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庭
NO。1
夜寂靜的可怕，我打開了病房裏所有的燈，拉緊了窗簾，但心中的恐懼卻沒有減弱。
大落地窗外為了美觀而種着草叢，草叢裏蟲叫的聲音刺激着我的耳朵。
又只有我一個人！
那有什麽辦法呢，韻藍明天還要上課，我怎麽可能拉着她陪我呢？
門吱呀一聲開了。
“誰？！”醫院的門怎麽了，開門怎麽還是這種聲音？吓死我了！
我坐在床上，懷裏緊緊抱着白色的被子。
北辰右的腦袋伸了進來……
“吓死我了……”我把頭埋在腿上的被子裏，帶着委屈的嘟囔着。
“韻藍說你很怕黑，又很怕一個人，所以叫我來陪陪你。沒想到真的那麽害怕啊？”北辰右拉着個凳子坐在了病床旁。
“你不用上學嗎？”我沒有擡頭，但卻沒有那麽害怕了。
“啊？沒關系的，反正只是一天而已，後天就是周末了。”北辰右滿不在乎的拿走了櫃子上的蘋果。
我的蘋果……
“謝謝了。”我放心的鑽進了被窩準備睡覺，反正旁邊有個活人就好。
不知過了多久，我就被叫醒了，不過無論怎麽睜眼睛都睜不開，明明是清醒着的，就是醒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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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罂粟叫我。
“你也真是傻得可以了，明明承受不了還去被打。”罂粟諷刺地聲音讓我吓了一跳。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保證，如果當時是罂粟在的話，也會沖上去的。”我很乖的沒有把這句話念出來，而只是在腦海中默念着。
“對了，你在醫院對吧？”罂粟突然變了個語調。
“恩。”
“身體我用一下！”
“吓？不行！”
“為什麽？”
“北辰右在這裏！咱們兩個的性格不一樣，會被他看穿的！”
但似乎我的拒絕沒能阻止她，我感覺有一種快要被撕裂的感覺從大腦傳到身體各部分。
“喂！江堇葉！你沒事吧？喂！”北辰右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啊？”我的眼前突然一片光亮，但是，意識卻模糊起來……
江堇葉這家夥還真是頑固。
“好疼！”我這才發現，原來我被一個男的抱在懷裏。
這家夥，應該就是那個叫什麽北辰右的吧？
“喂，江堇葉，你沒事吧？”北辰右擰着眉毛，一副擔心的神情。
“沒事啊。”我盡力模仿堇葉的語調，但心裏卻涼涼的。
堇葉還真是幸福，有這麽多人擔心她。
我在胡思亂想什麽啊，堇葉不就是我，我不就是堇葉嗎？
“給你！蜷縮在被子裏，還冒着汗，做噩夢了嗎？”北辰右遞過一杯溫溫的水，這溫度不是很熱，卻讓我的心也溫暖了起來。
我真是可悲。我配接過這杯水嗎？
我僵硬地把杯子送到唇邊，像咽藥一般咽了下去。
“好了，沒事了，睡覺吧啊。”北辰右接過杯子，把我按在了床上，替我蓋上被子。
我歪着頭，把頭塞進被子裏。
他在擔心的是江堇葉，是那個膽小愛哭的女生，是那個即使對待我這樣的惡魔也能有說有笑的單細胞生物。
笨蛋江堇葉根本不知道我都做了些什麽，她或許從來沒想過。
我是江堇葉的一部分，是她心裏最陰暗的一部分。我嫉妒所有比我幸福的人，所以在堇葉睡着的時候，總是用她的身體跑出去，毀滅掉那些人的幸福，也就是說，殺了他們。
堇葉卻從來沒發覺，她根本不知道她的雙手已經沾滿了鮮血。
不對！是我的手！
就是因為她和我截然不同的性格，所以，即使是用同一個身體去破壞，她的雙手依舊是幹幹淨淨的。
我下意識的看了看旁邊趴着的北辰右。北辰右已經睡着了，孩子氣的睡相，濃密的睫毛輕輕地動着。
突然想起剛剛的那杯水，左心房又突然暖了起來。
他大概是除了堇葉外，第二給帶給我溫暖的人吧。
這麽想着，臉上突然熱了起來。
我臉紅什麽啊？可惡……我……我喜歡上了他麽？
怎麽可能，明明才第一次見！我怎麽可能會和堇葉一樣單純！
可是，我……
“滴滴……”床頭的手機亮了起來。我急忙伸手去拿。
