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好好親
關雪息磨磨蹭蹭地穿上羽絨服才出門。
何韻自從知道他在和一個“女生”頻繁聯系,就盯得挺緊,總打聽對方是誰。
關雪息出門前交待:“我走了,媽。晚上可能不回來吃飯了。”
何韻問:“是那個女孩約你嗎?”
“不是。”關雪息連忙否認,“普通同學,找我對期末考試答案。”
“哦。”何韻有點遺憾,她真的挺想見見那女孩。
關雪息哪敢讓她見?
他做賊心虛地下樓,才出樓門,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遠處一棵大樹下的陳跡。
那是棵櫻花樹,但冬天無花可賞,光禿禿的樹幹上堆着幾搓雪,風一吹,雪沫掉落,陳跡只顧盯着關雪息家的方向,自己身邊有什麽全然不知,被紛紛揚揚灑了一肩。
“……”關雪息沒走到他身邊呢,就被那道遠望而來的目光盯得心跳加速,渾身不自在起來。
短短十幾步路,陳跡卻好像等不及關雪息慢慢走向他,大步迎上來,看動作是想牽手,但光天化日之下,他忍住了。
“我們找個方便的地方說話吧。”
“嗯,去哪兒?”
“你家這邊我不熟,你選地方。”
陳跡一看就心情很好,那雙總是冷淡的眼睛罕見地閃着光芒,他将眼前的心上人仔細打量一遍,着迷于對方烏黑的發,白皙的臉龐,呼吸時微張的唇……
盯了片刻,陳跡突然前言不搭後語地說:“我好想親你,關雪息。”
“……”
關雪息的耳朵騰地熱了:“又亂說什麽啊!”
“怎麽是亂說?”陳跡很有底氣,“現在我是你男朋友了,你想賴賬嗎?”
關雪息不吭聲,轉頭往小區外面走。
陳跡不緊不慢地跟着他,說:“我們總分相同,并列第一,分數白紙黑字地寫在那裏,全校都知道了,你想賴也賴不掉。”
“我才不是那種人。”關雪息用餘光瞥陳跡一眼,“但十六中根本沒有并列第一的說法,總分相同就按單科成績排位次,和高考規則一樣,你不知道嗎?”
陳跡還真不知道:“什麽規則?”
關雪息得意地笑了笑:“文史科按語文、英語、數學、文綜的順序排,理工科按數學、英語、語文、理綜的順序排,你英語分數比我低,只能屈居第二了。”
陳跡:“……”
關雪息踩着地面積雪,腳步輕快地走出小區大門。四下一望,沒什麽适合他倆待的地方。主要是附近熟人太多,他怕被人撞見。
關雪息領着陳跡往公交站的方向走。
陳跡無語凝噎了好半天,冷不防說:“這個規則不能算數。”
“怎麽不算數?”關雪息斜睨了他一眼。
陳跡很有邏輯地說:“我們總分相同,相同就是相同,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但排名規則是可變更的,可能每個學校都不一樣,它只是個表面形式。我們不能被形式束縛住,忽視了本質事實。”
關雪息:“……”
他應該去參加辯論賽。
“我說得不對嗎?”陳跡追問道,“關雪息,你到底要不要當我男朋友?”
“我懶得理你。”關雪息加快腳步,眼神閃躲。
陳跡卻緊追不舍:“懶得理我是什麽意思?你不願意和我談戀愛嗎?”
關雪息不正面回答,陳跡偏要逼問:“你不喜歡我?你要毀約?”
“……”
他們走在人行道上,陳跡猛地按住關雪息的肩膀,迫近他的臉。
“你幹什麽?”關雪息的面頰泛上一層粉,微微氣喘。
陳跡盯着他的眼神就像之前每一次要吻他時那樣,黏而暧昧。陳跡手掌收緊,掐住他的肩,“關雪息,不許賴賬。”
關雪息強橫道:“賴了又怎樣?”
陳跡微微一低頭:“你敢賴賬,我就敢在這親你。”
他瞥了一眼四周的行人,嗓音低沉而充滿威脅。
“……”
關雪息哽了下,下意識想說“你敢,我打死你”,但他覺得陳跡真的敢,話音便止住,說不出話來了。
陳跡反客為主,拉着他上公交車:“我媽回老家了,明天上午才回來。我帶你去我家吧?晚上給你做飯吃。”
“這……不好吧?”關雪息不太想去。
陳跡很懂該怎麽跟他交流,要麽順着他哄着他,要麽激他一下。
陳跡說:“你不敢去?怕我?”
“……”
“怕”是指什麽不言而喻,關雪息怎麽可能服軟:“去就去呗,廢話那麽多。”
下車時才兩點多鐘,今天天氣好,下午不太冷。
陳跡帶關雪息上樓,打開家門,幫他脫下羽絨服挂好,“你先坐,要喝點什麽嗎?”
