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只要蔔公子受得住

齊飛月也就沒有多說了,出去換服裝。

今天要拍的戲,是一場對峙。

時間是半個小時,語言不多,更多的是男主與女主間的眼神交流和情感互動,這是最考驗演員的演技的。

幹坤山上,身穿白衣,臉覆白巾的女子手持浣雪劍,目光盈然着綿絕的情意,她波光蕩漾的眼中似有很多話要說,又似乎是無言勝有聲,她看着穿着黑色錦袍的男子,輕輕一笑,“皇上親自來,是要自己動手麽?”

“阿姬。”

喊出這麽一句,他負手站立,漆黑又暗藏幹坤的眼底隐隐有痛流過。

薛如姬則是風馳電掣地出手,雪劍騰空,白光乍現,盛波中,女子腳步輕盈,急飛而來,手中舞動的劍,似世間情人的哀鳴。

劍端即将沒入男人胸膛時,一只手輕輕接住。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看的那般仔細,似乎想将她的眉眼烙刻進心裏,閉上眼的時候,他不動的身子有如夜魅穿行,反手握劍,直刺她的胸口。

血。

紅的血瞬間染滿白衣——

她似是不可置信,又似是輕諷地嘲笑,眼中的情義幻化成唇間的悲涼,跌入萬丈懸崖的那一刻,她虛弱的聲音用着最後一絲真氣傳了出來。

“皇上,妾身忘記告訴你,我已懷了你的骨肉,快四個月了呢。”

“不!”

男人瞬間沖向懸崖,目眦俱裂,那一襲白衣已撕裂成風,在他眼中徹底消失!

他眼眸狂亂,眼見他就要沖到懸崖邊上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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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導演喊停了。

齊飛月跌在安全氣墊上,手腳四平八穩地張開,白衣鋪滿地,黑發襲人,胸間點點殷虹,她擡頭看着湛白的藍天,笑的輕盈肆意。

這一幕被還沒有撤回的攝影機捕捉到,瞬時變成了最凄美的一個畫面。

辦公室裏,一直關注着她的蔔錦城在看到這一幕時,眼眸猛地一縮,瞬間拿起電話。

“劇本改掉!”

“蔔總,這好像不是你投資的電影吧?”

所以,他沒權力改劇本?蔔錦城挑眉:“不改掉就停播!”不是他投資的電影,他沒資格改,那播不播,可是由他說了算!

肖晚晴一聽這話,冷笑出聲:“你只要不怕引起公憤,盡管去停!”

這部片子目前有多麽火爆,不用她說明,明眼人一瞧就知道。

蔔錦城捏着電話,首次覺得,他這個娛樂霸主被脅迫了!而脅迫他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看上的那個女人的演技——簡直是出神入化!

他只能說,剛剛看到她跌下懸崖的那一幕,他的心也跟着一緊,又看到她落在氣墊上的樣子,心裏就很不是滋味了。

不改掉,難道讓他看一次,心裏就痛一次?

見鬼!

合上文件,他起身就去了片場。

齊飛月已經換掉了那套染血的白衣,又換了另一套服裝。

名滿西宮的薛如姬死在皇上手中,這個消息被說書人拍案說來,娓娓動聽,其間各種凄美,各種殘忍,說的頭頭是道,而酒樓下方,一個青衣打扮的男子,腳步停頓了片刻,随後又走開。

不久後——

“娘親,我們是來找爹爹的嗎?”頭戴着驢屎瓢的小男孩子睜着萌萌的大眼,東張西望着。

青峻的男子猛地一拍他的小腦袋瓜,“到底叫我什麽?”

“娘親呀。”

男子揪住他的小屁股,“分不分得清楚男女?”

萌寶苦哈哈地看着他,“爹爹……”

“這才乖。”他收回手,拍拍萌寶的肩膀。

萌寶:“……”為什麽娘親要叫爹爹?

突地,馬路中間飛馳過來一輛尊貴的馬車,戲從這裏開始——

萌寶被人不小心擠了出去,薛如姬正要沖過去把他拉過來,那馬車已經靠近眼前,而萌寶則被那個身穿侍衛服的男人救了起來。

薛如姬提着的心終于落了下來,可是下一瞬——“主子,這個小孩好奇怪,他跟你小時候長的一模一樣呢。”

錦簾頃刻間被人挑起,一雙纖細白嫩又骨節硬朗的手伸了出來,“抱我看看。”

萌寶被送入那人手中。

薛如姬的心猛然一沉,果然,下一刻,萌寶那堪稱國寶的嗓音就從簾內撩了出來:“娘親,我找到爹爹了!”

這一次,不單錦簾被掀開,連帶着坐在裏面尊貴的人,也緩緩從轎內走了出來。

兩人目光一觸,各自震憾。

皇帝似是難以相信,多年前從懸崖跌下去的人非斷沒死,還給自己生了個這麽大的兒子,而薛如姬也沒想過,在這麽個窮鄉僻攘的地方,竟然會遇見他!

她沖着萌寶喝道:“娘親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不要随随便便認爹!說不定又是坑你的!過來!”

萌寶揮舞着雙拳,不滿地抗議:“這次我肯定沒認錯!”

