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新生代演員》的錄制教室樓下。
不少粉絲前來應援, 其中盧軻的站姐格外多,每回一等到哥哥出鏡,相機咔嚓咔嚓地拍, 平時被經紀人攔着, 拍到的也僅是盧軻快步走上保姆車的側臉照。
這次錄制節目有別從前,她們家盧軻會對着鏡頭主動找鏡頭, 上了車還會主動降車窗揮手微笑。
“QAQ!!”
原來只要遠離陸岐琛一組,就能收獲好心情的盧軻哥哥!
然而保姆車開走後, 後座的盧軻相當叛逆, 正在瘋狂給陸岐琛發消息,從未像這般得到回應,從此雙向奔赴有了意義。
盧軻:“瞿老師給我輔導過安德裏亞,哥需要的話,我可以去你房間跟你聊聊。”
正在樓上啃劇本的陸岐琛:“?”
他盯着那行字片刻, 這才發現劇本一角被捏皺了,握起水瓶戰術性喝水,力道沒控制好, 險些把塑料瓶捏爆。
盧軻:“哥怎麽沒回複。”
盧軻:“去忙別的了嗎?”
陸岐琛往常都視盧軻視為空氣, 當下更覺這人礙眼, 私下跟瞿時念有交集還非要跟他聲張,不打包扔進男版甄嬛傳玩宮鬥實在可惜了。
他莫名心裏像有根刺, 非得想方設法挑出來,往群裏一發消息,新上任的助理時峙妄瞬間給出方案。
“左東門有蹲女明星的狗仔,酒店的面包車也不對勁, 建議出西門直接回瞿老師家。”
三十多公裏的路程。
陸岐琛只上車眯了會兒眼的功夫, 抵達別墅區, 手上拎着一沓劇本,在阿姨和管家哥呆滞的目光中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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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在樓上睡覺呢。”
陸岐琛上樓找人,遮羞布就是這些劇本臺詞,剛睡醒的瞿時念不覺發怔:“回來找我開小竈?”
“嗯。”陸岐琛反而兀自坐下看了起來。
瞿時念:“……”
他剛睡醒沒多久,作息颠三倒四的,腦子不如身體蘇醒得快,一時想不通陸岐琛本就在睡眠不夠的情況下,非要回來住一晚的原因。
但得到了取悅,心裏是歡喜的,瞿時念讓阿姨把晚飯和宵夜都各自再多備一份。
接着兩個人就在同一個屋檐下,各幹各的,偶爾才會響起陸岐琛詢問、瞿時念解答的對話。
瞿時念睡久了想起身走走,下樓一趟,順手捧回了一小筐櫻桃。
他走路步子輕,駐足在門外時,不過随意瞟一眼,就見陸岐琛随手擱下的手機剛回了別人消息,且那頭像相當眼熟。
他邊回憶着邊往裏走,腳步忽頓,好像是盧軻的金發自拍頭像?
“……”
手裏的櫻桃瞬間不香了。
陸岐琛也正好起來活動,回身撞見瞿時念立在原地,主動湊過去,被瞿時念投喂了一顆,悶悶地問來:“甜還是酸?”
想起盧軻老是發消息來幹擾,陸岐琛映射道:“酸死了。”
瞿時念應了聲:“下樓讓阿姨換家店買吧。”
陸岐琛心裏藏事,含糊應了聲,走在樓梯才掏出手機繼續看消息。
盧軻:“像安德裏亞裏的聖女對詩人,那種浪漫的愛情很讓人向往,我也一樣。”
陸岐琛舌尖頂着腮幫,這人演都不演了,非要宣告自己很懂愛情的模樣還挺有意思。
盧軻:“愛情是想要占有他,為他争風吃醋,為他想要成為更好的人,比如拿下C位讓他只看得到自己,再比如為了他參加他也參加的同一檔節目。”
這些不都是跟瞿時念有關的,陸岐琛有點看不下去,心想你倆很熟嗎?不熟就動起要占有人家的意思了。
被占有欲支配還不自知,陸岐琛下樓透氣,再回去時又理直氣壯地纏着瞿時念開小竈:“我怕臺詞說不好。”
瞿時念:“說得還行,咬字很清晰。”
陸岐琛:“那也演不出原版的感覺。”
瞿時念:“這很正常。”
言外之意是演得出就拿影帝了,哪還用在這裏開小竈。
陸岐琛總感覺這語氣藏着一絲敷衍,以往都是瞿時念上趕着八小時制監督他演技,現在是開過一回外人的爐竈就放任他自身自滅了。
“那我自己琢磨。”陸岐琛又下樓了。
這屋裏進進出出的,屋裏但凡沒暖氣,早該變得涼飕飕的了。
瞿時念撈起手機,心裏堵着氣,再三盯着盧軻的頭像,已經确定了和陸岐琛聊天的人是對方,說什麽讨厭五顏六色頭發?他竟然還當真了。
“小符,有空回一下消息。”
瞿時念頭一回主動為這些事找符忱,把人吓得連發驚悚表情包,問他是不是被盜號了。
瞿時念眉心難以舒展:“你說我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符忱崩潰:“……天吶!”
