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

臨近下班的時候，劉穎過來敲門，繼續重複中午的話，“去不去？吃完飯，去唱歌，一幫帥哥，十幾個人，你随便挑，看上哪個直接帶走。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姿色，一周換倆。”

雨浠回頭瞪了劉穎一眼，她正仰頭看着天空。晚霞在天邊一點點漾開，塞滿了一窗子的绛紅和暗紫。“你說晚霞多漂亮啊！”她由衷地說，有種莫名的愁悵在她眉間跳躍。

劉穎一把扯過她，“走吧！咱別在這看晚霞了，再看，你也變晚霞了。”她罵了劉穎一句，“我這身衣服能行麽？我們要不要回家換身衣服呢！”劉穎托着下巴上下瞄了她一眼，“沒事，不用換，正好制服誘/惑。”

雨浠收住腳步，沖劉穎挑起了眉，“不行，我還真的回家換套衣服，因為，三裏屯離你家那邊近，你今天不僅包吃也得包住。”

“賠大發了。”劉穎笑嘻嘻地。“我的床。”雨浠皺起眉頭，“喂，我沒嫌你，已經是恩澤普照了，你還唧唧歪歪的。”

下了班，浩東直接去敲雨浠的門。雨浠挽着劉穎從裏面出來，好像沒有看見他一樣從他面前過去。倒是劉穎打了聲招呼。“慕總。”“雨浠。”浩東叫了一聲，“你可以走了麽？”雨浠拉起劉穎，“走吧，你陪我回家換衣服。”

三個人上了車。雨浠和劉穎坐在後面，誰都沒有說話。浩東從後視鏡裏往後看，雨浠緊緊靠着車門的地方，避開了後視鏡的範圍。這車子裏有種特別的沉寂，劉穎耐不住了，哪壺不開提哪壺，“慕總，今天下午有個女孩來找你，那女孩長的真漂亮。”

浩東從來沒有覺得劉穎這麽讨厭過，恨不得把她從車子裏直接扔出去。他悶悶地哼了一聲，沒接茬。從後視鏡裏往後看，依然什麽都看不見。

“那——是我在美國的朋——友，回北京辦事正好來看看我。”他的解釋有點礙口，停住話，他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

劉穎繼續幹着讨人閑的事，“慕總，”她的嘴巴管不住了。“現在是下班時間了，我可不可以問點私人的問題？我估計這個問題我們公司百分百的女性都關心，我這也是順應民意。你這麽大了怎麽還不結婚？”

浩東哽了一下，又去看後視鏡，那邊從喉嚨裏蹦出了一句：“沒遇到合适的。”“那你不結婚，顧總裁不着急抱孫子麽？”

浩東哼了一聲，又去看後視鏡，嘴裏沒好氣地說：“不是有韋俊呢麽？”劉穎嘴一撇，低聲嘀咕了一句：“那就有的等了。”雨浠從座地下踹了劉穎一腳。

“那慕總，你有标準麽？”劉穎躲開了，嘴裏笑嘻嘻地問：“萬一我身邊有符合你要求的，我好兼個職。”雨浠側着頭咬着嘴唇。

“有，”浩東幹脆直截了當了。“漂亮，有氣質，爽朗大方，幽默睿智，最主要的是沒有打上慕浩東的标簽。”“慕浩東的标簽？”劉穎這回迷糊了。“這是什麽意思？”

“自我。”浩東的音量提高了。“劉穎，我從來沒發現你這麽能說的。設計部幹的都是動手不動嘴的活，你留在設計部屈才了，我明天一上班就調你到前臺，你滿意麽？”“哦，別介，慕總，”劉穎臉色一變。“我錯了，我錯了，我的嘴一不小心踩過界了。”

雨浠憋不住了。她笑着側身去摟劉穎的脖子，“劉穎，我從來沒發現你這麽可愛過。”她轉頭看着前面，“你別吓她了，她貧歸貧，都是嘴膽，她的小心髒吹口氣都能破。”

