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疑問

挂面是蝦皮胡椒醬油湯底的,一人兩個溏心蛋配煎午餐肉。郝文軒去巷子口買了燒麥回來,四人坐在店裏的一張大桌前吃飯。邵含祯中午過來前在家随便吃了點東西墊墊肚子,此時聞到油香味頓覺餓了。接過許優優遞來的筷子,他聽見宿硯小聲說了句“謝謝”。

大抵因為飯桌前三個人都很熟悉,邵含祯瞄了眼宿硯僵硬的姿勢和偶爾會繃住的嘴、發覺了他不太自在。邵含祯覺得還挺奇妙,因為結合前幾回的表現和剛才他幾乎沒猶豫就答應了留下來吃飯,還以為宿硯會是那種對這種場合游刃有餘的人。

反正已經到了打烊時間,也沒客人了,可以不緊不慢的。店外的大燈熄了,正吃着,門上的風鈴一響,四人回頭,一個年輕女孩小心翼翼地走進來,問說:“請問,現在還營業嗎?”

邵含祯自然而然地放下筷子,站起來招呼說:“還沒呢,要點什麽?”

宿硯不由看過去,邵含祯引着女孩到了櫃臺前,女孩看看基本空了的冰櫃,又問說:“胡蘿蔔曲奇還有嗎?我想要四塊兒。再要一杯檸檬氣泡水。”

郝文軒探頭朗聲道:“老板曲奇還有幾塊兒在後面,有幾個忘了。”

“知道了。”邵含祯邊打單子邊應,擡頭沖女孩笑笑,“稍等一下。”他去後廚看了眼,出來說:“胡蘿蔔曲奇只能出一塊兒了,還要嗎?”

女孩點點頭,邊掃支付碼邊說:“好。”

待邵含祯送走了客人坐回來,許優優和郝文軒的八卦之心早熊熊燃燒,兩人一邊一個,已經打聽到宿硯多大年紀了。他回來正好就聽見宿硯答說自己二十三歲,難怪他看着這麽小,合着就比郝文軒大一歲。這時候宿硯反而看着沒有剛才吃飯時不自在,禮貌地勾着嘴角。

不過,邵含祯還是沖許優優道:“吃你的飯吧,面都坨了。”

宿硯從各方各面講都算客人,吃完了肯定不會讓他收拾。本來也就幾個碗,店裏更是有洗碗機,費不了多大事。外面的大燈都關了,牆面上的射燈留着,邵含祯從後面出來,見宿硯站在墨綠色的展示櫃前,正在看那架舊手風琴。他看得很認真,大概是在看音鍵,日子久了,音鍵已微微泛黃,上面流淌着一些柔和的光澤。暖色的射燈在宿硯臉上印出了半弧形的睫毛影子,細細密密的,像兩把小扇子。

邵含祯看看他,又看看手風琴,然後再去看他,看手風琴。興許是被燈晃了眼,莫名有點出神。恰好在這時,許優優從後廚的門口冒出上半身來,“老板,胡蘿蔔曲奇還剩兩個呢,你剛才是不是看錯了?”

邵含祯一下子回過神來,宿硯聽見了,也順着聲音轉頭,剛巧兩人視線撞在一起。他微微眯着眼沖邵含祯笑笑,邵含祯趕忙回頭喊說:“沒有,我想吃!”

他走到後廚,用包裝紙把兩塊兒曲奇分別包起來。許優優和郝文軒也收拾完了,和他道別下班。邵含祯一手一個曲奇走出去,宿硯果然還站在手風琴櫃旁邊等着,也不說話,只是笑眯眯的。

邵含祯突然就回過來勁兒了,看來宿硯早就猜到了自己有一肚子問題想知道,才會留下來等着他先開口。他把胡蘿蔔曲奇遞給宿硯,抿了抿嘴,既像是把問題驀地都忘了,又像是不喜歡這種被拿捏住的感覺、不想問了。

這幾回一直是宿硯講着,他聽着,也許應該自己去調查一下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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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含祯心裏打定主意,搖搖頭道:“算了。”

宿硯臉上露出一絲絲迷茫來,邵含祯繼續道:“你明天不是還要上班?等你有空再說吧。”

宿硯不置可否,眼睛更像是兩枚月牙,“那我回去了。”他咬了口曲奇餅幹,轉身慢慢往店門口走。邵含祯站在原地看着,走到門口,宿硯又回身,沖他招了招手,“再見,哥。”

邵含祯也沖他擺擺手,宿硯卻沒扭身,笑意在暖色射燈下愈發晃眼了。他忽然說:“其實你很适合做解厄人。”

“什麽?”邵含祯不由自主追問道,“為什麽啊!”

宿硯不答,背沖着他嘴角更加上揚。邁下手風琴咖啡的臺階,他陡然有些久違的松快,于是揚聲頭也不轉道:“其實我們圖書館九點才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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