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1)

四阿哥估計就是好奇,因為他之前一直生活在一個很安靜的地方,從來沒見過其他阿哥,更別提是別的孩子了。

如今他看三阿哥哭嚎就特別奇怪,恨不能湊近點看。

三阿哥雖然年紀小,還是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于是就收斂了許多。

榮妃聽聞三阿哥大鬧課堂,吓得臉色都變了。

她還擔心康熙要責罰三阿哥,他就那麽點大,總不會打板子打手心吧?

榮妃在鐘粹宮裏走來走去,心焦得不行,好在三阿哥全須全尾被送了回來,她趕緊抱着三阿哥問道:“有哪裏疼嗎?被打手心沒有?”

三阿哥搖頭道:“額娘,我餓。”

哭了好一會,他早就餓了。

榮妃一疊聲讓人送吃的來,帶着三阿哥進裏面脫了衣服仔細檢查一番,還真的沒被打?

她頓時疑惑了,這孩子大鬧課堂,康熙竟然輕飄飄原諒他了嗎?

後來榮妃才得知這孩子被四阿哥鎮住了,康熙覺得好笑,想着三阿哥年紀也不大,就沒有責罰。

當然三阿哥這是第一回,再有下次就得罰了。

榮妃松口氣,又覺得四阿哥才多大一點,竟然就能鎮住三阿哥這皮猴子,她都忍不住想去看看四阿哥到底怎麽做到的了。

恰好幾人一商量,手裏頭的宮務處置好了,也就打算下午去重華宮拜見定貴妃,禀報一二。

顧凝宸聽聞幾人結伴一起來了,就想到該是宮務的事,于是就把人請去了花廳,讓人送上熱茶和點心。

幾人剛落座,她就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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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凝宸剛落座,那邊惠妃就快人快語道:“貴妃娘娘,宮宴已經準備妥當了。”

她這剛點頭,惠妃又道:“我聽大阿哥說這幾天尚書房熱鬧得很,虧得有四阿哥在才好了,就好奇想看看四阿哥。”

榮妃在底下偷偷扯着帕子,惠妃真是哪壺不提提哪壺!

三阿哥在尚書房鬧騰的事在後宮不是秘密了,就這麽大刺刺攤開來說,叫她臉面有點挂不住。

顧凝宸聽得意外,還以為過來重華宮最想見到四阿哥的會是德妃,也該是她主動提出才是,怎麽是惠妃提起來了?

不過四阿哥如今還不會說話,康熙的意思是暫時瞞着,免得叫佟佳氏沒臉,讓她的病情加重就不好了。

于是她就道:“四阿哥覺多,得早早起來上堂,吃過午飯後就睡下了。”

惠妃也就随口提出來,聽着四阿哥已經睡了,就沒多說什麽,總不能叫醒睡着的小阿哥起來就為了給自己看兩眼吧?

就是德妃抿着唇,她剛聽惠妃說的時候還以為能見一見四阿哥,如今聽着是不能見了。

她這想見又不想見,心裏很是矛盾,就沒吭聲。

溫妃跟顧凝宸很是不熟悉,除了請安基本上就沒見過幾面,也沒說過話,這時候只看着其他人沉默。

幾人寒暄幾句,把她們處置的宮務簡單說了一遍,顧凝宸就讓旁邊的陳女官幫着在紙上記錄下來。

她特地做了巴掌大的本子,裝訂成冊,另外用炭筆做了鉛筆,就能随時記錄,不必準備文房四寶還得磨墨那麽麻煩。

畢竟就簡單記錄,只需要自己看得清楚,回頭再謄抄一遍就行了。

惠妃看着陳女官手裏巴掌的小本子還挺好奇的,就說道:“這東西能随身帶着,倒是方便。”

問題在于宮裏頭就沒幾個能用的,畢竟識字的也不是很多,要随時記錄的事情更沒多少了。

顧凝宸就随口道:“把需要背誦的寫上去,謄抄一遍心裏能記住,因為能随身攜帶還能随時拿出來看看,背起來就要容易得多。”

以前的單詞本還要更小一點,指頭大小,翻一頁就是一個單詞。

如果想要大一點,記錄上意思,也能巴掌大,在車上在路上都能随時拿出來看看。

惠妃聽得眼睛一亮,頓時問道:“貴妃娘娘,我也能自個做一個給大阿哥嗎?”

