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各懷心思
回家以後,邵含祯把那個臘腸貝果自己吃了,最近他吃貝果吃得有點煩,但仍然覺得這個挺好吃,就是——到底哪裏辣啊!
他想了想,覺得宿硯的反應挺搞笑的,像網上那種偷吃桌上飯菜吃到辣椒的貓、眼淚汪汪的。上次吃蝦皮胡椒湯底的挂面倒是沒發現,可能因為也就撒了一點點提個味兒。這幾天邵含祯忙來忙去,沒怎麽想剪刀這些事,現在靜下來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道自己未來還會不會遇到別的系厄人。按宿硯的意思理解,自己應該也可以幫別的系厄人剪線,總感覺莫名對不起宿硯……
邵含祯自覺前半生普普通通、平平淡淡,沒想到其實自己接受能力很強,很快就有點習慣這些不可思議的事情了。但如果後半生都要這樣過,豈不是再也不能出去旅游了?
不過因為要開店,邵含祯本來也不怎麽離開關州市。只是任何事突然要做一輩子,想想看就覺得有點艱難。他愣了下,驀地發現,對啊,奶奶根本不怎麽出門,她是怎麽坐在家裏剪線的?難道就每次出門裁布,偶爾去散散步的時候順手剪了,不會這麽輕松吧?
邵含祯越想越奇怪,總覺得宿硯還有什麽事情沒告訴自己。當然,自己也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宿硯,就算他倆打個平手吧。說到底宿硯還是跟自己有信息差,如果不是奶奶叮囑過自己不要給系厄人剪線,他可能現在心一軟就已經給宿硯剪過了。
是給系厄人剪斷手腕上的厄運線後要付出什麽代價嗎?
邵含祯不太願意這樣想,他覺得宿硯不像會害人的樣子。話又說回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兩個人萍水相逢,這事不是純粹憑良心嘛。
邵含祯有點想要抓狂,要是自己還認識別的系厄人或者解厄人就好了。
要是……奶奶還活着就好了。
昨日之事不可追,奶奶過世了,給自己留下了太多未知,或許奶奶在用這種方式讓自己永遠不會被忘記。
不知道跟奶奶相熟的那個系厄人是什麽樣子。
胡思亂想了片刻,邵含祯又不急了,反正……只要他不肯給宿硯剪線,宿硯遲早有一天會和盤托出一切。
當然,還是不能讓自己完全處于被動的。思來想去,唯一能問的人仍是只有母親,邵含祯看看時間,母親這個點兒應該還在看電視劇,他把電話撥了過去。
“媽,”邵含祯舉着手機,聽筒裏果然有電視劇的背景音,“我又想起來一件事。就是……奶奶有沒有什麽跟別人都不一樣的事啊?”
孫好琴有些意外,想了一會兒才說:“奶奶和別人都不一樣的事那不是太多了?怎麽問起這個。”
邵含祯忍不住笑了下,奶奶确實如此。他繼續道:“這段時間總是想起奶奶心裏難受,越長大越不了解奶奶了,就胡亂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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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好琴再次沉默半晌,嘆了口氣,說道:“你這樣問,我想起來你奶奶特別神,就跟能預見未來似的。”
邵含祯一聽有戲,忙說:“還有這事?”
“嗯,”孫好琴慢慢說,“我印象最深的,我跟你爸是自由戀愛,你爸第一次帶我回家見你奶奶的時候,我特別緊張。你奶奶性子冷些,對我不熱不冷的,搞得我心裏更忐忑了。結果,你猜怎麽着?”她笑了幾聲,“你爸送我走的時候,她突然說‘騎車小心些’。我吓了一大跳,聽着跟威脅我似的。誰知道那天你爸騎車帶着我,真的摔進溝裏了,搞得我好幾天賣票的時候都瘸着一條腿。我心裏想着,這阿姨真神了。”
孫好琴以前是公交車上的售票員,邵含祯小時候就喜歡剪一堆小紙條假裝自己也是售票員。回憶起這段時光,母子兩個都笑起來。孫好琴繼續道:“你奶奶真的可神了,她說我要和人家鬥氣吵嘴,我就真的鬥氣吵嘴;說你爸出門要摔跤,就真的要摔跤。也不知道到底是給她說的,還是人老了,活明白了,看得透透的。”
聽上去奶奶倒像是個系厄人了,但邵含祯知道多半是因為奶奶看見了別人身上的厄運線。這麽厲害,怕不是以後自己也能給人家算命了。正想着,邵含祯聽見孫好琴突然又嘆了口氣,聲音低下來,“就一件事。你爸沒的突然,當時你上初中住校,我和他去老家看奶奶。你爸……你爸在夢裏發了病,睡個午覺,人突然就合眼了——”
孫好琴越說越哽咽,邵含祯心裏頓時也揪緊了,“你奶奶是第一個發現的,你奶奶不相信啊,抓着他的衣服不撒手,要把他拉起來……”她的聲音帶了哭腔,“你奶奶這麽神,怎麽就這件事她一點都不知道啊——”
邵含祯的眼圈瞬間紅了,懊悔無比自己問起母親這個,忙說:“媽,都是命……爸、爸的事誰也不想的……”
他說不出話來,孫好琴自己抽泣片刻,緩了過來,試探着問說:“含祯,你跟媽說實話,是不是有什麽事?”
邵含祯更加心酸了,只能安慰母親道:“媽,真沒事,我不該突然提這個的。就是,看見奶奶的剪刀,想起來了。”
“你奶奶以前最寶貝她的剪刀了,”孫好琴接說,“既然給你了,就好好替她放着吧。”
挂斷電話,邵含祯又緩了半天才調整好情緒,仔細捋捋母親的話。照母親的話推測,至少爸媽确實不知道奶奶是解厄人,那奶奶就沒法解釋她經常出門一段時間是去幹什麽。母親既然沒提及,就說明奶奶也根本沒有經常出門不見蹤影。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難道奶奶在家裏,該剪斷的厄運線就順着窗戶飄進家門,她坐在那兒順手就給剪了?
邵含祯越想越困惑。他覺得,宿硯很有可能會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