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嘉魚目瞪口呆,她難以理解,總覺得自己意會錯了什麽,揉了揉額頭,再看向那個白毛。
但此言一出,那位原先沒什麽表情的仙長,淡淡的瞥了瓜皮一眼,聲音依舊未露什麽情緒:“年紀尚幼,懂得到多。”
俨然算是默認了瓜皮的說法。
瓜皮一僵,別回頭撅嘴:“我可死啦很久啦,當然懂得多。”又興沖沖看向嘉魚,扯她的袖子:“老大,快答應啊。”
“………”
“……………”
一片長久的沉默之後,嘉魚總算從他這番話裏回過勁來,覺得血一下沖到了腦門,不知是羞惱還是生氣,一張臉紅紅白白,十分精彩。
這個仙長,呸,白毛該不會是個智障吧。
白毛并沒有對瓜皮的話否認,也沒有解釋自己這個匪夷所思的做法,只是再往嘉魚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蹙眉,問了一個更加匪夷所思的問題:“你還有什麽條件?”
他問得面不改色,嘉魚卻只覺得渾身得血液一下子沖上腦門,滿臉通紅,一個字都要說不上來了。
白毛似乎沒注意到她情緒不對,只是見她長久的沉默只當她再考慮什麽,走進一步,再次開口,一副誠懇,絲毫不覺得自己剛剛說了什麽過分的話:“若還有要求,直言便是。”
嘉魚的手藏在袖子起來,微微顫抖,連肩膀也克制不了的抖動:“……”
瓜皮一開始就反應過來了,現在看着白毛一副嚴肅的派頭:“老大可不能這麽嫁了,你怎麽說也要十筐……不,二十筐雞蛋的聘禮。”
只是見宋嘉魚什麽要求都不提,他有些着急,還有些興奮的抓着她的袖子,興致勃勃的給她出謀劃策:“老大,你快說話啊,這種時候,還不快提要求,他擺明就想借人身做什麽事!”
嘉魚依舊是垂着腦袋,看不清表情,肩膀微微顫動,似乎在蓄勢待發着什麽。
見她許久不回應,白毛再蹙起眉,正打算再開口,卻聽見眼前少女木然的聲音,肩膀微微一動,聲音如着幽冷的井水,泠泠清澈:“我沒聽清,你上來一點……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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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毛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她自然不會沒聽懂,更不會沒聽見,但也到底這事是自己有求于她,也便如她所言,再向前一步,再次開口解釋。他的聲音很淡漠,冷冷清清一片,仿佛不覺得自己再說的事情有什麽要緊:“确如你朋友所言,本君……
突然,夜空裏突兀的“啪”的一聲,白毛聲音頃刻間戛然而止,然後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
瓜皮驚訝得差點一頭栽下水井,小腦袋不停的嘉魚和仙長兩頭擺動。
宋嘉魚看着自己的手,在看了看眼前的人,也一下子愣了。
看着那白皙臉龐上的紅印,她真的沒想到自己這一巴掌能打得這麽順利!
白毛似乎沒反應過來,頓了一會,才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面色沉寂,眼比夜色裏的古井還幽深,他沒有說話,看不出是冷靜還是瀕臨爆發的怒火。
冷風卷過枯葉,拂過發梢。嘉魚咽了咽口水,踩着細草一步步的謹慎後退,的聲音在夜色裏極為醒目。她現在的力氣不少,剛剛一巴掌下去,直接在他臉上留下了紅印。但随着他方才擡手的動作,那紅印頃刻消失,什麽都沒有留下。
白毛那雙眼睛沉寂,如有山川河流,星海萬丈,也似空寂清冷,萬物皆虛。
這樣被打了一巴掌,沒有反應,比有反應更可怕。
她深吸一口氣,臉色發白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聲音梗在喉嚨,雖然股作氣勢,卻免不了心虛的結結巴巴:“你……你自己沒躲開,這種事情,我打你一巴掌已經是脾氣很好了!還,還不快走……滾!”
尤其最後一個滾,急轉幾下,沒有了半點氣勢。
嘉魚也發現自己頓消的其實,見他還不說話,又繼續惡狠狠的開口給自己壯膽:“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我脾氣已經夠好了,所以才打了你一巴掌。”
雖然嘉魚有些心虛,自己如果和他真打起來,自己也不知道能活幾招,但是即便如此,氣勢也不能輸,要死也要死的有尊嚴,她努力作出窮兇極惡的表情。
再靜了一會,白毛才重新開口,半天也沒提巴掌的事情,只是淡聲:“為何不願?”他的聲音聽起來是真的不明白,“你魂魄不穩,若沒有我,不出幾年,便會消散。”
明明是這些是欺辱人的話,但是他偏偏說得波瀾不驚,反倒顯得她在這裏竭斯底裏,嘉魚更加惱怒,一時氣急難耐,眼看着一巴掌又要下去。
“你這句話,如果換一個人,能打得你都不能人道,這話我就當沒聽到,滾吧!”
