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裴澹在短暫的驚訝後, 迅速移開視線拿出帕子擦了擦嘴。

随之游眨眨眼,腳一翹身子傾過去,直接鑽進他懷裏, 兩手在他肩後亂摸。

裴澹:“……!”

他竭力擡起下颌,另一只空餘的手張開, 低聲道:“不要胡鬧。”

随之游有些費解, 擡頭, “為什麽胡鬧啊,雙修多好,你我各取所需。”

她的黑發摩挲着他的脖頸,喉頭,下巴,粗粝的酥癢讓他嗓子有些發幹。

裴澹身後按住她的肩頭,輕輕一推, 竟沒能推動她。

他嘆了口氣,笑了出來, 頗有幾分豔光四射, “我修為比你高多少, 跟你雙修, 我能得到多少?”

随之游詫異地看着他, 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拜托, 我可是天下第一劍修, 你懂不懂啊!”

裴澹低頭看她那雙水眸,嘴翹了下, “劍術不透過雙修傳播吧?”

随之游:“……你怎麽變得這麽物質了?”

裴澹:“倒也沒有。”

随之游:“男人, 你敢拒絕我, 哼,有趣。”

裴澹:“說夠了就回你的寝宮去。”

随之游賊心不死,兩手摸了摸他精壯的腰,又對着他狂眨眼,“裴二,你帶我看的那個寝宮好大啊,不知道你那裏大不大。”

裴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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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澹一時間沒呼上氣兒,臉一紅咳嗽了起來,“別說胡話了,回去吧。”

他頓了下,又低頭看她烏黑的發,“你并非魔修,在魔界呆久了會被魔氣侵蝕,幾日後便離去吧。”

随之游更傷心了,語氣十分哀傷地松了手,後退半步,“到了該殺鴻蒙派掌門的時候我會走的,我會在夜色下悄悄離開,帶着我的元嬰修為,帶着我軟而無力的弓箭。然後死在掌門手下,再入輪回。”S

裴澹:“……”

他沒忍住笑出聲,手指抵在她額頭上輕輕彈了下,“去睡吧,不要再想投機取巧了,你忘了你飛升的教訓了嗎?”

“但是如果不是天道還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壓着我不讓我飛升,我至于投機取巧嗎?”随之游說起來就來氣,兩手抱臂,氣呼呼地走來走去,“我真不明白,到底為什麽就我這麽倒黴,煩死了煩死了。”

裴澹走過去,想笑着摸摸她那發熱的腦瓜子,卻仍是克制着沒有伸手。

他頓了下,又說:“或許,是妖塔的事情了。”

随之游停止了腳步,朝他望了過來,水眸中浮現了幾分戾氣。

她道:“我沒有做錯。”

裴澹眸光閃了下,便不再提,只是說:“時間不早了,去休息吧,明天我再幫你想辦法。”

随之游眼中的戾氣淡了些,歪着腦袋,倚着柱子,“那今晚?整點?”

裴澹:“我明早還要處理政務。”

“喝點酒,又不會怎麽樣。”随之游耍起無賴,“難道魔界一天沒你就會崩塌?不會吧?你們魔界好弱诶!”

裴澹:“就算你這麽說,我也不會上你的當。”

随之游“啧”了一聲。

裴澹的笑意又泛開了,又說:“不過等下你可以跟魔侍說一下,他們會帶你去能喝到好酒的地方。”

随之游深深嘆了口氣,仿佛很勉強一般,“好吧好吧,裴二,你可真不夠意思。”

“大小姐,我對你真的已經夠寬宏大量了。”裴澹也很無奈,笑吟吟道:“你這話還是留着以後哪天我小心眼病犯了再說吧,懂?”