她有點不好意思,特地來重華宮竟然是跟定貴妃要東西。

不過大阿哥在背誦方面是真的不擅長,要是有這個随身攜帶的背誦本在,也能事半功倍了。

顧凝宸笑着點頭道:“可以,也不是多難做的東西,只管回去做就是了。”

她讓人做了不少,康熙看着方便也拿走了幾本。

陳女官手上一本,藍女官那邊有一本,文雪也有,餘下不少,就叫人拿兩本給惠妃帶回去照着做。

惠妃笑着道謝,旁邊榮妃也有點不好意思,還是開口要,顧凝宸都滿足了。

兩人都拿了,總不好落下德妃和溫妃,于是剩下的都給她們二人分了。

德妃拿着一怔,然後說道:“咱們這不是開始識字,有些太難的字很容易忘記,得反複看看才行。有這本子在,把難記的字寫上去,也能随時拿出來記一記了。”

惠妃和榮妃聽得眼睛一亮:對啊,小本子還能這麽用!

顧凝宸于是把鉛筆也給了幾人,雖然做出來得不多,卻很耐用,回頭再讓人做就行了。

幾人拿着東西就回去了,沒想到她們算是空手來的,卻是滿載而歸。

德妃出了重華宮,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依舊沒見着四阿哥的身形,眼底透着一點失落,很快上了軟轎回永和宮去。

等幾位妃子走了,陳女官把記錄上的事反複斟酌一番,沒有記漏的,這才放下心來。

她跟定貴妃說了一聲,就匆匆去偏殿打算盡快謄抄一遍,免得待會忘了。

金桂在顧凝宸身後小聲說道:“剛才德妃娘娘頻頻往裏頭看,奴婢還以為她會提出去見四阿哥的。”

聞言,顧凝宸搖頭道:“德妃素來恪守本分,加上我剛才說四阿哥已經睡下了,她也不忍心把人叫醒。”

她也不是不想讓德妃見一見四阿哥,不過如今四阿哥的樣子,等他的聲音恢複後,再讓德妃見才好。

不然這當娘的,知道孩子一歲了還不會出聲說話,指不定多心疼了。

不過四阿哥雖然還不會說話,在地上爬已經相當利索了,估計沒過多久就能慢慢站起來試着走路。

有些孩子學走路會早一點,有些學說話會早一點,不管哪個先學會都沒有好壞之分。

看四阿哥的樣子,該是先學會走路,然後才會說話了。

顧凝宸正想着,就見清霞進來禀報,說是索綽羅遞了牌子進宮要來見她。

聞言,她倒是驚訝。

畢竟這宮宴也就半個月左右的功夫,到時候自己跟額娘和阿瑪就能見面了,怎麽額娘這時候卻忽然要進宮來見她?

不會家裏出了什麽事,索綽羅才這麽急着來見自己嗎?