浩東看了一眼後視鏡，在鏡子中與她對視了一眼。她的眼睛又亮了，眼角又有了笑意了。他的笑容也從嘴邊綻開了。“你們兩個真是同類。”

“所以，我們最好，連顧總裁都知道我們這層關系。”劉穎涎着臉，“所以，慕總，雨浠是皇親國戚，我也就沒把自己當外人，在你面前放肆了一把，你千萬別忘心裏去，調前臺的話我就當玩笑聽了。”

浩東哈哈大笑，“劉穎，秦雨浠，你們兩個在一起，三九天都不用燒暖氣。”劉穎又得寸進尺了，臉往前面湊，“慕總，還有你，像你這麽英俊潇灑，又幽默又有才的人更是男人中的極品。”

“得了，劉穎，你別誇我了，我不吃這一套。”他轉了一個方向盤，問了一句：“你們晚上要去哪？”“Dreams night．我表哥過生日，一大幫帥哥，我準備給雨浠重新介紹一個男朋友。”“劉穎。”雨浠喊了一嗓子。

汽車戛然而止。浩東轉頭瞪着劉穎，“你幹什麽？你別忘了她已經嫁人了。你在撺掇着她紅杏出牆是麽？”“喂，慕浩東，”雨浠臉變色了。“你別說話那麽難聽。”浩東轉頭瞪着她，瞪了一會兒，點點頭，“好，随便你，這事輪不着我c心。”

汽車重新發動。三個人都不說話了。浩東臉繃着。劉穎知道自己惹了事，應了雨浠那句，嘴膽大心膽小，發現浩東的臉沉下來了，她的嘴巴徹底收住了。

到了家，雨浠拉着劉穎進了客廳。顧夢蓮正在沙發上坐着。看見劉穎，她笑容可掬地說：“劉穎，你該減肥了啊！起碼比我前兩天看見你重了三磅。”

劉穎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顧總裁，所以，我到現在都嫁不出去。我的毅力都用在下決心上了，可是美食一當前，我的意志就特別脆弱。”顧夢蓮笑嗔了：“你這孩子，再不控制，你就真剩下了。”她随即問了一句：“你們要出去麽？”劉穎點點頭，“我表哥今天過生日，我想拉着雨浠一起去。”

“你先陪媽坐會兒，我上樓換件衣服。”雨浠說，随即上了樓。浩東跟着進到客廳，瞄了一眼樓上，沉着臉到茶水間找水喝。

劉穎規規矩矩地在顧夢蓮對面坐下來。面對顧夢蓮，她不敢放肆了。

“你們少喝點酒，女孩子，喝太多，對身體不好。”顧夢蓮說：“雨浠是個性情中人，遇到高興和不高興的事，她特別容易豁出去。我們都寵着她，但是，也不能太由着她。你要替她守着點。”她故意板起臉。“否則，劉穎，我就公報私仇了。”

劉穎趕緊表态了。“你放心，顧總裁，我一定不會讓她出問題。何況，雨浠的酒量，你可能不知道，我就沒發現她醉過，酒在她身上根本就不起作用，所以，真喝多了，吃虧的一定是別人，不是她。”

浩東從茶水間晃出來，把話接了過去。“我看不見得，她前兩天還醉的什麽都不知道了呢！”劉穎立即笑着反駁了：“那不可能，我從小和她一起長大，她十二歲就把她哥喝趴下過，不管什麽顏色的酒，到現在，我就沒見過她喝多過。”

雨浠拎着包從樓上下來了，聽到了劉穎這句話，她的臉色難看了。“劉穎，你閉嘴，你在誰面前胡說八道，在我媽面前你都要規規矩矩的。”她用眼睛的餘光向旁邊的位置瞄了一眼，浩東正一瞬不瞬地瞅着她，他的眼裏帶着複雜的研究的神色。

她避開目光轉頭看着顧夢蓮，“媽，Dreams night 離劉穎家近，晚了，我就不回來了。”“那你小心點，還是那句話，不管能不能喝多，都要少喝。”顧夢蓮囑咐了一句。

