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白鳥體長大約有七八十公分，羽毛不帶一絲雜色，喙和爪都是金色，眼珠也是金色。
夏遇的專業是物種語言，開學接近一個月了，一直上的是基礎課，跟專業相關的就是動物的各種分類習性相關。
但夏遇還是認不出來這是什麽品種的鳥，看它的喙和爪都很銳利，應該是鷹隼一類，但這羽毛又不太像，夏遇所學有限，實在辨認不出來。
也可能，這白鳥也是妖，能夠修煉成妖，自然和普通動物不太一樣。
夏遇也沒打算去多管閑事，說實話，他覺得他的小身板，還真不是妖的對手。
就剛才的雞和鼠，随便一招他都接不下。夏遇現在想起來，還有點後怕，要是剛才偷看被發現，說不定就被羅皓戈給滅口了。
但是，就在夏遇打算離開的時候，那只鳥忽然擡頭看了他一眼。
夏遇一愣，那只鳥的眼神，讓他想起了盛天的眼神——嚣張銳利。
傷成這個樣子，居然還這麽傲！
夏遇忽然就來了興趣，改變方向，朝那只鳥走過去。
白鳥沒動，但夏遇能感覺到，它有點緊張，因為它眼中出現了防備的神色。
夏遇對妖還是畏懼的，攤手示好：“我沒有惡意，只是喜歡日行一善，看你傷得這麽重，不知道我能不能幫你做點什麽？”
他話是這樣說，卻也沒敢靠得太近，萬一這只鳥需要吃了他恢複元氣怎麽辦？
白鳥聽他這樣說，眼神閃了一下。
夏遇莫名就覺得，自己好像被鄙視了。
他正準備再說話，白鳥忽然站起來，眼神像兩支利箭，直直射向他身後的草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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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遇被它的眼神驚得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回頭。後面的花草無風自動，但是淺淺的草叢中，看不出有任何敵人存在的痕跡。
不過，夏遇還是從空氣中嗅出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他也說不上來那是什麽味道，但結合白鳥忽然豎起來的羽毛，他從心底感受到了危險。
怎麽辦？
這地方古怪，多半是妖魔聚集地。這白鳥看起來也蠻厲害的樣子，卻被傷成這樣，它的敵人肯定更厲害。要是那個敵人來攻擊自己，他肯定躲不過。
夏遇心中略一衡量，朝白鳥邁近了兩步，說：“你別怕，我先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
白鳥似乎沒料到他會這樣，又把目光挪到了他身上，不過渾身豎起來的羽毛倒是收了回去。
“不過，你這傷看起來很嚴重，我對這裏也不熟悉，你會說話嗎？能不能告訴我要怎麽做？”夏遇靠近了才發現，這白鳥的腿也受傷了。
白鳥沒吭聲，也不知道是沒聽懂還是不想搭理他。
夏遇試探性地伸手，去摸白鳥的羽毛，白鳥翅膀一緊，但也沒攻擊他。
夏遇稍微松了口氣，将白鳥抱起來：“我還是先幫你清洗一下傷口吧。”
它的傷口上還有泥土草屑，夏遇不好清理，就直接将它抱到了湖邊。
湖水很清澈，夏遇一邊清洗一邊暗自感嘆，這鳥傷得真不輕，有幾塊骨頭都折了。
正在為難要怎麽處理，一尾紅色的魚忽然躍出水面。
這魚不會就是那個敵人吧？夏遇條件反射地将白鳥往懷中一攬，戒備地退開兩步。
紅魚張嘴，出來的是一個很稚嫩的聲音：“小哥哥你別怕，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告訴你，它傷得很重，你用止血草給他止止血吧。”
夏遇現在對一條魚會說話這事已經适應多了，聞言稍微松了口氣，問道：“哪裏有止血草？”
“那邊的柳樹下有好多，紅色的，四個葉子那種，看到了嗎？”紅魚偏了偏頭。
夏遇朝它說的看過去，湖邊的柳樹下果然有大片紅色的小草，有點像四葉草，但并不完全一致，反正他以前從未見過。
“謝謝你啊。”夏遇道謝。
“不用客氣。”小紅魚說，“它曾經救過我的命。”
它說的，自然是夏遇手裏的白鳥。
夏遇着急給白鳥治傷，也沒和小紅魚多說，直接抱着白鳥來到柳樹下，小紅魚也游了過來。
夏遇采了止血草，碾碎了給白鳥抹在傷口處，發現效果居然很不錯，傷口很快就沒流血了。
夏遇采了更多止血草，和小紅魚閑聊：“你也是妖嗎？能不能化成人形？”
“我還不能。”小紅魚有點遺憾，“等我能化成人形了，去找你玩啊。”
“好。”夏遇下意識答應後，才發現自己對妖好像也沒那麽抗拒了。
“那你知道，打傷它的是什麽人嗎？”夏遇又問。
