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真理巷
蛋糕和曲奇很快就包好了,裝在店裏定制的紙袋裏。袋子上面印着展示櫃上那架手風琴的手繪,簡單大方。宿硯接過大袋子,邵含祯注意到今天他右手腕上沒有戴那只價格不菲的腕表,一擡頭,倒是後知後覺地發現他背了個包。邵含祯便順口道:“剛下班啊,今天怎麽背了個包?”
有客人過來結賬,宿硯側身讓讓,答說:“在搬家,順手把一些小東西帶過來。”
邵含祯低頭給客人打單子,應了一聲,沒細想他的話。宿硯也不急着走,等櫃臺又閑下來,他一手撐在櫃臺上托起下颌,笑眯眯地問邵含祯說:“有什麽新發現?”
邵含祯掃了一眼,心道也就自己能不被他迷得五迷三道了。他淡淡答說:“什麽也沒有。”
不知道宿硯相信沒有,反正自己說的是大實話。宿硯站起身,沒再說什麽,只是招了招手,這回似乎要走了。邵含祯一瞬間心裏有點急躁,甚至想問問他認不認識自己的奶奶,當即也沒過腦子,從櫃臺後面出來抓起他道:“你來——”
兩人快步到了店後門的小巷子裏,門關上,邵含祯抿抿嘴,又問不出來了。有關奶奶的事是自己唯一一張底牌,總要拿捏在手裏。他立刻後悔剛才沖動,忍不住很小圈地踱步了個來回,宿硯不催促,立在旁邊安靜地等着。
邵含祯想了想,試探着問說:“成為解厄人……會有什麽改變嗎?”
宿硯聽罷愣了一下,從側身站着改為和邵含祯并排。他微微仰頭看着高處,思索片刻才接說:“不知道,因為我從沒有觀厄到需要剪線的人,所以也沒有相熟的解厄人。我沒法告訴你。”
邵含祯有些不甘心,又說:“那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性情大變什麽的?”
宿硯看了過來,空氣仿佛稍微停頓了一兩秒鐘,在這一兩秒鐘裏邵含祯又從宿硯眼中看見了那種審視。但緊接着,宿硯如實道:“要我來猜測的話……可能會吧。”
再多的,邵含祯不能再問了。他舔舔嘴唇,沖宿硯擺擺手算是再見,扭身打開了後門。宿硯跟了進來,邵含祯不明所以回頭道:“不走了?”
“拿蛋糕。”宿硯笑道。
邵含祯鬧了個大臉紅,宿硯跟他和許優優都告了別,拎上包裝袋走了。
一直到關門打烊,邵含祯都還在思考雜七雜八的事,不知不覺在店裏多磨蹭了會兒。最近天越來越暖和,但早晚上還是涼飕飕的,邵含祯把薄外套的拉鏈拉上,轉頭看身旁的花牆。
再過一個月,薔薇花的花期就結束了。這片花牆在他小時候就存在,那時候他還不住在真理巷,只是偶爾會被父親帶來店裏轉轉。手風琴咖啡尚不存在,只是父親租出去的一個鋪面。薔薇花開開落落,他長大了,父親卻不在了。母親牽着他的手從爛漫無邊的花牆下走過,擡起頭,花牆高得好像要長到天上;如今看來,也不知道究竟是他長高太多,還是花牆變矮了。
走到自家樓下,有輛搬家公司的廂式貨車正在倒車,幾樣家具已經搬了出來,套着防髒防撞的包裝。看樣子是要往他住的這棟樓搬,邵含祯加快腳步,不想一會兒耽誤人家搬重物。他快速上樓,走到三層發現原來已經開始搬家具了,兩個師傅擡着張茶幾正往三樓中戶裏搬。門大敞着,裏面的燈似乎都開着,房子的新住戶走出來,輕聲說:“師傅,放在客廳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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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含祯傻了,站在繼續往四層的樓梯上目瞪口呆。新住戶像沒事人似的眯起眼睛笑笑,沖他道:“哥,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