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這次,他瞞着父親把莎伊卡帶了出來,只是希望父親不要犯不可挽回的錯誤。

“請您,寬恕父親大人的罪吧。”不能阻止父親一廂情願的願望,那麽只有盡力為他找一條後路了。哪怕被剝奪了一切的權利,能夠活下去就好。那是,他永遠孤獨悲哀的父親啊。

“為什麽?”樞梁背對着莎伊卡,使莎伊卡看不到他現在臉上的表情。他還真是個孝子呢,樞凱撒爾有這麽個兒子也該知足了。莎伊卡對這父子二人也是無可奈何。

“我來講述一下我父親的故事吧……”

故事很長很長,涉及到了他的父親、阿姨、奧維拉一系列人物。過程糾繁複雜,其中的每一個血族都不簡單。樞梁為了誠實并沒有隐去他們家血統陰謀的那一段,畢竟莎伊卡早晚都會知道的。

“潔妮兒的死是你們一族自食其果,我是絕不會讓她複活的。”不要怪她冷血,這是給樞凱撒爾的一個沉痛的教訓,“其次關于對你父親的懲罰,我會好好斟酌的。”

“對于我們一族曾經的作為,我真的是萬分抱歉。”樞梁又拖上一句。

……看着特地來請罪的樞梁,莎伊卡都不知道要再說些什麽了。“好了,你帶我到這兒來想給我看什麽?”

“我來開門。”這樣一來父親大人所有的陰謀就都暴露了。

門扉緩緩開啓,裏面顯然是沒有人常來的樣子。樞梁熟路地打開燈源。

“那是……”

房間裏只有一張床,床上并排坐着兩個人。兩個都是黑發黑眼的女孩子,不同的是左邊的那個頭發是卷曲的,右邊那個是直的。現在她們相互倚靠着閉着眼睛,如陶瓷娃娃般精致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瑕疵。

“我和伊莉雅?”莎伊卡問了個很傻的問題。

“正确地說,是父親大人制造的,和你們的面容完全一樣的人偶。”

“想用我的人偶來蒙混過衆人的眼睛嗎?可惜,大部分血族都還從未見過我。”瑪澤爾一族的傳人很早就退到幕後了。自己有意地少露面,再加上元老院極密的保護,就算是在覺醒之後的家族晚宴上見過她的血族,也只知道她是威卡帕恩家的純血族而已。

“你以為父親大人會沒想到這一點嗎?”對于父親缜密的心思,樞梁是最清楚的。“伊莉雅的人偶,是父親用自己的血來操縱的。而你的那個人偶,則是用我的表妹艾莉莎爾的血間接操縱的。”雖然現在艾莉莎爾尚未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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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莎爾?”陌生的名字。

“就是我先前說的,我的堂姨潔妮兒與皇帝的孩子。她的血統很純淨,最接近于你。如果僅僅是血的悸動的話,她的血也可以做到。”家族需要的,也僅是她的血統罷了。“她是被雅德拉一族領過去撫養的,連我們都不常見面。”

“她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嗎?”皇室公主,莎伊卡只認識瑪拉妮。

“是的。”樞梁并不想多談論關于那位堂妹的事。

看出樞梁有意回避這個話題,莎伊卡也就沒有再追究下去。畢竟至少在今屆的事上,好像還沒那位公主什麽事。

這人偶做得倒真像,幾乎能以假亂真了。……等等,她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吶,看在你的誠意上你的罪可免,樞凱撒爾的罪再論,你能幫我個忙,保守一個秘密嗎?”莎伊卡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是。”雖提着個好奇心,樞梁仍先答應了下來。

哼,想對付她莎伊卡,樞凱撒爾還早着呢。後天在樞凱撒爾為她準備的“聖殿審訊”上,就讓她來演一場好戲吧。

第三十八夜 各自的決意

“各地戒衛人員注意,有非法分子闖入領地,請所有人員立刻回到各自的崗位上加強戒備!”

