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張衆宇兩人一看便是老江湖了,路途的安排要熟練許多,五人落腳客棧時,恰好是晚膳時刻。張衆宇劉衆陽兩個大男人對吃食很不在意,問了小二,知曉客棧裏也有簡單的吃食,便坐下來讓小二上菜。
這菜确實簡單了些,林岚風對吃食又是極挑剔的,蕭君然見她并沒有吃多少,心裏有些擔心。等用餐結束,五人上了樓,蕭君然進門沒一會兒便出門了,問了好幾人,打聽了幾個地方,總算找到一處小攤,一個鋪子。
小攤上賣的是熱騰騰的元宵,鋪子裏是這裏特有的燒餅,兩個地方離得并不近,蕭君然先去鋪子裏買了燒餅,捂在懷裏,又跑去攤上買元宵,捧着熱騰騰的元宵,回了客棧。
站在林岚風的門前,蕭君然提了口氣才敢敲門。其實她站在門口時,林岚風便聽出來她的腳步聲了,聽她敲門,過了一會兒才去開門,見她手上端着的碗,倒是有些吃驚:“有事?”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蕭君然将碗往前遞:“這元宵還是熱乎的,聽說是這裏最好吃的一家,我方才等的時候嘗了一個,還不錯,你嘗嘗看。”
林岚風低頭去看碗裏的元宵,并不說話,也不伸手去接,蕭君然又繼續道:“你方才也沒吃多少東西,趕了一天的路定是餓極了,那些菜不合胃口,你嘗嘗這個,若是不喜歡,放在一邊就是了。”
林岚風看她撲閃着一雙大眼睛,裏頭只有誠摯,擡手接過那碗元宵,正要後退,蕭君然又從懷裏掏出燒餅來:“還有這個,跟別地的燒餅不太一樣,你也嘗嘗。”
林岚風是眼睜睜看着燒餅從她的懷裏拿出來的,便有些別扭:“這碗元宵足夠了。”蕭君然向前跨了一小步,擋住了她轉身的動作:“先前答應過你,要帶你去吃各地的美味,這是這裏的特色,你嘗嘗罷。”
林岚風聽了,想起當初許下這承諾時自己內心的欣喜與甜蜜,一時沉默不語,蕭君然自覺說錯了話,連忙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我知道此事都是我的錯,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但我并沒有想用這個捆住你,包括婚約,你想如何,回去以後我會與師父說的,絕不會叫你為難,叫你委屈的。你能繼續幫我,我很感激,就算你生氣不再管我,我也不會怪你的。”
林岚風見她一副還要繼續說的模樣,她并不覺得此時此刻是說這些的時候,而且自己還未能接受未婚夫一夜之間變成了姑娘,她還不知該如何面對她,面對自己的內心。林岚風為防止她繼續說下去,拿過她手中的燒餅,不給她反應的時間,轉身将門關上了。
蕭君然沒有再說話,從懷裏掏出糖葫蘆,低頭看着糖葫蘆,又擡頭看了看面前的門,伸手将糖葫蘆插在了門邊上,便回屋了。
走廊上的燈暗暗的,糖葫蘆的影子映在門上,很長很長。到了天快亮,林岚風才将糖葫蘆拿進了屋。
見識過了張衆宇的随便,蕭君然還是自己單獨去準備了一份幹糧,五人騎着馬趕往下一個地方。中午時分,五人坐在路邊的茶寮就着茶水吃幹糧。蕭君然拿出自己的幹糧,打開來放在林岚風的跟前:“岚……師姐,你吃這個罷。”
師弟照顧師姐,而且這個師姐還是師父的寶貝女兒,大家都不覺得奇怪,甚至張衆宇與劉衆陽對視一眼,對蕭君然的心思心照不宣,默默将自己準備的幹糧推到一旁。
吳霏兒見林岚風并不動手去拿幹糧,便擡頭去看蕭君然:“君然師兄,我可以吃一點嗎?”她這般問,蕭君然自然點頭:“大家一起吃罷。”她明白吳霏兒是在替自己解圍,對她笑了笑。吳霏兒伸手拿了一小塊糕點,細細嚼着:“這可比張師兄買的好吃多了,張師兄也嘗嘗。”
張衆宇笑了笑:“我們倆是糙漢子,吃這個就可以了。”
林岚風并沒有去看任何人,只喝着自己杯子裏的水,蕭君然揀起一塊糕點,遞了過去:“師姐你嘗嘗這個。”林岚風倒是沒有當着衆人的面給她難堪,伸手接過糕點吃了下去,只是也沒再去拿另一塊。于是,蕭君然見她吃完了,又拿起一塊遞過去,林岚風還是接了吃,蕭君然挑挑揀揀遞了幾塊以後,林岚風也吃飽了,對着她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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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君然見她确實吃得不少,拍了拍手,才自己吃起來。吳霏兒挑了一塊遞給蕭君然:“君然師兄,你嘗嘗這個,這個很好吃。”蕭君然正要接過,林岚風站了起來,打斷了蕭君然的動作。蕭君然擡頭去看她,林岚風離開了位置,頭也不轉:“我吃好了,先走一步。”
