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夜宵
夜幕臨,明月升。
一大排檔內，黃章隐拿着罐裝啤酒對衆人道：“大家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衆人紛紛舉酒回應。
“雖然我們夏影帝的運氣比較差，訂不到酒店,以至請客的地方都這麽上不了臺面,但是大家可千萬別客氣,敞開肚皮,吃好喝好,就是大排檔也要争取吃窮他。”毫不着調的擠兌話語,黃章隐說得特別義正言辭。
攝影師林哥拿着啤酒笑嘻嘻接道：“大排檔好啊，我們這些粗人，真去了酒店反而覺得不舒坦，還是大排檔比較适合我們,再說了,夏哥還給我們每人都補貼了個大紅包呢，這可比去酒店吃一頓劃算多了。”
“不錯不錯,能和夏影帝一起吃大排檔,這事夠我吹十年的了！夏哥來來來，我敬您一杯。”另一攝影師接上，并拿起酒向夏陽示意。
夏陽拿着杯子站起來，笑笑道：“這也不是什麽秘密了，想必大家都知道，我酒量不大行，可經不起你們輪流敬一圈，所以就這一杯啊，我敬大家,完了之後你們也不用顧忌我，該吃吃,該喝喝。”
說完，夏陽仰頭灌下。
爽快！
衆人也不為難他，紛紛應聲舉杯。
當然有一人除外。
此時不杠，更待何時？
“老夏你行不行啊你，一個做東的人，這局才剛剛開始，你就先行退縮了？你還要不要面子啊。”黃章隐掐準機會表示了自己的鄙夷。
夏陽施施然坐下，擡眸，輕飄飄地瞟了黃章隐一眼，就這麽頂着對方的鄙視和嘲諷，面不改色地把手中的啤酒換成可口可樂，還非常淡定地喝了一口：“少喝幾杯酒就丢了的面子，也太不值錢了點，這種面子不要也罷。”
“沒出息！”黃章隐恨鐵不成鋼。
可無論黃章隐再怎麽嘲諷，夏陽就是不喝，堅決不做打腫臉充胖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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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人如此堅定，黃章隐也失了趣味，轉頭加入黃章淑的行酒令大軍。
啤酒一杯一杯下肚，沒過多久，喝酒的人就都上了頭。
而顯得不喝酒的夏陽分外格格不入。
夏陽默默看了會兒，站起來，拿着可樂，至一旁安靜地賞月消食。
此時他們仍在郊區，微風吹過，不涼也不熱，溫度剛剛好，這頓夜宵夏陽吃得很開心，他現在整個人都處在十分舒服的狀态之中。
又來了。
那種似有似無，被人注視着的感覺又來了。
夏陽百分之百确定那目光來自莊書悅。
其實很多時候，夏陽都能感覺到莊書悅在凝視着自己，可每每等他擡頭看去，又什麽都沒有了。莊書悅并沒有關注自己，仿佛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覺而已。
可夏陽十分确定，那絕非幻覺。
不過這一次，莊書悅漏出了破綻。
當夏陽擡目看向他時，莊書悅并沒有及時避開，夏陽看過去的視線就這麽直直地撞進了莊書悅的眼底。
夏陽眼眸裏的莊書悅，先是一怔，眸光閃爍了下，而後，他的嘴角開始上揚，莞爾成微笑，溫暖非常。
夏陽的內心，因為這個微笑，被重重地敲擊了一下，一陣不可抗的震顫直達心底。
莊書悅思考了會兒，起身向夏陽走來，步履有點不穩。
見人走進，夏陽撐頭問道：“喝了多少？”
“不少。”莊書悅在夏陽身旁坐下，側過頭，就看見對方撐着腦袋，眼睛微微眯着，含笑看着自己。
莊書悅不閃不避，回以溫和笑容。
京郊的人不多，車也不多，閃爍的星鬥在頭頂鋪開，月光潋滟，夜色凝寂，一時間莊書悅只覺得歲月如斯靜好。
許是燈光的緣故，讓莊書悅的表情看起來溫柔又深情，便是夏陽也有些遭不住這樣的視線，不由別開目光，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道：“我看出來了，你們個個都喝成這樣，等下是要怎麽回去啊。”
莊書悅：“良蕭已經安排好代駕了。”
夏陽聞言不由轉頭去看周虹。
已經喝上頭的周虹，手舞足蹈，毫無形象。
……
夏陽嘆了口氣：“都是經紀人，怎麽差別就這麽大呢，我家這，就一傻大姐。”
“因為她知道有你護着她啊。”莊書悅往夏陽身邊靠了靠，悄悄說着，語氣溫柔的簡直就要滴出水來，溫熱的吐息萦繞在夏陽的耳旁。
夏陽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我很确定你真的喝多了。”
莊書悅：“何以見得？”
夏陽看着他，懶洋洋道：“平時你才不敢這樣對我說話。”
莊書悅眨了眨眼：“我平時是怎麽對你說話的？”
“矜持、禮貌，以前輩兩字開頭，不會像現在這樣，好好的人說耍流氓就耍流氓。”夏陽耷拉着眼，手指來回摩挲着捏在手裏的杯沿。
“我耍流氓了嗎？”莊書悅依舊好脾氣地問道。
夏陽挑了挑眉：“難道沒有？”
