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哦,沒醒第十二問

莊非不覺垂下了眼眸,拿手習慣性的摩挲起那道疤痕。

她這只孤魂的存在,提醒着她,自己作為人的死亡。

這道疤痕的存在,提醒着她,這個世界莊非的死亡,以及,她是一個半生半死的存在的事實。

一個,或許非生非死的,小怪物。

這個世界的她的存在,又是為什麽存在呢?

上個世界的她,為什麽會生出那個預示夢呢?又為什麽會鬼迷心竅的,按照預示夢那樣,踏上亡路呢?

這個世界的她,也會生出死亡預示夢嗎?然後不可避免的,按照預示夢死掉嗎?

她要是再次死亡,是真正的盡頭,還是無盡的開端?

她到底有什麽存在下去的必要呢?

像她這樣的孤魂,披着亡者的遺蛻,到底是為什麽存在的呢?

什麽是生?什麽是死?什麽是存在?什麽是真實?什麽是幻想?

對于如今的她而言,她的真實,又是什麽呢。

莊非覺得,她好像被命運之神蒙住了雙眼。

很可能,只是她自以為看清了一切,實際上,連自己都沒法看清。

最基本的一點,她就看不清,自己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啊!

啊,不能想,不能想!

越想越複雜,越想越絕望。

果然還是劇本說更加通俗好懂呢。

她的小劇本,他的大制作,多麽好懂啊。

意外之後,就該橋歸橋,路歸路啦。

啊,誰也別想破壞她的小劇本。

嗯,什麽事只要她不去在意,就沒有事能讓她在意。

然後呢?然後,就今朝有酒醉今朝,能賞美人時且賞美人罷。

只要記得時候到了就一定要大大方方提起裙子不認人就行。

莊非想,做人做魂呢,都要想開點再想開點,才能過得開心點再開心點。

“怎麽哭了?身體很難受?”直到周慎遠的手伸過來,莊非才發現自己又掉眼淚了。

她擡手就去摸眼睛,周慎遠抽了面巾紙靠過來,輕輕柔柔的,給小姑娘擦眼淚,“很疼嗎?我們去醫院看看?”

他交代完工作,就發現莊非縮在了最邊上的角落,兩只手都捂在小腹上了,臉上還都是淚,不禁誤會了。

周慎遠擔心他或許把小姑娘傷得比預料的嚴重得多。

那晚他不僅自己喝了一杯,中間還被誤打誤撞的莊非怼嘴喂了半杯。

莊非和他吻來吻去的,自己大概也跟着喝進去了小半杯的量,然後事态就,就完全朝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了,一發不可收拾。

不知道男人喝的那玩意,會不會對小姑娘的身體不好。

周慎遠默默憂心。

莊非吓得連連搖頭,“沒事,沒事,我沒事,不用去醫院。”

這就誇張了,她怕上社會新聞。

周慎遠摟住她,和她一起擠在角落裏,“身體要緊,我們去私人醫院,你不用不好意思。”

非要有個人不好意思,那個人該是他才對。

莊非只好解釋,“我剛剛真不是疼哭的。”

周慎遠就親了下她眼角,“那你哭什麽?舍不得我?”

莊非:……

大佬還是自戀的大佬,還自戀的很有道理。

真,被他說中了。

一點點,只有一點點。

莊非扭頭就否認,嘴硬道:“想哭就哭了,眼淚想掉就掉了,我眼珠子想游泳就游泳了,關你什麽事?”

周慎遠暗爽悶笑,只問她,“你說,你哭什麽?說不出來,我們就去醫院。”

不,說出來,我怕你打死我。

莊非想,她能說她正琢磨着如何正确的大大方方提起裙子不認人嗎?

不,她不能。

所以,她只能說:“我讨厭醫院,你敢去醫院,我就敢跳車。”

“車門鎖了,你打不開。”周慎遠又扣着莊非的腰,樂道:“我抱着你,你跳不了。”

周慎遠鬧了莊非一番,發現她表現如常,也就姑且信她,沒再說去醫院,只和她伸手,“手機拿來。”

莊非握着手機不給,警惕:“幹嘛?”

周慎遠耐心道:“你要是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

莊非哦了一聲,“手機早沒電了。”

周慎遠掏自己的手機:“你手機號碼?我撥過去。”

莊非麻溜道:“不記得了。”

周慎遠氣笑,“你連自己的手機號多少都不記得?”

莊非理直氣壯,“我為什麽要記住自己的手機號碼?”

上面除了外賣員的電話,就是外賣員的電話。她的手機除了點外賣,也沒別的用處了。

周慎遠看了眼她的小破手機,“我明天讓姜特助給你送部新手機,裏面存上我的號碼,有事就找我。”

莊非把手機藏到懷裏,“我為什麽要你給我買新手機?你又不欠我錢。”

周慎遠無語,和着他的手機號碼就是送不出去了?

