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針鋒相對
我像一只餍足的貓一樣慵懶醒來,卻在近距離看到琰魔眼角那抹妖異的紅妝時迅速彈開。
琰魔笑了笑,下床憑空變出一件紅袍穿在身上,又一伸手,一條黑蛇蜿蜒而來,順從地在他的腰上彎成一條腰帶。
“溪兒,起床,你那老相好恐怕已要打翻本王的閻羅殿了。”
他看着我,豔紅的嘴唇微微勾着,語氣透着調侃和溫柔。
我很快便将心頭那點驚慌壓了下去,反而被他這初顯的溫柔蠱惑了。
他的語氣,他的笑容都與以往不同,對我來說就好像昨天他還是個陌生人,甚至是敵人,今天卻變成了一個格外親密的人。
這倒不是說我和他有了那種關系後就自動将他歸為熟人。我和以前的那些床伴有的處了好幾個月我都沒把他們當成是熟人,反正到了該分的時候就直接分,根本不會帶一點離別的感傷惆悵。
多年的浪蕩生活讓我看透了我自己,我就是那種犯賤之人,要麽對某個人愛得不撞南牆不回頭,要麽就是毫不在意,冷漠無情。
但是琰魔給我的感覺不一樣,我覺得他的身上有一種特殊的熟悉感,雖然沒跟他有幾次交彙,但是我知道從第一見面開始,我就對有好感,非常有好感。
“怎麽,還在發呆?不滿足嗎?還要再來幾次,嗯?”琰魔彎下身,一雙滿帶笑意的眸子盯着我,捏着我下巴的手撫過我的唇。
我臉一熱,歪頭躲開,問:“你剛剛說什麽翻什麽殿?”
琰魔定定地看了我幾秒,臉上突然露出一絲微微的紅來。
他仰着臉哈哈大笑了一陣,似乎很是滿意地摟着我,将一條青色的袍子罩在我身上,舔舔嘴唇說:“沒什麽,本王今天很高興,溪兒,你真是太讓人驚訝了。走吧!”
我一邊貪婪地感觸那久違的衣裳劃過皮膚的觸感,一邊努力地想要弄清楚琰魔到底在講什麽,但是我想破腦袋也不知道琰魔那些話到底是個什麽鬼意思,卻突然想起我這次自投羅網的目的來。
“啊,琰魔,快點把我要的那兩個人還給顏葉!我不想被他記恨!”
琰魔笑了笑,一手勾住我的脖子,順勢摸着我的臉,湊在我的耳邊說:“那兩個鬼魂?呵,誰跟你說我把他們抓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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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我被他這句話硬生生釘在了原地。
“走吧,單純的小鬼。”琰魔卻帶着我,輕飄飄地穿過了那道紅木門。
一片迷蒙後我被琰魔摟着來到一個大殿。
殿內建築依然是以血紅和烏黑之色為底色,粗壯筆直的主子矗立在殿堂中央,排成哨兵一般威嚴的兩排,漸漸變細的頂端消失在若隐若現的屋頂上。
順着那兩排柱子過去是一個高臺,臺上鋪着黑色和明黃調和的寬大布巾,那布巾順着高高的臺面垂下,整個一放大版的皇帝書臺,只不過古代皇帝的那是明黃一片,這個卻纏着黑,少了份貴氣卻多了份詭谲,依然讓人不敢小觑。
我粗粗看了下周圍布置,便迅速被周圍熱火朝天的戰鬥吸引了過去。
只見穿着古代服裝面目繁雜、形狀多樣的各種小鬼正将個白白的東西困在中央。那團白色物體不停變換着形狀,并且挨到哪兒哪兒就有變成煙霧的小鬼慘叫着發出怒吼聲。
“哼,真是狂妄!本王仁慈才叫些小的陪他們玩玩,居然還敢傷他們。黑白無常,現在立馬給本王結束那個假惺惺的術士!”
“是!主人!”黑白無常不像昨日那樣膩膩歪歪毫無正形,而是冷着臉不知道從哪裏召喚來另一批鬼差。
這幫鬼差個個壯實無比,手上拿着奇形怪狀的武器,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樣子。這幫鬼差浩浩蕩蕩向那團白氣靠近,不一會兒原本紛亂嘈雜的大殿便安靜下來。
一團黑氣簇擁着那團白氣而來,我定睛一看,頓時心頭一顫,死命地要從琰魔手下掙紮出來。
“怎麽了?看到老相好激動了?”琰魔輕輕放開了我,卻又突然勾住我的脖子,在我耳邊暧昧喘息:“溪兒真是個薄情之人哪!明明昨天還在本王的床上!”