“堇葉，這周末要組織去秋游，一定要來，順便告訴北辰右！韻藍”
秋游？算了，我還是回去吧，這種感覺好奇怪……
我又偷偷的回到了堇葉的潛意識。
NO。2
也不知道辰右和堇葉啥時候關系變這麽好的，兩個人天天呆在醫院裏，連秋游都不去，忽忽，我就委屈一下，自己去好了。
老師說午餐在山上吃，我幹脆帶了瓶飲料就去了，反正我什麽都吃不下……我在之前特意喝了一小口魔法藥水，我怕爬山的時候沒力氣。
我們坐校車去，按照教室裏同桌的座位坐車上，我只能倒黴的和尹政炫坐一起，我坐在裏面靠窗的位置。
“你怎麽什麽都沒帶啊？”他看看我手裏的一瓶飲料，再看看他手裏那一袋子的食物，用一種怪異的眼光繼續看我。
“恩。”我輕輕應了一聲，也不知道他聽到沒，我可不想和他吵架浪費我的體力，我還想活着回家呢。
“難不成你家很窮嗎？”我說尹政炫，你這該死的，你故意要和我吵架嗎？！我白了他一眼，沒理他。
來到山腳下，我們就下車了，等爬到山上，也正好到了午餐時間，同學們都開始吃飯了，我聞見飯香味，卻想吐。
“我帶的吃的很多，分你一半好了。”尹政炫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不用，我吃不下。”早知道我就去醫院陪堇葉了。
“別裝了，趕緊吃吧。”
“我是真的吃不下……”我捂住了嘴，感覺下一秒就要吐出來了。
“你怎麽回事啊……哎，你去哪裏啊！”我幹脆離開了這裏，跑到了一個大樹下，難受的捂着肚子。
天吶，早知道我就換個健康一點的方法減肥了，雖然說我想死，不過這死的過程也太痛苦了吧……
“韻藍，你沒事吧？”是羽西？
“小西啊，呵呵，你怎麽到這邊來了？”
“你到底是怎麽了？”
“我……”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呢……我有厭食症只有堇葉一個人知道的。
“韻藍。”是尹政炫？幸虧他來了，他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不行，你今天一定要告訴我，你這是怎麽回事？！”小西好像生氣了唉……
“我……我有厭食症。”
“你不早說啊！害的我以為你……”小西靠在了樹上，喘了一口氣。
“哦……我知道了……你這個小子！你以為我是那樣的随便的女生嗎？！”我一個巴掌扇過去，小西靈巧的躲開了，還給我辦了個鬼臉。
吃過午飯，确切的說是其他同學吃過午飯，我們就該下山了，這次喝的藥有點少，我下到半山腰就沒勁了，感覺頭暈暈的，還好有同學扶了我一把才沒從山上滾下去……
好不容易到了車上，我坐在座位上，頭靠着窗戶就睡着了。
“碰！”一個碗又砸碎了，那不是爸媽嗎？我看見他們在打架，5歲的我只能在那裏哭，嘴裏還喊着：“別打了……”
“不要，不要打了，我求求你們……”我蹲在角落裏，無助的哭着，不時還有些東西砸在我身邊。
突然，爸爸一腳踹向媽媽。“不要！”我突然醒了過來，臉上還挂着淚珠，尹政炫緊緊的抱着我，不停的幫我拭去淚水。
“你終于醒了。”我還沒從剛才的夢境中回過神來，夢中的一切都是原來所發生過的，我最不願想起的事情。
“好了，沒事了，只是個噩夢，都過去了。”他安慰着我，把我抱的更緊了，還好車上其他的同學都睡着了，只有那麽幾個看見了剛才所發生的事情，便又繼續睡了。
校車停在了學校門口，向左走，是回家的路，向右走，是媽媽再婚後，和繼父住的地方，他們有了孩子，現在已經五歲了，我有時間會去找他們，僅僅是從遠處看看他們，等他們發現我之後，我就會落荒而逃。我向右走，我想去看看媽媽。
在小區裏的小廣場上，我看見了他們，一家三口在廣場上快樂的游戲着，為什麽，我想要的這種生活，卻得不到呢……
“是姐姐。”妹妹看到了我，我轉身想跑，可是跑不動，頭好暈，眼前的東西好模糊，我感覺我倒了下去，卻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接住……
NO。3
醒來後，發現自己在醫院裏……好濃烈的消毒水味……
“韻藍，你醒了？”媽媽驚喜的看着我，另一邊，是爸爸。
