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店小二引着郦懷雪一行人往二樓中間的一張桌子走去。
“幾位客官,這裏的視線最好,聽得也最清楚,簡直是最佳位置啊。”
郦懷雪示意一旁的澤蘭,澤蘭會意,從荷包中拿出來一些碎銀子。
“小二,這是我家姑娘賞你喝茶的,下去吧。”
小二得了賞自然又是滿嘴說了一通好話,“客官先坐着,喝杯茶,菜馬上就來。”
郦懷霁揮揮手,“快點啊,小爺我都餓了。”
“好咧。”
郦懷雪見自家弟弟這副樣子,當真是十足的小爺,伸手戳了一下他的額頭,“小爺?毛頭小子一個還敢自稱小爺。”
“你還不是丫頭片子一個。”
“我是你阿姐!”
“不就大了兩歲嗎,別人看着,說不定還以為你是我妹妹呢!”
姐弟倆鬥嘴鬥得起勁,忽然郦懷霁‘咦’了一聲。
“怎麽了?”
郦懷雪剛才沒注意,這會順着弟弟的視線,往旁邊一桌看去,一眼就認出了那天見到的那個氣勢不凡的中年男子。
視線繞着那桌看了一圈,除了他之外還有兩個相對比較年輕衣着打扮卻是相同的男子,而坐在與她相同位置的那位年輕公子,應該就是他們的主子了。
她自問跟着阿爹也去過不少地方,見過的男子也不少,還是第一次見到長得這麽好看的人,雖然只是個側顏。
Advertisement
他一身白色錦袍,靜靜坐在那裏,在這喧鬧的酒樓中,就仿佛一朵遺世獨立的幽蘭,又透着一絲不容靠近的貴氣,握着茶杯的手指修長有力,慢慢靠近杯口的薄唇
郦懷雪猛然将視線收了回來,感覺臉有些微微發燙,差點就犯了花癡,竟然盯着人家看了那麽久。
可一會後她又忍不住了,悄悄又轉過頭去。
剛巧在這時,對方也向她這邊看過來,兩人的視線就這麽猝不及防地對上了,那是一雙深邃明亮的鳳目。
被人撞破自己偷看的事情,郦懷雪只得快速反應,朝對方露出了一個尴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然後才慢慢回轉過頭來。
心中想着,糗大了。
那張俊美的正臉,卻在她的腦海裏久久揮之不去。
元煦一早就察覺到有人盯着自己看,只是沒去理會,放下杯子後是無意間往旁邊掃了一眼,沒想到就把人抓了個正着。
以往在京城,要是有人被他這樣撞破,對方肯定立馬低頭,還會一邊告罪,又或者滿臉泛起紅暈,一副嬌羞的模樣,都懶得理會。
可從來沒有人像她這樣,居然還朝他笑。
只是那笑,實在滑稽。
不過那雙眼睛長得不錯,明眸善睐,仿佛會說話。
想着想着,元煦的嘴角不自覺微微揚起了一個小弧度,随即很快又消失了。
“阿姐,你怎麽了?”郦懷霁打量完對面的人,一回頭見自家阿姐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不禁有些奇怪。
“沒什麽,認真聽說書。”
“你不是說今天有好戲看嗎,怎麽還沒有動靜?”
不說這個郦懷雪都差點忘了,今天主要是來看戲的,不是來聽書的。
她四下看了看,視線最終定在離他們不遠處的一桌上,那裏正熱鬧着呢。
“原來在這裏。”
“什麽在這裏?”
“喏,那邊。”
郦懷霁順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那一桌坐了好幾個人,都是年輕的公子,桌上放了好幾個酒壺,貌似已經喝了有一會了。
而其中一人,他剛巧知道那是誰,不就是散播謠言的那個柳家的兒子麽。
原來是看他們的好戲。
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好戲呢。
相比說書,姐弟倆更關注那一桌的動靜,那邊的說話聲也沒有刻意放低,是以便聽了個一清二楚。
“柳兄,別說當兄弟的不關照你,今天就有事情關照,想不想知道是什麽呀?”
有好東西,柳大公子自然想要,便問,“是什麽?有什麽就說,賣什麽關子呢。”
只見那人悄悄附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然後兩人就笑起來了,有些猥瑣。
其餘兩人見狀,仿佛也已經猜到是什麽,左右不過他們平時想着的那些。
“張兄,你這也太不夠意思了,就想着柳兄,把我和趙兄給忘了。”
被稱為張兄的人,也就是第一個說話的張泰就又說了,“你們就別想了,在柳兄面前,你們這樣的也好意思和人家比嗎,那姑娘肯定選柳兄啊,柳兄才貌雙全,豐神俊逸,你們去了也是白瞎。”
這番話,把柳大公子誇得飄飄欲仙。
幾人中,也确實是他的家世最好,其餘三人也習慣了排在他之後,倒也沒覺得有什麽,反正平時這樣奉承一下,也能得些好處。
是以,那兩人便也跟着吹捧了一番。
這下,柳大公子就更飄飄然了。
另一人就又問了,“到底是什麽好東西啊,兄弟們不能擁有,也能知道一下吧?”
