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謎題
“沒事的。”宿硯笑說,“他不是在指責你,就當成是過來人的忠告吧。”
邵含祯只好點頭。沉默須臾,他又道:“……抱歉。我把這個事情想得太簡單。”
宿硯笑,眯縫着眼睛,“不要道歉,如果你想感謝我,那可以幫我剪斷黑線。”
邵含祯就知道他要說這個,現在,加上葛爺爺的忠告,他沒法再像上次一樣幹脆利落的拒絕了。可是奶奶的謎題還有一個未解,這個謎題現在無可避免與宿硯聯系在了一起。他既要解開奶奶的謎題,也不能不在意奶奶的遺言。
邵含祯低頭認真道:“你知道我現在沒法拒絕你的。”
“但是你也沒有答應我。”宿硯微微眯着眼睛,“沒關系的哥。”他用那種開玩笑的輕松語氣繼續道:“你的解厄人生涯至少還有三年結束,你可以考慮三年。”
邵含祯垂眼聽着,驀地心裏格外別扭。一瞬間,他很想沖宿硯直言,你直接告訴我剪斷你的厄運線究竟會怎樣不就好了嘛,為什麽不說呢。
誰也沒有再開口,各自看向別處。
進門以後,邵含祯下意識地看了看,發現了這裏似乎是宿硯的卧室。大概是有阿姨打掃,就算他現在不回來住了,東西也都沒有蓋上防塵罩,保持着之前的樣子。設計很漂亮,大概拍下來發到網上會有很多人要家具的鏈接——買不買得起就另說了。對比之下邵含祯只能說自己的卧室除了整潔一無是處,就是個幹淨的狗窩。
“難為你這個大少爺跑來我的小店了。”邵含祯嘟囔道。
宿硯一愣,沒明白他在說什麽。兩人默契的只當剛才那茬揭過去了,邵含祯說:“換個別的感謝你吧,我盡力。”
宿硯想了想,接說:“教我騎摩托車?”
邵含祯瞪大眼睛看着他,分不清是不是在開玩笑。盯着看了半天,宿硯好像是認真的,他立刻回絕道:“不可能。”
宿硯眼神難掩遺憾,又想了想,“那……教我烤個蛋糕吧。我媽要過生日了,她說你的蛋糕很好吃。”
“這個好說,”邵含祯問說,“什麽時候?”
“下周六?”宿硯試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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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含祯點點頭,兩人再次陷入沉默,這次卻生出了一絲絲古怪的尴尬。邵含祯忽然覺得屋裏有點憋得慌,憋得他呼吸困難,臉有點發熱。他不看宿硯,幹巴巴地說:“你、你還回去真理巷嗎?”
宿硯搖頭,“晚上我爸在家,好幾次回來都沒見着他了,我今天在這兒睡。”
既然如此,邵含祯只能自己回去了。
今天店裏休假,邵含祯沒地方去,也不想回家。他開着車漫無目的轉悠了一大圈,又想起了奶奶。邵含祯把車找了個地方停,打開音樂,聲音開到震天響,坐在車裏發愣。樂隊的音樂沒有驅散思緒,邵含祯愣了許久,摸出手機,給母親打電話。
孫好琴接了,只聽見巨大的音樂聲,不由也喊起來,“含祯!你在幹什麽啊,怎麽這麽大聲音——”
邵含祯才反應過來,趕忙把音樂關了,“我在車裏呢——啊不是不是我沒開車,我停路邊了——”
“開車要小心啊!”孫好琴道,“你沒看新聞之前那個,那個什麽企業家出車禍,開車可要專心。”
邵含祯嘆了口氣,趕忙抛出正題打斷母親,“媽,你能再幫我回憶回憶奶奶的事嗎,就是……她很神的那部分就行。”
孫好琴奇怪道:“怎麽了?”
邵含祯解釋說:“就是好奇,因為我記得奶奶好像沒跟我說過這樣的話。”
孫好琴安靜了片刻,接說:“那我好好想想吧。”
挂斷電話,邵含祯苦笑起來,母親恐怕是知道自己有事情瞞着她了。邵含祯心裏有點難受,猶豫要不要對母親坦白。母親只剩下一個自己這一個至親了,他實在不想她擔心。
奶奶留給了自己一個謎題,現在,他又留給了母親一個謎題。
邵含祯趴在方向盤上,不小心把喇叭壓出長長一聲“嘟”。他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放下窗戶沖側目的路人致歉,把車開走了。
車在城市中穿梭,人也在城市中穿梭。因果的連續接連不斷,将世界呈現成眼前的樣子。邵含祯不知道自己在其中扮演着怎樣的一環,卻隐隐覺得有什麽早在自己出生前就已落筆譜寫。
神明看顧着有情衆生、賞罰分明。世界變得公平,也變得更加嚴苛。
周一,手風琴咖啡正常營業。許優優和郝文軒發現老板似乎恢複如常了,同時偷偷松了口氣。郝文軒憋着事情,正好趕上,湊到他跟前說:“老板,這周六日我得請假,要去外地考試。”
“好好複習,”邵含祯正在烤蛋糕呢,想也不想便說,“好好考。”
今天突然想吃巧克力磅蛋糕,趁着不忙,邵含祯鑽進後廚動手。蛋糕烤好以後邵含祯慢慢切,擡頭發現宿硯出現在了後廚門口。整個手風琴咖啡現在對宿硯從哪裏冒出來見怪不見,邵含祯一想,好像是到他下班的時間了。
就着剛切下來蛋糕的手,邵含祯捏着一塊兒蛋糕送到宿硯嘴邊。宿硯愣了下,小心翼翼地湊過去吃了,邊嚼眼下邊慢慢有點泛紅。他還沒咽下去呢,許優優也冒出來,張着嘴道:“我也要吃!”
邵含祯頭也不擡塞到她嘴裏,宿硯頓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緊跟着,郝文軒進到後廚,問說:“吃什麽呢?”
邵含祯切下來一塊兒,同樣喂到了他嘴裏。
宿硯在旁邊站着,嘴裏那塊兒巧克力的磅蛋糕突然沒有剛才甜了。他抿起嘴,莫名有點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