“你來幹什麽？！”我厭惡的看了看他。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我是你爸！”
“我沒你這樣的爸爸……”我虛弱的身體迫使我不能大聲反駁他。
“天吶，你怎麽還不死！”我看到了那個第三者，是她破壞了我原本那個美滿的家庭。
“你給我滾！”我扯下手上的針管，把輸液瓶拽了下來，狠狠的朝那個女人砸去。
但是并沒有砸到她，輸液瓶裏的藥沒剩多少，地上幾乎都是玻璃碎片，清脆的聲音響徹整個大病房。
“你找死嗎？！”那個女人沖過來要和我打架，我從病床上起來，用流着血的左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抓住她的頭發，把她的頭往牆上砸，我瘋狂的舉動，父母并沒有出來阻止，他們知道我的躁郁症一旦發作，我會有多麽的瘋狂……
等我停下來，我開始害怕，不斷的向後退着，退着，一直退到了角落裏，抱住自己，開始哭起來……
他們都只是嘆了口氣，都走了，只剩下我一個人……
“嗚……”我把頭埋進膝蓋，大聲的哭了起來。
“哎！別哭了！別這麽沒出息！”我擡頭，看到了尹政炫，難道，剛才的一切，他都看見了嗎，呵呵，我好丢臉啊……
“我沒出息，對啊，我沒出息，哈哈哈哈哈……”我瘋狂的笑了起來，我撿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去割自己的手腕。
“韻藍，你瘋了嗎！”
“我有病啊，精神病！哈哈哈，我就是瘋了，你不要管我，像他們一樣都離我遠遠地！”
“啪！”尹政炫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臉上。
“你清醒一點！”尹政炫大吼了一聲，我不敢哭了，呆呆的坐在那裏，眼神呆滞的看着那堆碎玻璃。
“韻……韻藍，你沒事吧？我剛才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韻藍……”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錯了……”我腦子裏好亂好亂，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做些什麽，還在不停的流淚，尹政炫急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韻藍，韻藍，你怎麽了？”我的頭好暈好暈，我再次昏了過去。
“韻藍……”是誰在叫我？我努力睜開眼睛，看見了魔法之神。
“魔法之神？您找我有事嗎？”我站了起來。
“你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這樣只能增加別人的痛苦。”
“……”
“好了，我也不多說什麽了，林琳你應該見到了。”
“是的。”
“希望她的到來，可以幫助你。”
我睜開了眼睛，原來，魔法之神剛才召喚我，難怪我又暈過去了。不過……我現在又是在哪裏？！
NO。4
韻藍去秋游了……
糾結ing……
可惜我後背的傷還沒好，不然我早就飛奔而去了。
不過……
“吶，北辰右，你為什麽不去啊？”我好奇地看着正在削蘋果的北辰右。
“你如果确定你不害怕的話，我可以現在去。”北辰右把削好的蘋果放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我張大嘴一口咬上去！
“咔嚓”！
我幽怨地盯着悠哉吃蘋果的北辰右。
“如果說具體原因的話，你很需要人保護吧……”北辰右口齒不清的嘟囔着什麽。
“不管你了，我先睡一覺。”我沒好氣的鑽進被裏。
“喂！現在可是下午1點！”
“我午睡！”
“……”
“堇葉，堇葉！”
誰？誰在叫我？
我睜開眼睛，看見了一個女人正溫柔的對我笑。
這個女人，就是我心底裏最最想要見的人……
“媽媽……”媽媽還是老樣子啊，印象裏她最喜歡穿白色的高領毛衣和粉紅色外套，還有過膝的裙子。
“媽媽！我買到冰淇淋了！”一個稚嫩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我回頭一看，一個小男孩正牽着一個比他小的女孩跑過來。
