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新家

校外租住的申請很快就批下來了。晏安魚提前交付了這周的水電費,挑了個周末的時間,收拾東西搬走。

溫景煥早早就來學校接他,站在宿舍門口,手裏拎着晏安魚的挎包,等他收拾東西。

陽光灑在空落落的木板床上,風一吹,揚起薄薄的灰塵,把一段短暫的宿舍時光塵封進回憶裏。

晏安魚把衣服床單都收進行李箱,用大紙箱裝好日用品,留戀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床。

雖然是一段被搞砸的友誼,但他還是有些許不舍。

三個室友都在,趙安坐在旁邊看着,于斯年則主動幫他搬行李,把箱子放到門外。

晏安魚收回目光,把最後一個紙箱抱出宿舍,經過夏黎的身後時,還是稍微停頓了一下。

夏黎戴着頭戴耳機,一副專心工作的樣子,背對着他,充耳不聞。

他們的争吵已經過去好幾天,其實晏安魚早就不生氣了。但狠話已經放出來,又答應了溫景煥,他不好意思再反悔。

況且,夏黎一直在賭氣,好像真的不願意再理自己了。

盯着他的後腦勺看了一會兒,“再見”兩個字還是沒說出口。

于斯年從身後走過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安魚,你的項鏈忘拿了。”

他掂了掂手裏的鯨魚項鏈,晏安魚抱着紙箱騰不開手,他便順手把項鏈放進晏安魚胸前的口袋裏。

“謝謝。”

晏安魚心中思緒萬千,想要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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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眼趙安,又轉向于斯年,最終只擠出一句生澀的“我先走了”。

“安魚,”于斯年拉住他的胳膊,“在外面住要注意安全。”

晏安魚茫然地笑了笑,“我會的。不用擔心,有溫醫生和我一起,很安全的。”

于斯年還想說什麽,溫景煥拉着行李箱走到門口,食指指節在門上輕叩。

“安魚,車快來了。”

他微微眯眼,悠閑地靠在門沿邊,看向于斯年的眼神裏,帶着勝利者的狡黠。

于斯年沉默着與他對視一秒,不動聲色地移開眼。

“那我走啦,”晏安魚抱着紙箱,轉身走到溫景煥身邊,回過頭對于斯年說,“明天琴房見。”

“明天見。”

于斯年點點頭,目光落在溫景煥的臉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晏安魚聽見溫景煥發出了一聲淺笑。他沒在意,抱着手裏的大紙箱,和溫景煥一起出了宿舍。

秋日的晴天涼爽而明媚,溫景煥幫他拎着挎包和行李箱,晏安魚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覺得今天的溫醫生很不一樣。

平日裏的他的确很溫柔,但今天,他由內而外都散發着愉悅的心情,就連笑起來也比平時好看。

“車已經停在校門口了,”溫景煥回過頭來,一雙單眼皮因為笑意而變得柔和,“中午想吃什麽?”

那種心癢難耐的感覺又上來了,晏安魚覺得小腹和指尖都有些刺痛,臉上也發燙。

他把半張臉藏在紙箱後面,露出一雙清澈的眼,“……都可以啦。”

上了出租車,晏安魚依舊是呆呆地抱着紙箱不松手。

溫景煥與他并肩坐在後座,車身輕微搖晃,兩人的肩膀偶爾觸碰到一起,又很快分開。

今天溫景煥也照例噴了很淡的香水,聞上去并不甜。晏安魚悄悄吸吸鼻子,聞到了類似寺廟裏的木香。

出租車右拐,晏安魚的肩膀又和溫景煥的貼在一塊兒。

他感覺自己的指尖又開始發麻。

“對了,安魚,”溫景煥打破了沉默,“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

晏安魚撚了撚手指,擡起頭,“什麽事?”

“咪咪現在沒在我家住了。”他說。

“出什麽事了?”晏安魚有些緊張,“它還在醫院裏嗎?”

溫景煥搖搖頭,安撫道:“不,它很好,只是……”他有些為難,“我最近經濟上出了些狀況,所以把它送回老家了。”

“老家?”

晏安魚忽然想起,溫景煥好像是游青市人。

他回憶起步笑梅說的話,再加上溫景煥找自己合租的舉動,很快理解了他的經濟困難。

“送回父母家了嗎?”他問。

聽到某個詞,溫景煥的眼睛裏閃過一瞬的愣怔。

“……對,”他笑着,掩飾眼神裏的厭惡,“放心吧,咪咪每天都過得很好,我家還有堂弟堂妹,他們每天都和咪咪在一起。”

“這麽大一家子人呀,”晏安魚想象着咪咪變成“家寵”的情景,嘿嘿直樂,“我當然放心,咪咪已經是溫醫生你的貓啦!”