顧凝宸二話不說就讓人請了索綽羅進宮,另外叫金桂打開庫房,準備等會給自家額娘帶禮物回去。

有些太皇太後、皇太後和康熙賞賜的東西不好送給索綽羅,看來看去,竟然送金銀和珍珠最是合适。

她把這些都讓人取出來清點一番,只留下一部分,其他都準備讓索綽羅帶回去。

要是家裏有什麽事,自是不能缺錢。

雖然錢不是萬能的,但是出事的時候沒錢是萬萬不能。

當然如果連錢都擺平不了的事,那她就只能求助康熙了。

顧凝宸正忐忑着,那邊索綽羅也順利進宮來了。

因為重華宮離宮門實在太遠了,讓索綽羅走過來要很久,索性顧凝宸讓小金子去問了康熙,能不能用她的軟轎把自家額娘接過來。

康熙二話不說就準了,還讓跟前太監去領路,免得有不長眼的攔着。

索綽羅于是坐着軟轎舒舒服服到了重華宮,對自家女兒的受寵才有了更清晰的感覺。

看這擡轎的太監穩穩當當的,領路的太監也恭恭敬敬。

等去了重華宮,這座明顯比其他要大的宮殿全是她女兒一個人住的,索綽羅心裏就更是歡喜。

當額娘的,沒什麽比知道女兒過得好這樣的事更高興的了。

索綽羅剛到重華宮,金桂就在門口候着,迎着她進去了。

這貴賓一樣的待遇,足見自家女兒已經把重華宮安排得妥妥當當的,這宮人一個比一個老實恭敬,她這才安心一點。

畢竟女兒在家裏的時候跟拖爾弼一樣是個悶葫蘆,而且對身邊的俗務都不是很擅長。

伺候的丫鬟婆子偷懶了,她都沒能發現。

要不是有索綽羅在,有這兩個只沉迷書本的父女在,只怕家裏早就亂套了。

她胡思亂想了一會,踏進花廳就見上首坐着的嬌美人兒,頓時眼圈忍不住一紅。

多年不見,女兒瘦削了一些,卻是面色紅潤,皮膚白皙,穿金戴銀的,好不富貴。

也是,顧凝宸如今也是定貴妃了。

上首的顧凝宸見着索綽羅,看到她跟自己後世的媽媽一樣的面容,也忍不住眼圈紅了。

她上前握着索綽羅的手,看着對方久久沒能回神。

還是索綽羅先鎮定下來,安撫道:“見過娘娘,咱們坐下說話?”

顧凝宸這才回過神來,連連點頭道:“是,跟額娘該坐下說話才是。”

兩人落座後,情緒才慢慢平複下來。

金桂送上熱茶後,就領着宮人退了出去,只在不遠處候着,自家主子吩咐什麽也能第一時間聽見。

索綽羅一看就知道這大宮女是極為忠心的,心下滿意地點頭,那邊就聽顧凝宸問道:“額娘忽然要進宮見我,可是家裏出什麽事了?”

聽了這話,索綽羅頓時嘆氣道:“家裏都好,就是老爺有些不好……”

顧凝宸聽得吓了一跳,拖爾弼這是病了還是犯大錯了?

見女兒吓着,索綽羅趕緊解釋道:“老爺身子骨還好,就是每天挑燈夜讀,我看着他實在有些吃不消,畢竟年紀也算小了……”

顧凝宸聽得一頭霧水,仔細一問,才知道許多人因為她擅長算數的名聲去給拖爾弼送題目。

這人送一兩題,那人送三四題,每個人看着不多,加起來就不是個小數目了。

而且聽索綽羅的意思,這題目是越送越難,拖爾弼解題的時間從一兩天變成三四天,如今可能七天才解開一道。

他越是解不開,就只能下值後在藏書閣看書找解法,經常大半夜才睡下,第二天一早又要上值了。

顧凝宸聽着就心疼了,這都算什麽事啊,不由愧疚道:“都怪我,要不是被這名聲所累,阿瑪也不至于那麽辛苦。”

她說着,想到拖爾弼茶飯不思解題,心疼得眼淚都快要下來了。

索綽羅就無奈道:“此事老爺原本想着等宮宴的時候跟娘娘提一提,回頭能不能想辦法讓這些人少送點題目來。”

“我卻有些心急,畢竟老爺越發瘦了,想着宮宴還有半個月,我就坐不住,才急急進宮來。”

她還是瞞着拖爾弼進宮來的,就怕他阻攔,說出來後叫女兒擔心。

索綽羅左右為難,看着拖爾弼累得慌也是心疼,糾結了好幾天到底還是進宮來,想着問一問聰慧的女兒能不能有解決之法。

顧凝宸思索片刻道:“這事宜疏不宜堵,只去攔下這些人,卻是攔不住的。”

那麽多人,總不能一家一家去阻攔,哪裏能攔得住呢?

