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樓上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邵含祯包得整齊了不少,雖然還是跟個熊掌似的。宿硯這回一動不動乖乖讓他包,邵含祯纏完了,半真半假道:“你這手可能以後沒法用指紋解鎖了。”

他拉着宿硯站起來,把藥膏紗布随手放在茶幾上,邊往門口走邊說:“狗什麽時候回來?”

“還得半個小時吧。”宿硯輕聲答說。

邵含祯點點頭,打開門拉着宿硯上去。樓道裏也有一股獨屬于夏天的潮氣,混雜着一點點洗發水、一點點花露水的味道,喚起關于夏夜的回憶。門開以後,邵含祯讓他坐下,自己進屋取藥箱。他洗了手,從錫板上按了一粒止疼藥下來,又去倒了杯溫水。宿硯規矩地坐在沙發上,視線追着他的身影。

邵含祯把藥片遞給他,“吃片止疼藥再睡覺。”

藥片挺大一粒,宿硯剛要伸手接,邵含祯又收回來,把藥掰成了好入口的兩小塊,這才遞給他。宿硯吃了藥,剛想說話卻發現邵含祯又走了,進了廚房。過須臾他握着一卷保鮮膜出來,拿給宿硯,“我想着你家也沒有保鮮膜,洗澡的時候記得纏上。”

他說着把宿硯拉起來,“好了,回家吧。”

宿硯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他抿了下嘴,小聲道:“我一個人沒法纏。”

邵含祯頗有耐心地把保鮮膜又拿過來,把他的手纏了個嚴嚴實實、小心将接口貼好,“洗完澡就揭下來。不許再摟着小狗睡了,半夜蹭到。”

宿硯沒話說了,一副欲言又止戀戀不舍的樣子,垂下眼眼巴巴地望着邵含祯。客廳的大燈就在頭頂上,顯得他眼睛濕漉漉的,非常可憐。但邵含祯已經被東海磨練得鐵石心腸,牽着他往門口走,“趁着吃了藥不疼快點睡覺。”

走到門口,宿硯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兩人只好停下,他摸出手機來單手劃接聽鍵,也不知怎的一下沒劃開,邵含祯拿過來,屏幕上顯示是寵物店打來的。他接了,把聽筒貼到宿硯耳朵邊,聽筒裏傳來聲音道:“您好,東海家長嗎?我們在樓下了,您在家嗎?”

“在。”宿硯側着頭貼近手機答說,“我現在下去。”

挂了電話,邵含祯把手機塞回他口袋裏。兩人一起下樓接狗,寵物店的車就停在樓下,東海像道閃電似的幾步蹿過來,圍着兩人開始打轉。邵含祯上樓梯,它也立刻跟着上樓梯,恨不得貼着人的腿走。一直到三樓,宿硯含含糊糊道:“可能東海想跟你上樓呢……”

話音剛落,東海自己蹲在了家門口。邵含祯笑起來,轉身邁上了臺階。宿硯目送他的身影在轉角消失,樓上,防盜門輕輕碰上。他單手按密碼,邊按邊低頭沖東海小聲說:“小叛徒。”

東海驕傲地狂甩尾巴,一人一狗進到屋裏,空氣中殘留着藥膏淡淡的清涼味,先是撫平了傷口的灼熱刺痛,然後慢慢融化進掌心。宿硯忍不住擡頭看向天花板,屋裏的硬裝基本沒動過,但天花板的白漆不顯舊。他看了一會兒,嘴角終于慢慢揚了起來,心跟着也舒展了。就在這時,東海突然從背後撲了他一腳,在褲子上印了個小腳印出來。宿硯收回視線,去拿東海的毛巾,“過來擦腳——”

雨停以後,天氣沒有放晴,仍然陰沉發灰。可溫度倒是立刻又升了回來,惱人的悶熱憋在真理巷四處,沒有處陰涼地方。今天店裏生意還算不錯,邵含祯換了輕快的歌單,在後廚裏研究開心果味的冰淇淋。他是打算做來給內部人員吃的,配方比較随意,開心果果仁兒也沒有碾得太碎。翻攪冰淇淋糊時許優優扒着門縫偷偷往裏看了好幾回,邵含祯也沒發現。她蹑手蹑腳地走到前臺,拍拍郝文軒肩膀,“我看好像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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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麽了呢?”郝文軒看向後廚的方向,“這段時間到底都忙什麽呢,總不會是開分店吧。”

許優優想了想,小聲說:“一準兒是跟宿硯有關系,不知道他倆神神秘秘幹什麽呢。”她又不是傻子,心裏知道上次回老家大概是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巧的是那幾天她也莫名其妙有點劫後餘生的感覺。邵含祯這幾個月變得老是不見人影就是從認識宿硯開始的,再遲鈍也該回過來勁兒他倆有什麽小秘密了。

郝文軒奇怪道:“總不會是吵架吧,這麽大人了為這點事,應該不至于。”

許優優搖搖頭道:“算了算了,他不主動說也不好打聽,沒事就好。”

“什麽沒事就好?”

兩人回頭,見邵含祯不知何時冒了出來,側身從許優優旁邊進到櫃臺後面。郝文軒直言道:“說你呢,昨天吓我們一跳。這段時間也是,老看着心情不好。”

“有嗎?”邵含祯自己略微震驚,拉了把椅子坐下來。許優優只好道:“怎麽沒有,那貨架快叫你擦得能當鏡子了。”

邵含祯攤手道:“那不本來就該幹幹淨淨的,總不能等市場督查來了再擦吧。”

許優優跟邵含祯畢竟共事好幾年,很快就發現了他真不是在裝傻。她探頭掃了圈店裏,見這會兒沒有要忙的,幹脆也拉來凳子坐下,俯身壓低聲音道:“要我說你也确實是我見過少有恢複能力超強的人了,但你最近悶頭在店裏這兒晃晃那兒晃晃的次數确實變多了。”

店員們憂心忡忡盯着自己,邵含祯無奈,只好正色道:“我那是遇到點事,昨天也是。我現在其實還沒完全緩過來勁兒呢,但總也不能不過了吧。”

郝文軒接說:“那之前呢,回回都遇到事了?”

邵含祯點點頭。郝文軒不明所以,“天天哪來那麽多事啊!”

他剛說完,許優優狠狠瞪了他一眼。郝文軒一縮肩膀有點不好意思,反而是邵含祯若有所思地低下頭。他想了會兒,末了只是微微點一下頭,自言自語似的道:“是啊,這麽多年,這麽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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