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轉眼間,新年已經到了。

Edward看着日歷,莫名其妙地站起身拍手說了句“好”,便拉着我出了門。

前幾天剛下了雪,天空是少有的明淨澄澈。

“Edo,我是很高興你選了一個這麽适合約會的天氣出來,但是你能不能考慮一下先告訴我你想去哪兒呢?”

我有點苦惱地看着前面絲毫沒有約會氣氛一個勁兒拉着我向前走的Edward,出聲問道。

“誰要跟你約會?!”他回頭羞惱地瞪我一眼,“跟我走就是啦!”

接着他回過頭,突然問我:“我跟你說過我家人嗎?”

“呃……我聽你提起過你弟弟,叫Aru是嗎?”

“……我什麽時候說的我怎麽不記得了……他全名是AlphonseElric。”

“是你第一次喝醉時說的。他怎麽了嗎?”

“……啊!已經到了。”

前面是一家花店,Edward沒回答我的問題就先走了進去,我也只得跟上。

“請幫我拿七支白百合,束成一束。”

Edward對店員如此說道,而我則挑了挑眉。

這是祭奠時會用的包裝方式。

對了,去年他就是先去了花店,然後是酒店,最後去了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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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會……

我正思索着,Edward拿着紮好的花束走過來,又把我拉了出去。

他邊和我并排走着邊說起來:“我家是個四口之家,弟弟小我一歲,身體天生就弱,媽媽總是微笑而且非常溫柔,老爸雖然不怎麽說話,但也是個還蠻為人着想的好人。”

“我家很幸福,雖然爸媽偶爾會為了房子貸款的事情煩心,但也非常幸福,是會讓人回想起來都忍不住微笑的幸福。”

的确,說着這些話時Edward臉上挂着相當舒心的笑容,那笑意感染着我也試着去想象和樂融融的一家人。

“但是呢,在我6歲的時候,爸媽乘坐的公車出了事故,車子翻倒掉進了河裏,屍體打撈出來以後我和Aru幾乎認不出來那是生養我們的親人。”

“我和Aru拜托鄰居幫我們安排了葬禮,因為爸爸媽媽都沒有什麽親人,所以也沒人扶養我們,房子也被收走,我和Aru一夜之間成為了流浪的孤兒。”

“現在想起來還是會覺得很夠嗆啊,爸媽突然離開,我們兩個身上也沒有錢,就算是想要工作,也沒有人會收兩個小孩,我們當時也不知道孤兒院的存在,就決定兩個人先往比較大的城市去,認為說不定在那裏就能找到願意讓我們工作的地方。”

“因為沒錢,我們只能摸索着大致方向向前不斷地走,遇上好心的人家會收留我們一晚給我們些吃的——啊對了,你說過我會在接待客人時戴着微笑的面具,那是因為如果我永遠保持自己那種嚣張的态度沒人會願意幫忙,努力裝得乖巧一點會比較讓人有好感,久而久之就形成習慣了。”

我愕然地聽着,Edward的語調平淡至極猶如這一切不是發生在他身上一樣,還悠悠地說了句:“到了。”把我帶進了煙酒店買了瓶酒出來。

“啊……那之後,我們終于到了自己想去的地方。不過你也想得到,還是沒有人願意讓我們工作。就在我們走投無路的時候,我們求職的地方給孤兒院打了電話把我們帶走了。”

“呃……我想想,那年我是9歲,Aru他8歲,我們在孤兒院定居了下來。”

“那裏生活還算不錯,至少比我們自己的日子強。我們接受了一些教育,我偶爾還會試着拿Aru的頭發開刀,一開始剪到最後Aru會邊看鏡子邊感動地哭來着,後來他發展了整個孤兒院的孩子們陪他一起哭,最後終于把我的理發的技術磨練了出來。啊啊……現在想起來也是一段很快樂的記憶……”

不,至少我聽見的人們的淚水可不是喜極而泣的。我腹诽了一句。

“Aru那時候每天都會很開心地笑着,我只有他一個親人了,看着他的笑容我也會發自內心地高興起來。”

“現在想想,要是那時候我沒有那麽沒心沒肺,Aru說不定也不會病倒得那麽快。”