他彈了下莊非的腦門,“你是鐵了心要和我劃清關系?從此不相往來?”

對啊,莊非想定了,膽也更肥了,不僅敢在心裏叫嚣,還敢把白眼翻出來給他看,“有本事你就求我做你女朋友啊。”

這送東西的架勢,當是包養小情人呢。誰不知道經典霸總文裏的老套路啊。

周慎遠立刻道:“做我女朋友,求你了。”

莊非目瞪口呆,“不是,大佬,你的面子呢?你的排面呢?”

這就很不言情霸總了。

周慎遠哼笑,“女朋友到手,什麽面子什麽排面不能有?”

莊非:……

還真是個能屈能伸的實在大佬啊。

真接地氣。

她不由豎起拇指給他按了個贊,口中卻道:“我很感動,但我選擇拒絕。”

周慎遠摟着她發出大佬的威脅,“你敢跟我說話不算話?”

莊非撐着他胸口,笑哈哈道:“我覺得我還是太瘦了,需要食言而肥。”

周慎遠被噎住了。

這理由好別出心裁,無恥得坦坦蕩蕩,讓人沒辦法抨擊。

莊非就湊過去叭了他一口,姑且給個甜棗,“謝謝啦,周慎遠。”

這不知有幾分的心意她收到了。

她可不以為憑她一睡就能把人大佬睡服了。撐破她狗魂也做不到啊。

不外乎一時興起,混合新鮮、貪歡、愧疚諸如此類的粗糙成品罷了。

但,那又如何呢?

對周慎遠,她自己都做不到純粹呢。

莊非想得很開了。

就算大佬失智了忽然想負個責,她還不想呢。她一點都不想對周慎遠負責。她對周慎遠又能有什麽責任呢?

真要天降如此殊榮,莊非從來只有一個态度,謝謝厚愛,她負不起。

就和對送她過來不幹人事的命運之神一個态度。

周慎遠不知道他已經上了莊非必定始亂終棄名單了。

摸着自己的臉,故意作惱,“都拒絕了,還占我便宜?”

莊非揮手,故作豪爽道:“都是多夜情對象啦,哥哥呀,不要在意這點小便宜啦。”

周慎遠忍俊不禁,抓住她手親了親,毫不勉強的道“行吧,大佬大方,原諒你了。還可以額外給你補發許可證——随便親,随便睡,随便你占便宜,都随你。”

後面一句,是怼着莊非的耳朵,壓着嗓子偷摸摸念的。

搞得像是藏着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忒想要被偷情的樣子。

莊非笑得不行。

大佬的人設越走越偏了,劇本都不知道歪到哪家去了。就還是老奸巨猾的很,都不包保質期的。

鬼知道什麽時候會吃壞肚子,魂她不知道啊。

哈哈,就該賣不出。

莊非摸着癟癟的肚子呵呵,“不行,占不動了,太餓了,沒力氣。”

誰叫她一時忘了,會所在城北郊區,她的小公寓臨近城南邊緣,簡直天南地北。

就如她和他一樣,天南地北的很。

地鐵都要兩個多小時,開車不堵的話,也要近兩個小時。

一個城市裏,兩個小時,和天南地北無差了。

周慎遠就敲了下擋板,“有沒有吃的?”

前座的保镖先生,默默遞上了自己口袋裏的宵夜,牛奶和面包。

周慎遠接過來,拆開包裝袋,把面包遞給莊非,又把牛奶吸管弄好,拿在手上。

等莊非啃了兩口面包,才湊過去喂她喝口牛奶。

可以說很體貼了。

莊非緩了口氣,才想起關心周慎遠,“你餓不餓?要不要也吃點?”

周慎遠搖頭,就這麽點東西,哪夠兩個人分着吃。

莊非這回就有些歉疚,餓到大佬了,都是她任性啊。

就把面包轉了下,把她沒吃過的地方怼到周慎遠嘴邊,“你也吃兩口,先填填肚子。”

他們走的是外城高速,都沒有地方買吃的。

有錢也買不到吃的,實慘。

周慎遠熬不過莊非熱情,就低頭啃了兩口。

莊非又就着他手擡着牛奶盒讓他喝,“你不介意,牛奶也喝兩口。”

呵,不喝就是嫌棄了?周慎遠瞄了她一眼,就故意湊上去喝了一大口。

莊非又硬他喂了幾口面包,才把剩下的小半吃完。

周慎遠就把剩下的牛奶給她全喝了。

莊非軟軟靠在他肩膀上,忍不住好笑,“就一瓶牛奶一個面包,還讓來讓去,有沒有吃出山珍海味的味來啊?”

周慎遠還是第一次和人這麽分吃東西,還吃的這麽寒碜。

他就笑笑不說話。

莊非嘻嘻哈哈笑他,“十個億難不倒一個大佬,一個面包可以折大佬腰。”

周慎遠就折腰親她臉,“只為你折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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