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恭候許小姐多時◎

終于迎來工作日周一,今天可以談公事。

許雅雅早上起來便一副要去幹仗的表情。

許琮升苦口婆心的勸:“雅雅,你別去和你姐姐硬争,你争不過她的,她是公司老總,你沒必要和她硬碰硬嘛,而且她還是你姐姐,你們姐妹倆要學會和睦相處。”

“爸,你怎麽那麽煩,許慕之當我是妹妹嗎?她都恨死我們三個了。”許雅雅沒好氣的翻白眼:“自從我進公司後,她處處打壓我,對我公報私仇,而你每次都為她說話,不護着我!你要是也不喜歡我,那你搬過去跟她住去,別挨着我和我媽!”

“雅雅!”打扮素淨的呂珍媛嚴肅的瞪女兒一眼,示意她好好跟爸爸說話。

許雅雅哼了聲,将愛馬仕包甩身上,扭頭往外走。

呂珍媛追了兩步:“雅雅,你不吃早飯嗎?”

許雅雅頭也不回:“不吃了,氣都氣飽了!”

“雅雅!”呂珍媛又氣又無奈。

目送女兒坐車離開,她愧疚回頭:“老公,對不起啊,都怪我沒有教好雅雅。”

許琮升有些疲倦的擺擺手:“不怪你,都怪我,怪我。當初要不是我,阿岚不會死,之之也不會恨我入骨。”

“老公,要是你這樣說的話,那我更該死了。”呂珍媛眼眶一紅,兩滴淚驀地砸下。

許琮升連忙上前抱住妻子:“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又提以前的事情了,珍媛,你別怪自己,要不是我讓你懷孕,又怎麽會發生後面的事情。”

“還是怪我的,我要是不瞞着你生下雅雅,跟你分得幹脆,或許你們一家會很幸福吧。”呂珍媛越說越哭得厲害。

許琮升更加懊惱,抱着人不停的哄。

他知道,都是自己的錯,當年,他和珍媛正愛得熱烈,結果家裏的公司出現問題,母親給了他兩個選擇,要麽堅持和珍媛在一起,接受公司破産,他們即将變窮的事實,要麽分手,接受她安排的商業相親。

那時候,他無比糾結猶豫,一方面舍不得富裕的生活,一方面又舍不得正熱戀的女朋友。

而就在這樣艱難抉擇的時候,珍媛知道這件事了,然後她十分善解人意的主動提出分手,只是誰也沒想到分手那一夜,他讓珍媛懷了孕,後來,孩子五歲了,他才知道。

再後來,妻子阿岚也知道了……

接着就是車禍去世,之之從此看他如同看殺母仇人。

唉……

都是當年他猶豫不決釀成的大錯啊。

他這輩子都欠之之的,所以他希望妻子和雅雅都能讓着之之,不要跟之之争東西。

許久不曾回憶這些往事,許琮升頭疼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推開妻子上樓吃藥。

滿目淚痕的呂珍媛望着丈夫落寞的背影,哀傷的神情逐漸變成怨恨。

她摸出手機給女兒發微信:【雅雅,下次別那樣跟你爸說話,你要想得到許家,沒有他的支持,你連門都摸不到。】

許雅雅坐在車後座,撇了撇嘴:【那我們要熬到什麽時候?我就算讨好他,他也不會支持我奪權啊!】

【至少可以先把他手裏的股份編到手,不然我們拿什麽跟許慕之鬥?她手裏握着絕對的股權,就憑我們娘倆根本不是她的對手。說起這個,你跟陳董事的兒子怎麽樣了?】

【就那樣呗,那個男的對我越來越舔了。】

【這樣就好,你先多吊着他一下,別急着回應。男人就是這樣的,你越把他往外推的時候,他反而越惦記你。】

許雅雅勾唇,【爸對媽就是這樣嗎?】

呂珍媛挽起一絲勝利者的微笑:【當然,媽媽就是成功者,你聽我的準沒錯。】

許雅雅:【知道啦,我會聽你話的。】

呂珍媛欣慰的呼出一口氣,女兒別的都好,就是總沉不住氣,這一點,像了許琮升。

想到自己老公,呂珍媛神情複雜的眨了眨眼。

其實當初那個女人死的時候,她也很愧疚的,因此進門後,一直對許慕之格外讨好。

可惜許慕之這匹小野狼,油鹽不進,加上婆婆不承認她,老公又希望她陪他贖罪,恨不得她像個下人一樣去捧着許慕之。

這種日子,起初幾年,她還能忍,但現在都十幾年過去了,她還要卑微的跪在地上嗎?

不!

她才不幹呢!

