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打人!”那被踢的少年氣呼呼的,臉都氣紅了,又不敢還手,只能委屈屈巴巴的瞪着他。
沈冬藍又補了他一腳,将他踹退了好幾步:“怎麽,老子打的就是你。有意見?有意見打回來啊!”
那人似乎真想打回去,卻被自己同伴拉着走了,同伴沖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沖動。
過後,說道:“你們給我等着!”
沈冬藍嗤笑一聲:“別介,您甭等着了,現在就來。不然我改兒個就忘了你兩這雜碎了。”
“你!”
攔下:“算了,別跟他一般計較。他就是一條瘋狗。”
“說誰是瘋狗呢!”沈冬藍炸毛,也被縛小司爛了下來,畢竟現在風頭大,打起來又得給人說閑話了。
見沈冬藍又要發火了,兩個人便快速走了。
沈冬藍碎道:“那兩慫龜。”
縛小司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別生氣了。為這種人,不值得。”
“師兄……”沈冬藍很沉重的看着他。
縛小司一瞬有些愣住了,因為沈冬藍一直都是吊兒郎當的,什麽都是一副風輕雲淡的的樣子。
現在突然正常了,他倒有點怕了。
“怎麽了?”他問。
沈冬藍抓住了他的胳膊,道:“最近風頭大,我們龍龍藏起來吧。不然那些人又得欺負它了。”
“怎說?”
“因為……”沈冬藍嘆了一口氣:“龍龍它……是妖怪啊……”
“?”縛小司甩開了他的手,有些生氣:“他們說就算了,你怎也這樣說?龍龍他可是你的師弟。”
“我不是這個意思……師兄你別誤會我了。”
沈冬藍有些着急,重新抓住他的手臂搖了搖:“你別生氣啊師兄……我的意思是萬烽這次死的太過蹊跷,所有的風頭都在龍龍身上,我們不保護它……它就會被欺負的。”
縛小司:“那你也不能說他是妖怪啊。”
沈冬藍無語道:“他本來就是妖怪啊?”
“……”縛小司說不出話,索性推開他走了:“懶得跟你說了。”
“師兄!”深冬追上去:“師兄!你別生氣啊……你理理我啊……師兄!大師兄!縛小司!!”
兩人回到元陽殿的時候,元陽殿上空陰陰沉沉的嶼、汐、團、隊、獨、家。,烏雲聚集在屋頂一處,仿佛能把元陽殿給壓塌了。
外頭,百多名弟子持劍守在元陽殿外護/法,個個神情肅穆,立如雕塑,氣氛一下壓抑得很厲害。
縛小司走了過去,看向一人,問:“發生什麽事了?”
那人臉色沉重,答:“師尊在裏召魂,讓我等持劍護擁。”
“招魂?!”縛小司臉色都變了,有些不可置信湊上耳朵,又問了一次:“……你方才說師尊在招魂?”
那人點頭:“的确是。”頓了頓,又道:“是方才師尊領着五個食盒走了進去,下令于我們,招魂期間,任何人不可以踏進元陽殿半步。”
“完了。”縛小司垂下了雙手,表情呆愣愣的。沈冬藍忙問:“師兄你怎麽了?”
縛小司搖搖頭,找了個法陣守護中央的位置,拉着他持劍站了過去,“不要問那麽多,我們守着師尊就行了。”
沈冬藍點頭,:“嗯。”
縛小司沒有再說話了,只是擡起了頭,深沉的望着天。仿佛憶起十年前一天,那恐怖的場面。
十年前,張延卿也曾招過一次魂。
那次過後,招魂就成了蜀山禁術。
無人敢在用。
元陽殿內。
以血畫陣,陣法上血淋淋一片,顏色刺目,跳動的燭火拉長施法者的身影,把氣氛壓抑到極致。
張延卿站在陣法前,垂着一雙還在一滴滴淌血的雙手。
大袖中,那被血染紅的正指尖夾着一張畫好的血符。
他看着陣法,遲遲未動。
陣法裏放着萬烽的碎肉。
一共五塊,擺放在五個不同的位置。
一切準備就緒。
時間拖着過長了,血都凝幹了。
張延卿沒有催動法訣,只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似乎在思量着什麽,臉上的表情很微妙,又似乎在懼怕着什麽。
許久,他終于動了,指尖一揚,把那張血符給揚了出去,朱唇輕啓,喃喃道:“地下陰靈,聽我號令,速速招來。”
話音剛斷,一陣詭異狂風猝襲元陽殿,把他漆黑的墨發吹得飛舞,雪白的道袍吹得猛烈翻飛。
血陣燃起了綠幽幽的鬼火。
無數鬼哭狼嚎的聲音從陣法裏傳來,聲音凄厲尖銳,混着男人痛苦的叫喊聲、女人凄慘的哭泣聲,以及孩童無助的啼哭聲。
“救命啊!!”
“快來人吶!我的孩子還在裏邊!”
“娘親!救救我……房梁要被火燒斷了!啊啊——”
那雙眼睛原本波瀾不驚的眼睛泛起了絲絲漣漪,不是別的,是恐懼、是害怕,又夾雜着一絲疑惑。
法陣鬼火裏出現了上百個模模糊糊的人影,這些人行為怪異,表情痛苦,朝着他伸出了無數雙手,哭嚎着,痛罵着,仿佛在像他索命。
“哈啊……”
他的胸口開始微微起伏,腳步不自覺往後退了半步,似乎是想逃,但是想了想,又努力壓制住了自己心裏的恐懼,鎮住了發慌的身子。
如若現在離開法陣的話,那麽不過多時就會成為地獄的破口,到時候陰靈們逃散尋仇,人間又是一場禍害。
他定了定神,眸光一沉,大聲呼喚:“萬烽!回來!”
