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這姑娘看着薄情……

招呼着吃飯了。

大家都很積極地幫忙拿碗筷和添飯, 等都入座後,趙樨還特別正式地站起來說了兩句話,然後将被子裏的藥酒一飲而盡, 他咂咂嘴,“老錢,咱們來你就讓我們喝藥酒, 這度數, 不低啊。”

錢教授伸手就給了他腦袋一筷子。

錢教授雖然年紀大了, 但身體沒什麽太大的毛病, 除了一個哮喘比較麻煩,不過只要不複發, 平時啥事兒沒有, 他今天顯然是心情很好, 喝酒喝得臉蛋都紅了。

靳崇钰坐在他的左手邊,給他盛了一碗湯放到他的手邊,錢教授看了一眼,伸手推開, “拿走拿走。”

“......”

靳崇钰也不和他擰巴,他托着腮, 慢條斯理,半是無奈半是威脅, “下個月我可能會很忙, 就不來看您了。”

錢教授:“......”

這個威脅顯然很起作用, 只顧着喝酒的錢教授勉為其難地喝了幾口湯, 然後繼續和趙樨鄭路掰頭了。

孟眠咬着筷子,越看錢教授越覺得好玩。

“吃飯。”靳崇钰夾了一個粉蒸圓子到孟眠面前的碟子裏。

孟眠夾起圓子咬了一口,還沒咽下去的時候, 肩膀就被一旁的靳泡泡輕輕拍了一下,靳泡泡靠過來,很小聲地問道:“阿水,你不覺得靳崇钰的控制欲很強嗎?”

孟眠一愣,“有嗎?”

“有啊有啊,“靳泡泡很認真,“但他也不是控制狂啦,我媽說靳崇钰從小就做什麽都很有計劃,他對和自己一起的朋友啊什麽的也有要求,你別看趙樨整天吊兒郎當的,但是原則性的問題,比如工作完成度之類的,靳崇钰說一就是一,要是達不到,靳崇钰就會......”靳泡泡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真的?”

“阿水你怎麽不信呢?我說的是真的!”靳泡泡看見轉盤上自己喜歡牛肉幹,趕緊給自己盤子裏夾了兩塊,分了一塊給孟眠,聲音壓得更加低了,“你等着吧,回頭他連你穿什麽都要管的。”

孟眠把牛肉幹喂進嘴裏,恍惚想起,靳崇钰好像是挺周到的一個人,會提醒她穿厚一點的外套,會給她衣服搭配提供建議和看法,知道哪些食物是适合女生吃的。

這,算控制欲麽?

靳泡泡嚼着牛肉幹,嚼得很用力,也嚼得很認真,“不過阿水你放心啦,他不是那種神經病,我覺得你和靳崇钰很合适啊,因為你不是那種太自我的人,靳崇钰跟太自我的人沒法在一起。”

靳崇钰的性格說一不二,需要說三遍以上的事情他就覺得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的必要了。

靳泡泡的意思并不是說孟眠沒有自我,也不是說孟眠會遷就靳崇钰,而是天底下性格千千萬,每個人都像一個齒輪,只有遇到尺寸與其他方方面面都合适的另外一個齒輪,兩個齒輪的輪齒才能完美齧合。

他們互相遷就,互相齧合。

換做另外的人......孟眠咬着筷子想,也不一定能受得了自己的一板一眼與社交恐懼症。

更何況,還會像靳崇钰對自己這樣上心。

不僅是很難遇到,孟眠覺得是再也遇不到了,世界上不會出現第二個靳崇钰。

用完了午飯,靳崇钰陪錢教授在窗戶邊上下棋。

屋子裏的暖氣不夠足,所以錢教授讓趙樨他們搬來了炭盆,于是又開始覺得熱了,又讓趙樨去冰箱裏倒了幾碗冰米酒。

窗戶正對着後院那整片的小白花。

孟眠和靳泡泡在裏邊編花環,旁邊趴着錢教授的那只柴犬,柴犬大大的臉盤子因為頭上戴了一個花環而不滿地皺了起來。

靳崇钰視線漫不經心地朝那邊掃了一眼,落下一枚黑子,“您院子裏的花,等會讓我女朋友挑一盆帶走吧。”

錢教授喝多了,不僅是臉是紅的,連鼻頭都紅了,他氣哼哼地找地方落自己的棋子,“怎麽?連花都舍不得給女朋友買,那你談什麽戀愛?”

錢教授喜歡數落人,在召南大學是出了名的,但他就是這嘴厲害了點兒,心是不壞的。

靳崇钰還點頭,“嗯,舍不得,專門帶她來您這兒挑的。”

錢教授:“......”

錢教授的白子終于落到了棋盤上,他嘆了口氣,“輸了。”

靳崇钰語氣慢條斯理的,“您是我的老師。”

“老了老了,身子骨不行了,”錢教授弓着背,尚且還算清明的目光出現了一絲悵然,“近日來總覺得腰疼,去醫院開了藥,西藥中藥都吃了,還做了理療,但始終不見好。”

“我書房裏有我之前的手稿,還有和一些單位企業的計劃書,我都和那些人說好了,我要是做不了,就交給我的學生來做。”

靳崇钰垂眸聽着,将棋盤上的棋子慢慢撿了起來,“您這段時間非要我來不可,就是為了說這些?”

錢教授冷哼一聲,“你們不多來看我,我死了都沒人知道。”

“不至于。”靳崇钰皺了下眉。

錢教授雖然文化水平高,後半輩子一直受人尊敬,可人逃不過生老病死,他年紀大了,就愛想東想西,書讀得越多,想得就越多。

過了會兒。

錢教授臉上出現欣慰的笑意,“哎呀,我要是能在活着的時候看見你們成家,我也就滿足啦。”

靳崇钰:“......”

原來錢教授繞了大一圈兒,從腰痛到交待一些沒頭沒腦的宛如遺言的話,就是為了最後一句。

“看見你們結婚我就滿足啦。”

合着是在這兒等着呢。

靳崇钰忍不住笑,“您和我說沒用,我單方面做不了主。”

錢教授的視線和靳崇钰的視線一同落在孟眠身上。

錢教授看了一會兒,又去看靳崇钰,他要和靳崇钰換棋子,白子運勢不好,“這姑娘我瞧着是個薄情的面相,你怎麽想的?”

聽錢教授說孟眠是個薄情樣,靳崇钰想到他見到孟眠的第一眼。

那是盛夏,那樣炎熱的天氣和刺眼的太陽光,可孟眠站在那裏,筆直單薄,如一柄剛剛出鞘鋒利的刀劍。

她看着就不好接觸,人單薄,面皮也是單薄的,更顯精致,也顯得沒有什麽人氣兒。

錢教授應該是想說,孟眠看着太不像個凡人了,身上沒有煙火氣兒。

靳崇钰不贊同錢教授的看法,他語氣無奈,又能聽出些寵溺在裏頭,“傻得很,我倒是希望她能精明點兒。”

精明點兒,才能在這個吃人的世界裏擁有一席之地,至少不會受欺負。

但孟眠就如同錢教授所說,看着一副薄情的樣兒,實則本性純良敦厚得很。

錢教授處蹙着眉頭,半晌,他認可般地點點頭。

“也是,要是精明,怎麽能落在你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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