?!被外面走廊上高音量的話聲驚醒,莎伊卡驀地擡起了頭。“發生了什麽事?”有人私闖阿爾方斯一族的領地?誰這麽大膽?還是救她的人到了?嗯,最後一點最有可能。

“先出去再說。”樞梁已打開了房門。出事的話,家裏的每個門前和拐角處都會站人,那就麻煩了。現在人員都在調動中,應該來得及。

“這個人偶就交給你了。”提起裙子,莎伊卡盡量用腳尖點地,繞開有腳步聲的地方在城堡裏繼續拐。

哼,樞凱撒爾這叫聰明反被聰明誤。他做的人偶,就讓她順大便利用一下吧。樞凱撒爾以為只有他會做人偶,別忘了黑夜女王可是全能的。她本來還未想到做個人偶蒙混過關呢,樞凱撒爾倒是提點了她,而且她做的更高級。好了,她也該去和外面的人會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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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只是想見你們的皇帝殿下一面,麻煩你去通報一下你的主人。”城堡外,帶着幾名吸血鬼獵人,本和莉葉裝腔作勢地前來求見樞凱撒爾,不過被看門的拒之了門外。

“我說了樞凱撒爾大人不在,有事的話就留言,我會轉述給大人的。”看門人頭痛。獵人已經很久沒有踏足過他們一族的領地了。可一來就是這麽個難纏的家夥,直嚷嚷着要見他們家的大人,怎麽勸都勸不走。

“我們的事很重要,一定要當面講才行。他不在沒關系,我們可以等。不過外面這麽冷,大哥能不能讓我們進去等?我們人類身子骨弱,可不如你們來的強壯……”本還在喋喋不休地纏着看門人,其不依不饒的精神讓同來的莉葉都不得不佩服。放下臉皮瞎說話的活就交給本吧,反正他早沒形象了。

“各地戒衛人員注意,有非法分子闖入領地,請所有人員立刻回到各自的崗位上加強戒備!”

莎伊卡聽到的這句傳訊,本等人也聽到了。。

星堂他們被發現了?那不是白費了他們在這邊費口舌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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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笨蛋,跟你說了多少遍行事要小心,你把聽到的話都放到哪裏去了?”順手解決掉幾個擋路的對手,十岚佳對剛才羽的一個“小失誤”氣不打一處來。輕浮是這家夥的一貫作風,可也要看事情的輕重緩急啊。

“我剛剛好像感覺到莎伊卡的氣息了,誰知道暗處還藏着兩個人?”他規杏羽為什麽總要被那個小丫頭管?兇巴巴的,害得他一點人生自由都沒有。

“借口!胡扯!”十岚佳把羽的理由總結呈詞為四個字。

“我哪敢騙你,大小姐,偶爾你也要相信我一下吧。”而且,他說的的确是真的。

“你敢說你的嗅覺比星堂好?”一腳踹掉一個敵人,十岚佳前進一步,擺好再格鬥的架勢。

她與規杏羽背對背,同時警惕着右方。星堂站在他們的左面,主擋他前方的對手。現在他們兩面都有敵人封鎖住了走廊窄窄的道路,形成了“左右牆壁阻路,前後被人夾逼”的局面。

“要突圍困難大了點啊,老大。”這批先來的已截住了他們,其他地方多餘的守衛肯定會往這邊趕。

“星堂,從前面!”驀地,有聲音從三人之外傳來。

莎伊卡?“羽、岚佳,你們看好後面!跟着我從前面突破!”星堂很有魄力地指揮道。

“隐血控制·血統共鳴,開始!”腳邊扒着幾個倒下的血族,莎伊卡閉上眼睛開始感受自身的血。

現在所有的血族都是她一代先祖的孩子,作為繼承了“The Mother”血統的她,自然能操控所有的血族,中間媒介便是血族體內仍殘存的“The Mother”的血統。

“怎麽回事?頭好暈……”在第一現場的血族們不明所以地紛紛出現了頭暈的症狀,手腳無力,兵器相繼掉落到地上,人也都緩緩倒下。

“我們走!”跨過不能再打的血族,星堂等人的路終于又通了。

“莎伊卡?”前面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星堂四處張望着,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我在這裏。”扶着牆壁,莎伊卡在前一個轉角等着。

“莎伊卡?”看着莎伊卡的狀态不對,星堂忙抱住搖搖欲墜的莎伊卡。原來莎伊卡也會如此脆弱……

“我沒事,只是‘血統禁制’還有一點沒解除,我又用了血統共鳴,身體有些吃不消。讓我休息一下就好。”現在,她倚靠的人是星堂,而不是泰德啊。“對了,泰德應該也被關在這座城堡裏了,我搜尋一下他的氣息吧。”

“莎伊卡小姐!”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泰德。”星堂略打招呼。

“嗨老兄,你怎麽出來的?”羽有些奇怪了。城堡裏的守衛明明很嚴,他一不小心發出了點聲響就招致了大量追兵,莎伊卡他們兩個為何都是自己跑出來的?