白毛聽到不能人道,明顯愣了一下,輕而易舉架住她的手,就把她的手放下去,蹙起長眉:“身為女子,言辭粗鄙,成何體統。”
明明他說得更加不要臉,現在居然還指責她言語粗鄙?嘉魚更氣,掙脫他的手:“你特麽都讓我給你陪/睡了!!還有臉說我粗鄙,粗鄙你個頭!”
看他長得一副清冷禁欲,高嶺之花的模樣,卻是聽不懂人話的,看着嘉魚依舊瀕臨崩潰的邊緣了,反倒再往火上添了一把油:“若是在意此事,大可放心,此身與你無甚幹系,待你一朝回去,便再無瓜葛,若你願意,這件事便無人知道。”
“……”
嘉魚是真給他氣笑了,明明是這個白毛在欺負她,現在倒顯得她在咄咄逼人無理取鬧。嘉魚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複下來,翻了個白眼,冷笑着開口諷刺:“承蒙道長另眼相看,但本姑娘容貌才書淺薄,言辭粗鄙又不服管教,實在頑劣不堪,道長可以去大清看看,說不定有姑娘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遠處撫過一陣微風,帶動枝葉娑婆輕晃,白毛不動神色的瞧了一眼,看了看眼前起紅了眼的嘉魚,皺了皺眉,正想再說話。
嘉魚已經不想再和他說下去,一把提起旁邊聽的目瞪口呆的瓜皮,氣沉丹田,反反複複的深吸一口氣,最後氣勢頗足的大吼一聲
“滾!!”
語閉,也不管其他,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一時只聽見水花撲通,她直接跳入了井中。
……
嘉魚離開後,有一人就摸着下巴從樹後顯化出身形,看着那口井直笑:“帝君這個帝後,倒是個活潑性子,不過看她現在這架勢,可一點也不怕帝君,含章鬥膽一猜,帝君以後怕是要夫綱不振。”
帝君負手,沒有接他調侃,望着那口沉寂的古井,淡聲:“宋錦書已被奪舍,這魂魄……”說到一半,他蹙了蹙眉,卻是停下了。
含章一愣,是真的一點也沒料到,看着那口井吃了一驚:“什麽?”
帝君轉身踏雲而上:“這幾日我一直尋遍不得,後來才知她魂魄不知所蹤,此身也已被奪舍,所幸身體尚可孕化,也不會壞事。”
含章:“……”靜默了一會,他幹笑一聲,跟在身後,一臉同情的看着他,“魂魄奪舍?能有這個膽子和修為的,也是厲鬼了。那可真的委屈帝君了。”又有些幸災樂禍看着他,“你之前可說長什麽樣都沒關系的,現在呢,厲鬼可長的不成人形,她的原身可是人形?”
帝君沒有回答,白雲悠悠,衣袂淩風,他看向嘉魚跳下去的井,不知是想起了什麽,擡了擡手,像是想撫上臉頰,微微蹙起了眉。
……這厲鬼,修為淺薄,但膽子真挺大的。
過了一會,他像是才反應過來,放下擡到半路的手,漠然回答:“她不答應。”
含章一愣,顯然不相信,笑着搖頭:“怎麽可能?帝君莫不是……”看着帝君淡淡看着他,一點也看不出開玩笑的樣子,他笑容一點點僵住,“該不會真的……”
帝君看向水井的方向,目光冷淡如冰雪。
含章曉得帝君寡淡,但是這個事情到底要緊。實在也沒想到帝君還能平靜如斯,直接上去問了,半點都不敢帶尴尬的,更沒想到水鬼會拒絕,再跟了上去,揉了揉額頭:“不答應?我還真的沒想過會這樣,現在帝君準備怎麽辦?”
帝君淡聲,說出的話卻有些莫名的篤定:“過幾日吧,她會知道的。”
看着帝君離開,含章看了看底下的水井,還有些納悶。
知道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嘉魚:我居然打到了 Σ(っ °Д °;)っ
帝君:我居然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