既然這些人非要跟拖爾弼探讨算數,那只要把送來的算數題全部解開就好了!

思及此,她就跟索綽羅道:“額娘回去後讓阿瑪把解不開的算術題都送過來我這裏,回頭我解開後再讓人送回去。”

之前康熙允了拖爾弼能寫信進宮給自己,但是拖爾弼這個老實人除了第一次送書的時候附帶了一封信之外就沒送過了。

他還為了自己默默熬夜解題,這事明明是因為顧凝宸而來,最後受苦的卻是她這個書呆子阿瑪。

索綽羅一怔,遲疑道:“這樣會不會累着娘娘了?”

聞言,顧凝宸對着她微微一笑:“額娘放心,他們那些題目還難不倒我。”

她如此有信心,索綽羅猶豫片刻就答應下來,恨不得立刻就回家把那些算數題通通送進宮裏來。

顧凝宸卻攔下她道:“阿瑪還沒下值,那些題目是阿瑪收着的,額娘未必清楚,倒不如晚些再回去。”

索綽羅難得進宮來,她怎麽都要好好招待一番,兩人坐着多說一會兒話才是。

想想也是,她進宮一趟不容易,也就過年過節的時候能進來。

這次索綽羅也是着急才遞了牌子進來,平日沒什麽急事自然不敢總進宮來叨擾女兒。

索綽羅握着顧凝宸的手說道:“之前聽聞娘娘病得厲害,如今瞧着臉色還好,就是比之前瘦了一些。”

她聽着就笑道:“額娘,我這是長開了,臉小了,仿佛瘦了,其實沒有。我病後吃着禦醫給的藥膳,身子骨比之前好多了。太皇太後和皇太後還賞了不少滋補藥材來,等會額娘帶一些回家去,跟阿瑪也補一補身子。”

索綽羅連忙擺手道:“這可使不得,都是太皇太後和皇太後的賞賜,自然都是好東西,該娘娘自個用才是。我和老爺年紀大了,用這些倒是浪費了。”

“哪裏就浪費了,額娘和阿瑪身子骨好,我才能放心。而且阿瑪之前總熬夜挑燈解題,正适合補一補,別是累壞了。回頭我跟皇上說說,能不能請禦醫過府給阿瑪請平安脈。”

顧凝宸想着拖爾弼的歲數還熬夜,身子骨只怕吃不消,很該讓禦醫看看要不要補起來。

索綽羅想着消瘦的拖爾弼,這才沒再拒絕。

原本她還想留下索綽羅用飯,不過想想康熙很可能會過來,就沒多留了。

只讓金桂收拾好各種藥材和兩盒子小珍珠,給索綽羅帶回去。

珍珠自個做首飾也行,簪子和鏈子都可以,送人也體面。

這些珍珠不是很大,不會過分奢靡,也就不會有禦史看見後又要上折子說拖爾弼的不是了。

珍珠盒子底下還是暗格,塞了不少金銀和銀票,免得索綽羅看見會不願意收下。

她另外挑了一些适合索綽羅的布料,讓兩個太監抱着東西,一路跟着軟轎送索綽羅到宮門。

索綽羅來時的馬車就在宮門候着,兩個太監把東西送進去,目送馬車離開後才回來重華宮回禀。

康熙下了早朝,聽說顧凝宸的額娘索綽羅忽然遞牌子進宮來見她,就沒過去重華宮,在禦書房批改了一會奏折,看着時辰快到午膳了。

李德全見他擡頭,立刻上前遞上帕子讓康熙擦手,一邊禀報索綽羅已經出宮去的事。

既然索綽羅出宮了,康熙也就讓李德全準備了轎子去了重華宮。

他進去後就見自己這位平常不是發呆就是在埋頭苦寫的定貴妃,居然露出了憤怒的表情來。

康熙真是稀奇了,揮手示意李德全帶着宮人退下,慢慢走到顧凝宸身邊問道:“這是誰惹着你了?朕還沒見過你這麽生氣的表情。”

