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初次任務，結束
——真是無謂的傷春悲秋多愁善感，本來還在想這次面子丢大了……
結果，居然有人比我還丢臉，居然哭了啊……
最先醒來的是神田。他恢複了意識之後，第一件事不是睜開眼察看自己的處境，而是抓着自己的六幻猛地起身，直到看到岑寂一臉沮喪地擡起頭瞟了他一眼又把頭低下去，他才稍稍緩和了警惕的表情，随後就換上了一臉不滿和厭憎。
“都這麽久了，居然都沒聯系搜索部隊和醫療人員的來嗎？蠢材，你到底知不知道要怎麽處理任務後續啊？”對于一張嘴就開罵的神田，岑寂連給他個表情的力氣都欠奉，只淡淡地說：“還沒到。”
這麽說是已經呼叫過了。神田稍稍收斂了對于岑寂的鄙視。畢竟她還是第一次作為正式的驅魔師進行工作，有這種意識和覺悟已經很難得了。
“……那個是怎麽回事。”
忽然察覺到一直不斷反複響起的催眠曲，神田皺着眉頭看向跪坐在古瑣魯的屍體旁邊，機械地歌唱着的人偶。
“如你所見，馬特魯的人偶在唱歌。”岑寂的聲音幹巴巴的，“算時間搜索部隊的人也快到了。……只不過，你沒問題嗎？你受的是那種大面積的撕裂傷，又在受重傷的情況下強行戰鬥，居然還有行動的能力？”
“這種小傷有什麽好在意的。”神田似乎不想多談。“那邊的豆芽是怎麽了？”
“脫力而已。他的狀況比你的要好太多了。”岑寂回答，同時看了一眼人偶的方向，“那個人偶的歌聲，似乎給了他們很好的睡眠。真不愧，是聖潔所驅動的人偶啊。”
正說着的時候，白袍子的人從露天的天頂上陸續跳了下來，有的去做傷口的緊急包紮處理，有的非常麻利地将幾根棍子和幾片白布捆紮成簡易的擔架。昏迷着的亞連和大量失血的托馬被擡上了擔架，神田則在搜索隊員的幫助下，大致處理了一下胸前的傷口，被兩個人一左一右地攙扶了出去。
“岑閣下，請問那個怎麽辦？”
一個搜索隊員恭謹地向岑寂鞠了一躬，指着人偶那邊詢問道。
“……我會在這裏守着。”岑寂向他微微點頭，“聖潔将由我負責回收，所以你們不用理會。”
“是，閣下。”
一時間，突兀出現的人潮又退得精光，空曠的大廳再度只剩下拉拉，古瑣魯和岑寂。岑寂背靠着牆壁坐下，一言不發地聽着早已在一遍一遍反複的歌唱中記住了曲調與歌詞的催眠曲。也許是由于心中的情緒太過于強烈，那舒緩而動聽的歌曲沒有引起本來體力流失也很大并且為此感到疲憊的岑寂，一絲一毫的睡意。
明明都是一樣的人偶，為什麽會有那樣巨大的差異呢。是因為感情嗎？強烈的感情，居然能夠帶來那麽大的力量嗎。
有點無法理解呢，這樣的感情。
明明是能夠讓人偶變成人類的東西，但卻又那樣脆弱——好像，簡簡單單的就會壞掉。
人偶變成人類，是多麽困難的事情，可是，僅僅是取出驅動的能量，再裝回去的時候就很容易的變回了人偶。
遠遠的傳來呼喚聲，随後一個黑色的身影從上面的開口處一躍而下。
亞連發現到岑寂的存在，愣了一下，就抿着嘴唇向她走過去，站在她面前。
“……神田說的，果然是真的嗎。”
亞連用低啞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着，沒有用上疑問的語氣。
“……啊，确實是那樣沒錯。”岑寂擡起頭看了他一眼，發出了輕輕的鼻音表示疑問，“這麽快就清醒過來了嗎？真是強悍的體質呢。”
“……我本來，也只是脫力而已。”停頓了好一會兒，亞連才低低地說，同時走近兩步，靠坐在了岑寂的旁邊。