那女孩不是別人，就是我！那個男孩，就是我哥哥！
爸爸和媽媽從我旁邊走了過去，抱起那邊小小的我和哥哥，一邊抱，一邊在溫柔的說些什麽，年幼的我被逗得咯咯的笑。
這是我4歲那年，爸爸媽媽帶着我和哥哥來公園。
突然刮了一陣風，我揉了揉眼睛，卻發現周圍已經不再是公園了，而是我家門口。而這個時候，九歲的我正在門口哭。
“我不要離開媽媽……我不要，哇……”9歲的我被一個穿黑衣服的男人拽着，往車那邊走。而我在拼命掙紮。
而媽媽只是靠在門邊，掩面哭着，哥哥想要追出來，卻被媽媽緊緊拽住了。
九歲那年啊，我被BR國際聯盟強行帶到了他們在碼頭的研究所，在那裏，度過了我最最痛苦的四年。
突然，一個男人的臉放大在我眼前，他猙獰的笑着，這笑容……這張臉……好可怕，好可怕！
“啊！”我推開被子，坐了起來。額頭上的汗也滑了下來。
“怎麽了？”北辰右推開門，急忙沖了進來。
可是為什麽北辰右的臉，越來越像那個男人！
“啊！啊！走開，走開！好可怕！走開！！”我閉着眼睛，不斷朝北辰右揮打，一股從內而外的恐懼快要把我吞噬掉一樣，我的心已經涼了半截。
“喂！江堇葉！可惡！你醒醒，呃……”北辰右扣着我的雙手，把我拉進他懷裏。“好了，好了，已經沒事了，剛才只是做夢，夢和現實是反的，沒事了，沒事了……”
北辰右坐在床邊，一邊安慰我，一邊輕輕拍着我的後背。
這個懷抱，好溫暖，好有安全感……
“嗚……”我攥着北辰右胸口的衣服，趴在他懷裏，想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哭起來。
我醒着，只不過在這一刻似乎戀上了北辰右的懷抱。我閉着眼睛，回想着以前的一點一滴……
九歲那年，我被帶離了親人身邊，被關進了一個又黑又小的屋子裏，手和腳都被綁着。那些人說我有特殊的能力，可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會什麽！那特殊能力是什麽我到現在都不知道！
現在回想起來幾年前的事，大概，大概我的家人是在我離開一年之後被BR派出去的殺手暗殺的吧……
這幫該死的人渣！
我不知道我是怎樣活下來的。那些人把我和其他的一些被譽為“未來的災難”的孩子鎖起來，無法自由行動，每天承受着非人的虐待。每隔幾天還要去不知什麽地方抽血檢驗。
好多的孩子沒辦法承受的了，所以都死了。但他們死前都是用一種期待的目光看着我，我詫異地觸碰他們已經冰冷的身體，然後，眼睜睜的看着她們被那些無情的人送上車運走。
我想，應該是媽媽和哥哥吧。每當我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媽媽溫柔唱歌的聲音，哥哥稚嫩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就變成了一句話——“活下去。”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我卻奇跡般的又活了四年。
直到十二歲那年，新來的助理看我可憐，私自把我放出來，我才一直能和韻藍平靜的生活下去。雖然知道，那個助理的下場一定好不到哪去……
我是罂粟。說實話，我很慶幸堇葉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特殊能力。這是一種非人的能力，是恐怖的。雖然不知道BR當初是怎樣找到堇葉的，可以想象，我們的媽媽沒有阻攔，一定是傷害到了什麽人。
那，應該是我們的父親吧……
算了，這就算個秘密好了，堇葉知道了，一定生不如死。
這種能力似乎就是一種力量，一種可以随意支配的力量。四年前的我就是支配了路邊一個小小的玻璃片才殺了那兩個BR。
看到她被北辰右抱在懷裏，我突然有一種嫉妒的感覺。我承認，雖然只一會，我還是喜歡上了那個不經意間給了我溫暖的人。
算了，堇葉感到溫暖就夠了，因為我是堇葉的一部分，她感受的溫暖至少可以傳給我一部分……
NO。5
如果，能一直睡下去多好……
我慵懶地在被窩裏伸了個懶腰。然後想起了昨天的事。