當然,她哪怕生氣,那張小臉依舊還是那麽好看,還比往常更帶着蓬勃的鮮活。

顧凝宸轉過頭,起身要行禮,被康熙握着手重新坐下。

她才把拖爾弼被塞了一堆算數題要連夜解題的事說了,特別生氣道:“他們也太過分了一些,不敢來為難我,倒是為難阿瑪去了。”

康熙摸了摸鼻子,這件事其實他稍微聽說了,只是好奇拖爾弼的算數達到什麽水平,就默許了此事,沒多加阻攔。

加上戶部侍郎王談後來出手攔了一下,沒叫那些人太過分,不斷往拖爾弼那邊送,稍微收斂了一點,他就更沒說什麽了。

如今她忽然提起這事,康熙難免有那麽一丁點的心虛,幹咳一聲道:“朕也以為拖爾弼是喜歡算數,不知道跟凝宸比較如何,如今看來是比不上你的。”

顧凝宸點點頭,心裏明白這事康熙估計知道,但是可能并不清楚那些人多過分,也好奇想探一探拖爾弼的算數水平。

畢竟有她這個珠玉在前,康熙好奇拖爾弼是不是跟自己一樣厲害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不過康熙是猜錯了,拖爾弼就是個普通人,也就喜歡看書,對算數有所了解,卻肯定不會是太高的水平。

如今真是為難他了,這年紀上班,下班後還要連夜刷題,實在太慘了。

康熙看她生氣的模樣,就打算補償道:“要不朕跟群臣說說,讓他們別去打擾拖爾弼了?”

顧凝宸聽後卻拒絕了,搖頭道:“皇上直接說,回頭那些人心裏指不定胡思亂想什麽,甚至覺得阿瑪是硬撐着,水平并沒有那麽高,卻不肯照實說來。”

拖爾弼就是不想有這樣的誤會才苦苦撐着這麽久,真是白白辛苦了一場,她如何能允許?

“我想着讓阿瑪把那些解不開的算術題送進宮裏來,回頭我解開後再叫人送出去給他。”

這樣一來,算數題都解開了,拖爾弼也不會受累,那些群臣漸漸也找不到更難的題目,就會消停下來了。

康熙摸了摸下巴,這确實是個好辦法:“也可以,回頭凝宸也不必特地派人送出宮去那麽麻煩,朕讓人送去詹事府那邊就行了。”

禦書房平日也會送文書,或者朝臣的折子回去,太監來回走動也不顯眼,送過去詹事府比送出宮要方便得多了。

她聽着就笑眯眯點頭道:“那就有勞皇上了,确實比我找人送出宮方便,也穩妥得多。”

不然自己這從重華宮送信去娘家,來回幾次,估計所有人都知道了,很容易就猜出拖爾弼解開的題目是定貴妃做的。

要是這些人誤會拖爾弼之前辛苦解題,卻全是背後的定貴妃幫忙做的。

那他不但白辛苦,還要被人誤解用定貴妃的算數天賦安在自己頭上,那就太冤了一點。

事情定下來,顧凝宸的面色這才緩和了不少。

康熙還特意讓一個面生的小太監跑腿,去詹事府那邊跟拖爾弼說一聲,叫他明兒把那些題目都帶到宮裏來。

拖爾弼聽着這命令是一頭霧水,不過小太監是避着人說的,他除了照做也沒個能商量的人。

等他回府後,得知索綽羅進宮見了女兒,還轉述了女兒的話,立刻就明白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了。