張泰這會倒也沒再賣關子,“醉夢樓裏的小蝶姑娘你們知道吧?”
“廢話,當然知道,近來最紅的就是她,多少人為她一擲千金,可人家挑剔着呢。”
“就是這麽挑剔的人,前幾天聽說了柳兄的大名,仰慕不已,所以今天就托人找到我,想和柳兄見一面。”
另外兩人當然又是一陣羨慕。
“柳兄果然有豔福,這小蝶姑娘光是聽了你的名字就百般仰慕,這見了面,還不”
一群人又是一陣猥瑣的笑。
張泰又帶頭舉杯,“來,讓我們一起幹一杯,祝賀柳兄抱得美人歸。”
“祝賀柳兄抱得美人歸。”
柳成原本就是個貪花好色之人,如今被人這麽一番話說下來,已然将那小蝶視作了自己的所有物,就想着一會見到了人,要怎樣把她變成自己的女人,也不管她是青樓的還是紅樓的。
“柳兄真有豔福啊,兄弟們可真羨慕。”
“羨慕啊。”
正說着,突然有一個小厮模樣的人走了過來,在張泰耳邊說了幾句,之後就見他拍桌而起,大怒道:“真是豈有此理,連柳兄的女人也敢動!”
“怎麽回事?”
“剛才有人來報,小蝶出門的時候被一個有錢的老頭給帶走了,究竟是何人如此嚣張,柳兄還在這裏呢!”
柳成聽聞此事,當然很不高興,平時他就是個嚣張慣了的人,現在竟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把即将到手的獵物給截了胡,如何能忍。
再加上都喝了點酒,這會酒氣也上頭了,幾人便都有些按捺不住,急哄哄地就要去教訓那個不長眼的老頭。
“聽說那老頭把人帶到附近的茶樓了,走,我們去替柳兄把人搶回來。”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下樓去了。
郦懷霁這會比自家阿姐還急,連忙拉着她就跟了上去。
“阿姐,我們也趕快跟過去看看。”
“走。”
當然是要去看的,戲的高.潮還沒上演了呢。
旁邊的展風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殿下,好像有好玩的事情,要不屬下跟過去看看?”
他就是不抱希望的一問,誰知殿下居然點頭了。
在原地愣了一瞬間,立馬興奮起來,“屬下探聽回來再和殿下細說。”
說完,一溜煙地也跑了。
展雲雖然也有點想看熱鬧,不過他的性子比較沉穩,展風走了,他不能再離開,保護殿下才是最重要的。
展英笑笑道,“展風這小子,還需要多磨練啊。”
元煦倒是不在乎,身邊的人別那麽死板,有時候也會更有趣些。
像他們這一路走來,展英和展雲基本都沉默寡言,多虧了有個展風,才不至于旅途沉悶,還能經常聽到一些趣聞趣事。
循規蹈矩的生活,在京都王府已經過得夠多了,出來就是想多感受一下未曾感受過的東西。
而且,他也有些好奇,這事發展到後來會怎樣,一路看下來似乎是有人故意謀劃的,至于是誰,他想應該不用猜了。
還真是個有趣的姑娘。
也不知道剛才那個姓柳的是如何得罪了她。
柳成張泰帶着朋友和各自的小厮,氣勢洶洶地進了一間叫翠品居的茶樓。
掌櫃的見狀,一開始還以為人家是來光顧的,很快就發現不對勁,那一行人直奔樓上的一間雅間。
這陣勢,自然引來了一群人的圍觀。
郦懷雪姐弟混在人群中,興奮地等着看戲。
由于看熱鬧的人有點多,地方也就那麽點大,難免有些推擠,郦懷雪一個沒注意被人擠了一下,撞上了後面一個人。
回頭一看,原來是剛才隔壁桌的護衛之一。
她自認為也算是熟人了,也都是愛看熱鬧的人,就算有了共同愛好,便笑着跟人家打了聲招呼,“是你啊,你家公子也想看熱鬧?”
展風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姑娘這樣搭話,不禁有些紅了臉,吶吶地道:“是啊。”
郦懷霁回頭發現不對勁,連忙一把把自家阿姐拉回來,吩咐澤蘭和青葙保護好姑娘,之後回頭瞪了一眼展風。
只是展風比他高出一大截,當時又只顧着看裏面的情況,壓根就沒注意到他的眼神。
郦懷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