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腰牌

“是我~”門外傳來小王的聲音。

張子然不禁皺眉,“什麽事?”

小王跑到門口,“奴才剛才跑的急了,碰倒了一個花盆,請公子恕罪!”

張子然不動聲色,“什麽事這麽急?”

“有聖旨來了!”

張子然以為皇上來了,慌忙出去。

看到傳旨的是個老公公,不情不願的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男妃張子然,弸中彪外,措置裕如,英勇有嘉,特賜六月十六,回家省親半月,七月初二前回宮,欽此!”

張子然沉悶的心情一掃而光,他太想見見他的爸媽了!

六月十五,公裏熱火朝天,長街上,宮女太監川流交錯,各個宮門口,堵滿了人。

正陽門前,兩頂明黃色的轎子,左邊一頂裏面坐着緊張不已的張子然,雙手不停揉搓膝蓋。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爸媽,他就激動到手抖。

只聽外面一聲,“吉時到!”周圍哄亂糟雜的人聲漸止,轎子晃晃悠悠的被擡起,開始出發了。

趙明全跟在轎子左邊,低聲道,“公子,開始出發了,您坐穩。”

“嗯~”張子然随口應着,心裏滿滿當當全是等會回到張家見父母。

右側的車窗簾子突然被風吹開,一塊東西掉進來,骨碌碌滾到張子然腳下。

“什麽東西?”張子然嘀咕一聲,彎腰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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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呲呲~”那塊東西發出聲響,并冒着刺眼的光芒,瞬間着火。

轎子都是幹燥的木塊,裏面鋪着的也都是易燃的布料,火勢快速蔓延。

張子然大驚失色,腳下的布料順着燒向坐墊。

那塊東西已經燃燒殆盡,但是下邊馬車木料架框也已經燒着了,馬車已經不能待了。

外面的人也發現轎子着火,慌忙放下。

趙明全掀開簾子,張子然連滾帶爬逃出來,狼狽至極。

“公子,轎子怎麽着火了?”

張子然沒有回答,而是看向另一頂轎子,已經遠去。

那塊燒了轎子的東西,扔進來的方向就是另一頂轎子。但是現在燒成這樣,無憑無據,說什麽也沒人信了。

“趙明全,再找頂轎子來。”現在回家最重要。

“公子,出宮的轎子是每人一頂提前預備好的,這頂燒了就沒有了……”趙明全也無奈。

“那我怎麽回家?騎馬?”張子然看着漸漸遠去的轎子。

趙明全搖頭,“不行,恐怕公子回不去了,只有請示過皇上再看了。”

張子然雙手握拳,卡巴作響,腳下運力,人像箭一般射出去。

“公子~”趙明全急忙追上去,随行的小太監全都追了出去。

張子然跑到前面的轎子前,隔着簾子瞪着裏面的人,如野獸般站定。

不等轎子停下,張子然掀開簾子,将裏面的人拽出來。

寧致遠眼神驚恐,強撐起勇氣道,“張子然,你幹什麽!”

“幹什麽你知道!”張子然懶得多說,一拳揮出,接着就是連環腳奉上。

等周圍的太監反應過來,寧致遠已經被打的鼻青臉腫,英俊的臉上胡滿鮮血。

趙明全趕上來,擋在張子然身前,攔下寧致遠的手下,“你們不得放肆!”

寧致遠一手捂着青紫的眼睛,一手捏着不停流血的鼻子,在太監的攙扶下才能站穩。

“你們還不上!”

寧致遠一聲令下,身旁兩個壯漢上前兩步,擺開架勢。

張子然把趙明全拉到身後,雙手在胸前握拳。

趙明全想攔已經來不及了,張子然已經跟兩名壯漢打在一起。

拳腳無眼,周圍人都退的遠遠的,趙明全急的團團轉,這叫什麽事啊!

張子然雖伸手敏捷,招式老練淩厲,但是對方明顯就是打手,何況以一敵二,很快臉上就挂了彩,嘴角滲出血跡。

趙明全擋在張子然身前,說什麽也不肯再離開,“你們不過是随從,竟敢以下犯上,對皇上的男妃出手,等我禀明了皇上,将你們統統治罪!”

寧致遠用雪白的手卷擦拭幹淨鼻血,擠着一只眼大聲咆哮,“你們給我打,出了事有我擔着!”

張子然冷眼看着同樣挂彩的兩個人,沉聲呵斥道,“趙明全,你給我讓開!”

“奴才不能從命!”趙明全打定了主意,“你們想動我們公子,先從我身上踩過去~”

話音未落,一個壯漢飛起一腳,趙明全人就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張子然氣氛,但是不敢分心,“你們有什麽沖我來,敢動我的人,我會讓你死的更慘!”

瞬間又打成一團,難解難分,張子然漸漸體力不支,勝負其實已經分曉了。

遠處馬蹄聲臨近,段聿修一身雅白色裙衫,長發高高束在頭頂,幹淨利量,簡單卻更顯五官精致。腰間系着綠色腰帶,纖細修長。

衆人看到皇上,紛紛下跪,“吾皇萬歲!”

