了?

實際上,歷史上的阿山确實在此次赈災不力後被降職。

低頭再看看乖乖呆在自己懷裏的女兒,這個女兒,是真的能趨吉避兇吧!

見阿山低頭看自己,玉兒沖着阿瑪甜甜一笑:“阿瑪,以前有旱災了都怎麽辦呀?我在書上就看到有旱災,不過沒看到後來怎麽樣的!”

阿山眼一亮。對呀,還有時間,自己再找找以往的赈災資料,戶部必有記錄的。

舉起女兒沖着小臉叭唧親了一口。

看看外面天色,自己跑個來回,再找資料時間也夠了。于是把女兒放到她額娘懷裏,急急的起身出門。

瓜爾佳氏見他火上頭似的,抱着女兒問:“爺,你要做什麽?讓下人去呀!”

阿山一揮手,“爺要回部裏去!你別管!”

“那你也把衣服換了呀!”

阿山看看回家後就換上的寬大襖子,點了點頭。

瓜爾佳氏放下女兒,喚人取來衣服,又親自服侍他換好,玉兒也在一邊幫忙:“把額娘新做的那件織錦大氅給阿瑪披外面。”

又說:“把那鹿皮的長靴拿進來。”一時屋子裏的下人忙得團團轉。阿山見寶貝女兒為自己張羅的樣子愛得不行,又抱着親了幾口,才急急出門去了!後面瓜爾佳氏還在喊:“慢點,別急!”

又急急在後面追:“今天跟着的是誰呀?不是趙牛?是常柱!叫他跟好了,別讓老爺有什麽閃失!看這天色,這回來估計又得天黑了,珊瑚,你把我剛放上炭的暖爐給你們老爺帶上,免得這大雪天的,一來一回凍壞了!……”

看着丈夫出了門了,瓜爾佳氏才回了房,對着坐在炕上的女兒抱怨:“也不知道又想起什麽,神神道道的,好不容易早回來了,又去衙門。有什麽事不能明日再去嗎?這不是自己找罪受?”

玉兒想起自己在現代工作時,也免不了會這樣,有時半夜加班的也不少。沒辦法,當上司跟你要東西時,他可不管你時間是否充裕,說什麽時候要就得什麽時候要,催得你跟風車似的轉也未必能在他要求的時間內趕出來。不加班,怎麽辦呢?

阿瑪必是想起什麽了,才會這樣着急的在這麽凍的天氣又出門的,他一個工作了多年的老人兒了,有什麽不放心的!

雖然他管的是國家大事,自己做的是公司的小事,不過,理都是那個理不是。

聽着額娘的嘀咕,也不當回事,只問額娘:“您真沒感覺有水沒水的差別?要不咱讓下人端幾盆水進來放屋子,你試試?那肯定和現在的感覺不一樣!”

瓜爾佳氏想了想:“你五感本就異于常人的,所以才有這感覺吧,額娘怎麽會有?”

“可是額娘,我總覺得練了古大娘姿式以後,感覺更清楚了!”又扒在瓜爾佳氏耳邊悄悄說:“既然是我腦子裏一起的,是不是練了五感就更靈?”

瓜爾佳氏一想,是啊,這孩子說得有理啊!不由贊賞地看女兒一看,看得玉兒小臉上露出一幅得意的表情來。

瓜爾佳氏便叫下人擡了好幾大盆水放在屋子裏,然後讓她們下去。

瓜爾佳氏按照起式坐好,放松身心。沒多大會兒功夫,她睜開了眼,有些不确定:“女兒,好象是有點不一樣!像多了點濕氣,又像多了點涼氣!”

“是涼氣嗎?嗯,在屋子裏為什麽是涼的?我在外面覺得是熱的呀!”玉兒當然知道為什麽,這室內外溫差大呀。不過一個六歲的孩子可不會知道。

瓜爾佳氏從屋裏到屋外走了好幾個來回,一拍手:“女兒,外面比屋裏冷很多!這水在屋子外面,是比空氣暖和!”

“額娘,你看我現在能和阿瑪去了吧?”

玉兒趴在瓜爾佳氏身上:“女兒很有用的!”

瓜爾佳氏被她的小謅媚樣逗樂了,一捏她的小鼻梁:“額娘知道你有用!只是這事呀,還得再想想!”

