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真假嬴政（34）
燕太子姬丹死了，燕王死了，可姬丹與嬴政的故事，卻依舊在暗中流傳，甚至随着他們的死，從燕國到趙國找秦國，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懷疑故事的真假。
如果是假的，那為何秦王政要殺了燕太子丹？
莫不是殺人滅口掩人耳目？
這活脫脫始亂終棄的做法，徹底坐實了秦王政的渣男名號。
甚至有人懷疑，燕太子丹之死，或許不僅僅是因為兩人的JQ，更有可能，是他認出這個秦王政，并非當初他在邯鄲認識的質子趙政！
嬴政當初回到秦國的經歷，雖然秦莊襄王替他做了掩飾，也抄了呂不韋的家，抹去了那些被呂不韋收為義子的替身們的存在，但人多口雜，總有些流傳出去。
當初還沒人敢說，如今加上燕太子丹之死，又被人炒起了剩飯，懷疑正是因為嬴政身份的真假，才導致趙燕兩國覆滅。
不愧是暴君，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不惜滅國滅門，當真是殘暴之極。
當然，大多數人只敢以暴君稱之，還得是背地裏私下說，以“不可說”的那位代稱，而不敢直呼其名。
畢竟，從燕王父子被抓，由燕國押送到鹹陽的路上，許多昔日曾與燕太子丹有過交情的游俠劍客，都曾經試圖去劫道救人，可往往連人都沒看到，就中了埋伏和陷阱，好在荊軻也敬佩他們的“義氣”，并未要了他們的性命，只是收繳了他們的兵器和身上的錢財後，就把人放了。
況且，其中有不少人，還是他當初做游俠時結交過的好友扆崋。
結果，荊軻就聽了一路的八卦，吃瓜吃到自己老板頭上，簡直是打工人畢生幸福。
只是結果就沒那麽美好，并不是所有傳說，到最後都有個大團圓的美滿結局，更多的時候，破鏡難圓，一步走錯，回頭是誰也看不到的。
其實起初荊軻還是想替自家老板喊冤洗白的，畢竟他也是親眼看到姬丹和嬴政見面時的情形，知曉內情，甚至還接下了去邯鄲調查那個假“趙政”來歷的任務，所以當聽到有人诽謗老板的時候，就忍不住會反駁兩句。
結果就被罵得狗血淋頭，成了臭名昭著的暴君家的狗腿鷹爪。
老板還不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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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需要調查誰是那個冒名跟姬丹一起長大的趙政，其他事，無需理會。”
從開始對六國各個擊破，秦王政便如同一臺精準無誤的機器，推動着整個大秦帝國的運轉，要求每個人都成為這臺機器上的一個零件，配合得嚴絲合縫，而無需理會外界的流言蜚語。
就連系統都發覺有些不對，小心翼翼地問他：“宿主，你真的不在意那些人罵你？”
秦王政冷漠臉：“在意，還能堵上他們的嘴？怎麽堵？是見一個抓一個？或者都直接埋了？”
系統一個哆嗦，想起這位當初可是因為那些儒生方士辱罵而幹脆地将人挖坑埋了的主兒，就立刻回複：“宿主……其實不用在意，是非功過留給後人說，現在直播間的人都知道你是冤枉的，以後一定不會再有人罵你暴君了。”
【是啊政哥！我們都知道那個是假嬴政幹得，與你無關！】
【心疼政哥，受了多少委屈啊……】
【9494，政哥那時還是個孩子，就看着親娘抛棄自己，跟人一起帶着假兒子走，要換了是我，恐怕直接就活不下去了啊！】
【到底那個假嬴政是什麽人啊？一直敗壞政哥名譽！抓出來一定把他五馬分屍千刀萬剮！】
【笑死，你們當腦殘粉都當得把腦子扔了嗎？這個嬴政是穿越者，帶着後世金手指才能這麽順風順水，你以為他現在不是暴君，以前做過的事就可以一筆勾銷了嗎？】
【想想萬裏長城怎麽修起來的，想想阿旁宮骊山陵兵馬俑，他不是暴君？真是本世紀最大的笑話！】
【那是前世的嬴政，不是現在的政哥！】
【你剛進直播間嗎？你現在的政哥，就是那個暴君嬴政從棺材裏爬出來得到了兩千年的知識，又穿越回去的！】
【那他現在不是已經在改了嗎？你就光盯着他前世說，看不到他今生付出的努力嗎？】
【就算後來人人稱頌的勤政皇帝，哪個能比上政哥？他就是因為當時的人均壽命太短，太急迫地想要改變，才會犯下那些錯……】
【錯就是錯，少給暴君洗白了！】
……
直播間裏掐成一片，吵得不可開交，連系統都看的目瞪口呆，本以為可以幫宿主緩解一下心情，現在看來，感覺更加糟糕了……
“宿主？”
“沒事。”秦王政揉揉額角，“幾句話，算不得什麽。朕只是在想，何為真，何為假？”