“是樞梁放我出去的。”泰德如是回答。樞凱撒爾的那位公子,倒和他父親大不同呢。

是放了她之後就去放泰德了嗎?樞梁還真是做事做到底。一直以來都呆在這個壓抑得似牢籠的家裏,他也不容易。“外面的守衛距離太遠我操控不了,出去時就靠你們了。”莎伊卡現在是自身都行動不便。

“放心,盡管包在我們身上。我們保證你能生龍活虎地出去。”星堂還尚未說話,規杏羽倒先拍起了胸脯來。

“誰要你的保證啊!”十岚佳生氣之拳像招呼敵人一樣招待在了羽的頭上。

一路事情過來,也就這對算是毫無坎坷、幸福美滿(?)的了。自己抓住的手臂,是星堂的味道。不是泰德,卻是同樣的安穩、舒心呢。這是她最後一次的軟弱了吧……

莎伊卡蔚然地依偎在星堂的懷裏,漸漸模糊了耳邊的厮殺……

第三十九夜 聖殿審判

淡淡的寒氣彌散在那沉睡的容顏周圍,靜美的軀體就像是披上了一層會流動的白紗。這是由周圍的冰所發出的寒氣,可以冷卻屍體。

世上果然沒有能永世不化的冰。就算是自己這費了千辛萬苦覓來的千玄冰,十年過後寒氣也開始減弱了。

在屍體腐化前,他必須讓姐姐複蘇!

樞凱撒爾已經在他姐姐潔妮兒的屍體旁坐了許久。

姐姐,你死了十年,他已經感到寂寞了啊……雖然樞梁沒事時就會回到家裏,但他平時還要在學校讀書。讓他混去人世,是他錯了嗎?感覺他的兒子也離他越來越遠……

姐姐,你醒來之後我們就可以重新成為一家人,去找一處美麗的地方共度一生,和樞梁一起……這次,他不會再放手……

也許還要再多花幾年時間。可是他連最艱難的十年都熬過來了,為了日後更長久的幸福,他甘心繼續多等兩三年。黑夜裏有姐姐和他相守,他就不會再孤獨了……

輕吻姐姐潔妮兒的手背,樞凱撒爾将那玉手重放回她的身側。他的姐姐仍是這麽冰清玉潔宛若仙子,不曾被黑暗所污濁,那是他心中永遠的聖潔。

要到了呢,他安排的聖殿審判的時間。

樞凱撒爾輕柔地起身,不打擾這一片靜谧,他守護的容顏。

這一步他已踏下無可挽回,為了姐姐他甘願背負上“弑君”的罪名和黑夜女王的詛咒。他已迷失在了,伊人的那杯毒藥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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伫立在血族領地的中心,主體白色的星之聖殿莊嚴威武。弧蓋的穹頂映照着月光,裏面是偌大的會議場。

左右有兩排階梯式的站立位,同樣白色的矮欄牆将證議員與中央大殿隔開。一條紅色的地毯從聖殿的正門口直通向王座的外沿圈。夜明燈将整個聖殿照得徹亮,站立位上滿滿晃晃全是前來觀訊的血族。今天他們可沒什麽說話的分。

出乎樞凱撒爾的意料,今天元老院的老家夥白一信倒帶了幾個人出現在了聖殿裏。自從他上臺,白一信一直都沒有站到聖殿裏過。是得到了莎伊卡在他手裏的消息嗎?不過待會現身的“人”,恐怕要讓他失望了。

大前天有傭人來報星堂等人夜闖他的城堡,幸好被及時截住。雖然他們最後仍逃了出去,但好在莎伊卡并未被他們帶走。她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摸樣,自顧自地做事。

顯然樞凱撒爾還未發現這位“莎伊卡”的不妥。

聖殿裏的血族都已經到得差不多了,樞凱撒爾揮一揮手示意站在一旁的血族。

侍者彎腰,繼而走進空地面向大衆:“請諸位安靜。現在,審訊正式開始!帶犯人,雅裏·雅德拉上臺!”