索綽羅內疚道:“我該跟老爺先說說,着實是老爺前兩天臉色越發難看了,下榻的時候還說眼前發黑,我這心焦不已,今天就忍不住遞了牌子進宮去。”

拖爾弼哪裏會怪自家夫人,明白今早他的狀态太差,實在吓壞了索綽羅,她才會轉頭就進宮去跟女兒求助。

他摟着索綽羅安撫道:“夫人沒錯,是我讓夫人擔憂了。皇上也知道此事,想必娘娘沒有瞞着皇上的意思。”

所以康熙讓自己帶着題目進宮,估計是讓小太監連同折子一并送過去重華宮,就能無聲無息送到定貴妃手上,不叫人發現了。

康熙經常帶着折子過去處置,這也不是什麽秘密了。

順道多帶了拖爾弼的題目,也不會有人察覺得到,實在是很周到了。

拖爾弼把手頭餘下那些實在解不開的題目整理好,當晚終于不再熬夜,睡了個好覺,第二天帶着去上值了。

林明難得見上峰的臉色頗好,就笑着問道:“大人這是遇上什麽好事,今兒瞧着臉色相當不錯。”

拖爾弼笑了笑道:“昨夜睡得不錯,這臉色自然就好一些了。”

他坐下就要辦公的樣子,林明就沒多打擾,很快出去了。

等了一會,昨兒那個來報信的小太監就過了來,手裏捧着一個錦盒。

拖爾弼就把題目都放進去,小太監蓋上後就帶去了英華殿。

比起重華宮,顧凝宸感覺英華殿更安全,在那邊做題目就更合适了。

這英華殿周圍全是康熙的眼線,一只蒼蠅都不可能飛進來,她就能放心埋頭解開這些算術題。

錦盒裏放了一疊紙,拖爾弼肯定怕她累着,只把實在解不開的放進去,這數目就不少了。

想想拖爾弼手頭上應該還有不少,甚至比這個還要多的題目,她的臉色就有點不好看了。

翻了翻最上面的幾頁,她也能知道拖爾弼為何解不出來。

無他,因為這對普通人來說實在太超綱了!

拖爾弼的算數就是一般讀書人的水平,簡單方程還是會的,但是這些高深的題目已經接近高數了,他自然不可能做出來。

也是難為他了,要換做康熙的話,做出來就容易了。

顧凝宸一邊想着一邊飛快開始解了起來,陳女官還以為自家娘娘會讓她幫忙一起解。

然而她一聲不吭就開始寫了起來,為了不讓拖爾弼再謄抄一遍那麽麻煩,直接模仿拖爾弼的筆跡,用毛筆寫的解法。

而且還不止寫了一個解法,有的還寫了兩種甚至三種。

顧凝宸氣呼呼寫着,這些人不是要請教要探讨嗎?

那她就寫幾種算法,寫得還明明白白的,免得這些人看不懂還去騷擾拖爾弼了。

就這樣顧凝宸低頭刷刷寫了半個時辰,陳女官肉眼可見錦盒裏的一疊紙慢慢變少,露出驚恐的神色來。

自家娘娘幾乎看一眼就開始下筆,根本都不需要多想,很快寫滿一頁紙,然後放在旁邊晾幹墨汁,免得沾在一起。

陳女官看得一臉麻木,一直看着錦盒徹底空了,前後滿打滿算還沒有一個時辰。

那麽多算數題,居然都做完了嗎?

要不是需要用毛筆的關系,需要磨墨和沾墨,顧凝宸估計能寫得更快。

陳女官幫忙整理晾幹的算術題的時候,還看了一會,很快就入神了。

這解法實在精妙,原來還能如此嗎?

換了下一頁,這解法就更是一目了然。

這上面寫得步驟清清楚楚的,一步步下來,陳女官哪怕剛開始看着這題目也不會解,看完後立刻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原來是這樣!