許琮升要贖罪,自己贖去,她可不奉陪,她現在唯一想的就是幫女兒争奪許家的繼承權。

她生的女兒才是真正的大小姐,當年,要不是那個女人插一腳進來,她根本不會和許琮升分手,所以都是那個女人的錯,她才是小三!她死了就是活該!

呂珍媛不停的在心裏重複最後一句,慢慢的,她心跳平複下來。

假裝不知道那個女人根本不清楚許琮升當年在和她談戀愛。

也假裝不知道,那個女人死之前,她正打電話刺激她。

反正她當年用的是那種室外投幣電話,而且那個女人的手機也早已被炸毀,什麽證據都沒了,警方也蓋棺定論是意外車禍死亡。

那麽許慕之那匹小野狼,将永遠不會知道她媽媽的死跟她有很大關系。

許記大廈,老總專屬的勞斯萊斯穩穩停在門口,吃着早點進去的員工們紛紛駐足回頭。

不多時,許慕之從裏面彎腰出來,一身米白及膝高定裙,露出筆直修長的小腿,腳踝上的黑色細高跟,勾勒出她纖瘦雪白的腳背,正好和她耳垂上的黑色寶石耳環相映襯。

冷豔不可方物。

“許總。”

“許總,早上好。”

“許總好。”

員工們接連打招呼,許慕之左右各點一下頭,眉眼清冷的越過大家,兩個保镖提着她的愛馬仕包跟在後面,漸漸擋住衆人視線。

議論的窸窣聲這才揚高,“咱們許總真是完美诠釋何為冷豔大美人啊!”

“許總好美哦,比明星還好看。”

“許總這明明是攻氣十足,帥氣逼人!要是她願意,我不介意變彎。”

“欸,你們說許總會不會是T啊?”

“有可能,我都沒看過她身邊有什麽男性出沒。”

“哇靠,這樣一說,更帶感了,姐姐正面攻我吧!”

幾個年輕的小員工越說越開心,臉上全是姨母笑。

樓上總裁辦。

秘書薛琪端着現磨的咖啡走進辦公室,給許慕之放到随手可拿的地方後,雙手交叉,幹練出聲:“許總,半小時後,你有一個設計部的會議,下午三點行業協會的李副主席會來見你,是拉贊助的事情,晚上七點,新上任的CL雜志主編約你吃飯。”

許慕之操控鼠标點開公司內部系統,目不轉睛道:“好,前兩個我知道了,最後一個你推成明天,我晚上另外有約。”

“好的,許總。”薛琪又問:“許總,那請問晚上的約,是您私人還是?”

如果是公司的事情,薛琪作為許慕之最能幹的秘書,一般是要跟着去的。

許慕之撩眸看向她,“私人的,你不用跟去,下完班你就早點回家吧,你媽媽的身體還好嗎?”

上周五薛琪請假陪母親去醫院檢查,是許慕之親自批準的。

薛琪很是感動老板的關心,她笑着點頭,“一切都好,我媽是自個太閑,老覺得身體有毛病,自己吓自己,其實什麽事都沒有。”

“那就好,出去忙吧。”許慕之淡淡笑了笑。

薛琪暗喜的離開辦公室,別人都以為她跟在許慕之這樣高冷的老板身邊工作,會壓力很大,其實不是的,許總人特別好,就是不愛笑而已,當然,也不是不會笑,偶爾像剛才那樣笑一笑,可漂亮了。

薛琪在心裏默默花癡。半小時後,她抱着筆記本電腦跟随許慕之去這層樓的另一邊會議室開會。

所有設計師全部到位,許慕之一進去,除了拉着臉的許雅雅,其他人齊刷刷站起,“許總。”

許慕之冷冽掃過許雅雅,走到主位上,擡手往下壓了壓:“坐下吧。”

她先落座,其他人随後。

許慕之開門見山:“今天是我們設計部選下一季主打的第二次會議,不相關人員,還請出去。”

此話一出,憋了兩天加一早上的許雅雅直接爆發,上周四和周五她請假去巴黎玩了,結果周五晚上回來得知自己的作品被斃,氣得她那一晚都沒睡好,好不容易第二天雄赳赳氣昂昂的去找許慕之,還被她的保镖給丢進雨中,狼狽不堪。

想到這,許雅雅憤怒的拍桌起身:“許慕之,你憑什麽淘汰我的作品!你今天不給我一個說法,你這個會議就別想開!我堂堂許家二小姐,容不得你這樣羞辱踐踏!”