“本來也是,我們風餐露宿過了将近3年流浪的日子,他身體本來就不好,随時會倒下也不稀奇,他就是為了不讓我擔心,才每天強撐着笑給我看,而我……我根本沒有察覺到他的狀況,直到他暈倒我才知道這些事……”

“Aru一病不起,他的生活就是在‘今天狀态還不錯’與‘快不行了’了之間搖擺,我除了每天握着他的手和他聊天給他喂藥外什麽也不能為他做。”

“我看着他日漸衰弱下去,看着他微笑着跟我回憶以前的時光,看着他合上雙眼。但我什麽都做不到。”

Edward将酒瓶遞給守墓園的老頭,用鑰匙開了門,雙眼直直地望着墓地裏的一處,露出那副曾震撼過我心神的悲傷表情,但随即收斂情緒,拉着我向裏面走去。

我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緊緊地回握住他的手。

他走到其中一座墓碑前,輕輕擦去碑石上的積雪。放在墓碑前的照片上是一個笑得溫和的少年,眉眼間與Edward有幾分相似。

Edward将花放在墓碑前,凝視了照片一會兒,突然開口:“Aru走後,我一時間沒了依靠,孤兒院裏也沒有什麽牽挂,我就想着反正我也夠大了,就出來工作吧。”

“理發會讓我想起Aru,于是我決定要做個理發師,一開始在路邊擺個座椅放些工具就好,過了兩三年賺了錢後去搞了張許可證,租了間房子,挂了招牌,開業的第一天,就被一個奇怪的男人親了一下——雖然是臉,那男人看上去人模人樣的,但是總說我‘小’,還能把我小時候練出的微笑表情打破,是個讨厭的家夥。”

我聽得一激靈。

“那之後我還意外知道那家夥居然是個玩弄女人的騙子,雖然跟他說了不想看見他,但是出于各種意外,我不得不每天在店裏看見他的蠢臉。就在我以為他改過自新了的時候,他居然又去找了女人。之後還在新年那天跟蹤我到了這裏。”

“吶Aru,你知道最糟糕的事是什麽嗎?還是新年那天,你哥哥我失身給那混蛋了,之後他還跑了,你說他是不是個混蛋王八蛋?”

“聖誕節是你的忌日,但是我從來也不敢在那天來看你,因為只要那樣做我就會發現自己是獨自一人的。但是我想下一次我會在那天來看你的——這一次就先算了啊。因為……嗯……還是那個混蛋,他回來跟我說了對不起,你哥我一時犯傻二次失身了……”

我在一旁忍着不笑出聲,沒成想Edward羞怒地看了我一眼,一下把我拽倒坐在地上,把我的頭拉過去沖着墓碑說道:“我剛才說的混蛋就是這個。雖然長成這樣子,但還是蠻靠得住的……大概。”

“Edo,你剛剛好像對我說了非常失禮的話啊。”

“我雖然被他耍過一次,但是又被他的花言巧語诓騙,決定再相信他一次。”

“哪有自己也察覺到的被诓騙!?”

“當然上面的都是騙你的。我喜歡上這混蛋了,想和他在一起,Aru你想在那邊笑就笑吧。啊對了,我還沒跟本人說過,如果那樣我會害羞到說不出口的,所以要替我保密啊。”

“………………”

好吧,先把他要怎麽跟我“告密”這點撇開不談,看着他耳根子通紅一臉正直地對着塊墓碑說喜歡我這一點還真是微妙的有趣啊!

也很高興就是了。

我苦笑着坐好,心裏輕松不少,随即就是升騰起的幸福感。

“因為我的工作性質,我并不能時刻呆在他身邊。”我也對着照片說起來。

“……”Edward挑高眉毛,示意我說下去。

“但是我不會讓他覺得寂寞的,我并不是多麽細心體貼的人,但只有對待我愛的人,我願意傾盡一切。請放心地把你哥哥交給我吧。”

墓園裏靜谧的空間被一聲“RoyMustang你個混蛋在我弟弟的墓前說什麽蠢話啊啊啊啊啊再說這種事給我去我爸媽的墓前說啊啊啊啊!!!”撕裂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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