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想要保護的渺小
——世界很大，眼睛卻很小。
想要保護的，會去保護的，只有眼前看到的而已。
“……謝謝你，岑寂。”
良久，亞連垂下眼，低聲道。感謝的聲音有些幹澀。
“抱歉，神田，我還是不能這樣做。”
“你們兩個都瘋了嗎？！”神田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咆哮。“我們在這裏，戰鬥受傷，還有搜索部隊的犧牲，都是為了什麽？！”
一件團服刷的一聲被甩向岑寂，岑寂一把接住，在手中攥緊，抿住唇又原樣扔回去。
“你給我閉嘴。團服不是用來砸人的。你也別急着發飙，現在的狀況就是如果我們全都是完好無缺的，那麽我立刻就可以把那個心髒挖出來，我們回教團。可是你和托馬都是重傷狀态，你難道想讓我和亞連把你們丢在這裏帶着聖潔回去跟室長複命說‘抱歉，室長，神田受傷了所以我們沒有辦法把他也帶回來’嗎？！”她微微擡高下巴，冷冷地說。
“我們的任務是取回聖潔！”神田大聲吼着，随後因為傷口的崩裂而頓了一下捂住傷口，閉上眼喘了幾口氣才又接着說道，“想要完成任務，犧牲是必要的，不管是他們，還是我們的生命！”
“驅魔師死在這和聖潔在這被拿走哪個比較嚴重？”
岑寂看白癡似的看着他。
“同樣是損失了聖潔，還得搭上一個強力的驅魔師？你是不是失血過多，腦子不清醒？”
“……混蛋……”
“請停止吧。”從剛剛起一直沉默的亞連出聲阻止二人的争吵，“要靠犧牲才能換來勝利的戰争，得到的，也只有空虛感而已不是嗎？”
“你！”
神田睜大了眼睛，兇狠地瞪着他。深呼吸了幾下，他一把揪住亞連的衣領。
“真是天真得令人惡心！！因為同情就想要犧牲自己來成全他人嗎？！難道比起這兩人的什麽願望，這個世界對你來說就不重要嗎？！”
“難道這世界上你沒有重要的東西了嗎？！”
“……啊，已經沒有了。”亞連低低的回答讓神田不由自主地愣在那裏。亞連側過頭，“我根本不是因為同情什麽的，只是不想看到這種事情發生而已……僅此而已……因為……因為我只是一個渺小的人類……比起整個浩大的世界，我更珍惜自己以前的東西。”
“只要能保護的，我都想去保護！”亞連轉過頭，堅定地看着神田漆黑的眼睛。
神田沉默地盯着他，薄薄的唇用力抿成一條直線。
“……兩個白癡。”岑寂低低地咒罵出聲。“聖潔也不急在一時，現在不如先好好想想怎麽……啊……”
話語突兀的頓住，從緊緊依偎着的人偶與人類的胸口透出了一只尖銳的利爪，伴随着衣物撕裂的響聲，古瑣魯身體裏的血液沾染在拉拉如同月光一般的頭發上。
“古瑣魯……”拉拉低喃了一聲戀人的名字，随後就連同身後的人一起被卷入了滿溢在整個大廳裏的沙海中。
亞連的動作，定格在伸出手拼命想要去夠拉拉的手的姿勢。
“是那家夥……！！”亞連咬着牙說道。
會變成沙子，還能複制亞連的能力……啧，真是難纏的對手……
岑寂屏住呼吸，用上全部的注意力，去感知随時可能出現的敵人。
突然三個人全都往前躍去，回過頭，一個醜陋的頭顱破開沙海出現在原來的他們身後的位置。
“嘿哈哈哈哈哈——”尖銳的狂笑刺痛了岑寂的惡魔，那個醜惡的生物手中炫耀般抓着的，能夠歌唱出洗滌心靈的天籁的，這個世界上再也不可能出現第二個的拉拉的人偶軀體，刺痛了她的眼睛。
那酷似亞連左手的巨大爪子上，穿着深色鬥篷的古瑣魯，悄無聲息地，垂着頭。
還有那爪尖上的人偶心髒……那個惡魔臉上，令人厭惡的得意而又猙獰的笑容……
“聖潔，我就不客——氣了～！”