兩名壯漢看了看寧致遠,也跪下,寧致遠更是撲通跪到皇上腳邊,雙手捧着沾滿血跡的手絹,控訴張子然的罪行。

只有張子然,站的筆挺,面無表情,嘴角的血跡幹涸,一片淤青,臉上還抹着兩道灰跡。

段聿修聽完寧致遠的控訴,回頭看了看已經被撲滅的轎子殘跡,“張子然,你的轎子怎麽回事?”

張子然幾乎脫口而出,話到嘴邊又改口,“不知道怎麽就失火了~”

寧致遠眼神閃爍,低頭擦拭鼻血。

“那你為什麽打人?”段聿修指了指地上的趙明全,“他又是怎麽回事?”

寧致遠搶着回答,“那人阻擋我教訓……”

“朕在問張子然!”段聿修看也不看寧致遠,語氣冷淡。

寧致遠瑟縮一下,不敢再吱聲。

張子然舌尖舔舐嘴角,悻悻的道,“寧致遠不是說過了嘛~”

段聿修輕輕點頭,“來人,拘押張子然回臨華殿。”

張子然沒用別人,徑直向宮裏走去,經過段聿修身邊,停頓一刻,“趙明全什麽都沒做,希望皇上讓人看看他。”

段聿修輕輕轉頭,“自己都顧不上了,還有心思管別人。”

“他是為了我受的傷,而且他真的什麽都沒做。”張子然說完就走了。

正陽門前,皇上靜立良久,“把這裏清掃幹淨~另外,寧致遠拘押華沐殿。”

“皇上,我沒有做錯事,憑什麽關押我?我不服!”寧致遠跳起來大喊,雙手揮舞。

段聿修接過遞來的缰繩,翻身上馬,冷眼睥睨地上如同跳梁小醜的寧致遠,“你有沒有做什麽自己心裏有數,一定要朕拿出證據嗎?”

寧致遠其實篤定沒人看到他動了手腳,但是接觸了皇上的眼神,心裏就虛了,皇上的眼神像是能穿透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內心,淩厲毒辣。

原本興沖沖出宮的宮人,又催頭喪氣的回去,被燒成灰燼的轎子也很快被清掃幹淨,地上只空有一片被燒嗯黑乎乎的地磚。

回到臨華殿的張子然拿沙包撒氣,一直打到趙明全被人送回來。

張子然親自扶他回房間,“你真傻,擋在我前面幹什麽?”

趙明全咧嘴笑,有些虛脫,“您是我的主子,我不能讓你有危險~”

“你好好休息吧,反正最近也不能出門了。”張子然幫他蓋上被子,心裏是五味陳雜,感動,疑惑,懷疑……

他坐到庭院的石凳上,獨自捋思緒。趙明全不在,他連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滿心的疑問也無人訴說,比如在禁閉中的寧致遠怎麽還能回家省親?比如,他還能回家嗎?

更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段聿修晚上就來了,還帶了不少酒菜。

張子然也不客氣,反正天還塌不下來。

段聿修一直在喝酒,一杯接一杯。

“皇上,你還敢跟我喝酒?”張子然說的意味深長,眼角含笑,邪魅。

段聿修又倒了杯酒,“段護衛等下會來接朕。”

張子然收回斜笑,不客氣的拿過酒壺,為自己斟酒,“我也想喝點~”

段聿修也不在意,又拿過一壺,“可以說說了。”

“說什麽?”張子然被說懵了。

段聿修仰頭喝下手裏的酒,眼神看向門外暗黃色宮燈,“說說為什麽不告訴朕寧致遠對你的轎子動了手腳。”

張子然手裏的酒灑在手上,不得不放下酒杯甩手,“你怎麽知道的?”

段聿修沒有答話,而是揮手讓下人退下。

等人悉數退去,才自得道,“你覺得朕一介女流,是如何登上的皇位。不僅僅是靠着血脈相傳,有多少人虎視眈眈,居心叵測,明争暗鬥,如果沒有點本事,連龍椅都不配摸一下。”

張子然不可置否,他心裏已經承認,皇上比絕大多數的男人,還要厲害,殺伐決斷,戰場上培養出來的果毅。

“能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的嗎?”

“很簡單,看人的眼神。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心中坦蕩,寧致遠一看就是心中有鬼。”段聿修看着張子然,眼神清明。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句話果然沒錯啊!”張子然也不再猶豫,将當時的狀況和盤托出,并說了自己的判斷。

段聿修放下酒杯,拿出自己的腰牌,“你想回家的話,就拿着這個牌子出宮去,但是要秘密的,不能被人發現。”

張子然喜滋滋的接過金燦燦的腰牌,在手裏反複端倪,“早就聽說有腰牌這個東西,還是第一次見。”

“憑着這個腰牌,可以在任何時間随意出宮,但是你要在七月之前回來,不能讓外人發現,你知道後果的。”段聿修認真叮囑。

張子然當然不知道其中的厲害,随口答應着,“我回家後不出門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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