“我也不知道。”小紅魚聲音微微有點顫抖，“可我知道那人好厲害，我連水面都出不來。”
這小紅魚連化形都不能，顯然道行還淺，想必知道的也不多。夏遇點點頭，又敷了一大團止血草在白鳥的腿部。
白鳥卻抖了抖腿，将草藥抖下去一大半，還往後退了一步。
夏遇不明白它是什麽意思，順嘴便問了小紅魚一句：“它怎麽了？”
“大概是嫌髒吧。”小紅魚說。
夏遇忍不住好笑：“我還沒嫌你髒呢，你居然嫌棄我？”
白鳥沒理他，擡頭看了眼夏遇背後的柳樹。
夏遇跟着擡頭，柳葉在輕輕擺動，但是樹上同樣看不到任何異常，小紅魚已經一聲不吭地躲進水底了。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無形無影，也太恐怖了吧？夏遇暗暗心驚。
可是，那東西像是逗着他們玩似的，露出點痕跡卻又不攻擊，弄得夏遇精神一直處于緊繃狀态。
最後為了給自己壯膽，夏遇跟白鳥聊起天來：“你說你一只鳥，傲什麽呢？”
白鳥當然還是沒理他，夏遇自顧自地說下去：“你的眼神真的很像一個我認識的人，我以前誤會他，覺得他特別讨厭……現在其實也覺得他很讨厭，但是呢，我又挺佩服他的，他有驕傲的資本……”
一直凝神戒備的白鳥把視線挪到夏遇臉上，但夏遇眼神缥缈，根本沒注意到。
一個人自說自話難免沒意思，夏遇聲音漸低，竟然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夏遇依稀把白鳥當成了一只兔子，兔子能給他莫名的安全感，他忍不住把白鳥往懷裏一按，緊緊摟住。
白鳥被他抱得脖子都快斷了，便掙紮了一下，誰知道它一動，夏遇卻抱得更緊，還把臉貼在它身上胡亂蹭。
白鳥僵了一會兒，只得随他去了。
夏遇滿意了，很快睡去。
不過，可能是因為今天受到的刺激過大，睡着了腦細胞還不肯休息，不斷聯想到一些光怪陸離的畫面。
最後夏遇夢見自己站在一處很高的懸崖邊，崖頂沒有別人，只在一塊凸出的岩石上蹲着一只純白色的大鳥。
夏遇往崖邊走去，看起來竟然像是去自殺的。
“別跳啊！”夏遇看見自己不斷往前走，急得不行。
可是，在夢裏，他只是一個旁觀者，一個抽離出來的意識，不僅不能發出聲音，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他很着急，忍不住去看白鳥，希望白鳥可以阻止一下。卻見白鳥看着他，金色的眼眸裏寫滿了冷漠，顯然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夏遇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到崖邊，然後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凜冽的風呼嘯而來，刀子般在臉上切割，那感受竟然無比真實，不像做夢，竟像是親身經歷一樣。
不要！我不想死！我還想活！
夏遇猛地睜開眼，才發現自己是在做夢。
真是見鬼了，做什麽夢不好，非要做自殺的夢。
夏遇狠狠喘了兩口氣，抹去額頭的冷汗，緩和了一下劇烈的心跳，擡頭正好看到太陽冒出頭來。
原來已經是早上了，夏遇這才慢慢想起來昨天的事情。
他竟然在這鬼地方待了一晚，沒被妖怪吃了也是幸運。
對了，那只白鳥呢？
夏遇四處看了看，卻沒有白鳥的影子，但是腳下那一片碾碎的止血草和幾根白色的羽毛表明，他昨天經歷的都是事實，不是一場夢。
夏遇随手撿了根羽毛放進兜裏，跑到湖邊喊：“小魚兒……”
他不知道那小紅魚有沒有名字，也就是碰碰運氣。
小紅魚很快出現，脆聲和他打招呼：“小哥哥早上好。”
“早。”夏遇笑了一下，問它知不知道那只鳥去了哪裏。
小紅魚并不知道，夏遇又問它知不知道去人間的路。嶼、汐、團、隊、獨、家。
果然，那湖就是通道。
夏遇再一次跳進湖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了上次的經驗，他這次被卷走的時候，感覺已經沒那麽難受了。
黑暗過後，夏遇發現自己站在北湖邊。
兜裏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他之前帶着手機跳進湖裏，居然沒進水，也是不容易。
夏遇打開手機，姜安安和薛顧都給他發了很多條微信。主題差不多一樣，都是擔心他。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愛你們，比心(づ￣ 3￣)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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