法陣裏的鬼火越燒越大,裏面的哭嚎聲也愈來愈凄厲。周圍狂風作作,吹得竹林裏的竹子都彎了腰。
弟子們穩住身體,縛小司大喊道:“法陣開啓了!大家不要退縮!如看到惡鬼從殿裏竄出!直接殺了!”
異口同聲:“是!師兄!”
“……你還我命來!”
“還我命來!!”
幽怨的鬼叫聲在空蕩的元陽殿裏回響。張延卿沉沉的舒了一口氣,大喝一聲:“萬烽回來!”
萬烽了無音訊。
張延卿深深皺眉,陣法既然以出,萬烽的魂魄無論在哪裏都能招得回來才對。
為何?
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盯着那些括噪的惡鬼們,心裏殺念四起,一瞬間只想握着長白,把這些向他索命的玩意兒全部都打散了。
但是一旦打散,它們就連往生的機會都沒了。
他很是不明白,為什麽這些惡鬼要向他索命。他根本不認識他們,卻要一直被他們纏着。
張延卿嘆了一口氣,終究還是沒有下去狠手,只是擡了擡手臂,把法陣上的蠟燭滅了。
三十三根蠟燭滅了三十二根。
所有鬼叫聲戛然而止。
他垂下雙手,看向那支還在風中燃燒的蠟燭,眼眸一絲疑惑,過後,動了動僵硬身子,朝着血陣走了過去。
腳步剛停于血陣中央,一個稚嫩的少年嬉笑聲落入他的耳畔,:“咯咯咯……”
張延卿聞聲擡頭,就見一只半人半妖的幼龍坐在房梁上,一邊啃着一個蘋果,一邊搖晃着雙腿朝他笑着。
“龍兒?”張延卿有些怒了:“我不是說過招魂期間任何人不得入內麽?”
“你在說我麽?”龍龍開口了,聲音卻變成了一個低沉的男聲,頗無賴:“可我不是人啊……我是龍……”
“……”張延卿沉下臉:“你是誰?”
“我是誰?你心裏不跟明鏡似的?”龍龍扔掉了啃了半個的蘋果,化作一條漆黑的長龍繞着房梁滑落了下來。
在張延卿警惕的視線裏,它又落地成人,化作了一個身段修長,容貌俊美非凡的男人。
張延卿眯了眯眼,盯着他在陰暗裏逐漸顯露的容顏,忽然,雙眼睜大,腦子裏“轟”的一聲,愣在了原地。
“阿卿……”男人毫無顧忌的走到了他跟前,直接伸出雙手摟住了他的腰,抱着他,低低道:“心情如何?再見到我?”
張延卿體內靈力一震,似乎是想把他震開,但是忽然間,所有靈力都散了。他體內一瞬間成了一具空殼。
無法,只得語氣冷厲:“放開。”
“你就這般不待見我?”男人不但不松開他,反倒将手在他腰部游離了起來,戲谑一笑:“你猜猜現在是在做夢呢?還是……我真的回來了呢?”
頓了頓,貼近他的耳朵:“回來……将你帶走……”
“果然是你。”張延卿垂下眼眸,表情淡然了一些,:“在金陵城遇到的時候,我早該知道的。”
“怎麽?後悔救我了?”張延卿沒反抗,男人更加肆無忌憚了,直接用唇吻上了他的脖子:“後悔沒有再次一劍殺了我?”
面對他暧昧的騷擾,張延卿終于有了反應,卻是冷冷兩個字:“滾開。”
“師尊……”龍龍的手往上移去,停在了他的發冠之上,食指熟練的一挑,輕松的将他的發冠解了。
千千發絲如綢緞一般落下,披散在肩頭,張延卿一下呵斥:“孽障。你在動手動腳,休怪為師無情。”
龍龍嘴角一勾,又輕松挑開了他的腰帶,一副我就要動手動腳,你倒是還手啊的挑釁表情。
“……”張延卿忍耐不住,手掌想聚氣,但是體內空空蕩蕩,根本無法。他輾轉又去拿長白,但身體卻像點了穴一般,無法動彈一下。
這是夢魇?
他幡然醒悟。
身體被推倒,他毫無反抗之力,只能眼睜睜看着頂着一張與那孩子一樣臉的夢魇壓了下來。
清脆暧昧的吻在他脖子上流連,張延卿氣得胸口濁氣翻湧,咬牙道:“你這混賬東西……滾開!”
“混賬東西?”龍龍咬了一口他的下巴,盯着他冷薄的紅唇,笑了:“可是……這是你心裏所想的啊……”
“少胡言!”
“咦……師尊,你好壞啊……”他的大拇指摁上了他的下唇瓣,輕輕揉碾,戲谑道:“日日做這般噩夢……就這麽想與我共度春宵?還是……你貪戀上了?”
張延卿耳根不自覺發紅,表情卻還是那般刻板執拗,只是目光渙散了幾分。
男人饒有興趣的看了一眼他的耳根,笑意更深了,啞聲道:“怪我……當年洞房花燭……沒能讓師尊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