聖殿正門應聲緩緩打開,兩個血族禁衛軍分別拖着雅裏的兩條手臂進入了衆人的視線,後面還有兩個禁衛軍壓陣。被鐐铐束縛住雙手,雙腳也拖上了兩個重重的鏈子,雅裏的樣子是相當的狼狽,連身上的衣服都已不那麽挺,雖然樞凱撒爾的人并未對他用刑。

沒想到一直都遵紀守法的血族“好公民”也有一天會像犯人一樣被對待。雅裏自嘲。

殿上那人,本來不是他哥哥,也不應該是樞凱撒爾。看着用卑劣的手段坐在聖殿王座上的樞凱撒爾,雅裏第一次如此讨厭一個血族。

“雅裏·雅德拉,前皇帝奧維拉·雅德拉的同胞弟弟,我希望你能在這個聖殿裏講述所有的真實。黑夜之母會注視着你我,辨明一切的真相。”像雅裏一樣的眼光,樞凱撒爾是見多了。他只是照常宣講審判前的通用句。

“……”雅裏很想說他沒有什麽需要交代的。可是他的戀人伊莉雅正作為人質在樞凱撒爾手裏,到底要說哪些話,他還要糾結一番。

“雅裏閣下,在今年前夕人類的教皇杜蕾莎訪問A區期間,你的兄長奧維拉·雅德拉曾利用修羅之刃庫羅耶意圖謀殺教皇未遂。在事件揭露後,他自隐退位于樞凱撒爾殿下并全權承擔罪行。同時他還上陳,其弟雅裏曾協助過他,在刺殺教皇的同一刻刺殺這一代的黑夜女王·瑪澤爾·莎伊卡·威卡帕恩。對于以上大逆不道的罪行,你可承認?”文官背着早已熟稔的一長串話,面無表情。

“什麽,他說‘黑夜女王’?”衆血族很敏感地捕捉到了這一關鍵詞語,下面頓時炸開了鍋。

也難怪血族們會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畢竟黑夜女王已經太久沒有在血族中露過面了。對于從未謀過面的超重量級人物,血族們的好奇心不可遏止。

樞凱撒爾仍舊是用手撐着頭,斜眼坐在王座上。

“肅靜!”場內喧鬧不已,審判還是要有個樣子的。文官整頓了一下場內紀律:“雅裏·雅德拉,希望你能誠實地回答我的問題。”末了,還加上一句。

“……我……沒有。”對不起,伊莉雅。果然,他還是不能撒這個謊。就算是個血族,也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雅裏痛苦地回答,手緊緊地握成了拳。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開口的是樞凱撒爾。

“當然。我說,我沒有背叛我們的‘母親’。”雅裏勇敢地擡起頭,目光與樞凱撒爾相接。他的話矢地有聲,因為他做了他認為正确的事。

“你和你的哥哥一樣,都是迷頑不冥啊。”樞凱撒爾嘆息了一聲,似是對雅裏的惋惜:“看來不拿出點證據,難以服你,也難以服大衆——來人,把庫羅耶帶上來!”

帶着沉重的鐐铐,許久未登場的庫羅耶被人夾着來到了大庭廣衆之下。

那就是黑夜中最強大的殺手,本應在五年前被皇帝奧維拉派出的皇家影守和獵人協會的聯手下殺死,卻在兩年前再度出現的修羅之刃庫羅耶嗎?有聽聞過其事的血族立刻反應了過來。

“庫羅耶,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吧。”文官道。

“……五年前,我本已經被獵人協會的紀嚴冰殺死,但奧維拉卻用‘所羅門戒指’的力量把我的靈魂固定在了紀嚴冰身上。他讓我去刺殺一些不服從他命令的血族,執行一些極密任務。今年前月,他突然找我,要我去刺殺一個叫莎伊卡的純血族和人類帝國的教皇杜蕾莎,而接應的人就是他的弟弟,雅裏皇子。雅裏皇子早在我到之前,就已作為內應混到了那個純血族的身邊。”庫羅耶現在是任人宰割的魚肉,壓根就沒了天下第一殺手的霸氣,只能說出樞凱撒爾早就編好的長傳供詞。

“他說的不是事實!”一派胡言,庫羅耶本來連他雅裏也是要殺的。

“胡言?我可沒有逼供。”這是樞凱撒爾找來的冒名“人證”之一,第二“人證”也該出場了。

“的确,一方之言不足以為信。為此,我特地找來了當事人之二。就讓她來和你對峙吧。”

樞凱撒爾忽然起身,面朝右邊的帷幕跪下:“我偉大而唯一的黑夜女王啊,請原諒您的孩子的罪。”

群衆們嘩然了。

被一位女傭攙扶着,那個黑發黑瞳的少女緩緩從帷幕後踱出。清冷冰冽的眼神,似是看向了場內的衆血族,又像是在看更遙遠的地方。

跪着的樞凱撒爾默默驅動起自身的血,要這個人偶真動起來還是很費勁的。

體內的血仿佛受到了不自覺的召喚,不安地欲動了起來。這是在場內所有血族的感覺。明明殿上的那個少女什麽都沒做。這就是,女王的力量嗎?