每一頁都寫得極為清晰明白,陳女官沉迷看解法,旁邊的月瑩只好上前幫忙收拾這些寫好的解題紙,放回了錦盒裏頭。

等陳女官回過神來,頓時有點尴尬。

幸好顧凝宸不在意,伸了個懶腰就道:“這些都放好了,回頭讓人給阿瑪送過去。”

康熙下朝過來英華殿,還以為要幫着自家貴妃解題,哪知道她已經做好了。

他打開錦盒翻開幾頁看了看,很快不住點頭道:“這解法清晰明了,凝宸還模仿了拖爾弼的筆跡吧?這樣一來,拖爾弼都不必謄抄一遍。”

解法寫得那麽清楚,那些人也不會上門去騷擾拖爾弼,讓他再解釋一遍,确實是一了百了的好法子。

跟顧凝宸猜測得那樣,康熙的算數确實已經達到高數的水平,看懂這些題目和解法沒有問題。

不過也是,後世的微積分就是康熙親自翻譯國外數學家的著作得來的,就連開根號都是他自創,能看懂高數也不是什麽稀奇事了。

康熙看了幾頁,也是暗暗心驚。

畢竟之前她沒怎麽展現算數的能耐,只是聽懂,又能跟上自己,康熙已經覺得相當厲害了。

如今看完這些解法後,康熙越發覺得他這位定貴妃真是深藏不露,比他想像中還要擅長算數。

這樣一來,拖爾弼在算數上确實不如顧凝宸。

他這個女兒,真是青出于藍而更勝于藍了。

康熙把手裏的一疊紙看完後,重新放回錦盒,叫了門外那個小太監,讓他在拖爾弼快下值的時候才送過去。

顧凝宸一聽就明白,要是剛送來就送回去,放在拖爾弼手邊,指不定會被人看見,還奇怪他為何不打開。

要下值之前送去,其他人不會注意得到。

要是注意到了,拖爾弼徑直帶回家去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如今朝廷官員不講究996了,一般到點就下班,除非有什麽特別緊急的事需要被皇帝召見,留下加班商議。

但是這種情況實在太少見了,如果手頭上臨時有事沒有做完,官員們都會帶回家去做,在家裏加班。

這麽看來,也算是隐形的996了?

拖爾弼還以為得好幾天才能收到這個送去的錦盒,哪知道下值的時候,那個小太監就過來了,手裏拿着那個眼熟的錦盒。

他接過來道了謝,給了個荷包,感謝對方跑腿,不動聲色拿着錦盒就出宮回家。

林明自然沒有資格過問上峰拿什麽回家去,其他人就更不會問了。

拖爾弼一路上沒遇到人,上了馬車後抱着錦盒就沒撒手,也不敢打開。

等馬車停了,他抱着錦盒回到家裏,這才放松下來。

索綽羅還奇怪自家老爺怎麽一直抱着個錦盒,忽然想到了:“這是老爺今早帶進宮裏的,才多久就都好了?”

早上帶進去,傍晚就帶回來,一天不到的時間,自家女兒就都做完了?

索綽羅目瞪口呆之後,又是十分驕傲:不愧是他們的女兒!

拖爾弼小心翼翼打開錦盒,裏面一疊紙跟早上帶出去的數量是一模一樣,一點都沒少。

他拾起一頁看了一會,滿臉都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這樣解開的嗎?

“妙,真是妙極!”拖爾弼拿着這頁紙連連誇贊,恨不能拿進宮裏問自家女兒:她這長得什麽腦袋,究竟怎麽想到要如此解題的?

一道題還不是一種解法,每一種都極為精妙,看完後他滿臉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

索綽羅不懂算數,卻看出拖爾弼的面色有點不對,于是小心翼翼問道:“老爺,是哪裏不妥嗎?”

他擺擺手道:“沒有哪裏不妥,娘娘這解法極為精妙,還不止一種解法,能完全堵住那些人的嘴了。”

“我就是感慨娘娘進宮前算數的水平跟我差不多,如今卻這般出色。”

還不是在宮裏沒受寵,只能鑽研算數來解悶,才讓她的算數突飛猛進。

然而也算是因禍得福,她這算數水平之高,吸引到了皇上,所以越發受寵!