瓜爾佳氏抱着嘟着嘴不樂意的女兒:“寶貝啊,一來,你還太小了,這出門,服侍的人不能少吧?”

“要不,我帶着春蘭姐去呗,有她就夠了!”

“你還不改口?還叫春蘭姐?她都成婚了!”

“額娘,這有時叫順嘴了,就忘了,好了,李忠家的!”好好的一個女人,要叫成誰家的!唉!入境随俗吧!

瓜爾佳氏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接着說:“二來呢,你阿瑪是去幹正經的差事呀,也不知道能不能帶着家人,三來,這麽遠,這路上可苦了!這不是從咱內城到城外的莊子,這可是幾千裏路呀!你知道要在路上走多久?這一路車馬勞頓的,就算你自幼身體底子好,可也經不得這樣累呀!”

瓜爾佳氏看看女兒不動彈了,接着說:“咱們八旗的女兒家,雖不像漢人那樣鎖在深閨,可也不好到處亂跑的。若有家裏長輩陪着,也還可以,可你阿瑪這一去,哪有時間顧着你,到時,身邊就一個嬷嬷,這能行?”

玉兒這會兒徹底媳火了!啊,本來想着幫忙的,現在,好像自己還是什麽也做不了呀!不由有些委屈:“額娘呀,你看,這小的時候,身子弱不能出遠門,這大了,怕影響閨譽,不能出遠門,那我這一輩子,就頂多在京外的莊子轉轉了?”

瓜爾佳氏一聽笑了:“你這孩子,你還想跑多遠?像你阿瑪一樣一次就走好幾個省?累得跟那牛馬似的?幹啥去糟那個罪?”

玉兒有氣無力地趴在瓜爾佳氏懷裏,這能出門而自己不願意出去,和出不去而不出門是兩碼事兒呀。這後者完全沒有主動權嘛!

雖然,剛才聽額娘一說一路車馬勞頓幾個字,她就有點打退堂鼓了,但是,想想還是有點喪氣呀!想當年,這從北京到西安,那坐火車是朝發夕至呀。那坐飛機的話,就兩小時的事兒呀!

忍不住再次搖頭,這交通不方便的古代呀!

31、回府 ...

因為阿山去赈災,府裏這個年過得就有點意興闌珊。

玉兒到底沒去成。因為第二天,阿山就與內閣學士德珠啓程趕赴西安、鳳翔而去。即使阿山真的同意,也沒有那個時間等玉兒收拾了。何況,阿山本就不同意的呢!

一家人都提着心,直到三十一年二月,這日一早,一家人正跟老夫人、老太爺請安,還沒用飯呢,就聽通傳說跟着老爺去赈災的趙牛回來了,老夫人一聽,急忙叫人招了他來回話。

趙牛長得跟他爹年輕時一個模樣,濃眉大眼,只是比他爹又白淨許多,也沒他爹彪悍,那趙老爺子,即使腿廢了,手上功夫也沒落下。他爹當年是跟着老太爺打仗,他整天跟着的老爺卻是個文官!不過,到底從小被他爹打熬着的,這功夫平常幾個大漢也能對付,這次老爺赈災就帶着他與常柱。

趙牛先對着老太爺、老夫人叩了幾個頭。

老太爺問他:“你們老爺呢?”

“老爺這會正面聖呢!常柱在那邊候着,奴才先回來跟家裏通報一聲兒!”

老夫人讓他先站起來,“你先喝口水,跟我們說說你老爺這趟差事可辦得順遂?”

趙牛站着接着小丫頭遞的茶,一氣灌了下去。擦擦嘴,“老爺和德珠大人緊趕慢趕到災區,那當地的官員都擺宴接待老爺他們兩位大人,當時,老爺說皇上既派了差事,作為戶部來的主事,他要上體天心,一心辦差,宴什麽時候都能吃,百姓卻是等不得了,說了當時就要走!卻被德珠大人拉住,到底吃了宴才去辦的差!”

喘了口氣,趙牛又憐憫地道:“老太爺,老夫人,奴才我跟着老爺看着那個情景呀,真是……”

老太爺笑罵一句:“你個狗奴才,還學會賣關子了!趕緊說!”