一血族帶頭,衆血族紛紛跟着跪下。直視母親的面容是大不敬,剛才所有血族都太失态了。

血族跪倒了一大片,那幾個仍站立着的,就顯得萬分的突兀。

“白一信大人,見到女王大人你為何還不跪下?”擺着個标準的跪姿,樞凱撒爾連話都擺足了樣子。

“她不是真正的女王,我為何要跪?”白發蒼蒼的白一信不卑不吭。本來元老院就是為了監視皇帝而存在的,讓皇帝騎到頭上去了那還了得?元老院也不是吃素的。

“你居然敢質疑女王殿下?”光放出個名頭,大部分血族就惶恐了。白一信這老頭子……樞凱撒爾現在要一人想兩個人的話,那個人偶裝樣子至少也得說兩句。黑夜女王的架勢和口氣,他得拿捏一下。

“好了,樞凱撒爾。你那騙小孩的游戲就到此結束吧。這場審判還真是荒唐——”

?聖殿中陡然響起的聲音。其高傲的口氣,惹得衆血族好奇地擡起頭來滿場尋找——

主殿正門被緩緩打開,出現在門口的,又是誰的倩影……

第四十夜 唯一的夜之女王

推得沉長的門扉開啓的聲音。

随着臨近場內的光源地,輪廓漸明的身影。

倩人依舊,發顏不改,靜心而立。

群衆們詫異了。

兩個一樣的容貌,遙遙站立在聖殿兩側。多麽戲劇性的一幕。

哪個是真,哪個又是假?

“你是何人,居然敢冒充女王殿下?”樞凱撒爾欲先發制人。

該死,她是怎麽出來的?明明他派了嚴兵防守。這樣一來就不妙了啊……莎伊卡那小丫頭一定會想辦法把他拉下來,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人偶在真正的女王面前是絕對撐不下去的……

那麽,就算是要用強力,還是要把今天的事搞平。雖然現在還不能殺了她……

星之聖殿……啊。忽然有種久違了的感覺。曾幾何時,她的先祖也曾坐在那高高的位置上,睥睨衆生。往事如煙,一晃眼,卻是女王信任的孩子們打上了她的血統的主意。莎伊卡置四周的目光而不見。

“我是誰,你不應該是最清楚的嗎?”樞凱撒爾想混淆視聽嗎?但是真相,永遠是掩蓋不了的。

“作為一個血族,還是誠實點好哦。”呦,人偶還能講話。

“女王殿下,區區一個冒牌者尚不需要您出手。”樞凱撒爾裝模作樣地勸住了臺上人偶的腳步。

“我能相信你吧,樞凱撒爾殿下。”他一個人自唱自搭的還真好。

“請女王殿下放心。”樞凱撒爾站了起來:“諸位剛才都已經感受到了女王殿下的‘血之悸動’了吧?所以,臺下的這個一定是假的。來人,把這個闖入者給我拿下!”

自說自話。“血之悸動”是那樣的嗎?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只能說這個血統的感覺很接近罷了。黑夜女王真正的力量,太久未在黑夜裏顯露過了……莎伊卡想着應該要給血族的愚民們好好上一堂課了。

“殿……殿下……”然而侍衛兵們抖抖索索,終是不敢貿然擒拿。一般血族尚好說。但,這是黑夜女王哎,萬一真的是他們的皇帝弄錯了,他們也要跟着倒黴。沒有誰會想與黑夜女王為敵……“那個,是不是要在認真确認一下再說?”

