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被嫌棄的第十四天
入眼的一切皆是一片慘白。
陸止很讨厭醫院這個地方,因為走入這裏,代表着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不管是小病小災,還是大病重症,都不是什麽好事情。
他被這一片慘白包裹着,覺得自己的心口重重的壓着什麽,壓得他無法呼吸。
他大概是在做夢,或許被鬼壓床了。
總是悶的厲害,無法呼吸。
他的眼前只有一條路,回頭甚至沒有退路,他只能往前走,陸止皺着眉,他總覺得前面有什麽東西,會讓他很難受,他不想往前走,卻被什麽人推了一把,趔趄的挪動了腳步。
白色的門被一道又一道的打開,陸止仔細觀察着這些門,覺得他們像是醫院手術室的門……
但是看上去也不是很像,他有一點的印象,卻又記不清楚到底是在哪裏看到過。
就在他要在無窮無盡開啓閉合的門裏沉睡過去的時候,他終于踏入了另一個空間。
這裏不是空白了,真實了許多,完全就是一個标準的手術室配置,只是這裏面沒有什麽人,只有亮着燈的手術臺,和手術臺上,被白布覆蓋的人。
陸止不想動,他一直告訴自己,這是夢,他今晚喝多了,所以才做這種亂七八糟的夢,只要不去亂碰,不會有什麽事情的。但是他的身體此刻卻并不受他的控制。
他察覺到自己的腿在抖。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陸止活了這麽多年,他從沒有腳步不穩,走路腿抖到這種程度。
他可以感受到此刻的自己的情緒,震驚,不敢置信,還有矛盾。
他的身體也是矛盾的,他極不願意走上前去,但是腳步卻一點一點的挪到了手術臺邊。
陸止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看着手術臺上被白布蒙住了的身影,心底十分抗拒,他想扭開頭不去看,但是視線卻被牢牢的框死在一個角度。他不受自己控制的手伸了出去,一點一點掀開了那張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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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手完全是僵死的,他閉上了眼,再睜開眼,終于把躺在手術臺上的人的容貌看清。
陸止猛地驚醒,他歪坐在床邊,周圍散落着一堆的空酒瓶,昨晚沒有整理,身上的衣服都皺巴巴的,眼裏全是血紅的血絲。
他顧不上自己現在的模樣,他閉了閉眼,摸了一把自己的臉,喃喃念叨道:“沒事的,沒事的,信言還好好的。”
他在房間裏轉了兩圈,一邊碎碎念一邊安撫自己,但是到底靜不下心來,他猛地抄起外套朝外走去,中途因為踩到了地上的酒瓶又是一個趔趄,差點摔個狗吃屎。
天已經亮了,易鳴晟抱着包包,按響了司信言的門鈴,奇怪的是,他們等了好一會兒,門內才傳來開門的聲響。
“早啊信言,我帶着包包來蹭飯。”易鳴晟笑着打招呼,卻發現開門的司信言臉色有些難看。
“怎麽了?”易鳴晟把懷裏的包包放下,進了門,看着司信言捂着下腹坐在了沙發上,對他笑了笑:“沒事,只是肚子有些難受。”
“要去醫院看看嗎?”易鳴晟有些擔憂的伸手摸了摸司信言的額頭,發覺他整個人都有些燙,驚詫道:“都燒成這個樣子了,起來,我帶你去醫院。”
司信言的臉色糟糕到可怕,昨天陸止來鬧那麽一通,他的心情變得格外的煩躁,昨晚沒什麽心情吃飯,所以才做了沙拉,誰知道那沙拉裏的水果不幹淨,從淩晨開始,他的胃就開始抽搐。
後半夜他幾乎是在一樓的沙發上和衛生間之間徘徊着度過的,一直等到早上。他也想要出門,但是身上沒什麽力氣。就連剛才開門,也是挪了許久,才到的門邊。
“抱歉,學長,可能要麻煩你幫我聯系一下救護車,我沒力氣動了。”他整個夜裏都迷迷瞪瞪的,下樓的時候忘記拿手機了,想叫救護車都沒辦法,真的是傻得要死。
易鳴晟搖了搖頭:“你看上去很糟糕,我帶你過去吧。”他說完也不等司信言回應,俯身就把司信言抱了起來,完了還掂了掂,有些無奈的開口:“你這也太瘦了。”
司信言有些羞愧的紅了臉,他想謝謝學長,但是還沒開口,剛才沒關好的門就被猛地推開,門口的人大喊:“信言!”
易鳴晟和他公主抱着的司信言扭過了頭,齊齊看向冒冒失失進來的陸止。
他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看得出來和昨天是一套的,頭發也有些奇怪的亂翹着,此刻氣喘籲籲的,看得出來是跑進來的,還挺着急的。
場面一時間有些尴尬,陸止看清了屋內的情況,臉色一下子就黑了下來,他走過來問:“言言,你怎麽了?”他伸手要去接他,面無表情的瞪了易鳴晟一眼,說:“麻煩你了,我來抱他吧。”
易鳴晟往前走了兩步,說:“沒事,我已經抱起來了,我來就好。”
陸止擋住了他的去路:“我是他的愛人,有什麽事情我來做比較合适,你是?”