小崽崽在肚子裏都三個月了,您反射弧還可以再長一點啊!他一個海王身邊怎麽總是這種戀愛白癡!
可瞿時念沒談過戀愛,念書時不能辜負資助家庭,工作後又進圈見慣了浮躁亂//性,無法分得清怎麽才算是真正的喜歡了。
誠然,陸岐琛的出現是特殊的,他對那家夥的外在沒有抵抗能力,不論身材還是臉,更有過最親密的一夜,但他不知是否能考慮至終身伴侶的層面。
瞿時念煩惱道:“我和他就像因為崽崽的存在……搭夥過日子的。”
符忱服了:“哪家搭夥過日子的這麽甜?”
……甜嗎?
瞿時念又觸及了知識盲區,耳根微熱。
“當一個理性的人變得不講道理,”符忱一語中的,“那他多半是為愛情昏了頭了!”
瞿時念怔然,他承認他有過沖動,方才好機會想奪過陸岐琛的手機,只為删掉盧軻的微信。
天色未亮。
瞿時念失眠了,樓下的陸岐琛也失眠,但是被一聲“嘭”的聲響吵醒後,沒法再入睡的。
他開燈一看,原來是固定架臺沒擰緊松了,投影儀砸到沙發上:“?”
陸岐琛穿着睡衣起身,好像做了個想不起來的夢,被攪得腦袋發暈,彎腰拾起投影儀時,指腹不經意蹭到開機,昏暗的房間驟然亮了起來。
這一瞬間,他忽然想起那晚黃昏映照在瞿時念的臉上。
是他沒好好陪對方一起看電影。
陸岐琛索性席地坐在毛毯上,有目的地點開《安德裏亞》,就着初冬冷飕飕的風刮動窗戶,入眼是安德裏亞的開場,恍惚有種身臨其境的錯覺——
皚皚大雪天,詩人帶着聖女逃離噬人的古堡,開始了浪漫的逃亡。
亞洲人在歐美劇中總會有一股突兀感。
但瞿時念不會,那張臉的可塑性相當之高,被稱為劇抛臉,也就是演什麽像什麽的意思,演市井街頭的混混也能現出痞态或滄桑感,扮成這般氣質脫俗的詩人完全不由人敢肖想。
陸岐琛安靜地看下去,名為安德裏亞的吟游詩人高潔又神聖,所到之處幫助了不知多少人,與所謂代餐小說裏的西蒙主神有異曲同工之妙——
溫柔,強大,且對待世間萬物持着最大程度的善良。
故事的主角即是詩人和聖女,在荒誕的世界裏,掙脫枷鎖、尋找自由。黑暗與溫馨并存的基調,超乎視覺盛宴的電影特效,共同構造了這部獨一無二的烏托邦作品。
整部電影最封神的一段在于詩人離世的劇情。
他孑然一身,所有人以為他遇到聖女後是動了凡心,可當劇情發展到後半段,隐喻地揭露了聖女是詩人母親的轉世——他愛衆人,也卑微自私地愛着自己,試圖用拯救聖女的方式,來中止他生來遭遇的種種悲劇。
只可惜世人無法逆轉時間的針,他既偉大又可憐,拯救他人卻從未得到任何人的拯救。
電影就此結束。
電影中曙光降臨,房間裏也逐漸明亮起來,兩個世界再次重合。
畫面出現了《安德裏亞》入圍金鐘獎的大賞現場,兩年前的瞿時念比如今清瘦,西裝禮服在身,矜貴而高潔,在群星中像格格不入的白鴿。
他上臺領獎時的感言并非啜泣落淚,而是有種超乎尋常的寧靜,令臺下觀衆唏噓地深呼吸着,但凡是個圈內人都能感受到,他或許長達一年都無法從角色中抽身。
陸岐琛心中沉甸,走出房上了樓,不知緣由。
天際正好現出魚肚白。
瞿時念剛陷入深度睡眠,不知不覺像做了個夢,有人抱了他一下,很輕也很溫柔:“演安德裏亞的時候在想什麽?”