樞凱撒爾目光一沉,侍衛兵又抖了兩抖。猛然間,他的瞳孔爆出,連喉舌都來不及動,就保持着手握長矛的姿勢緩緩倒下了。

“女王殿下的力量絕不容許任何人質疑。侍衛兵,還不快把闖入者拿下!”樞凱撒爾重複了一遍他的命令。

“……是!”這明顯的殺雞儆猴。不想落得和同伴同樣的下場,其餘的侍衛兵不敢再多嘴。矛頭紛紛掉轉指向莎伊卡。

沒權沒勢的人只能當炮灰啊。看在有人敢說話的份上,她多少饒侍衛兵們一回吧。莎伊卡可不是嗜殺的主,能少流血當然盡量少流血。她可不希望這裏變成“血染的聖殿”,先祖們的遺産更不能毀在她手裏。

念及至此,莎伊卡減輕了準備出手的分量。

無數的事實表明,宮殿裏的守衛其實是很弱的,所以刺殺之事才會屢屢發生。不用想的,星之聖殿也是如此。想多少千年前威懾四方的聖殿騎士,現在又在哪裏?恐怕現在連這個組織都沒了。

當炮灰的都是些雜碎,莎伊卡不費吹灰之力,輕而易舉地就解決了。

“不知輕重的血族,不能讓你在這神聖的聖殿裏繼續放肆了!”派侍衛兵只是走形式,樞凱撒爾還是要親自上陣。

她的“血統禁制”應該尚未完全解除,那麽,他還有勝利的可能。

“降臨吧,暗夜之籠罩。”若要跟她打,将其與觀衆隔開比較好。

“怎麽回事?我什麽都看不到了。”

黑色的雲煙升起,籠罩住聖殿中央這一片位置。翻滾的黑雲裏流動着術的氣息,遮擋着外圍衆血族的視線。今天還真實狀況百出。

黑雲內部倒仍是有光線的。黑雲結界嗎?怕是在這個領域裏,樞凱撒爾本身的力量也會有所增強吧。莎伊卡揣摩着樞凱撒爾并不難猜的用意。又要動手啊……“緋華”已然在握。

“我勸你還是收手吧,樞凱撒爾。看在你兒子的份上,我會繞你一命的。”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莎伊卡做好了防禦和進攻的兩手準備。

“樞梁真是個令我頭疼的孩子呢。然而我,已經絕不能回頭了。”樞凱撒爾的武器,是把小而精美、可以随身攜藏的匕首。他是善于近戰的高手嗎?那種匕首肯定不能遠距離操控。

莎伊卡右腳後退一步。久違了的純格鬥,不過她可不會熱血沸騰。

樞凱撒爾的身形閃了閃突然從莎伊卡面前消失了。但是莎伊卡知道,他的目标始終只有她一個。

殺氣是不能隐藏的。莎伊卡堪嵁接住了樞凱撒爾的第一波攻擊。經過了前幾次對戰的磨練,現在莎伊卡實戰的水準也有了很大的提高。

剛開始就陷入了絞力戰的局面嗎?面對短小的匕首,和它相抵的長劍也沒多大優勢。用匕首可以把力量控制在全劍,而長劍的着力點只能在與匕首有接觸的地方。狠心一用力,莎伊卡蕩開了樞凱撒爾的匕首。

樞凱撒爾不間斷他的進攻,莎伊卡小心翼翼地應付,做出相應的格擋。

樞凱撒爾斜刀刺向莎伊卡的脖頸,莎伊卡一個側身避過,稍微被削了幾根頭發。擡右腳彈踢,樞凱撒爾晃身無視。莎伊卡趁機劃出一劍,樞凱撒爾一揚匕首抵住。戰鬥就在這你來我往中又持續了幾個回合,兩人目前打得不相上下。

驀地,莎伊卡清喝一聲,劍光爆開,一連四劍,将樞凱撒爾迫得左右支绌。然而莎伊卡畢竟是不學劍式的,四劍占得先機後顯然有些勢弱,戰鬥又恢複到了先前對等的局面。

莎伊卡一個側踹,樞凱撒爾雙臂十字交叉,護住了胸口的部位。兩位都來了個瞬身。

對了,樞凱撒爾這家夥還認定她身上有“血統禁忌”吧?而且他也要生擒她……這樣的話,原來自己還有兩個“優勢”呢。莎伊卡亂中還能記起兩點,靈光一閃。果然,打架時腦筋也是不可或缺的。