易鳴晟笑了笑,說:“如果你是他的愛人,他不會不和你說我是誰的。如果你是他的愛人,也不會不知道他生病了,現在才從外面回來。如果你是他的愛人,就不應該攔着我不讓我送他去醫院,他的臉色都這麽難看了,你還攔着路?”
陸止抿了抿唇,他知道自己現在這樣有些無理取鬧,但是他一點都不像看到司信言繼續被這個人抱在懷裏。“你還有小孩要照顧,還是我來吧,你要看着孩子。”
易鳴晟一愣,回頭看了一眼包包,也不知道是觸及到了包包什麽雷區,包包此時眼眶紅紅的,看到易鳴晟終于注意到自己,他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司信言有些虛弱的開口:“學長,讓我下來走吧,你照顧一下包包。”
易鳴晟神色有些難看,他沒有同意司信言的話,而是把司信言交給了伸着手的陸止,本來還想說些什麽,結果陸止抱住了人就往外跑,看上去急的不行。
易鳴晟眸光微暗,彎腰把在哭的包包抱在了懷中低聲的哄着,轉身也跟着出了別墅門。
陸止抱着人出來,門口就是剛才送他過來的計程車,他抱着司信言上車,讓人靠在自己的懷裏,對司機說:“師傅,麻煩去醫院,快一點。”
司機師傅诶了一聲,車發動了。
司信言沒什麽力氣,但是稍微挪動一下還是可以的,他推了推陸止,想要從他的懷中出來,但是卻被陸止握住了手,陸止的五指交握住司信言的五指,十指相扣,他把司信言摟在自己的懷中,讓他緊緊地貼着自己的身體,低聲的念道:“沒事的信言,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不用擔心……”
司信言有些奇怪的看他:“我沒事……可能是急性腸胃炎……”
陸止攥住了他的手:“是我的錯,我昨天不應該走掉的,我應該留下來看着你的。”
司信言被他這樣前後不搭話弄得有些懵,本來就是因為他的關系,所以才弄成今天這樣。陸止昨晚要是留下來了,他大概就不是胃疼,是心絞痛吧。
司信言掙了掙,說:“你別抱着我。”
陸止非常的不滿:“你到底在鬧什麽,身體不舒服還要和我折騰?”
司信言本來胃就不舒服了,現在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了,他費力的掙紮,怒道:“你身上一股酒味!放開我!難受!”
陸止:“……”
陸止默默地松開了手,并且把司信言扶到了另一側的作為,開了車窗,全過程都小心翼翼的沒出聲。
他做完了,扭頭眼巴巴的盯着司信言看。
司信言根本不想搭理他,他胃疼,肚子疼,腦子還有點疼,幹脆閉上了眼,眼不見為淨。
陸止也不求他睜眼回應自己,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
昨天夜裏的夢,從今天早上開始就一直在他的腦海裏循環播放,別的畫面沒有,全部都是他掀開了一張白布,看到了白布下的那個人的臉的畫面。
他身上的血跡已經被盡數擦去,那張熟悉的臉上不再有表情,他的臉色和白布一樣慘白,全無血色。他閉着眼,好像睡着了,但是卻沒有呼吸。
陸止的呼吸急促,他看着自己伸出了顫抖的手,去摸司信言的臉,他的身體還有一點餘溫,但是放在他鼻下的手,卻感受不到任何的氣息。
他死了。
這是陸止的第一個判斷,但是下一秒他就否定了這個判斷,他撲上去,想要把這個人抱到自己的懷中來,卻被人猛地拽住,他看不到拉住自己的那個人的臉,但是卻聽到了他的聲音。
“你來晚了,沒能見他最後一面。”
陸止的目光灼熱而貪婪,黏在司信言身上不願意離開,司信言不知道他在發什麽瘋。他閉着眼皺起了眉頭,捂住了肚子,身體慢慢的蜷縮起來。
陸止一直盯着他,看他難受的模樣開始有些着急,他一點都不想昨天夢裏的事情成真,無論如何他都不想看到司信言變成夢裏的那個樣子。所以現在不管司信言在鬧什麽別扭,他都不會讓他離開他的視線。
他不知道昨晚的夢是怎麽回事,但是陸止覺得那是一種預兆,司信言絕對不能離開自己的視線,不然絕對會出事。
他這樣堅信着。
根本不知道,會出現那樣的畫面,就是因為他。
度假山莊附近就有一座大型的綜合醫院,陸止抱着司信言進了急診,急匆匆的跑上跑下,挂號辦住院,領各種東西,等到他回到病房的時候,司信言已經躺在病床上挂水了。而易鳴晟帶着小孩就坐在他的床邊,不知道和他說什麽,逗得司信言露出了笑容。
陸止有些不爽的走進去,司信言看到了他,臉上的笑容便收了回去,和易鳴晟說了一句什麽,然後就閉上了眼睛,轉過了身。
陸止覺得自己的肺可能要氣炸了。
他頭上怕不是有個青青草原!
作者有話要說: 陸止:我,綠王,打錢
【我:評論都在罵陸止诶……
西皮:不管你是誰,只要罵陸止了,我們就是姐妹。
我:評論還有人想BE
西皮:安心,一開始我的設想也是換攻,看久了就會同情他,轉而希望受大發慈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