“唔。”
瞿時念下意識攀上那具燙灼的身體,“想演好角色。”
“別的呢。”
這人的聲音沉而不啞,好聽得他沉溺其中。
瞿時念低喃了聲:“戲裏的情緒……”
“……也屬于我。”
陸岐琛怔然,為他蓋好被褥,立在院前冷靜地抽了會兒煙。他平時幾乎不吸煙,當下心裏堵着什麽,感覺和瞿時念好似親密又疏遠。
橫亘在他們之間的東西并非那麽好形容,影帝、練習生亦或是小演員……都不是這些簡單的身份。
接他的車抵達,陸岐琛鑽進車後座,車一駛出別墅區,路上便神志不清地睡死過去,抵達場館的地下車庫才勉強醒來。
開始工作。
陸岐琛跟新搭檔的女演員對戲,對方在合作中扮演《安德裏亞》的聖女。
眼前的女演員氣質優雅,跳古典舞出身,在這個圈子裏摸打滾爬,手上有一部大IP待播劇,有望成為新晉流量小花。
正在事業上升期,女明星公司又管得嚴,平日裏謹慎與他接觸,今天在收工前主動搭話:“小陸哥,你有盧軻的微信嗎?”
陸岐琛頂着一張沒有表情的冷臉,嘴角悄然彎起了弧度。
女演員:“……”
陸岐琛:“推給你?”
女演員含蓄地笑:“嗯,麻煩你不要說出去。”
兩人進行交易,走出教室的門又是互相不熟的狀态,接下來三天都是如此。
但到了臨近上臺前兩天,女演員身體不适,唇色泛白,額頭也冒出了微熱的薄汗:“……實在是、不好意思。”
對方甚至在為身體狀況而影響進程道歉。
陸岐琛告知沒關系,身體要緊:“讓經紀人接你回酒店休息吧。”
對方搖了搖頭:“後天就要上臺了,都拖到明天不好,能麻煩你助理幫忙買個藥嗎?我的經紀人脾氣比較不好。”
陸岐琛說:“我去吧。”
他那金毛助理辦正事利落,處理雜事相當磨蹭,指不定又上哪劃水了,還不如他下樓買藥快點。
女明星有些不好意思:“謝謝,我在微信上把藥名發給你。”
陸岐琛點頭,瞥了一眼便意會了,大概清楚那些止痛藥的作用,是一部分女生難以啓齒的秘密,作為有男徳的青年人,他不認為買個藥是什麽難事。
在藥店結賬時,像逛街似的金毛和卷毛也并肩進了藥店,還被他逮住了:“來幹嘛?”
費揚揚和時峙妄都戴上了口罩和帽子,又驚又喜:“我倆吃個夜宵被誤會是明星了,被追了兩條街,進來躲躲。”
陸岐琛:“?”
什麽亂七八糟的。
他付了錢先出店,時峙妄稍後跟上,最不靠譜的費揚揚說是吃了不幹淨的肚子疼,落後買兩盒健胃消食片,過了好一會兒才上樓。
不過來得晚的卷毛也挺貼心,斥工資卡買了個卡通暖水袋:“漂亮演員姐姐應該用得着。”
不知哪點戳中女演員的傷心事:“謝謝,你們真好。”
眼看她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淚。
老板員工三人組:“……”
不是吧。
這就值得感動落淚的嗎。
男德學院應該給他們頒發星海市十大男徳獎。
考慮到女明星的身體狀況,進度稍微進行調整,一夥人難得卡點下班,争取明天早點上班、保持好的工作狀态,也讓女演員得到盡快休養好身體。
時峙妄一路都在啃手指頭:“好像有什麽不對勁的。”
陸岐琛在犯困中稍微聽到這句話。
回到酒店,那倆默契不回雙人房,守在陸岐琛浴室外等他洗完澡,比太監等皇帝沐浴還恪盡職守。
時峙妄抵下巴沉思:“總感覺在藥店那會兒被偷拍了。”
“真的假的啊?”
“騙你幹嘛。”
“……”費揚揚總感覺怪怪的,“狗仔可別真瞎整啊,小獅子,你把口罩戴上讓我瞅兩眼。”
時峙妄:“幹嘛?”
費揚揚:“不戴扣你工資!”