夜風吹拂，夏陽的額發被吹得有些淩亂，在加上他眼下挑眉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
曾有調查表明，世界上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類，在面對可愛生物的時候，都會控制不住親近與撫摸的行為，更甚者，會在撫摸的過程中産生掌控欲，這是根植在人類基因裏的天性。
莊書悅覺得自己此時此刻還只是坐在對方身旁，沒有動手揉毛已經很能體現自己這強大的意志力了。
“我沒有啊。”
都耍上賴了還沒有？果然醉酒的人都是沒有理智的，哪怕是看上去完全清醒的莊書悅也不例外，毫無邏輯可言。
夏陽心下感慨一番，說道：“你說了不算，我說了才算。”
莊書悅再度笑了起來，燦爛非常：“好，你說了算。”
“什麽東西就你說了算？老夏你是不是又欺負阿悅了！”黃章隐突然靠近，并不滿說道。
夏陽莫名：“分明是他欺負我好吧。”
“不可能！”黃章隐毫不猶豫道，“書悅可是有原則的人！才不像你這麽沒下限，我警告你啊，欺負人就算了，可不能血口噴人。”
“你還有原則呢。”夏陽失笑，偏頭看向莊書悅。
兩個人的目光對上，莊書悅又眨了眨眼：“我沒有原則嗎？”
“我還真沒看出來你的原則在哪？”
莊書悅順着夏陽的說法接道：“你說沒有就沒有吧，我總會如你所願的。”
便是已經暈頭的黃章隐，也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有一股奇異的氣流飄過。
黃章隐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還是忍不住道：“你們給我差不多一點！不要這麽若無旁人好嗎？好歹考慮下旁邊還站着的我是什麽感受？”
夏陽側目：“你的感受很重要？”
不等黃章隐回答，莊書悅就搖頭說道：“不重要。”
黃章隐聞言看向莊書悅，那眼神，宛如在看一個負心漢。
莊書悅心如磐石，不為所動。
黃章隐：“阿悅你醉了。”
“這就醉啦？美好的時光總是過的特別快。”黃章淑強勢插入。
“不如我們再約一個？”周虹女士緊随其後，“來個燒烤party怎麽樣？”
黃章隐點頭表示贊同：“可以有，夏陽他們家那屋的天臺就很不錯，我上去看過。”
周虹想了想：“那房子我記得是租的，節目錄完了要還回去的吧？”
黃章隐點頭：“是的，不過租期還有一周時間。”
黃章淑歡呼道：“那就下周末！”
“下周末？”夏陽突然出聲，“是周日還是周六？周六我沒空！”
“我不是給你放假了，你能有什麽事？”周虹聞言不滿。
“我還不能有點私事嗎？”夏陽無辜。
黃章淑很好說話：“那就周日呗。”
黃章隐卻有些疑狐：“你個宅男，能有什麽事？”
夏陽：“人生大事。”
黃章隐一下子警惕起來：“什麽人生大事？哪門子大事？怎麽就人生大事了，難道你要結婚了？”
黃章隐邊說還邊偷偷去看一旁的莊書悅，出師未捷身先死，靠啊，阿悅你也太慘了吧？難怪你今天整個人都不正常了，原來是因為這樣。
夏陽有些無語：“不是，我說你的戲會不會加得太多了點？我結什麽婚啊，娶你嗎？”
“不是結婚啊。”黃章隐頓時松了口氣，“所以你要當伴郎？”
“……”這兩者有關聯？夏陽默了一會兒，別過頭，決定不跟醉鬼一般見識。
轉過頭的夏陽，視線正正好落到了莊書悅的身上。
此時莊書悅也正看着他，面含微笑，雙目亮晶晶的，似乎特別高興。
夏陽見狀，心跳陡然慢了一拍。
黃章隐還在嘀咕，而且越想越不對：“人生大事，我靠，你不會想要搶婚吧？壞人姻緣可恥啊老夏。”
即使你是個醉鬼，我也忍不了了，夏陽忍無可忍道：“不是，朋友你這都腦補了些什麽呢，我看起來是那種人？”
“是的。”黃章隐沉痛點頭。
“你在黑我？”
“你還需要我黑？”
“怎麽不需要？我這麽正直。”夏陽臉不紅氣不喘，嘆道，“哎，優秀的人總是特別遭人嫉妒，我也很無奈啊。”
黃章隐顯然活在了自己的世界裏，完全無視了夏陽的自吹自擂，追問道：“你是要搶誰家的新娘，漂亮嗎？”
黃大主持這腦洞大的，真是找女娲來補都補不回來，夏陽決定放棄和醉鬼解釋，無奈道：“好的，又喝高了一個，我們散夥吧，各回各家，免得明天鬧出什麽大新聞來。”
“代駕已經在車上等着了，大家找車上去就行。”良蕭也是清醒的，并逐一安排一群醉鬼和玩嗨了的家夥分批上車，最後走了回來，對依舊坐着不動的莊書悅道，“阿悅，最近堆了不少工作，既然周末還要再去那房子，那我們先回工作室吧，到時候在收拾。”
“好。”莊書悅點了點頭，但他的視線，始終落在夏陽的身上。
雖然二人立下了周末之約，滿打滿算也不過才六天的時間便會再見面，然在朝夕相處了近三個多月的時間後，這樣的短暫分離也依舊叫兩人感到無從适應。
莊書悅起身：“那，我們到時候再見……？”
夏陽微笑：“到時候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