他從重生回來，就提前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不再做呂不韋的傀儡，不再被趙姬的母子情所困，提前近十年完成了統一天下的大業，留住了韓非和荀卿，甚至收服了荊軻張良這些曾經的敵人。
明明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朝着更好的方向前進，可依然會有不可控的人和事出現，讓他忍不住懷疑人生。
到底現在這一切是個美夢，還是過去的一切是個噩夢？
後世曾有個著名的小說家寫過一部《尋秦記》，講的是現代人回到戰國時期，就是為了找到秦始皇，可等他去趙姬所說的農莊裏尋找當初被她寄養在鄉下的趙政時，卻發現趙政早已死去很久，便幹脆另找了個人代替趙政，跟着趙姬回秦國，最終成為秦始皇。
當時他曾對這種YY小說嗤之以鼻，可如今看到自己做所的努力，無論改變了多少，只要有一件事不符合某些人的利益，依然會被罵成暴君，依然會有人揪着過去不放。
可他卻覺得那一切，似乎都在說另一個人，那種古怪的疏離感，讓他甚至懷疑起自己。
“到底我……是不是真的嬴政？”
“宿主！”系統驚惶的發出一串刺刺拉拉的電流聲，好半天才調整正常。
“你醒醒，你可是我親自從後世找回來的，核對過你和秦王陵的DNA信息，100%無誤，千萬別因為這些人胡說八道就動搖了啊！”
秦王政冷笑一聲：“你對比驗證的，是秦始皇陵裏的DNA，那的确是我，也就是說，你能證明我的确是當年給自己修建了骊山陵并葬在裏面的那個嬴政，卻無法驗證我是當初出生在趙國的嬴政。”
系統：“呃……可你不是跟嬴異人都父子驗證過，證實你才是他的親生兒子啊！”
“是啊……”秦王政神色漸冷，他擁有記憶宮殿後，便找回了兒時的記憶，哪怕是嬰幼兒期間本該忘記的細節，也會被收入記憶宮殿中，等他取用。
若非如此，他也沒辦法制作那般真實的夢境傳給父王，讓他相信自己的真正身份。
既然他是100%的真嬴政，那無論是呂不韋帶來的假貨，還是燕太子丹口中的“趙政”，都必然會湮沒在歷史中，不會有他們的記載。
就算在記載中消失，他也要把真人找出來。
本以為能找到線索的是去邯鄲的荊軻，卻沒想到，還沒等荊軻從邯鄲送信回來，蓋聶就帶着一個人來到他面前。
“大王可認得此人？”
那是一個二十出頭，面白無須，清瘦俊美的男子，只是一雙丹鳳眼中，哪怕刻意表現出的驚懼裏，依然抹不去刻骨的恨意和怨憤。
他穿着一身青灰色的寺人衣飾，被蓋聶扯着腰帶拎進來扔在地上，摔得很重，卻連一聲都沒哼，只是跪伏在地上，若非蓋聶用腳尖硬挑起他的下巴，也無法看到他臉上真正的表情。
“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啊！”
這兩聲喊得聲情并茂，立刻就涕淚橫流，連連叩首時，還要表現出一副無辜無知驚恐的模樣。
顯得那般弱小可憐又無助。
很會演戲。
秦王政仔細打量了一番，下了這個結論：“不認得。他是何人？”
蓋聶面無表情地說道：“他叫趙高，入宮後，曾經在太後身邊服侍。太後病逝後，在造紙工坊做過幾年苦役……”
“趙高？！”秦王政難得露出了驚容。前世這個時候趙高還沒出現在他視線範圍內，在他繼位後，他也曾讓人打聽過趙高，準備早早除掉以免再讓這厮亂了自己的計劃，哪怕他沒打算讓胡亥出世，也不想再養這麽條毒蛇在身邊。
可那時鹹陽宮中的名冊裏，根本沒有趙高的名字，現在他才知道，原來那時他去做了苦役……難怪會有洛陽紙寫情書給燕太子丹。
再仔細看看，眼前的趙高，眉眼與自己的确有幾分相似。
當初呂不韋收養了那麽多“兒子”，就是怕手中的奇貨半道壞了。畢竟這個時代幼兒的夭折率太高，一場風寒，或是長途跋涉，都有可能要命。
只是秦王政沒想到，當初秦莊襄王大清洗了呂氏一脈，竟然還有一條漏網之魚，被送入後宮之中成了寺人。
“原來是你……”秦王政恍然大悟。
難怪後來趙高有“指鹿為馬”之說，既是試探手下人的忠心與否，亦是為當初自己錯過的王位而怨憤。
他當初沒有能得到嬴政的身份，便一直潛伏在宮中，依然以嬴政的名義與燕太子丹暗中來往，想要借着昔日在邯鄲的“情分”，吊着這個燕太子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前世正是因為他的反水，最後導致了燕太子丹之死，也提升了他在秦王政眼中的信譽度，才鋪就了他後來的權宦之路。
可今生因為趙姬和呂不韋早死，他根本沒來得及在宮中發展勢力，就被趕出宮在造紙坊做苦力，憑借自己曾經讀書識字，終于立功回了鹹陽，原以為終于有機會再接觸到秦王政，憑借從小對他的了解去博取信任，卻沒想到連第一步都沒邁出，就被蓋聶揪了出來。
“是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