“不喝。”關雪息站在沙發前,打量客廳裏的陳設。
陳跡家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樣,他以為這應該是一個有些陳舊但充滿煙火氣的屋子,處處都是生活的痕跡。
實際上卻并非如此。
客廳的擺設過于簡單了,幾乎可以說全是必需品,沒有多餘的物件,因此顯得有點空蕩。
但物件少更顯幹淨,每個角落都收拾得很整潔,看着舒服,倒也不錯。
陳跡去倒水,關雪息走到一間卧室門前,問他:“這是你的房間嗎?”
陳跡回頭看了一眼:“對。”
關雪息走進房門內。
他們之前視頻通話那麽久,陳跡的房間他早就“雲參觀”過,現在實地游覽,感覺不太一樣,但依舊熟悉。
關雪息心裏莫名的緊張感減輕了幾分,拉開椅子坐下。陳跡把熱水杯遞給他,體貼道:“不喝也行,暖手。”
關雪息搖了搖頭:“我手不冷,放着吧。”
陳跡依言放下杯子,卻突然握住了他的手:“不冷嗎?我試試。”
“……”
故意的吧,花招還挺多。
關雪息想把自己的手抽出來,但陳跡握緊不放,續上之前沒說完的話,突然說:“關雪息,你現在已經不能賴賬了,我要聽你親口承認,我是你男朋友。”
“知道了,你好啰嗦……”
關雪息被戀愛的滋味煎熬着,酸甜不辨,苦樂難分,腦子裏全是漿糊,身上的溫度來自于手、來自于陳跡。
他端坐在椅子上,面色故作平常,心髒卻在發顫,像病了一樣。
“那你叫我一聲。”陳跡長腿支地,斜倚着書桌,低頭看他,“叫男朋友,我等不及了。”
“不叫不行嗎?”
“不叫怎麽能作數?”
“……”
關雪息呼吸發緊,他忽然察覺,眼前的壓力有一部分來源于陳跡,但更多來源于他現在身處的環境。
這裏是陳跡的領地。
對方的氣息從四面八方纏繞而來,裹住他的身軀。他像一只誤入虎口的羊,斷然沒有逃脫的可能。
更糟糕的是,關雪息發現自己其實也不怎麽想逃。
“關雪息。”
陳跡催促道:“你不願意叫嗎?那我們換個方式。”
“我只是希望得到你的承認,而不是永遠只能推着你往前走,強迫你接受我。”
陳跡很耐心,甚至誘哄地說:“如果你覺得尴尬,實在開不了口,就主動親我一下——親一下就算我們在一起了,怎麽樣?”
“……”
關雪息抿了抿唇,一時分不清叫男朋友和主動親陳跡哪個更難辦,但他也不想表現得這麽拖拉,沒必要吧,既然已經答應了,就應該痛快點兒。
“好吧。”關雪息點頭,“你過來一點。”
他坐着不動,叫陳跡低頭來就他。
陳跡十分配合,立刻俯身靠近。
四目相對,姿勢一高一低。陳跡雖然接近了他,但仍然給他留出一段距離,當做主動的空間——關雪息必須仰臉去親。
不得不往上使勁兒,這個坐姿實在難受。關雪息不好借力,下意識勾住陳跡的脖子,想把對方拉近一些。
他心跳如雷,睫毛止不住地顫。
溫熱的唇即将觸碰到陳跡的側臉時,對方卻突然擡起上身,故意躲了一下。關雪息手臂一滑,沒勾住他,不高興道:“你躲什麽?”
“別生氣。”陳跡哄他,“我好喜歡,再來一遍。”
關雪息:“……”
關雪息不給他第二次作亂的機會,直接站起身,将他抵在書桌上吻。
這個姿勢夠主動了,陳跡躲無可躲,關雪息甚至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強迫他順從自己,乖乖低頭。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可真要親上去時,關雪息卻口幹舌燥,呼吸困難,臂膀随着心跳的振動而微微發抖。
陳跡與他同頻共振,搭在他腰上的雙手忽地下移,試探般,移到了他的臀上。
關雪息渾身一緊,呼吸差點停了。
陳跡手掌一托,猛地擡高,将他整個人抱了起來。
關雪息驚呼一聲,全身失去着力點,失措地摟緊對方,顧不上親吻了,生怕自己掉下去。
但陳跡托得很穩,将他雙腿夾在自己腰上,然後就這樣抱着他轉了個身。
位置調換,關雪息成了被壓在書桌上的那個,陳跡卻再也等不及他慢吞吞的吻,好似熱得難耐,擡手解開兩顆衣扣,松了松領口。
關雪息盯着他吞咽滾動的喉結,本能地往後退了下。
但背後是牆。
——關雪息的後腦剛貼上牆,就被陳跡一把撈了回來。
“我們在談戀愛,關雪息。”陳跡握住他的臉,微微擡高,“今天我想好好親你,可以嗎?”
“……什麽叫好好親?”關雪息有點緊張。
陳跡讨好般蹭了蹭他的額頭,嗓音微沙:“親到你哭,我也不會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