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識相點背我
在衆目睽睽之下，池楚擡起手，用手比劃了一下。
明眼人看他的姿勢，就知道是那種很不熟練，第一次做甚至有些不走心的狀态。
不過他垂着眼眸，恬靜的模樣還是非常賞心悅目的，因此也沒有人當場打斷他，只是在心裏想，連動作都沒做标準，還想要祈禱成功，這不是做夢嗎？
蒂珀作為祈禱學的老師，看到這一幕，已經非常想要出聲指正了，不過如果她聽到池楚心裏的祈禱詞，可能會直接吐血。
池楚對于自己做出的手勢還挺滿意的，複刻超過百分之五十，就算是看在對方是神的份上，給他一些面子了。
至于祈禱詞，他直接背了一遍人類社會的道德價值觀。
背完後，無事發生，教室裏靜悄悄的。
池楚一直期待着黑色雲朵的出現，但是沒有。要麽是光明神太忙，要麽是他好還不夠大逆不道。
他再做了一遍，原本還看在對方是個神的份上對他多幾分敬重，現在想來祂不一定聽得見，于是徹底放飛。
他想着：光明神是吧，你要是長眼睛了就看看這裏好吧，你天堂業績不佳，就随便把我拉到天上去湊人數？你可不可以長點心，識相一點，就把我放回去，這樣我還能看在你知錯能改的份上，不亂說你的壞話。
說完這些，他打算結束這一切，繼續在課堂上作死，靠被記過來回到人間。
看着他不走心的祈禱，蒂珀和其他天使對他完全不抱希望，就這樣的手勢，這樣的态度，神能賜福才怪。
但是就在這時，一陣的金光猛然爆發出來，祈禱學教室淹沒在一片潔白之中，雖然明亮卻并不刺眼，反而讓天使舒服到每個毛孔都在戰栗。
這陣光芒就好像是母親的懷抱一樣溫暖，但是又讓人感覺到天地的浩渺，在這樣的力量下，好像他們就像蝼蟻一樣渺小。
這，這是……
蒂珀是最先回神的，作為四翼天使，她清楚地感受到了神的力量，不，是神偶爾分了心向這個天使投向一束目光，而多到溢出來的力量就是他們沾了這個小天使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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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天使都在努力地吸收這陣光芒裏的力量，只有池楚本人感覺不太對勁。
他好像被扔進蜂蜜罐子裏，四肢軟綿綿的，有一種怪異的感覺游走全身。
眼前滿是白色，漸漸的，白色中出現了一副畫面，那是一條通向天邊的路徑，路徑上有無數漂亮的白色鳥兒盤旋，似乎在邀請他上去。
池楚咬了咬唇，大腦裏突然就跟被清空了記憶一樣，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想不起來。他看着眼前的通道，心中略微迷惑，這是讓自己上去嗎？
……
白光竟然一直沒有消失，蒂珀驚訝極了，她雖然什麽也看不見，但是心中的震驚半分也沒少。這已經不是随意瞥一眼的程度了，哪怕是她的老師，侍奉在神身側的六翼天使，都沒有過這樣的光芒，這個小天使究竟是誰？
突然額頭一陣疼痛。池楚緩摸了摸額頭，皺着眉看過去。
“閉眼。”有個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池楚睜着眼睛瞪了瞪，心想，憑什麽你讓我閉眼我就閉眼。
那人無奈地嘆了口氣。
池楚感覺有一雙手覆在他的眼前。
幻象在一片令人眩暈的彩色光斑中終結。
白色的光芒經久不散。
拉法爾看向虛空的某個方向，眼神閃爍。
終于，白光散去，教室裏恢複了平靜。
他這才擡頭看向小天使的黑色的發旋：“醒了？”
池楚定了定神，眼前還是一片空茫，他的腦子裏還是什麽都沒有。
過了好半天，他才愣愣地發出了一個音節：“嗯？”
拉法爾搖了搖頭，看向蒂珀：“讓您麻煩了。”
蒂珀看着他身後的六只翅膀，道：“沒事，這樣的神跡我也是第一次見，請問他是？”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新來的天使，對于學習甚至可能有些怠惰。”拉法爾實事求是地回答。
