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喂！”
姜婷走到了那個小乞兒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我可以幫你入仙門，但你要幫我做件事！如何？”
小乞兒黑色的眼眸倒映出姜婷的模樣，姜婷細細看去，那是一種冷漠疏遠且帶着幾分警戒與深不見底的絕望眼神，小乞兒在姜婷的目光下，移開了自己的眼睛，他緩緩爬起身沒有多說什麽的想要離開，
姜婷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這就準備放棄了？”姜婷激着乞兒，
乞兒皺眉反手打開了姜婷：“滾！”
他已經夠累了，不想再去和任何人有什麽糾葛！
忽然一把靈石放到了他的手上，姜婷笑着看向他：“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乞兒明顯愣住了，他難以置信的看向眼前的小乞兒，分明這個小女孩和自己一樣，明明也是一個乞兒，且年歲似乎比他還要小一些，但她眼裏的這種寒芒與銳利，卻好似月圓夜的野狼王一般，讓人不得不臣服。
他不自覺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你想要我做什麽？”
“你幫我去千機門會場吆喝吆喝，我包了你去千機門的全部靈石如何？”姜婷一副財大氣粗的模樣，但眼前的乞兒卻精明的上下打量起她：“吆喝什麽？”
“千機門入門十問！”
“……”
也不知是不是姜婷将自己想要推銷的書起名太土，以至于眼前乞兒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但猶豫過後，乞兒又望了眼姜婷手裏的靈石，還是點了頭：“成交！”
于是兩人結伴上路，乞兒告知了姜婷自己的名字：煙羅。
真是一個奇怪的名字！聽起來……像是外族人！
到了宗門大會舉辦的沙都城城外，姜婷提議兩人先去城外的村莊休息一番，順便姜婷也要花些時間制作一下自己将要推銷的書。
千機門，這個門派在邪寧的記憶裏，師姐總是常常提到。
多虧了師姐的炫耀，如今卻能讓姜婷順着記憶，将門內的六峰八座所屬師尊名號避諱全都一股腦寫下來。
煙羅靜靜地坐在姜婷身邊看着她落筆：“你是仙門的人？”
“不算！”姜婷頭也未擡就回了煙羅，
“那這一次你準備入仙門嗎？”
“不入！”
“不入？不入仙門會被人欺負！如果是其他人，知道你手裏有那麽多靈石，早就搶了！到時候你怎麽辦？”煙羅的聲音聽起來很是發火，
姜婷忍不住錯愕的擡起頭看向他，只見原本就灰糗糗的煙羅，發火之後的模樣就越發像一只受傷的藏獒，他緊蹙着眉頭，緊緊地握着拳頭，瘦弱的身體在風中微微顫抖着，明明是個少年卻在故作老成，
姜婷忍不住開口打趣起了他：“這不是有你嘛！”
煙羅一愣，旋即臉上微微泛起了淡淡的紅暈：“你……你怎麽就知道我會幫忙，更何況……”更何況，他連自己的靈石也保不住！
“那種情況下，我便拿出全部的靈石，但同時告知他們靈石只給最強的人，如此，他們自己都會先打起來！”姜婷腹黑的轉着自己手裏的筆，細眯着眼睛，像只老狐貍，
“這不是挑撥離間嗎？”煙羅很詫異，
“是啊，這世道沒點心機可怎麽活啊！”姜婷嘆息了一聲，
煙羅沉默着沒有回話，姜婷在落筆又寫了兩字之後，忍不住擡起頭嚴肅的看向煙羅：“世道從來不會因為你入了仙門就不殘酷，你以為仙門裏就沒有競争或者恃強淩弱，大家天天手拉手吃着火鍋哼着歌的修煉？”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知道不，少年！”
姜婷點點頭，一派老成之色，煙羅煙羅沉默了半晌，下意識扣動着自己的手指，但最後，他還是打算反駁：“我不信！”
“不信什麽？”
“不信仙門裏也會如外面這般不公，有錢有權者當道，弱小者只能流落街頭！”
姜婷順着煙羅說的話點了點頭，随後擡起手裏的毛筆朝他輕輕一笑：“恭喜你，終于發現了世道的真相，有錢有權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煙羅的臉再次抽了抽，眼神裏也帶上了不少戒備。
“錢不是萬能的！”
煙羅再次強調了一遍，
“哦？”姜婷忽然涼涼的來了一句：“你不就先跪倒在我的錢之下了嘛！誰說錢不是萬能的？
”
煙羅：“……”
“那我走？！”
