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以後就是我們倆的家
圍着房子轉了一圈的厲棄攀只能沉默,當年跟着奶奶一起生活的他雖然貧困,但一切井井有條,可是,這個家,甚至稱不上家的地方,亂七八糟,東西亂放着,大桌上、房裏的地上就這樣放着不剩一點湯的已經不知烤了多少天的面條碗,這絕對不是三連天的事情,甚至一個月都有可能!
抽了手邊的一張餐巾紙,他拉過理她有點遠,似乎有點懼怕他的小男孩,擦了他嘴邊的已經不知多少天沒有擦過而留下的已經烤起來了的食物碎屑。
面面緊貼着牆站着,拿着手裏的粉筆胡亂的來回的劃着橫線,忸怩而又希冀的看着男人,“哥哥……你們也會走嗎?”
厲棄攀又收回環視的目光,本想說一聲‘當然’,可是看着小男孩的舉動和眼神,話到嘴邊又立刻改成了,“為什麽這麽問?”
“從沒有人進來過,那些哥哥姐姐們還有爺爺奶奶們見到我的時候都躲得遠遠的。媽媽說那些人都是有病的,腦子有病,也不讓我出去,其實我是想出去玩的……”
厲棄攀困惑的聽着小孩子的描述,剛想再細問問的,尋北已經雙手端着一晚冒着熱氣的面條進來了,小男孩兩眼冒光的盯着碗,向尋北奔了過去,“終于可以吃東西了!”
小男孩高興無比,其實也就是簡簡單單的一碗水煮面而已。
厲棄攀笑嘻嘻的看向尋北,“那我們?”
一直看着小男孩吃面的尋北緩緩的擡起頭看向眼前的男子,片刻之後,終于指向了廚房。
男人摸了摸鼻子,剛剛那一瞬間他真的覺得尋北又把他給忘了,也忘記了他這個大活人的存在。
在他奔出房門的瞬間,他漸漸的放緩了腳步,因為——他聽到了一組對話,一直沒開口的女人說話了。
“姐姐……你們會走嗎?”
“不會……這裏……以後就是我們倆的家。”
“媽媽不回來嗎?”
“她去很遠的地方掙錢了,等她回來,你就可以有錢治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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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意的看着一大一小擺放的整整齊齊的兩個面碗就放在鍋的旁邊的竈臺上,看着自己碗裏的堆得像小山的面和擺明了是女人的碗裏的那一小塊面條,他皺了皺眉頭,拿起筷子挑了一大塊放進了小碗裏,很滿意自己的傑作。
打量起廚房來,身前的面湯鍋雖然是用過的,但看上去也比旁邊的那一個積滿灰塵的要舒服多了,有點詫異不遠處還擺放着一個煤氣竈,心裏困惑:為什麽她沒用方便的呢?走進擰開閥門,打了一下火,原來也沒氣了。
瞥了一眼料理臺,那上面擺放的調料都有些發幹發硬,有些潮濕不已,瓶瓶罐罐也都沒有封着口,面條倒是放在顯眼的地方,但其他的食物到真是沒有看見了。
端起兩只碗就向屋內走去,卻也在尋思琢磨着剛剛聽到的話了,莫尋北她究竟是什麽意思?難道她真的要在這麽一個破落雜亂的地方過生活嗎?那個小男孩得的什麽病?……剛剛清明不久的頭腦又充滿疑惑了。
厲棄攀把尋北的碗放到她面前的桌上,他自己就準備站着吃了,那條長凳上亂七八糟的也不知是什麽東西塗在上面,他也不太放心就這樣拿自己的西裝褲冒險,寧願就這麽費力的站着吃。
也不知道這個小家夥究竟餓了多久,一小碗面條就那麽九分鐘就不見影了,摸着自己的碗,看看也像剛剛四處打量的哥哥一樣的此刻愣愣的看着房間的陌生卻又好心的姐姐,又看看她還未開動的面條,順着她的目光,見她還在看着窗戶發愣,一時半會是不會回神了,于是鼓足勇氣,“姐姐,我還餓……”
他的一句話,拉回了倆個大人的思緒,尋北把自己的碗推到他的面前,他剛要欣喜的拉過來,一只大手卻攔住了。