樞凱撒爾又是險險的一招,莎伊卡的脖頸上被劃了一道,不過很快就複原了。

丫的,還真欺負她年齡小啊!一絲疼痛令莎伊卡生氣了。其結果就是,樞凱撒爾要遭殃。

黃金色的瞳眸無聲地宣揚着莎伊卡身為黑夜女王的威嚴,淩亂的長卷發肆意地飄散着。明明莎伊卡沒有出手,樞凱撒爾卻突然不能自己地收斂了起來。

聖殿中央的黑雲結界被比其主人更強大的力量驅散,聖殿裏的吸血鬼們愣愣地望着聖殿中央,驚詫寫在了所有血族的臉上——

冰冷金黃的瞳眸,一如存在于心中最深處的記憶所傳承的一般,無需任何人告訴,他們與生俱來便是知道的,這雙瞳眸的主人只屬于一位血族——

血族偉大而唯一的母親,永遠站立于黑暗最高處的女王,他們只能膜拜而不能靠近的存在

——“The Mother”——

于萬年之後,重新回到了這個屬于她的舞臺……

第四十一夜 陰謀的落幕

就連樞凱撒爾在這一刻也屏住了呼吸。

莎伊卡自然知道自己是全場的焦點。

她有這個力量,黃金雙瞳是黑夜女王獨有的标志。以前她是萬萬不敢随意使用這份力量的,因為它會消耗她大量的精力。那麽是說,在一系列的事件之後,她成長了嗎?她終不再是,昔日那個膽小憂郁的女孩子了啊……

莎伊卡,終于全部繼承了力量嗎?女王強大的氣場下,白一信同其他同僚一起紛紛跪下。那是,他一手捧着長大的孩子啊……

“樞凱撒爾·阿爾方斯,你是否還記得‘黃金之瞳’?”莎伊卡收回思緒。

……他忘了啊,也是大意了。樞凱撒爾認命。忘的是,就算是莎伊卡的父親,他的血統也來自于女王。明明,只差一步了,姐姐……

“為什麽呢?……”樞凱撒爾答非所問,擡起頭直視莎伊卡的雙眼:“女王殿下,您誕下了我們,給與我們力量和漫長的時間,也給予了我們自主的權利,給予了雅德拉一族最高的地位。我知道,雅德拉一族是您最信任的孩子,可是您,有體會過其他氏族的心情嗎?”

他們阿爾方斯一族,從開始就處于所有純血氏族的最末端,因為他們衍生于另一支純血族,叛離于本家的存在,就連一些貴族都看不起他們。而從前黑夜女王還在的時候,最多也就分派給他們些任務,她從心底裏也是不喜歡他們的吧。

他們只能用盡一切的手段才能擺脫其他氏族的奚落,才能一步步爬到現在的位置。家族給他的壓力,正來自于家族長期以來遭受到的待遇所給予他們的教訓。所以比起家族,他更痛恨無情的皇帝。

今天的他是個失敗者,失敗者的命運只有一個。那麽,索性就讓他放開了講吧。

“這的确是我的先祖們的失誤。”莎伊卡承認:“但你也不能因此而犯下如此不可彌補的罪。”罪就是罪,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懲罰,也是必須的。

“我不會回避我的罪,‘奪位’之罪,不就是一死嘛。”對于生死,樞凱撒爾早已不在乎:“只是,女王殿下啊,請您滿足我這個罪人最後的心願,請把我和姐姐葬在一起……”

姐姐……那是他唯一的遺憾。可以的話,他真不想以這種方式和她再見面……

“吶,小撒,你說我們血族死後會去哪裏呢?天堂,一定不會是屬于我們的地方吧……”

曾經,絕望的姐姐說的這番話讓他心裏一顫,陡生不好的預感。而今,自己算是真切感受到了其中的無奈與悲涼。他,或者能循着姐姐的腳步,找到在另一個地方的她……

伊人消損顏依如玉而俏笑不再,今己壯志早去而無處尋芳跡。

那麽,就這樣吧,明知此路難行而欲扭轉姐姐之死,他只是不願放開啊,記憶中那雙溫暖的手……樞凱撒爾的眼睛漸迷離。

“唉……”嘴角淌着血絲的樞凱撒爾緩緩倒下,莎伊卡無力阻止他的自殺。

樞凱撒爾仍自是有着身為純血種的驕傲,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自己手裏。說到底,他也算是個敢愛敢恨的血族了。輕輕俯□去,莎伊卡用手合上了樞凱撒爾的雙眼。

“莎伊卡……”雅裏茫然地喚出聲。

“啊。”哈愛有這麽多血族等着呢。莎伊卡放下裙擺,收回了黃金之瞳,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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