雨浠拉着劉穎從浩東面前過去。她沒擡頭，話也沒一句。浩東瞪着她從面前走過，有股淡淡的香水味飄了過來。迪奧限量版，超短裙，超低的領口，包的渾圓的屁股，修長的腿，他心裏哼了一聲。這麽冷的天，竟然穿的這麽少？不是不喜歡穿裙子麽？韋俊才走，就耐不住寂寞了？

走出院子，劉穎跟雨浠說：“顧總裁對你真好。”雨浠心裏立即發酸了。顧夢蓮對韋俊的好，幾乎整個慕氏都知道，外界都傳言過，韋俊是顧夢蓮的私生子。實際上，她只是忠于對韋俊媽媽的那份情誼。所以，愛屋及烏，顧夢蓮對她都是難得的好，難得的通融。

可是，這份好又能維持多久？她的臉色一暗。“算了。”劉穎醒目了，猜中了雨浠的思想，立即岔開了話題。“雨浠，這世界上男人多得是，長成你這模樣的，剩不下，不信，你今晚瞧瞧，他們都得搶紅眼。”

不到九點，Dreams night就坐滿了人。男男女女，莺聲燕語，觥籌交錯，鬓影疊重。北方的夜晚，只有在酒吧，才是帶着活氣的。

雨浠和劉穎到的時候，劉穎表哥林放那幫人已經到了。呼啦啦十幾個人圍在酒吧的角落裏。有幾個是帶着女朋友過來的。孤家寡人的那幾個一看見有兩個女孩過來，眼睛立即就亮了。本來麽！到酒吧這種地方，如果沒有女孩在身邊作陪，就是一件沒滋沒味的事。

大家互相介紹了一番，劉穎的介紹又是那一套。“這個是秦雨浠，我最好的朋友，GM公司的設計師，才女，網絡作家，最有名氣的小說……。”雨浠一手從後面攥住劉穎的脖子，另外一只手拿起桌上一杯酒，臉笑着看着桌上那些人，輕車熟路地直接對準劉穎的嘴巴倒下去。“她喜歡胡說八道，你們別聽她的。”劉穎呵呵笑着，側頭奪過酒杯，“誰的酒杯？你就拿過來喂我？”

桌上的氣氛一下子就活了。

舞臺上，一個由四五個人組成的樂隊正在那賣力地演唱。主唱是一個半長頭發的二十幾歲的男人，眼睛細長，眉毛濃淡适中，嘴唇薄而長，很漂亮，很有味道，很有點範兒。一首《有多少愛可以重來》被他唱的又滄桑又好聽。

雨浠坐在那兒，眼睛下意識地望着臺上的那個歌手。《有多少愛可以重來》，每一次，這首歌都能攪動她心裏的那根弦，好聽的歌總是在你心情低落的時候發揮作用。

身邊有人給她倒了一杯酒。她轉頭看了一眼，一個瘦高的男孩，帶着黑框的近視眼鏡，長的很書生氣。

她點點頭說了聲謝謝，腦子裏在挖空心思想這個男孩子的姓名。她對記人總是太差勁。誰說的上天開一扇窗，就一定給你關上另外一扇窗？老天爺把她記人的這扇窗關的一點縫都沒留。

男孩似乎猜中了她的想法，提醒了她一句。“我叫謝剛。”雨浠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也很坦白，“我不記人，等一旦記住了你硬擠都擠不掉。”

“謝剛，”謝剛目不轉睛地盯着她，又重複了一遍。“謝謝的謝，剛強的剛。”“謝剛。”雨浠客套地笑：“我會記住的，很好記的名字。”

舞臺上的歌聲停了。那個主唱放下吉它，直接下了臺潇潇灑灑地奔着他們這桌過來了。走到林放身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了句：“不是因為你，我今天就不過來了。”林放一笑，倒了杯酒遞給他，回頭沖着桌上的一圈人人介紹：“我高中的同學，尹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