他的五官天生柔和而溫柔，聲音也如同春風一般，很容易便讓人沉溺于他的嗓音，而忽略他的話語內容。
蒂珀看着被他從後面捂住眼睛的池楚，陡然間一個想法竟然是，這個姿勢是不是有些過于親近了？
“你們是什麽關系？”
“我是他的導師，拉法爾。”
池楚這時候猛然搖了搖頭，似乎有些清醒了。
“誰？放開。”他冷聲道。
拉法爾移開手，轉過來，問：“感覺怎麽樣？”
“嗯？什麽怎麽樣？”池楚眼前一片空白，“我什麽都看不見了，我瞎了，上不了課了，天堂不需要殘疾天使的話，麻煩送我回人間，謝謝。”
他說完補了一句：“好人一生平安。”
……
拉法爾：“……”
蒂珀笑出聲：“真是一個無私的好孩子，怪不得神這麽喜歡他。”
池楚聽見了無私，迷茫地轉了轉腦袋：“無私？我沒有。”
蒂珀道：“還謙虛謹慎。”
池楚：“？？？？？？”
拉法爾：“……”他眼神古怪地看了一眼蒂珀，似乎想說什麽，但是又止住了。
全班還沉浸在剛剛的影響中，滿臉都是幸福。不過他們是在吸收殘餘的力量。整個教室只有池楚這個引發異象的人半點好處沒撈到，還瞎了，腦子糊成一片。
拉法爾表示要先帶池楚離開，蒂珀同意了。
池楚跌跌撞撞地一個人摸索，差點撞到桌椅甚至是牆。
“能走嗎？”
池楚聽了這話，道：“你瞎嗎？看不見？”
現在瞎的人也不知道是誰。
拉法爾氣笑了，看着他迷茫的樣子，還是沒有對他的态度說什麽。
“那我牽着你？”
池楚挑了挑眉：“就牽着？走不動了，識相點背我。”
拉法爾：“……”銀發天使溫柔的表情沒能維持住，他眯了眯藍色的眼睛。
“我是誰？”
池楚皺着眉道：“修？”
“……”
十分鐘後，池楚被按在了治愈天使面前。
治愈天使用魔法幫他檢查了一遍，然後看着拉法爾道：“嗯，沒什麽問題，讓他快速睡一覺就好了。”
拉法爾微笑點頭：“多謝。”
池楚皺眉：“睡覺？睡不着。”
他之前才睡了七天，修真者本來就睡眠少，自然不可能睡着的。
治愈天使溫和道：“沒關系的，昏睡魔法可以搞定。”
她念了一遍魔咒，昏睡魔咒她用過幾百遍，按理說不會出什麽問題。
池楚眨了眨眼睛，眼前還是一片白色。
“我再試試。”治愈天使微笑。
又一次施法過去，池楚還是很精神。
治愈天使笑不出來了：“可能是我太久沒用。”
拉法爾溫和道：“無妨，我也來試試。”
又是一遍，池楚睜着眼睛，一臉無聊。
室內有些尴尬，連六翼天使都不能催眠的也算是頭一例了。
治愈天使尴尬地咳了咳：“或許，這位小天使大腦處于高度興奮狀态，不能催眠。”
拉法爾保持微笑，順着她的話說下去：“有可能。”
池楚道：“我認為最大的原因難道不是你們太沒用？”
治愈天使笑容消失，這簡直是對她職業生涯的一次挑戰，她不信了，再多試幾次，不能成功。
但是任她怎麽努力，池楚坐在凳子上，就是沒有半分困意。
見她實在是太過辛苦，拉法爾勸道：“麻煩你了，不然我來想辦法就好。”
“嗤。”池楚不屑地笑了，“你們倆也算是卧龍鳳雛了。”
治愈天使小姐姐被他挖苦地面紅耳赤，不過她看了一眼拉法爾，這個六翼天使也不能成功，那應該也不是她的問題吧。”
拉法爾笑不出來了，他冷下臉看向池楚。
池楚：“？？？”怎麽感覺背後發冷？
拉法爾一個手刀劈下來的時候還被池楚躲開了一次，第二次才被打暈，打暈的過程多少有點暴力了。
銀發天使優雅地抱起暈過去的小天使，轉身，臉上依舊是溫和的笑容：“真抱歉，打擾您了。”
治愈天使看着他原本溫柔的臉，突然就感覺有些不寒而栗。這是什麽新型物理治療方式？
她連忙搖了搖頭：“不麻煩不麻煩，為你們解決問題是我的責任。”
拉法爾笑着點點頭：“神會賜福于你的。”
“神也會賜福于您的。”
天使的寒暄總是如此樸實無華，看着他們離開房間，治愈天使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氣，但是她的腦子裏總是在回想剛剛的事情。
這麽一想，好像……這兩位的關系有點不一般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