姜婷伸手拉住了煙羅：“就這？你可真不禁逗！”
煙羅：“……”
“既然你這麽憤恨世道……”姜婷收了手裏的筆，眼神坦誠的看向了煙羅：“那我送你一個祝福：千萬，不要變成自己讨厭的人！”
“若是覺得世道不公，那就積攢好自己的實力，去和它，鬥到底！”
翌日，宗門大會，
人聲鼎沸的會場，姜婷興致沖沖的拉着煙羅，準備張羅着擺攤開張，卻見在天際，兩柱雲霧缭繞隐藏下的朱門洞天，不少散修已經吆喝開了，
“走一走，看一看喽，《千機門收徒十數年》考卷一并入冊了啊！”
“《我的歷練生涯》此書乃千機門外門弟子所著，對本次收徒大有裨益！”
《千機門自修書》、《千機門內刊密史》、《千機門絕密檔案》……修仙界都這麽內卷了嗎？！
姜婷震驚在了原地，有散修落過她們，不抱希望的問了一句：“哎，小乞兒要來一本嗎？現在便宜，5靈石就賣你們一本，如何？”
5靈石？！
那還賺什麽錢？！
姜婷還沒說話呢，煙羅就忍不住在一邊低笑開了，顯然，他也看出了姜婷此刻的窘迫。
姜婷回頭看了眼煙羅，眼神示意他有話可以直說。
煙羅聳了聳肩，似乎在憋笑，隔了許久才悶聲問她：“如今要如何？還要繼續吆喝嗎？”
看這架勢，若是姜婷想要賺錢，那估計得虧了不少。
煙羅想了想，對着姜婷保證，日後他必會還姜婷這次來時所花的靈石，也算是幫姜婷止損了。
姜婷沉默了幾秒，随後環抱起手偏着頭問煙羅：“你是不是，覺得我無計可施了？”
煙羅：？
難道面對這樣人擠人，5靈石一本書的局面，姜婷還能搞出什麽大動作不成？
“好了，少年，該輪到你上場了！”
姜婷打了個響指，示意煙羅跟着她走，望着她那胸有成竹的眼神，不知為何，煙羅竟莫名感到一絲危機。
兩個時辰後，
古字“千機門”方向的巨型朱門緩緩下落，人群朝着朱門湧去，然而一個乞兒卻慌慌張張的在人群中奔走，一不小心撞了一個彪形大漢。
“擠什麽？”那人才一開口，就見小乞兒的面前落了一本薄薄的好似卷宗般的東西，他不自覺看去《密普陀峰師尊邵宇·紀》
宗卷上用上古倉颉成序，下書千機門六峰八座神尊之名。
“還給我！這是孤本！千機門每位師尊獨此一本！”煙羅硬着頭皮就扯着嗓子的喊出了聲，
這種高級社死場面，他真是第一次經歷，果不其然，喊完之後的煙羅立刻就羞紅了臉，
然而落到這個彪形大漢的眼裏，卻有了別樣的注解。
彪形大漢的眼睛亮了亮，忍不住伸手攔住了煙羅：“小乞丐，你從何得到的這孤本？”
看材質，摸手感，一試就不覺是個凡物！
“還給我！”煙羅雖然嘴上還這麽喊着，眼神卻不自覺的看向了一個巷口“這可是我的機緣！”
彪形大漢沒再多停留，急急地就朝着煙羅眼神看去的巷口跑。
詭異的是，其他人見狀也暗自心動的跟在了彪形大漢身後，漸漸地……人群全都跑動了起來，邊跑還邊有一些奇怪的宣傳語出現：
“快快快！好像是千機門內部宗卷洩露出來了！”
“什麽？每個師尊都有的孤本，天，這是真的嗎？”
“我想去劍尊門下，有宗卷嗎？”
……
在人群的跑動中，姜婷逆着光逆着人群，臉上帶着笑從容的來到了已經松了口氣的煙羅面前：“如何？”
煙羅擡頭望着光影下有着小酒窩笑意盈盈的姜婷，心弦微微一動，話竟不自覺的出了口：“厲害！”
千機門門前如今都跑的不剩什麽人了，孤本的争搶情況必定火爆，這個小女孩，她……她實在是超乎了他的所想！
一個時辰之前，煙羅跟着她，見她用紫品回血丸作抵押，将書都放置在了城外的大家—雲家鋪子裏。
她和掌櫃說，兩萬靈石一本，若是賣不出，紫品回血丸自歸店鋪所有，若是賣出了，掌櫃還可從中分出一分利去，她要的是雲家的威望與名號。
那個時候，掌櫃的還在笑她們是被門夾了腦袋，現在，想必掌櫃都傻了眼！
憑着雲家的名號，就算這本書毫無用處，賣出去之後也一定會被人當個寶！
說不上這是什麽特別厲害的辦法，但令人敬畏的是，姜婷這麽小一個女孩居然就敢賭這麽大的局，紫品回血丸，煙羅知道那東西，至少得兩萬銀子才得一瓶吧！
姜婷若是不設這個局，兩萬銀子豈不是打了水漂。
想到這裏，煙羅忍不住問姜婷：“你，是不是那裏的貴女呀？”
不，貴女都不一定能有姜婷這樣的膽量，莫非是将軍世家的後裔？或者是那家王公貴相流落在民間的千金？
“想什麽呢？”然而，還不等煙羅發散完自己的思維，姜婷就伸手打斷了他的思緒，
面對着煙羅的疑問，姜婷只是斬釘截鐵的告訴他：“姐，缺，錢！僅此而已！”
煙羅：“……”
“行了，人都跑沒了，競争也少了！少年，你不是想入仙門麽？快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