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四人吃飽喝足上山,蕭君然看着她撒過灰的路中間,比兩旁的雪要化得快些,薄了許多,不過也滑了許多。衛雅芙不明所以,還有些奇怪:“這一大早的,有人下山過了?這中間的雪都化了。”
可惜蕭君然除雪的經驗實在是少得可憐,撒過了灰,雪是化了許多,但雪水讓松軟的雪變得冰滑,不過這對她們三個來說倒不是難事,雙腿不需要踩進雪裏,确實不需擔憂凍壞了腿。
這小道本也不寬,蕭君然拉着林岚風慢慢走着,瞧着十分輕松,衛雅芙跟在後頭倒也還算自如,只有吳霏兒遠遠落在後頭,她小心挪着腳步,生怕滑倒摔在地上,見那三人越走越遠,不免急了:“你們早說,我就在山下等你們了!”
蕭君然轉過身來,正要走回去接她,衛雅芙揮了揮手:“你們走罷,我好歹也算是東道主,我去接她。”說着,往回快步走,走到吳霏兒跟前,拉着她的手就往前走。吳霏兒一面想甩開她的手,一面又不敢甩開,只能忍氣吞聲地跟着她走,心裏埋怨起蕭君然的見色忘義起來。就林岚風的武功,這地再滑,她也摔不了,有什麽可牽的。
而蕭君然并沒如何關心她,見她跟着衛雅芙走來,拉着林岚風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若不是到了岔路上實在不認路,吳霏兒覺着她是不會停下來的。
昨夜的灰也只是撒到這裏罷了,這裏的雪并沒有化,衛雅芙還來不及奇怪,就見蕭君然二人運起輕功輕踩雪面往前去了,徒留下她們二人在這兒面面相觑。
衛雅芙怎麽看吳霏兒也不像是能運輕功跟她一起追上去的模樣,而吳霏兒已經瞧不見那兩人的身影,趕緊抓緊了衛雅芙的手:“你要是把我丢在這裏,我下了山就到處說你們天山派的壞話!”
“我的輕功可比不上她倆,若我們這般慢慢上去,恐怕要耽誤許久時間,不如我背你罷。”衛雅芙倒是沒想過要把她一個人丢在這半路上。吳霏兒狐疑地打量了一眼衛雅芙:“你背得動嗎?”
衛雅芙當即蹲下身來:“只是拖累我慢些罷了,背你這麽一個小不點,還有什麽背不動的。”吳霏兒本想回嘴,可又怕真把人惹惱了把她丢在這兒,只得閉上嘴巴俯身趴在她的背上。衛雅芙背起人,運起輕功往前去。
她的輕功本就比不上蕭君然二人,如今又背着一個吳霏兒,哪裏能追得上,不過比起先前走路自然是要快上許多,跑了許久,在一處分叉口停了下來。
蕭君然和林岚風從樹上跳下來:“你們終于上來了,這裏景致真不錯,雖說都是白茫茫一片,可細看着,每一處的白又不盡相同。”
衛雅芙顧着趕路,根本沒閑心看風景,況且這是她生長的地方,早就看膩了這景致,而吳霏兒方才一心防止自己摔跤,也沒顧得上看,這時聽了蕭君然的話,才開始環顧四周。
蕭君然指了指樹頂:“你要站在那兒看。”吳霏兒聽了,抓起一把雪就朝她扔了過去,上山丢下自己也就算了,如今還明着欺負自己不會輕功,要去樹頂看風景,還不如明說她看不了這美景。
蕭君然和吳霏兒打鬧一會兒,蕭君然又拉着林岚風朝着衛雅芙指點的方向去了。衛雅芙嘆了口氣,她倆是歇夠了,她可是才歇了一小會兒,卻也沒說什麽,認命般地蹲下身來:“我們也跟上去罷。”
吳霏兒也看得出她的疲憊,等她背起自己再運功時,還是沒忍住輕聲道謝。衛雅芙沒想過吳霏兒會跟自己說謝謝,一個不留神,兩人摔倒在地,幸好雪厚實,兩人摔在雪面上,倒是沒有受傷。
吳霏兒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沒有好氣道:“你這人真是招罵!”衛雅芙也是理虧,并沒有與她争辯:“是我不對,對不住。我沒想到你會跟我道謝,一下激動就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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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霏兒聽她道歉的心情不亞于方才衛雅芙聽她道謝的心情,她頓時便明白了一些,搖了搖頭,有些扭捏地站在那兒,衛雅芙過去彎下腰:“快走罷,恐怕她們都快到了。”
吳霏兒再次趴在她的背上,這次沒再看着路,也沒看旁邊的風景,而是歪着頭去看衛雅芙,見她耳朵就在眼前,想着這風刮着耳朵太凍了,便好心對着她的耳朵哈了兩口氣。衛雅芙停了下來:“你別亂動,等下又要摔了。”