立交橋的倒映投射在他們身上,溫景煥眯着眼,眼裏倒映着晏安魚的面容。

出租車停在了小區門口,晏安魚一手抱着紙箱,一手拉着行李箱拉杆,磕磕絆絆地跟着上樓。

落葉堆積在道路兩側,鞋底踩上去,發出清脆的聲響。

“房間已經幫你收拾好了,”走到樓下,溫景煥把手裏的紙箱放到地上,“行李箱我來扛。”

“不用不用。”

晏安魚收起行李箱的拉杆,一手抱着紙箱,另一只手攥着箱子握把,稍微一用力,輕巧地單手拎着上了樓。

溫景煥哭笑不得地抱着兩個大紙箱,無奈跟在後面。

“想不到,你還是個大力小鯨魚。”他調侃道。

行李箱的輪子磕到樓梯,響聲太大,晏安魚沒聽清。

走到三樓時,遇到了來打麻将的房東老太太。

她笑眯眯地打量晏安魚,老花鏡的挂鏈在臉邊晃悠。

“真是個漂亮孩子,”她給兩人讓出一條路來,“小溫來找我說有人要合租的時候,那興奮勁兒,我還以為是個女娃……”

晏安魚從她身邊經過,笑着眨眨眼睛,問:“什麽女娃?”

“是我朋友,”溫景煥尴尬地咳了一聲,“學弟。”

老太太見他臉紅,忍不住笑了起來,眼睛鼻子都皺到一塊兒。

晏安魚不明白老太太因為什麽而發笑,只是覺得溫景煥的表情很有趣,于是傻乎乎地跟着笑。

告別了房東老太太,兩人艱難地搬着行李上了頂樓。

晏安魚乖乖等着溫景煥開門,對方卻在口袋裏摸索一陣,掏出了一把金屬鑰匙。

“安魚,”溫景煥臉色還有些紅,鄭重其事地,将那片鑰匙遞給他,“這是給你的。”

小小的鑰匙上挂着最常見的電話線挂鏈,晏安魚卻覺得它熠熠生輝。

他小心翼翼地接過來,捧在手裏,上面還殘留着溫景煥手掌的溫度。

溫景煥垂眸,目光落在他的手心,熾熱而癡迷。

他小聲地自言自語着,“以後這就是我們的家了。”

晏安魚轉過身,将鑰匙插進鎖孔,旋開房門。

“歡迎入住,”溫景煥收起剛才異常的口吻,柔聲說,“進卧室看看吧。”

客廳比之前整潔了不少,晏安魚脫了鞋,赤腳走進去,一路走到卧室門口。

卧室的門敞開着,他望了一眼裏面的景象,瞬間愣住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藍,整個房間都貼上了漂亮的的藍色牆紙,床對面的牆上印着一只可愛的大鯨魚,新買的鐘表正好挂在鯨魚的脊背上。

再看房內陳設,書桌上擺着嶄新的立式臺燈,辦公椅上放着柔軟的椅墊,床上的床品也全換了新的。

晏安魚一眼就看到床頭巨大的棕色毛絨熊,陽光從白色的窗簾外照進來,落在毛絨熊蓬松的毛發上。

“溫醫生……”他又驚又喜,甚至有些不敢踏上幹淨的木地板,“這都是給我的嗎?”

他的眼睛含着窗外的日光,雀斑襯得他像甜甜圈一樣可愛。

溫景煥站在客廳裏,忽然産生了一種強烈的、想要親吻他的沖動。

但他只是走過去,輕輕拍了拍晏安魚的肩膀。

“是的,”他笑着說,“為了歡迎我家的第四個新成員。”

晏安魚被逗笑了,他沖進去一把抱住了玩具熊,又從床上彈起來,轉身飛撲出來,抱住溫景煥。

溫景煥被他撞了個趔趄,臉上變得通紅。

身上的人不重,但擁抱非常結實,沒給他絲毫喘息的空間。

“溫醫生,你真好,”晏安魚的聲音悶悶地在耳邊響起,顯得十分軟糯,“謝謝你。”

隔着單薄的上衣布料,他們胸膛相貼,似乎能聽到對方強烈有力的心跳聲。

溫景煥感覺自己被蠱惑了,他無端想起曾經在午夜做過的绮夢,夢裏的晏安魚也這樣抱着他,卻哭得滿臉潮紅,一絲不挂。

绮夢裏的歡愉幫他抗争過了失眠、幻痛、無休止的噩夢。

那副光景,與眼前人重合了。

他擡起手,攏着晏安魚能摸到肩胛骨的後背,輕輕地将他抱在懷裏。

不敢太用力,怕吓到他,也怕他察覺自己肮髒的心思。

作者有話說:

溫醫生所說的四個家庭成員:自己、小鯨魚、小黑、牆上的小巫标本。

小鯨魚以為的四個家庭成員:自己、溫醫生、小黑、咪咪。

人在外面,手機更新的,有排版問題回去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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