随之游鼻間哧了口氣,火速離開了魔宮,跟着魔侍去了所謂能喝酒的地方。

裴澹的确夠義氣,他居然窖藏了一室的美酒了,随之游随手抽了一壇酒出來就開始喝,喝了兩口就沒忍住咋舌。

好難喝,但是好帶勁。

喝完一壇子,她便有些暈暈乎乎了。

随之游實際上并不覺得酒有多好喝,但不得不承認,暈暈乎乎的微醺狀态确實很快樂。

她抱着酒壇,靠着酒架,大剌剌地躺在地上。

随之游不記得自己喝了多久,只感覺肚子都要被液體撐得圓鼓鼓時,一道身影朝着自己走來。

她便伸出手,“來啦,快坐下,一起一起。”

那身影頓了下,最終只留下一聲嘆氣。

“哎喲喲,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衆長老看着堂下傷痕累累的鹿淞景,面面相觑間都有幾分擔憂。

這擔憂倒并不全然是對鹿淞景的傷勢,而是對宗門的擔心。鹿淞景無論如何都是他們鴻蒙派的劍尊,如今竟如此歸來,對方多少有些示威的意味。

果然,聽完鹿淞景一番話後,掌門的胡須抖了抖。

他站起身,負手而立,“當真是随之游?”

鹿淞景低頭,手指微微顫抖,喉間竟有幾分情緒失控意味,“是。”

“不可能,她隕落百年有餘,若是轉世的話怎麽會還記得?”

“是啊,既已轉世,怎會如此放不下前塵?”

“當年我就說過,妖塔之後就不該把她留在宗門!若不是謝疾執意抗下這些,怎麽會生出這麽端倪?!”

“我鴻蒙派因她殺夫證道飛升失敗都被笑話了這麽多年了,她竟還有臉要找我鴻蒙派的麻煩?!也不看看她現在到底是什麽水平!”

“掌門啊,我看你真不用太擔心,按照淞景的說法,她這年紀再有天賦估計也才到上等境界。”

“就是就是啊,您最近不也是快飛升了嗎?上界不是也曾托夢來讓您準備嗎?這都是小事,再說了還有我們這一衆長老,聯合起來難道還打不過她一個轉世了的廢物?”

一衆長老叽叽喳喳,語氣中卻全然不将随之游當回事,甚至還有些按捺不住的翻起了舊賬。

鹿淞景聽得十分難受,他不明白,為何師傅在他們眼中竟是如此的麻煩。在他跟她有限的相處日子裏,她極少回宗門,長老們也極少提她,他只當是常态。

現在聽來,他忽然又理解,為何師傅極少回宗門了。

即便事實只是随之游忙着談戀愛,沒空坐班罷了。

夜色下,山頭霧氣袅袅,掌門看着窗外的漫天星空,只是淡淡道:“正巧,七日後,便是上天卦象中我登神之日。”

他轉過頭看向他們,又道:“萬事終歸小心些,七日後,無論如何你們都需攔着她,免得她阻擋我受天劫。登神後,她縱然再有本事也難敵于我,更別說——”

掌門笑了下,捋了捋胡子,“別人不知道她的弱點,我卻了解得很,她未曾放下過當年的事情。不然不會,剛回修仙界便要找我,她想必是聽聞了淞景徒兒的事情。”

當年的事情……

妖塔……

這些是師傅過去經歷過的事嗎?

鹿淞景正想着,卻陡然聽見掌門的話,心中一驚,卻又浮現出點其他情緒,“聽聞了我的事……?掌門這是何意?”

掌門笑道:“她當年盛名在外時,仍是劍尊繼承人,門派內并未封她為劍尊。”

他摸了摸胡子,搖頭,“恐怕是她回來打聽了下,知道了你現在已被封為劍尊,才心有不滿,存心發難與我吧。”

鹿淞景的心一下子又沉回去,他應了聲,後知後覺地問:“那為什麽,師傅沒有當上劍尊呢?”

明明,師傅比他強那麽多。

即便轉世歸來,那一劍,他仍是扛不住。

鹿淞景摸了摸肩上的傷口,沒忍住按得更用力了些,直到那血肉擠壓的疼痛傳來他才松手。

長老們與掌門自然是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他們正忙着偷偷用神識傳音,考慮着是否要将事實告訴鹿淞景。

“鹿淞景乃随之游弟子,若他因私情壞了七日後的登神該如何是好?”

“覺悟可能,他心至純,這麽多年來我從未見過如此單純正直,得天道之氣運的弟子,恐怕掌門之後他再歷練幾百年亦可登神。”

“我們當時封他為劍尊時,便已考慮到這點了,他遲早也要和我們一起帶領鴻蒙派走下去的,說出來也無妨。”

“無妨。”

嘈雜的神識海內終于安靜。

衆人都知,是掌門下了決定,一衆原來便齊齊看向掌門。

果然,掌門出聲道:“你的師傅天資甚至要超過謝疾,衆人皆知謝疾飛升,卻并不知,他是被你師傅親手送上去的。”

鹿淞景怔怔地問:“……送上去?”