蕭君然趕緊收好桌上的東西:“我也吃好了,我們一起走。”這般說着,桌上幾人都跟着站了起來,其實他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只有蕭君然顧着給林岚風倒茶遞糕點沒怎麽吃。林岚風并沒有說話,自顧走到自己的馬前,拉過缰繩,将馬牽到一邊,等大夥兒都過來了,翻身上馬慢步前行。
走得慢,蕭君然從懷裏掏出糕點吃了幾塊,肚子也就不餓了。她感覺得出林岚風特意放慢的速度,心裏還頗為高興。
到了客棧時并不早了,街上并沒有多少人,五人放下東西才在樓下坐着等菜,蕭君然便發現隔着幾桌,有人往他們這邊打量,她正要回頭去看,張衆宇攔住了他:“那幾人鬼鬼祟祟恐有暗算,小心行事。”蕭君然轉了轉眼珠,原來只有吳霏兒沒有察覺異樣。
酒菜上來了,吳霏兒伸手給桌上的人斟滿了酒:“今天我也嘗嘗,這酒是什麽味道。”蕭君然有些擔心地看向她,吳霏兒将酒放在鼻下聞了聞,正要喝,又皺起了眉:“你們往日喝的酒也是這個味道?”拿着酒杯,對着張衆宇問道。
她們三人并不飲酒,昨日也只有張衆宇二人飲了一點酒,吳霏兒好奇了一天,見他今天又點了酒,就想嘗嘗,這才将桌上所有人的酒杯都斟滿了酒。蕭君然和林岚風因着戒備着那桌人并不敢喝,聽到吳霏兒這般問也看了過來。
張衆宇拿起酒杯聞了聞,并沒有聞出異樣來:“什麽味道?”吳霏兒以為酒都是這個味道,還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哦——原來大家喝酒會醉是因為裏面加了蒙汗藥呀!”吳霏兒本就沒有壓着聲音,此刻也不覺自己說的話有什麽不對,只以為自己勘破了什麽機密。
誰知她話音一落,四周便有暗器飛來。
蕭君然抽刀擋下暗器,那桌的人便已經沖到跟前,而原本留在櫃臺上的掌櫃和小二,也不知何時拿出了武器,從後頭沖了上來。原來這是一家黑店,聽了吳霏兒的話,便直接動手了。
張衆宇抵擋住了掌櫃和小二,從樓上又沖下來一群人,吳霏兒只會一點拳腳功夫,此刻見着高手過招,只聽刀劍聲音清脆,吓得她靠着桌子緊縮起來。
蕭君然一面打鬥一面時刻關注着林岚風那邊的動靜,可這些人武功并不弱,她只能勉力招架,無法抽身去幫林岚風。蕭君然有些着急,刀法也越發伶俐起來,運起心法,舞着刀大開大合,以一敵二起來也游刃有餘。
她頓時有些明白父親的刀為何要這般重這般大,以一敵多的時候,這樣的刀正是好用,可惜她此刻內力還不足,雖然這些時日刻苦修習,可她如今也只能勉強單手擡起問天,根本揮舞不動,更別說使出刀法了。
蕭君然側頭去看林岚風,她的武功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好上許多,應對起來也是游刃有餘。蕭君然放心一些,便越發專注于自己。從小她用鳴雪,刀法都只在跟前揮舞,雖然精妙,但因着內力不足,威力有限,如今有了內力,威力大增不說,因着心法,刀法于她而言,也不再局限于一板一眼的招式,心法可以随心而起,刀法也是。
于此刻,因着以一敵二,方才試着将刀法的動作變大一些,竟絲毫不減其精妙,招式的銜接依舊天衣無縫,她便愈發大膽起來,将那些熟悉的招式,換着動作幅度的大小,不斷試探着,她感覺到一樣的招式,幅度變化偏差了一些,效果便有極大不同,若是尋常的招式,恐怕就壞了精髓,可蕭氏刀法妙就妙在,似乎如何都能接得上,接得好。
只是應敵時瞬息萬變,按順序使招行不太通,蕭君然将劍招打亂順序,将兩人重傷在地。蕭君然忍不住看了一眼手上的鳴雪,她似乎漸漸明白了蕭氏刀法的精妙之處,蕭氏刀法每一大招下面又有許多小招式,若是都能揉碎了重新排過,那一部蕭氏刀法便可以是千百部刀法,那時才能真正發揮出威力。
蕭君然壓下內心的欣喜,轉身去幫林岚風。這一屋子的人興許是沒有料到,今天運氣不好,碰上了這幾個硬骨頭。他們是看出了張衆宇和劉衆陽是華山派的人,可他們仗着自己人多,又下了藥,華山派總共便只有那兩三個身手了得的,以為這五人之中會有三個拖累,誰知竟是自己看走了眼。
這些人本就陰險狡詐,見打不過便開始使毒使暗器,毒粉撒向林岚風,蕭君然将林岚風擋在身後,用袖子捂住口鼻,屏住呼吸繼續打去。又有暗器襲來,蕭君然使着方領悟的方式,招式大開大合,将林岚風牢牢地護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