厲棄攀把尋北的碗推走,放下他自己的碗,瞪了一眼已經被他吓得不輕的小家夥,把自己碗裏的面條往他碗裏撥。
“姐姐也是要吃飯的知不知道,小孩子要有禮貌……”
厲棄攀就像教訓自己孩子般的說着已經知錯的一個低着頭扒着面條的小男孩。
尋北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凳子,拿過旁邊的不知是抹布還是什麽的東西,擦了擦板凳,就低頭吃着自己的面了,男人遲疑了片刻還是坐了下來,三個人,各占一方的同桌而食。
尋北吃完飯就一個個的拾起散落在各處的髒的碗筷,摞在一起,向廚房走去,到她已經進廚房了男人的碗裏還有一小塊面條沒來得及吃,其實在尋北吃面條的時候,厲棄攀就一直盯着她看了,尋北就是那麽快速的沒發出什麽聲音的嚼着咽着解決了一小碗的面條,快的讓他覺得不可思議,其實他心中也是明白的從那裏面出來的人,哪一個不是動作被逼的利索迅速的。
快速吃完最後一口,起身剛想去廚房幫幫尋北,剛剛還很是懼怕他的小男孩卻開口了,“哥哥你會寫字嗎?……教我寫字好不好?我也想讀書……”
厲棄攀掃了一眼地上擺放的亂七八糟的書,心裏突然咯噔一下,他有種預感,眼前的這個小男孩不是尋常的一個健健康康的孩子,姑且不論他的心靈,光是這單薄的身子,就一定是有問題的。
他也耐下了性子說:“剛吃飽了,你先自己玩一會兒,哥哥先去看看姐姐,你看多亂,姐姐一個人很難收拾。”
邊說他還指着滿地的狼藉給小孩看看,于是起身就往廚房走去。
見尋北在洗碗,瞟到那個沒氣了的煤氣罐,他想幫她去充氣,這也的确是個男人應該幹的活,可是他更希望的是她能跟他走,哪怕又多了一個,在決定去接她的一瞬間他就想好了自己會像對待親姐姐一般的照顧她的生活。
“莫尋北啊,你就跟我去市區住着吧……我家還行,就我一個人,我也忙着工作不怎麽着家,奶奶前年也走了,如今孤家寡人一個,倍感凄涼,你就可憐一下我一下,幫我照看一下那房子,讓我偶爾也能感受一番家的氣息,可否?”
他試圖能诙諧一點,能讓尋北沒有任何顧慮的住進他的家,那個比眼前要很好多倍的房子。
“你走吧。已經很謝謝你了。”
尋北轉過身,終于微微扯出一個微笑的看着環着身子站在門邊的人說着。言畢,又轉過身子洗碗了。
男人想了想,轉回身子,出了門,敲開鄰居的門問了充氣的地址,卻又知道原來也是可以打個電話就送氣上門的,謝過了給的電話號碼,就給尋北使喚來了一罐子煤氣。
在這空檔他又折回了屋裏,捋起袖子開始收拾起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來,直到有人來敲門,來人疑惑的看了一眼這新的房主之後,終于進屋,看到尋北又是一愣,但也在厲棄攀的指引下換了新的煤氣罐。尋北折回房裏,拿出自己帶着的包裹,拿出錢包走了出來,厲棄攀已經在付錢了。那人收了錢離開,不住的回頭張望着尋北,眼神中竟流露出一抹鄙夷而又畏懼的神色,厲棄攀跟随着那人的腳步出了院子門。
等到他在回來時,尋北已經轉戰陣地收拾起堂屋了,他就這樣依靠在門邊看着靜靜的抹着桌子和大櫃的尋北,沉默了許久終于出聲,“你是知道他得的是什麽病的吧……”
沒有回應,眼前的依舊在忙碌着,只是動作有些遲鈍放緩了,厲棄攀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你這究竟是放過了自己,還是又犯傻的把自己送進了另一間監獄?”
尋北停下了手中的活,走到旁邊,拿起小凳子上擺放的錢包抽出剛剛聽到的煤氣錢,走到他的身邊,把錢遞給他。
男人沒接,只是這樣僵持着,終于,懷着一肚子替眼前人憋屈、怒氣的男人轉身離去,出了院子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