“喂……不去醫院休息好嗎。雖然不如神田那麽嚴重，可你也确實受了傷沒錯吧。”岑寂瞟了他一眼，“不去休息反而從那裏逃跑出來，也根本沒有任何作用的不是嗎。”
“就算你這麽說，我也還是……”亞連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像是想要發洩什麽一樣揪扯着自己的頭發，然後把臉埋在膝蓋上。“……總覺得……總覺得……”
“……後悔這種情緒，永遠都是最無聊也最沒有存在的必要的。”岑寂把目光重新移回那個人偶的身上，斂下眸中的情緒，“……雖然說這話似乎已經來不及了，不過我想了一下，還是等她自己停止，再取走聖潔吧。”
因為兩人之間有着約定，能夠停止拉拉的，只有古瑣魯。
“……嗯。”
良久，亞連才悶悶地“嗯”了一聲。然後，兩個人就徹底陷入了沉默。
以“守護聖潔”為名呆在這裏，卻只是并排抱膝坐着發呆似的二人幾乎再沒有任何言語的交流。整個大廳裏只有人偶依舊甜美的聲音，歌唱着他們早已耳熟能詳的歌曲。
随着時間的推移，人偶的腐蝕速度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５００年都未曾腐朽的人偶，在這短短的數日內已經潰爛得不成樣子。
神田來的時候讓岑寂差點把下巴都摔在地上。原本應該至少要躺幾個月才能自由行動的人居然精神抖擻地出現在他們面前，沒有受傷時那種狼狽的樣子，神田該不會是學名蟑螂的那一族的吧？
“居然睡着了嗎？！”
神田的嘴角抽動着，用尖銳的眼神瞪視着把頭埋在膝蓋上的亞連。“給我好好警戒！”
“傷成那樣的人居然已經能動了？”
“已經好了。”
“騙人。”岑寂毫不客氣地插話，同時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神田。
“閉嘴，蠢女人。”
又來了又來了！又是“蠢女人”！岑寂眼角一抽，決定以後徹底漠視這個毒舌男。
“考姆伊傳話來了，我直接去進行下一個任務。”神田說，“你們把聖潔送回本部之後再去。”
傳話完畢就打算離開的神田忽然頓了頓，回過頭來，臉上的表情冷冷的：“覺得難受的話，把聖潔取出來不就好了？……反正那個，已經不是拉拉了。”
“不可以啊。”亞連扯出一個苦笑，“因為，他們有約定過只有古瑣魯才能停止拉拉啊……”
“天真。”
神田毫不客氣地評論，“我們是破壞者，不是救濟者！”
“我知道……”亞連笑得更加苦澀，“只是……”話音未落，大廳的中央就發生了異狀。三個人一起朝歌聲停止了的地方看過去。
人偶婉轉的歌喉忽然卡住一般地咯咯作響，下颚顫動了幾下還是再也沒有發出歌聲。然後，就跪坐在那裏，停止了。
亞連走過去半跪着察看的時候，被突然再次動彈的人偶吓了一跳。人偶的脖子機械地轉過來，臉上帶着微笑竟然無比的柔和。
“謝謝……讓我唱歌直到壞掉……這樣，就履行了承諾了……”
像是能源被消耗幹淨了，人偶突兀地倒了下來，落在驚呆住了亞連的手臂上。
“……”亞連沉默着，把在那一瞬間再次成為“拉拉”的人偶平放在地上，背對着神田和岑寂，發出了細微的聲音。
岑寂抿住唇：“把聖潔取出來吧。該回去了。”
“……嗯，我知道了。”
亞連的聲音裏，帶着清晰的哽咽。但是，聲音卻平穩得不可思議。
“即使是破壞者……我也想成為能夠拯救人的破壞者。”
作者有話要說：下面是機器人事件了。
原本計劃是2章，看趨勢似乎要有三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