被重重甩落地面的古瑣魯，發出低微的呼喚聲，一聲一聲的“拉拉”，卻沒有得到失去心髒的人偶，任何的回應。
惡魔貪婪的眼睛裏，映着聖潔發出的綠光。
亞連的左眼變成了漆黑的顏色，趁着已經充血成了血紅色的右眼，整個五官似乎都扭曲了，整張臉看上去異常猙獰。
“……還回來。”
他的左手劇烈地扭曲，膨脹，再次扭曲，繼續膨脹，反複幾次之後，甚至比眼前的惡魔還要可怕。那已經不是手臂的形狀，不知道變成了什麽東西。
“我說還回來……！！”
話音未落，他已一躍而起，帶着肅殺的氣勢，直直地沖向了惡魔。
“蠢材，你的武器還沒成形啊！！”神田大聲吼道，想要拔刀沖過去，下一刻就一頭撞在一道透明的屏障上，發出了“咣”的一聲，整個人坐倒在地。
“你該相信亞連的能力，神田，喊也是沒有用的。”背對着神田半跪着的岑寂緩緩地回過頭，“抱歉，我現在的狀态沒有辦法移動，在亞連殺掉那個惡魔之前，請你們呆在這裏面吧。沒有固定形态的敵人随時可能發動攻擊，我只能使用第三形态的‘領域’了。”
“混……蛋……”武士刀“锵”的一聲出鞘，岑寂不回頭都能感覺到身後傳來的陣陣殺氣，身後傳來托馬驚慌的“神田閣下，千萬不要啊！”的勸阻，脖子邊上感覺到冰冷的刀刃的觸感。
岑寂稍稍有些被惹毛了。
“幹什麽幹什麽？受傷的人還想往前沖，撞上我的護盾怪得了誰？”
“混蛋！你這蠢女人！你那是護盾嗎？！哪有護盾會讓自己人撞上的！”像獅子一樣的咆哮聲把岑寂的耳朵震得嗡嗡直響，岑寂不怎麽舒服地偏過頭。
“這正說明能撞上的人還真是不一般……”岑寂咕哝了一句。“下次我會注意不要讓人撞上的。”
“誰跟你說那個！”頭上爆出青筋的神田咆哮，“混蛋，讓我出去！”
“……你想出去？做什麽？”岑寂頗有些好心被當驢肝肺的惱怒感，“再橫着進來？”
“你！！！”
“神田閣下不要啊！沃克閣下似乎遇上麻煩了啊啊啊！！！”可憐的托馬死撐着爬起來，抓住神田的衣服，指着正在用變成了射出光棍之雨（……請原諒我，可那真的是光棍啊……）的炮筒的左臂，與那只化成流沙的惡魔戰鬥的亞連。
沒有固定形體的流沙沒有所謂的要害，它輕易地變化形狀，把亞連整個人吞噬了進去。
“啧……！”神田的臉繃緊了，然後刀鋒向下壓了壓，剛要開口，就被完全理解他意思以及完全不想再自找沒趣的岑寂極度無恥地大腳一伸，直接把他踹出了自己的防禦領域。
神田踉踉跄跄地沖出那個範圍，好不容易站穩身子，捂住又崩裂的傷口，怒視着岑寂。
岑寂裝出一臉的純良：“抱歉啊，你知道我的手要支撐護盾。這樣又快又有效嘛。”
“總有一天我一定會砍了你……”
“啊，我期待着。”
岑寂看着他出去之後反而不急着去幫助亞連，反而稍稍舒緩了表情，換了一個比較輕松的姿勢站着的觀看那邊戰鬥，有些疑惑。
“神田閣下，沃克閣下他……“托馬關心地問。
“啊啊，沒事。那個家夥的殺氣……”神田凝視着那個一次又一次把自己的手穿□自己的腹部的惡魔，平靜地回答，“還沒消失呢。”
一道光芒從惡魔的腹部突然穿出，左臂已經化成殺傷力巨大的光劍的亞連幾乎是毫發無傷地從惡魔的身體裏躍了出來，在空中漂亮地利用身體局部的力量做了個回轉，從上到下一劍把惡魔從正中豎着劈成兩半。
惡魔愕然地看着他的沙之皮膚無聲無息地飄落在地，立刻陷入了巨大的驚慌，“我的沙之皮膚！！竟然被你！！！”它嚎叫着，向着房間裏堆積着的沙堆沖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每日一更。
現在的文越寫越不順了，我又進入了久違的卡文期。盡量好好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