他嘟嘟嘴,一臉傲嬌地把臉擺在皇帝臉邊,沖着薛如姬說:“是不是親爹?他跟我長的一模一樣。”

皇帝忍不住想拍他,到底是誰長的像誰!但他終究沒拍他,只眸光轉向薛如姬,滿眼溫情道:“對小孩子,不要這麽兇。”

薛如姬壓根不理他,只向萌寶下最後通牒,“你不想走是吧,那娘親走了。”

薛如姬剛轉身,萌寶還沒來得及跳下來,皇帝已經長腿一邁,掠到了她身後,伸出手臂就圈住了她,正要将她往懷中帶(劇本是這樣寫的),突地,一記掌風襲來,那扮演皇上的演員瞬間被擊倒在地。

這一幕發生的太過突然,待場中的人反應過來時,蔔錦城已經黑着臉将齊飛月護在懷裏。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男演員,一臉冷霜,“不準碰她!”

齊飛月也愣住了,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着惱地推開他,“蔔錦城,你在鬧什麽!”

“他剛要抱你!”

“這是在拍戲!麻煩你不要搗亂!”

說完她就要俯身去查看男演員的傷勢,卻被他強硬地拉住手腕,“拍戲也不行,如果你的戲是這樣拍的,那幹脆不拍了!”

整個場上的人因為他的話而驟然一靜!

導演看看他,又看看齊飛月,硬着頭皮說:“蔔總……”

“閉嘴!”

他看着導演,冷沉地開口:“換人!”

齊飛月覺得他是在無理取鬧,非要鬧的人盡皆知,臉上猝然就冒出火氣來,“蔔錦城,不管是演員還是劇本,你都沒資格變動,這是我們齊氏的地盤,請你出去!”

“非要拍?”他擰眉看着她。

“呵。”齊飛月抱胸冷笑,“這不是你逼的麽?”

蔔錦城臉色陰沉地看着她,就因為他封殺了齊氏的藝人,她就要用這種方法來報複他?

“下面的戲是什麽?”他轉頭問導演。

導演翻開劇本,眼睛在他身上還有齊飛月身上轉了轉,硬着頭皮說:“嗯,吻戲……”

吻戲?

蔔錦城瞬間就挑高了眉峰,也就是說,他今天如果不來,這個女人就要跟別的男人接吻?

“劇本拿來!”他冷沉地開口。

導演立馬把劇本遞了過去。

蔔錦城拿過來,轉身就走到影棚下,擡頭命令道:“十分鐘後再拍,我來演。”

“啊!”

導演驚訝的聲音沖了出來。

而片場裏的所有人,聽到這話後,都驚的下巴掉了一地。

他們沒聽錯吧?

掌管整個豐城的娛記權霸要親自上陣,拍……吻戲?

這個消息太震憾了,民衆們表示小心肝受不住。

齊飛月更加受不住,她沖過來就奪他手裏的劇本,怒斥道:“蔔錦城!你要鬧也有個度!你會拍戲?呵,別笑死人了!”

“不試試,又怎麽知道?”他倒是一臉平靜。

齊飛月沒搶來劇本,不甘心,使了勁地奪,蔔錦城緩緩勾唇,手臂一揚,她本靠在他手臂上的身體瞬間就跌進了他的懷裏,他輕笑道:“怎麽?還沒開拍呢,你就已經這麽急切了?”

不顧她漸紅的臉蛋,他展開俊眉問默默低頭數着腳趾頭的導演,“等會兒有沒有床戲?”

床、床、床——戲?

“沒有。”導演立馬搖頭。

蔔錦城“哦”了一聲,漫不經心道:“沒有床戲怎麽能吸引觀衆的眼球?我覺得這裏可以加一場。”

他把導演換到身邊,指了指他說的位置。

導演一看,眼睛立馬閃湧着燦光,“還是蔔總厲害。”

“嗯,那就去改吧。”

他支着額頭,懶洋洋地看着撐起手臂站直的小女人,見她怒目瞪向自己,他倒是老神在在地笑了下:“拍還是不拍?”

拍的話就要有床戲。

不拍的話就要停掉。

兩個選擇。

可是,她為什麽要選?

“不改!”她丢出兩個字。

導演立馬就停止了突然冒泡的想法。雖然他是導演,可她是二小姐,再者,這個劇本是一早就設定好了的。雖然加個床戲,會讓這戲更生動,更吸引人,可不加似乎——截止目前為止,效果已經遠遠超出了預料。

導演定住沒動。

蔔錦城則是不輕不重地捋着修長的手指,“雖然這戲拍的極好,可是有沒有機會播放出來,還是個問題。”

齊飛月恨極了他這副篤定她拿他沒轍的樣子,深深吸了口氣,她說:“蔔公子非要拍床戲?”

“嗯哼。”

“呵,那就拍吧。”

她突然低下頭來,舌尖擦着他的耳骨滑過,頓時引起男人某個地方強烈的反應。蔔錦城面無表情地盯着自己某個不争氣的地方,似乎被她輕輕挑豆一下,他就這樣了。

齊飛月則輕笑出聲:“只要蔔公子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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