所有設計師默契低頭,大氣不敢喘。

許家的兩位千金關系不和,這是在全公司早就傳開的,很明顯,二小姐不甘大小姐掌權,随時想要取而代之。

不過他們聽說許家的二小姐是小三生的女兒,大小姐才是許家正統,那這樣的話,人家大小姐掌權不是理所當然的嘛。

有些不喜歡許雅雅的設計師,不屑的在心裏撇了撇嘴。

許慕之靠在轉椅上,長腿優雅交疊,平靜的看着張牙舞爪的許雅雅,“想要說法?好,我給你。”

她蔥白玉指輕擡,薛琪秒懂的拿投影儀插上筆記本電腦,找出文件裏的一個文檔點開。

不多時,幕布上出現一連串許雅雅設計圖與其他設計圖的對比畫面,那些相似的地方全部用紅色圓圈圈出來,這是什麽意思,設計師都懂。

抄襲啊!

這在行業內那就是最被鄙視最被唾棄的,沒人喜歡抄襲者!

許雅雅嘴唇抖動,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她找的都是冷門作品借鑒,怎麽還是被許慕之看出來了?她果然時時刻刻都在盯着她犯錯是吧?真是惡心!

許雅雅惱羞成怒道:“我只是借鑒了一點點而已!”

“你管這叫一點點?”許慕之冷笑,“一個手镯上能看出其他設計師三四處的影子,你覺得我們許記珠寶發售這種東西出去,還要臉嗎?”

許雅雅咬了咬唇,臉色漲紅得說不出話。

許慕之輕慢的掃過她臉,不疾不徐吐出最狠的話,“我們公司是珠寶商,不是裁縫店。”

許雅雅心态徹底崩潰,她惡狠狠的瞪一眼許慕之,踢開椅子,埋頭沖出去。

設計師們咕咚咽了口口水,戰戰兢兢。

許慕之倒是平和道:“閑雜人等走了,我們繼續吧。”

下午四點,坐落在徐江一側的一棟小洋樓裏,二十幾個西裝革履的精英分析完繁雜的數據,休憩間,有一個白人男子操着熟練的華語大膽開口:“陸總,一會兒下班,你跟我們去喝一杯吧。”

陸令詞快速敲完手裏的分析數據,發送到公司群裏,側眸道:“你們去吧,我馬上要走,有約。數據我發到群裏了,你們看一下,有疑惑的,回頭再讨論。”

“哦?是沈少嗎?”白人男子只關心前半句話。

陸令詞道:“不是,另有其人。”

“誰啊?”白人男子好奇心重,十分八卦。

陸令詞整理一下袖扣起身,磁聲道:“一位女士。”

其他精英整齊劃一擡頭,驚恐的看着他,見鬼了吧,他們既不近男色,更不近女色的老總竟然和女士有約?

白人男子也很驚訝,但很快笑了,挑眉道:“陸總,有情況哦。”

陸令詞走到落地鏡前,接過特助遞來的西裝外套,慢條斯理穿上,扣紐扣的時候,微微垂眸,那顆眉間的小痣瞬間明顯起來,襯得他多了幾分俯瞰俗世的疏遠,高不可攀。

他沒有回答屬下的問題,只扣完紐扣,指尖撫過左腕上漆黑的佛珠,懶洋洋的笑了笑。指尖微擡,和大家揮了揮,信步離開。

六點四十分,許慕之的車來到陸令詞的半山腰別墅,本以為這上面是一個別墅小區,卻不想到了門口才發現整座半山都是陸令詞的。

雙開的鐵藝大門自動打開,有一個身着燕尾服的管家開着接駁車在前面為她的車引路,繞着公園般的道路進去,眼前的景象在橙紅的夕陽下似一卷畫軸鋪開。

有網球場,籃球場,還有一片幽靜竹林圍起來的古式園林,兩側分別有假山流水以及小橋,穿過這裏,方才到達最裏面主人家的房屋,中式建築,古色古香。

接駁車先一步停下,管家走下來為許慕之拉開車門,恭敬道:“許小姐,先生在屋裏等你,他吩咐你一個人進去便行,但你放心,你的人我會好好安頓的。”

聽到只能自己一個人進去,許慕之內心升起些許戒備,不過倒不至于害怕退縮。

既然來都來了,沒道理不敢單刀赴會。

她颔首道謝,叮囑一聲前座的司機和保镖,提上愛馬仕包,再拎起昨天被退回的紅酒禮盒下車。

簡單整理一下裙擺,許慕之沉靜的走到屋門前,按響門鈴。

沒等多久,房門從裏面拉開,一身黑色西裝,谪仙般的男人轉着佛珠笑看她,随即稍稍側身,優雅做請:“恭候許小姐多時,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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