掌門道:“那日,她與謝疾大打出手,一劍刺中他命門,卻正好讓謝疾突破飛升了。”

鹿淞景又道:“所以,是因為她——”

“不,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掌門頓了下,才繼續說:“當年,她一人屠戮了十八層妖塔的所有妖物并且殺了數百名修仙人。這件事出來後,我們門派一致決定要将她驅出鴻蒙派,她的嗜血濫殺實在可怖。但她的師傅謝疾,一人承擔下所有罪名,誓死要保下他。”

掌門冷笑了下,“但之後,我也說了,他被她親手刺中了命門。如此罪惡至極的弟子,我們該如何讓她成為統領衆劍修的劍尊呢?”

他渾濁的眼睛看向鹿淞景,沙啞的聲音壓低,“那一日她殺夫證道的事,你不是看到了嗎?”

欺師滅祖,殺夫證道,屠戮無辜。

這是他的師傅,随之游。

鹿淞景想。

之後,她還要殺掉他。

鹿淞景又想。

“咕咚咚——”

澄澈的酒液倒進裴澹面前的酒碗。

他面色已有些緋紅,黑眸水潤,表情無奈,“随一,差不多了,該回去了。”

“再喝點嘛,我已經好多年沒有人陪我了。”

随之游臉埋在胳膊裏,另一只手還在給他倒酒。

裴澹愈發無奈,一閉眼也就喝,“我真受不了你,你能不能成熟一點啊,一來就是喝酒。”

“什麽叫不成熟啊,這叫至死是少女,懂?”随之游一面說,又要給他灌酒,面頰也紅紅,“我好難受。”

裴澹迷糊着看着她,卻見她唉聲嘆氣一副愁苦。

她道:“我真不明白,為什麽老天要對我這麽兇,我只不過是一個想飛升的小姑娘呀!”

“飛升的小姑娘,撲哧。”裴澹笑出聲來,挑眉,“你多少歲了,還小姑娘呢?”

随之游白了他一眼,“喝你的吧。”

她兀自咕咚咚又喝下幾碗酒,面前的裴澹已經喝不下去了,“不行,我要回去了,我明天還得忙。”

“上班就這麽重要嗎?上班難道比談戀愛重要嗎?給我喝,喝到意亂情迷跟我趁醉雙修為止!”

随之游暈暈乎乎起來,一把過去攙住裴澹,不讓他輕易逃脫。

裴澹一點辦法也沒有,昏昏的腦子讓他根本思考不了,大着舌頭說:“行行行,修修修,走走。”

随之游:“真的?”

裴澹:“真的,走,這就回寝宮。”

随之游:“就這吧,我喜歡刺激的。”

她說完,攔住裴澹的腰,直接吻過去。

方才還有些暈暈乎乎的裴澹瞪大了眼,酒液的清香帶着幾分涼意,就這樣鑽進他唇齒之中。

他的手放在她肩上,想要掙脫。

随之游卻不管,直接加深了吻,手一動将他腰間的绶帶竟解了個七七八八。

裴澹的思緒幾乎被這個吻全部占領,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失去了力度,摟住了她。

他呼吸愈發急促,或許是酒精的作用,亦或者是魔界的風吹過了花香,讓他被熏得心髒狂跳,幾乎從要他喉嚨裏跳出來再通過唇舌跳到她唇中被她咀嚼咽下。

許久,随之游從這個吻中擡頭,有些猶豫地看着他,“你醉了嗎?”

裴澹恍惚地看着她,“啊?”

随之游松了手,“突然想到,男的醉了好像都不太行。”

裴澹:“……”

他眉頭微蹙,如墨黑眸中浮現出了點惱怒,“随一!”

随之游卻嬉皮笑臉的,“生氣了?我不信。”

裴澹一手攬住她的腰部,将她抱起來一抵,壓在了酒架下。

随之游便纏上了他的腰,纖細的手攔住他的腰部,輕笑着低頭親了親他幹淨的額頭。

裴澹擡首,急切地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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