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呃……”低沉又沙啞的喘息聲在空曠的房間裏一陣一陣的響起。
一雙節骨分明的大手覆蓋住了張延卿纖細修長的手,十指悄然插/進了他的指縫間,在他無比抗拒的時候,狠狠扣攏。
“孽……障……”這是他現在唯一能說出來的兩個字,說出來的時候,胸口憋着一口濁氣,臉色漲紅,仿佛随時随地都能吐出一口血來。
壓在他身上的男人卻不以為然,繼續着暧昧的動作。
“我是孽障那你是什麽?被孽障欺辱的……”他輕輕笑了:“壞人?”
張延卿眼眸裏閃着寒光,斜眸看向床腳擱置的長白,他腦子裏念念有詞,想控制長白,但是長白認主,對他的操控無動于衷。
如今沒了承光護主,心魔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其行為舉止也越來越奇怪,他以前放任不管,以至于到了現在不可控制的地步。
“師尊……”那心魔突然喚他了。
“……”張延卿皺眉,轉過頭去看心魔,不可置信地問:“你喚我什麽?”
他趴在了他胸口上,用兩支長角蹭着他的下巴,似撒嬌般眯起了眼,跟方才那邪魅狂狷的男人完全搭不上邊了。
“師尊……”男人低沉的聲音慢慢變小,最後撒嬌的尾音拖成了一個稚嫩的少變音:“卿卿……”
張延卿猛然睜眼,從夢魇裏掙脫而出,這一睜開眼,就對上了一雙好奇探視的眼睛。
龍龍抱着一盒酸梅子跨坐在他的腰上,一邊搖晃着尾巴,一邊砸吧着小嘴,品嘗着酸梅子的味道。
張延卿在喘氣,衣裳敞露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密布着許多細小的汗珠,沿着光潔的軀體滑落,沾濕了床褥。
他喘息好一陣,才逐漸緩過神來,腰上跨坐的龍龍一臉茫然,顯然不知道他怎麽了,就問了一句:“卿卿,你不舒服麽?”
張延卿吐出二字:“下去。”
“奧……”小少年乖乖的抱着他的蜜餞罐子下了床,一動不動,站在床邊等着他起來。
張延卿扶額坐起,斜眸看向床邊的小家夥,低聲問:“你怎麽在這裏?”
“餓了。”龍龍微微側身,指向一個小櫃子,沖着張延卿咧嘴一笑,笑得開心:“卿卿裏邊藏了好多好吃的。”
“……”張延卿搖了搖頭,穿好了斜垮的衣服,無奈道:“你這鼻子倒是靈。我不是說過了麽……沒事不準來我房間。”
“卿卿……”小少年搖頭晃尾的趴在了床邊上,雙手托腮,歪着頭看他:“卿卿幾日不出現,龍龍想你了。”
張延卿望着他:“有多想。”
“唔……”小少年很認真的想了想:“想得不得了,胸口悶悶的,好難過。不過見到卿卿就好了。”
頓了頓,不舍的把懷裏的酸梅罐子推給了他,嬉笑道:“我拿這個換卿卿陪我玩,好不好呀?”
張延卿沉默着,忽然伸出了大手捏住了他軟乎乎的小臉,将他水潤的紅唇捏到嘟起。
“小兔崽子,你喚我什麽?”他啞聲道。
“啵啵……”龍龍蠕動着嘟起的上下唇瓣,眨巴着興奮的眼睛看着他:“要親親……啵啵……”
“……”張延卿身軀一僵:“哪學來的。”
“冬冬說的。”龍龍一對大眼睛彎得似月牙。
“沈冬藍?他又教你什麽了?”
龍龍甩了甩頭,把張延卿的手甩掉了,搖晃着尾巴撲到了他懷裏,道:“師兄說,喜歡就要打啵啵。”
“……”
“啵啵……”
張延卿抓住了他唯一的角,低聲道:“你還和誰這樣過?”
“疼……”龍龍用小手護着自己的角,委屈巴巴的搭攏着腦袋:“只喜歡師尊,只想和師尊打啵啵。”
“住口。”張延卿拎着他的衣領,把他從懷裏拎了出來,扔在了地上,嚴肅地道:“以後不準再說這種話,行為也不行。不管是對我還是對別人。”
“唔……”
歷喝一聲:“知道了麽?”
委屈巴巴:“知道了。”
張延卿掀開床褥下了床,朝他伸出了手:“罐子給我。”
小少年緊緊護着:“不要。”
張延卿用手指撬開他的牙關,檢查着他的牙齒,幾天前脫落的那顆乳牙慢慢在長了。
“你吃多少了?牙都掉了一顆,心裏沒有數麽?”他道。
“沒多少!”小少年心虛的晃着眼,伸出兩個指頭,奶聲奶氣道:“就,就兩個。”
張延卿一把奪走了他懷裏的罐子,放在手裏墊了墊:的确兩個,一罐五十個,還給他剩兩個。
真是令人感動。
“好了,你晚上不要吃飯了。”
“嗚——”小幼龍哼哧一聲:“給我!”
張延卿冷眼看來:“你在沖我試試?”
蹬腿撒潑,仰臉大哭:“啊……卿卿……我要吃酸酸的梅子!”
“該喚我什麽?”
“嗚……”越想越氣,大喊而出:“老古董!”