光是自學就能到這樣的水平,也難怪皇上對她贊不絕口了!

顧凝宸不知道自家阿瑪看過那些解法之後滿臉驕傲,索綽羅也是如此。

兩夫妻一晚上關起門來互相感慨女兒真聰慧,不愧是他們的女兒!

他們高興了半宿,還腦補了一下這幾年顧凝宸在宮裏不得寵不好過的日子又心疼了半宿。

拖爾弼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雖然沒睡夠,比起平日還是精神奕奕,甚至是滿面紅光!

他帶着那些解開的題目進宮,讓林明幫着送去給這些題目的主人。

收到題目解法的朝臣們看着上面不止一種解題方式,也是滿眼驚詫,看完後更是驚豔不已。

拖爾弼果真厲害,這樣的題目都解出來了,還不止用一種方式!

而且他攢了那麽多的題目,有些送過去沒幾天,估計就是這兩天解出來的。

看來拖爾弼是頓悟了,解題更快了。

于是很多人覺得手裏的題目太簡單,已經不配送去給拖爾弼看,大多數都消停了。

只餘下幾個算數的狂熱分子或者還不死心有點想來找茬的還給拖爾弼送題目,不過轉頭就送到重華宮去。

顧凝宸抽空寫一寫,每次都是當天早上送來,下午拖爾弼回家的時候就已經帶上了,簡直是一氣呵成,沒費多少事。

但是她沒打算放任這些人,實在是沒完沒了。

顧凝宸想了想,擡筆寫了幾頁紙的題目,然後讓小太監跑腿,轉交給拖爾弼。

拖爾弼收到女兒送來寫好解題的答案,另外卻有幾頁題目,一看筆跡就是新寫的,心下疑惑,很快就恍然大悟。

之前那些人送題目來,說是一起探讨算數,然而就是送題目來,有來卻沒有往,這怎麽行呢!

顧凝宸的意思很明确,有來有往才叫探讨,他們給拖爾弼送那麽多很難解開的題目,他這邊也該給對方出題才對!

拖爾弼是老實人沒想到,顧凝宸就幫着他把題目都想好了。

他低頭看着幾頁紙,索綽羅來送茶的時候還納悶道:“又有人給老爺送了好幾頁的算數題目嗎?”

拖爾弼搖搖頭,指着上面的筆跡道:“不是,這是娘娘寫的題目,讓我送去給那些還送題目來的人。”

索綽羅一聽,頓時眼睛亮了起來:“老爺,這個法子好。”

拖爾弼點頭,這個法子簡直不要太好,因為這些題目他看完,壓根不知道從何下手,實在夠難的。

不過也是夠難,那些人要解出來不容易。

在沒解出題目之前,就沒人再敢給自己送算數題,拖爾弼也能徹底松口氣。

他第二天就讓人把寫好的解題,以及顧凝宸新寫的這些題目分別送出去。

當然,拖爾弼也沒漏掉王談這個罪魁禍首,把幾頁的題目全部謄抄了一遍,親自送去給他。

王談拿到題目的時候都有點懵,尤其這不是一兩題,而是好幾頁的題目!

“詹事,這是?”

拖爾弼樂呵呵道:“之前王大人要跟我探讨算數,我有些難題也一直沒能解開,就想請你幫忙一二。”

話說到這個份上,王談還不能不收,就點頭應下。

等他回去坐下,打開這幾頁紙的題目仔細一看,一手扶額開始笑了起來。

戶部尚書見王談出去跟拖爾弼說了幾句話,回來的時候看着手裏頭的東西在笑,不由奇怪道:“那是什麽,拖爾弼給你的嗎?”

王談笑着點頭道:“是他送來的算數題目,想跟我探讨一二。”

戶部尚書是知道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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