時峙妄無語,戴上口罩側過去臉,迎面費揚揚卧槽了一聲:“有點像染了頭發的盧軻!哦不對——”
“頭是你先染的,那小子好像你啊!”
時峙妄:“……?”
一年來尋仇經歷練出來的反偵察DNA動了。
正在這時,費揚揚經營的官博號瘋狂彈出提醒,他狐疑地戳進去,看清內容後瞳孔撐大,險些氣暈過去。
【娛樂圈狗仔一號】:粉絲鬧得不可開交,正主@Llllqc(陸岐琛)@盧軻Lukeee深夜并肩進藥店,購買不可描述的那個東西,有圖有真相!
但凡混娛樂圈的都不會不知道狗仔一號。
此人在內娛狗仔界是大佬存在,以往的爆料皆是實錘,算是權威的象征。
只是曾惹過某位大佬,銷聲匿跡一段時間,如今算是複出之作,沒想到會劍指國民C位出道的盧軻和路人緣爆棚的陸岐琛!
天時地利人和,加上兩家粉絲不合,網友們點進熱搜相關詞條時紛紛炸了。
【錘了,陸岐琛一直在賣byt的貨架附近找東西】
【天啊這倆私下在談嗎?有點想象不出來】
【還有誰不知道鵝組這個帖子的,指路[分享鏈接]...鵝人都在讨論盧軻參加這檔綜藝是為了追陸岐琛...】
【我真服了,看到個金毛就是我們家盧軻嗎?錢是不是太好賺了一點】
【這個氣質難道你能說他是素人嗎,粉絲不要再捂眼自欺欺人啦】
當熱度越炒越熱時。
正是上班族通勤的時間,熱一穩穩當當地挂着詞條,地鐵、公交上多的是人讨論這話題,幾乎錘死了盧軻就是個舔狗,而陸岐琛八成是個玩玩人家就跑的渣男。
別墅內。
家裏難得有朋友來做客,還帶來未婚夫,沒想到上演了藏手機、平板,到後來斷網絡的戲碼。
符忱勸道:“你再看就要把小崽崽氣沒了,交給我來幫吸塵器處理。”
瞿時念可沒這麽脆弱。
他揉了揉眉心,看得出被拍的是陸岐琛和新入職的小助理,但出了這茬事兒,怪他沒事忽悠盧軻染頭發做什麽。
瞿時念讓小管聯系他姐姐玫瑰盡快處理,至于撤熱搜很快,但捂嘴不能沒有證據,他得教陸岐琛怎麽自己處理——深陷輿論中不是三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他不想陸岐琛沾上這些子虛烏有的污水。
符忱的未婚夫戴司雲在花園參觀,忽然從後院傳來一聲,打斷了屋內人的節奏:“當事人在微博聲明了。”
【盧軻Lukeee:捂住耳朵不要聽流言蜚語[自拍]。】
瞿時念眸光一沉。
眼看好友眼神變了,符忱奪過手機,罵罵咧咧怎麽姓戴的不聽話,一看那微博更是氣得火冒三丈:“靠,這小子把衣領拉得這麽低,怕誰不誤會啊!”
前往錄制大樓的車輛裏。
費揚揚一拍方向盤:“這波是被老陰比給擺了一道啊!”
時峙妄真想放棄反黑了:“這怎麽反得過來?要麽再招點人,要麽你工資勻點給我。”
這倆吵鬧慣了。
陸岐琛在後座反而相當冷靜。
他修長的手指搭在膝蓋處,破洞款的,有意無意地撕來玩兒,手機傳來瞿時念的來電提醒,他取消後回了句語音:“認真就輸了。”
前排的員工倆:“……”
他們老大八成又要整活了。
抵達排練教室的走廊。
長長的一道過道有零星幾位工作人員,暗戳戳打量而來,眼神相當不懷好意,“吃瓜群衆”的精神已出現了人傳人現象。
陸岐琛雙手插在外套兜裏,膝蓋頂開教室門,懶仄仄地進到裏邊,随手翻找出節目組自備的手機支架。
他點擊直播窗口,美顏濾鏡左滑至零,在标題處碼下一行字後開播——
【男德班受害者一號直播間】
作者有話說:
不知情網友:???
陸鵝粉絲:整活啦整活啦!
燒某人的肥章本來是6K,但卡在5k這裏好像剛好,明天再戰(爺們要戰鬥.jpg)感謝在2022-11-19 14:50:57~2022-11-20 17:49: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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