“……”張延卿盯着他一陣沉默。
龍龍委屈巴巴的癟嘴:“哼……”
大手鑽進了罐子裏,張延卿當着他的面兒把最後兩顆酸梅子吃了。
聽着他越來越委屈的哭聲,他又面癱着臉把藏着小食的木櫃子上了鎖,生怕他不夠傷心似的。
“嗚哇哇——”小幼龍鼻涕橫飛。
張延卿把他抱了起來,抱在了臂彎裏,輕嗅空中彌漫的飯菜香,抱着他往膳堂的方向走去了。
膳堂裏,還未靠近,沈冬藍破鑼嗓子的笑聲就從裏邊傳了來,又在張延卿冷臉走進來的時候止住了。
“沈冬藍。”張延卿看了看縮在角落裏抓耳撓腮的沈冬藍,聽到張延卿喚他,頓時打了個激靈,藝涵慫巴巴回應道:“師,師尊……”
“今晚抄十遍道德經交予我再睡覺。”
沈冬藍無語的撓頭:“不……不是,為什麽啊?我這又做錯了什麽了。”頓了頓,語氣幽怨地道:“師尊你怎麽老喜歡罰我啊……”
張延卿面無表情伸手,捏住了龍龍的小臉,将它的唇往中央擠了擠,擠到嘟起來。
龍龍搖了搖尾巴,吐出二字:“啵啵……”
“……”一旁的縛小司耳尖一紅。
沈冬藍表情僵硬在了臉上,跟着紅了脖子,抓耳撓腮的看了一眼縛小司後,乖乖坐下了:“徒兒知錯了,吃完飯就去抄。”
縛小司端着一盆米湯走了過來。
龍龍見此,在張延卿不安分的躁動,開心的揮舞起了手臂,剛想跳出去,又被他捉着衣領領了回來。
“盆盆奶!盆盆奶!”
龍龍愛喝米湯,一次能喝兩大盆。
但是張延卿不讓他喝。
最近他長得很快,豎着橫着都在長,吃得實在是太多了,為了避免他成了一個球,張延卿最近在強行控制他的食量。
他把他禁锢在了桌子旁,給他碗裏夾着蔬菜,低聲道:“不許喝。把這些菜吃了。”
“不要……”龍龍撇嘴,尾巴一拍,打翻了盛滿蔬菜的飯碗:“不好吃!我不要吃!我要吃肉!”
“咣當——”碗落在地上摔碎了。
“……”膳堂裏鴉雀無聲,個個瞪大了眼睛去看張延卿。
張延卿沒什麽太大表情,重新在桌上拿起了一個碗,雲淡風輕道:“不吃可以,等你胖了,我就把你洗一洗端上桌吃了。”
“……”懷裏的小幼龍打了個激靈,似乎是想起什麽了,把自己縮成了個球,害怕道:“龍龍不好吃。”
張延卿面無表情給他碗裏夾青菜,又把筷子遞到他面前,道:“那就乖乖聽話,把這些都吃了。”
“奧……”龍龍接過筷子,乖乖的啃起了白菜葉,委屈巴巴的吸了吸鼻子,艱難的吞咽了下去。
張延卿低眼,看着他不情願啃青菜的模樣,嘆了一口氣,眼眸也深邃了幾分。未料到,自他懂事以來,憶起太叔将軍府一遭,還是給它留下了心理陰影。
看來,這種話,他得少吓唬他了。
幾日後,蜀山迎來一位不速之客。
張延卿并不想見,但是對方點名要見他,令他頭疼得很,只好硬着頭皮去見那令人反感的人物。
“呀,張道長您可終于來了。”太叔宇捧着茶杯一笑:“我在山下等了你幾年了。遭不住了,這才上來看看你。”
張延卿立于門口,低聲問:“找我什麽事?”
“你說做什麽?”太叔宇晃了晃右邊空蕩蕩的袖子,揚揚眉梢,道:“虧得您幾年前發了一次善心,我這條胳膊可算是徹底沒了。我在等你一個解釋呢,可是你這遲遲不來,我只好自己來了。”
圓融坐在一旁,擺手道:“唉,這是哪裏話。将軍斷臂,跟我徒兒又有何關系?又不是他砍的。”
太叔宇嗤笑一聲:“老道你不在現場自然不知。我當初求助你蜀山下來降妖,你給我派來了這麽一個廢物。殺不了妖不說,連那條龍都抓不住。我這是越想越氣啊……”
“廢物”二字一出,張延卿面無表情。
圓融反倒黑了臉,張延卿何等人?是未來的蜀山掌門,他圓融最看重的弟子,豈能容他人言語侮辱。
圓融常年眯起的笑眼睜了開,看向身旁一把年紀的太叔宇,道:“将軍說話最好斟酌點。莫要為我等道人失了皇城涵養。”
他這話是笑着說出來的,說得溫和,語氣裏卻夾雜着一絲寒意。
太叔宇多精啊,自然是聽出來了他語氣裏的不悅,收了幾分嚣張,換上一副狗腿的笑臉,道:“怪我老頭脾性不好,張道長盡力了就是。”
他給了臺階,圓融也就順着下了,撫了撫長胡子,笑道:“說吧,将軍此番前來,為何?”
太叔宇看了張延卿一眼,把嘴湊到了圓融跟前,悄悄道:“不為別的。為的是幾年前,張道長帶走的那條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