吳霏兒看着她通紅的耳朵,有些委屈:“你的耳朵都凍得通紅了,我好心替你暖暖。”衛雅芙臉上都帶了紅意:“我才不冷,你別瞎折騰。”吳霏兒伸手去摸衛雅芙的耳朵:“都這麽紅了,還不冷……”話說到一半便停住了,耳朵是燙的,那便是羞紅的,吳霏兒立馬便反應過來了。
衛雅芙哼了一聲,沒再理她,繼續往前去,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等她們到天山派門口時,蕭君然和林岚風果然早就被弟子迎進去了。衛雅芙和吳霏兒來到會客廳時,蕭君然林岚風正坐在椅子上喝茶。
林岚風已經将掌法歸還,衛掌門自是感激,要留她們在天山住一陣,林岚風直言還有要事在身,衆人決定歇一天,第二日便要回林家商議金齊國的事。金齊國的事影響甚大,并不是林家一家的事,衛掌門當即便指派了幾個得意弟子,與他們一同前去蜀中,任由林江威調遣。
衛雅芙一聽,便嚷嚷着自己也要去。衛掌門有些猶豫,可耐不住衛雅芙一直撒嬌,便允了。衛雅芙親自帶她們去住處,吳霏兒看着她,道:“我還以為從今以後就能跟你分道揚镳了呢,沒想到你還得跟我們一起走。”
衛雅芙得意地扭扭頭:“明天我不背你,看你怎麽下山。”兩人又是言語不和打鬧起來,吳霏兒雖然武功淺薄,可打起雪仗來倒是毫不示弱。
快到晚膳時分,衛掌門便派了大弟子來請蕭君然三人一同用膳。晚膳還未準備好,衛掌門特意早些将她們叫來,實際是想看看林岚風如今的身手,林岚風兒時跟着林江威和林清風來過幾次天山,算是他看着長大的,近幾年來在江湖上名聲不減其父,自然想要見識一下,好看看自家弟子與她差了多少。
“晚膳還未開始,不如我們先來個以武會友。”說着,點了大弟子的名出來。林岚風起身拱手:“不如先讓師弟與李師兄切磋一番。”衛掌門自然同意,能與林岚風一起委以重任,君然自然不可小瞧,不過他從未聽林江威提起過這個弟子,不免還是有些輕視。
衛掌門本以為自己的大弟子縱是比不過林岚風,與君然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打上一場總是勝算較大的,可當君然抽出刀時,當君然恣意的身姿揚起雪花時,衛掌門不得不嘆服林江威的本事。
以武會友,點到為止,衛掌門的大弟子輸了,衛掌門卻起身拍手,看着蕭君然的眼裏滿是贊賞。蕭君然謙遜地對他行禮,衛掌門又起身繞着他走了一圈,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動起了別的心思:“君師侄真是年少有為,不及弱冠武功竟如斯地步,頗有尊師年少時風範。”
蕭君然還是頭一回被一個長輩如此誇贊,羞赧地低着頭:“掌門謬贊了。”
衛掌門見她這般,心裏越發喜歡,又沖着衛雅芙招了招手,衛雅芙不明所以,一臉茫然地走過去,該不是要叫她與蕭君然打一場罷,大師兄都打不過,她如何能打得過?蕭君然也有些莫名,見衛掌門笑得一臉慈愛,只能靜觀其變。而林岚風心裏卻咯噔一下,似乎已經猜到了衛掌門的心思。
衛掌門倒也不拐彎抹角,十分直接:“我這女兒你也認識了一路,可是喜歡?”蕭君然這下哪裏還能不明白,站在那兒不敢回答,衛掌門又自顧說道,“你與芙兒已經熟悉,我想這門親事若是能成,也能稱得上一段佳話。你若是不喜芙兒,芙兒還有兩個姐姐,你可要見見?”
蕭君然連忙擺手:“承蒙掌門錯愛,在下已有心上人了。”
“哦?”衛掌門驚疑一聲,倒是想起了林岚風,便沒有追問是誰,已是心知肚明,但又覺林江威未必肯将自己的獨女下嫁給他,便道,“你若是能娶到心上人,自然是好,若是你師父不肯,你便想想芙兒。”
蕭君然鞠了一躬:“衛師妹甜美可愛,怎可如此委屈,她的婚事自然是要問過她自己的。至于在下與岚兒的事,師父已經為我們做過主了,只是在下年歲尚小,才未成事。”
衛掌門聽了,頗為惋惜地嘆了口氣,這林江威竟然早早便将她定為女婿了,可見她定有過人之處,可惜自己晚了一步。
衛雅芙因此也有些生氣,可她知曉自家爹向來如此,自以為是地替他們兄妹幾個安排好一切,不容他們置疑。衛雅芙低下頭,看着自己的鞋尖,鼻頭有些酸,至于後頭幾人又說了什麽,她們又是如何走到桌邊坐下的,她已全然不記得,只一心沉浸在氣憤與委屈裏,吃起一路上懷念許久的菜肴也是如同嚼蠟。
吳霏兒将帕子遞給她,衛雅芙扭頭看她,吳霏兒指了指她面前的菜:“那個辣椒能将你眼淚都辣出來,不信你試試。”衛雅芙吃了一口辣椒,不算辣,可她依舊辣出了眼淚,衛雅芙擦去眼淚,吳霏兒搶走她手裏的帕子,裝模作樣地擦起自己的淚來:“太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