趙牛嘿嘿傻笑一聲,“老太爺,奴才這不是看着那情景吓着了嗎!您不知道,那餓死了多少人!”邊說,邊搖頭,“老爺讓奴才去探探城裏的情形,奴才去一打聽,吓了一跳,那米價高得,啧啧,那哪是米呀,那都是金子。一鬥米,老太爺,您知道吧,他們敢賣三千錢!老太爺,平日便宜的時候,七文錢可以買一升。夠升鬥小民開竈升火一家子飽子吃一頓了。這現在,十升,就敢賣三千呀。”

大家都吓了一跳,老太爺一拍扶手:“奸商!”

趙牛點頭:“可不是嘛,這哪是賣米呀,這純屬喝人血!”

老夫人聽得直念佛,“那地裏本就旱得沒收成了,一家子沒得吃,這得餓死多少人呀!”

趙牛接着道:“老爺去放赈,方好了一些,但災民太多,還是不太夠吃!老爺親去看了那造飯起的竈,也去那施粥處看了。奴才也跟着去的,那些個災民,穿着破衣爛衫,端着些破碗爛罐來接粥,一個個,餓得皮包骨頭一般……”

看看周圍一個個紅光滿面的丫頭仆人,忍不住搖頭:“平日做事看你們敢不盡心,跟着主子,這日子過得比那外面的小地主還好!”

想起一事,一拍腦門:“老太爺,奴才差點忘了,老爺救回兩個孩子,我把他們帶回來了,剛才奴才讓家裏那女人去給他們收拾,一會洗漱好了主子們看看?”

老夫人問:“那麽多人,怎麽就單救了他們倆?”

趙牛聽了笑道:“這兄妹倆有那個運氣!被咱老爺給遇上了!”

“那個做哥哥的,今年九歲,妹妹五歲,跟着他們爺爺歇在一個破廟裏,也是地裏沒收成,逃出來的。他爺爺到底年紀大了,沒熬過去,老爺去巡視造飯處的時候,遇到他與妹妹正跪在那兒要賣身葬了爺爺,老爺看他們兄妹互相扶持,其情可憫,便出錢幫他們買了棺材,卻說不用他們為奴了。他們卻說既說了自賣自身,他們人雖小,卻也說話算數的。就跟了老爺回京!”

老夫人點了點頭:“既遇上了,也是緣份。”

趙牛也道:“他們年紀小,買回去也不能立時做活,所以,也沒人願意領這樣兩個小的回去幹吃飯的,遇到老爺确是他們的造化,要不,憑那兄妹倆的長相,到時淪落到那下九流的地方,也不知道會是個什麽光景!”

瓜爾佳氏坐在下首,此時問道:“你們老爺這一路可好?”

趙牛躬身答道:“一路還好!只是到了旱區,老爺總不聽勸,一定要去那些個災民中間查看,把我和常柱吓得不輕。那些個災民,餓急了眼,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好在去了兩次後不去了,卻又招當地的一些小吏來問話。說什麽溝渠,還問了降雪之類的!再後來,就回京了!”

見情形問得差不多了,瓜爾佳氏就讓他先下去。那兩個孩子也先不急,讓他們先吃飯,睡一覺再說。

又讓下人把飯承上來。一家人坐在桌邊卻都沒甚味口,想着不知道阿山什麽時候才回來。囫囵吃了些,就讓撤了下去。

到了深夜,玉兒都睡了,阿山才回來。只讓人去跟老夫人與老太爺說了聲:太晚了,明日再去請安。之後洗漱了倒頭就睡。

瓜爾佳氏見三月不到的時間,丈夫這臉都瘦了一圈兒。也不知道他這樣一個欽差大臣,有什麽讓他這般辛苦的。

第二日,早早的,又催着瓜爾佳氏服侍他起身,用了些點心,便又奔紫禁城而去。今兒皇帝叫了大起。自己這次辦差也辦得不甚爽利。還不知道怎麽處理自己呢!

等玉兒難得早起來看阿瑪時,他早走了!

“額娘,阿瑪剛回來怎麽就這麽早又去上衙?”

瓜爾佳氏低頭處理手上的帳本:“昨天你阿瑪回來,累得話也沒和我說一聲兒就睡了!今兒早早的就叫我起來服侍他。問他,他說今天大朝,之後就走了!”

玉兒又問:“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