我見那團白霧裏顏葉的臉漸漸明晰,口中頓時湧起一股迅猛的惡心感,心急得像是心髒被活活撐開蹦緊一般。
我一把掙開琰魔的手想要向顏葉奔過去,習慣性地一捂嘴,眼淚卻流了下來。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看清楚自己的肮髒,也才發現這麽多年每次春宵度過之後,我并不是不覺得羞恥,只是沒有顏葉看向我的責備而又譏諷的眼神,我根本不會為其他任何人感到羞恥。
然而今天,自我厭棄的情緒強硬地攪動着我的腦袋,要不是我已經變成鬼魂什麽也吐不出來,這個大殿現在必定已經被我嘔出的穢物弄得髒臭不堪了。
琰魔從後面将我扶起,說:“怎麽了?不要為你那舊情人擔心,你看,他本事大着呢,居然這麽些時間就将本王的副将們打成煙了。”
我站起來擡頭望去,見顏葉一身白衣飄飄,威風凜凜地站在那裏,薄唇噙着殺氣騰騰的怒意。
而他的身邊,一團黑色霧氣正在漸漸消散,露出被雙雙打倒在地的黑白無常來。
我看着顏葉眼裏的鄙夷,身子篩糠一般抖了起來,卻還是掙紮着飄到他的身邊說:“顏葉,我。。。他們。。。我不知道他們在哪裏,琰魔說沒有帶他們過來。”
顏葉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突然死死盯住我的衣服。他兩眼一紅,一到銀白刀鋒劃過,我身上青色的衣料飄起,在空中幻化成一團碧煙。
我本能地低頭一看,見一身痕跡像是印在肉身上一樣明明白白地暴露在顏葉眼前,頓時兩眼一黑,又一股惡心感劃過喉嚨,我捂着胸口,不停幹嘔起來。
顏葉突然蹲下來,捏着我的下巴将我的臉擡起,笑着說:“李溪,你好樣的,玩春宵一度玩到陰間來了,呵呵呵,真是好樣的!”
他不等我解釋便又站了起來,舉着那把銀劍對着琰魔說:“琰魔,快将我那兩個朋友還來!不然今天我就端了你這閻羅殿!”
琰魔笑了笑,一手摸着腰間的帶子,漫不經心地說:“哦?有趣。你區區一介凡人居然敢跟本王叫板?朋友?本王幾時跟你那些下賤的凡人朋友有過交集?如果你要的是溪兒,那就直接帶回去,反正也是本王玩過的爛貨一個。”
他斜睨了我一眼,那一眼風情萬種,我卻像被一根冰韌釘在原地。
爛。。。爛貨?
哈哈哈,是啊,我就是個爛貨!
我穩住情緒,飄到琰魔面前,一字一句地問:“你到底有沒有将那兩個人抓回來?回答我!”
琰魔依然是那樣妖冶卻毫無內容的笑,他在那座宏偉的臺子上坐下,白玉般的雙腳懶洋洋地擱在臺面上,說:“溪兒,本王不是告訴過你沒有了嗎?你怎麽可以這麽不相信本王呢?真是個笨蛋啊,你怎麽就不問問你那舊情人那兩人到底有沒有失蹤?興許這會兒那兩個愚蠢下賤的凡人正在陽間夜夜春宵呢!”
我氣得嘴唇發抖,轉身看向顏葉。
顏葉皺了皺眉,一把推開我直直向琰魔刺去。
琰魔怪笑一聲,身子輕盈飄起,待錯過那劍鋒,便又懶洋洋地坐回他的寶座中。
“顏葉顏大師,你可真是沒趣,利用你那所謂複魂協會的同道在溪兒面前演一出戲碼,又利用這個白癡一樣的小鬼頭探得入我冥府的路徑,你當本王真不知你想做什麽?難道你還以為憑你一個稍微懂點法術的凡人,就能将本王的冥府夷為平地?笑話!真是笑話!”
什麽?!顏葉騙我?他在利用我?!我原本顫抖着的身體更是像綁了電動馬達一樣抖得厲害。
顏葉看了我一眼,卻毫無愧疚之意。他笑了笑,撫着那銀白劍身說:“夷為平地這話我不敢講,但是将不可一世,拿人生命當玩物的琰魔弄得因傷修養這種本事,我們複魂會的人還是能辦到的!”
他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吼着說了出來,就在這怒吼聲中,突然湧現幾十個全身雪白的人,他們個個拿着武器,或是桃木刀或是冰刃劍,更多的則是畫着奇怪符咒的符紙。
他們圍成一個圈,将琰魔圍在中央,使得琰魔就像是被圍在獵人陷阱下的獸。
“哦?居然将所有複魂會的高層都弄過來了,顏葉,本王好像有點小看你了呢!”
琰魔嘴裏說得像是恐慌,身子卻完全沒有恐慌的跡象,他甚至往那椅背上一倒,滿足地嘆了口氣。
顏葉飄過去補了圈上一個空缺,劍尖正對着琰魔,頓時一股淩厲的白光順着劍身朝琰魔飛去。
與此同時,其他人武器上也出現各種各樣的彩光,與那白光混合,一道侵上了琰魔的身。
我心裏一動,急急高呼“不要!”。
顏葉突然回頭瞪我一眼,空着的左手一揮,一股強風襲來,将我摔在地上。
光線漸漸聚集成龐大的光陣,琰魔一開始在裏面優哉游哉,但是時間一久,居然露出痛苦難耐的神情來。
我突然覺得心痛,但是這種心痛讓我再次對自己的水性楊花厭棄起來。都怪我當年選擇那種放浪形骸的生活,才會讓自己的心都變得這麽肮髒。
可是我看到琰魔身上漸漸滲出那熟悉的紅色光芒,又眼見那霸道強悍的光被光陣一點點逼了回去時,依然心疼得無以複加。
“啊!咳咳!”空曠的大殿忽然傳來琰魔痛苦的□□,我看看彩色光陣中低着頭喘息的琰魔,又看看滿臉必殺決心的顏葉,直覺自己再不做點什麽,必定會再次嘗到那些年那種渴求卻不得的滋味。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