一直不知道為什麽媽媽在門邊哭，卻不出來挽留我。媽媽，是愛我的才對啊！
“江堇葉，快點換好衣服，要走了！”北辰右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把一套衣服扔到了床上。
“什麽？？”我抱起衣服，驚訝地看着北辰右。
“喂，想家的孩子。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你離開了家，但是一定很想念你的親人吧？走啦，我帶你去見見好了，哪怕遠遠的望一眼你也能開心吧？韻藍就是這麽幹的！”北辰右一邊說一邊把我拉下床，推進衛生間。
“我，已經沒有家了……”我小聲地說着，但是在那之前，北辰右就把我推進了衛生間。
反正，出去透透氣也好。
今天天氣真是好啊。我擡着頭，心不在焉地走在廣場上。
“喂！江堇葉，你不回家嗎？”北辰右從後面追過來，奇怪的看着我的舉動。
“我哪有什麽家啊。”我依舊擡着頭，用手擋住了眼睛，沒有看北辰右。
北辰右似乎被吓了一跳，沉默半天，才開口：“不一定要見家人的，其實，看看他們留下的東西也好。你原來住的房子應該還在吧？去看看也可以。”
我詫異地看着低着頭的北辰右，原來嘻嘻哈哈的風格卻被落寞代替了。額前的劉海垂下來，遮住了眼睛，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
“應該，還在吧。”我勉強的笑了一下，拉着北辰右往車站走。
車一路上颠颠簸簸的，車內其他人有說有笑，周圍一片嘈雜。但我和北辰右誰都沒說話，沉默的可怕。
大概過了兩個多小時，車已經開出了藍葉市。車在還未鋪的路上繼續颠簸着，駛過一片草地，一片樹林，又一片草地，又一片樹林。
又過了半個小時，我拉着苦不堪言的北辰右下了車。其實離那裏還有一段路程，但由于北辰右同志的堅決反對，不得已才下了車。
真正的苦不堪言還在後面。北辰右算是後悔死了，我沒有想到過了八九年，居然還記得回來這裏的路，腦子裏想的全是小時候的事。但北辰右同志先是被車颠的渾身發麻，又跟着我走了那麽久，要不是那間熟悉的房子及時出現，北辰右估計連死的心都有了……
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一片又一片的綠包裹住了房子，但房子的輪廓卻隐約可見。
“原來你小時候住在鄉下的小別墅裏啊，你父母很有情趣呢！”北辰右一副贊嘆的樣子。
可我安靜不下來，不管北辰右在後面大喊等等，不管腳被石頭崴了，直接沖向門口。
木門由于年久失修，已經斷掉了。我蹲下來，輕輕地擦去門上的灰，可是卻怎麽也擦不幹淨。
這扇門，小時候因為哥哥偷吃了我的棉花糖，所以把哥哥推出了門外，還找來一根木棍給木門又加了一道鎖。結果，結果害得加班回來的老爸和哥哥一起在門外凍了一夜。
我走進院子，屋前的花圃已經被雜草占據，那塊我和哥哥一起立的木牌也倒在了地上。
“這裏，原來是種花的嗎？”北辰右指指兩邊的雜草。
“嗯，左邊是我和哥哥的，右邊是爸爸和媽媽的。我和哥哥種的是一種很好看的黃色的花，不過已經忘記叫什麽了。爸爸媽媽種的是玫瑰和郁金香，不過，總是被我和哥哥弄得一塌糊塗……”邊說邊想着，眼前仿佛又浮現出美麗的玫瑰和優雅的郁金香，還有我和哥哥追逐打鬧的場景。
“呵呵……進去看看吧。”北辰右幹笑了幾聲，拉我進了房子。
屋子裏空蕩蕩的，也就只有廚房有張桌子而已，不過上邊已經有了厚厚的一層灰。
“喂！北辰右，你在幹嘛？”我拍了拍蹲在客室牆邊的北辰右。
“啊！啊，沒，沒事哈哈……沒想到這房子裏是日式的啊！哈哈，這個門好可愛，壁櫥也好精巧，哈哈……”北辰右一邊打着哈哈，一邊把我推出了房子，“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哈哈……”
沒辦法……不過，這家夥在瞞些什麽呢？
有什麽辦法呢。不過苦的又不是我，看着北辰右在車上痛苦的樣子，心裏突然痛快起來，為什麽呢？我，并不是那麽的幸災樂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