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深情唯有君知曉

燭影搖曳,俞岱岩靜靜的坐在很多年前瑤光為他設計的一個輪椅上.

雖然他現在傷勢恢複,行走自如,但他卻将這個陪伴自己五年之久的輪椅留了下來。

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接連不斷,先是五弟回歸、緊接着又是各大門派威逼武當,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情讓人只顧着應對,根本無暇思考。

如今,夜深人靜,又經了一場大戰,他身上十分疲憊,可莫名的,卻有些難以入眠。

殷素素的聲音,讓他想起了十年前的噩夢……以及那個時而坐在床邊垂淚,時而溫言勸慰自己的男孩……

原來已經十年了!

這十年,他過的十分之極端,前五年如陷在地獄,後五年如飄在雲端……但無論地獄雲端,不變的是,始終有一個人不離不棄的相陪伴在身邊。

俞岱岩輕輕一嘆,他面對着瑤光,總是堅定沉穩的,但在獨自一人的時候,心裏卻有着無數的壓力。

這些壓力,不是別人給的,而是他自己難以面對的……屬于生命的無常,是看着昔日男孩一日日長大,而自己卻走向衰老時不自覺生出的痛苦,無法解決,也無法說出口,只能無聲的默默承受。

相比這些,殷素素那些舊日仇怨實在是不值一提。

俞岱岩知道自己應該珍惜現在,可心裏卻忍不住的亂想,正當他自己越想越是煩亂,忽聽窗外一陣夜莺嬌啼婉轉……

他臉上已經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但嘴上卻斥道:“半夜三更的鬧什麽鬼?”

窗戶就被輕輕推開了,一個人影,貓兒一樣無聲無息的鑽了進來,還不忘随手将打開的窗戶關嚴實了,然後,才直奔俞岱岩,撲到了他的身上。

燭光下,瑤光眉目含笑,俊美逼人,卻還軟了聲音,叫道:“師父,今天弟子威風不威風?厲害不厲害?可有給您争臉?”

他展開手臂,開心的抱住俞岱岩,頭埋在他的脖頸處,笑吟吟的在他耳邊暧昧低語:“我表現的這麽好,師父都不好好獎勵我一下?最近五師叔回來,您可好些日子不理弟子了。”

俞岱岩有些尴尬的扭頭,他是古板性子,一直受不了瑤光在某些事情上的過度坦誠,每當看到他那雙生機勃勃的眼睛裏露出一種對情/欲的渴望和迫不及待的追求時,他總是下意識的想要逃避。

這并不是說他自己沒有渴望,只是年紀大些了,總是習慣克制,沒有少年人那種癡迷沉浸的感覺,當然……盡管如此,只要瑤光想要,他依舊無法拒絕就是了。

“這次,你确實做的很好。”俞岱岩被瑤光癡纏了幾回,也有些知道怎麽應付他那令人臉紅的話語,只拉開話題,先誇上一句,又順着話說道:“你何時同那些三代弟子混的這般要好?”

瑤光見自家師父沒有理會自己,也不着急。畢竟,夜還很長。

他只懶懶的坐在地上,習慣性的将頭枕在他的膝蓋上,抓着俞岱岩的手一下下的把玩着,淡淡道,“自然是師父同師叔師伯說話,顧不上弟子的時候。”

武當七俠兄弟情意十分深重,有的時候,因是長輩的緣故,往往他們湊在一起說話,瑤光就沒辦法插嘴,更沒辦法霸占自家師父。

這讓他時常覺得有些失落,甚至心裏隐隐有些嫉妒。

就比如這次五師叔回來,師父就只顧着問五師叔這十年的生活,問來問去還不夠,他們一幫兄弟還有意要一起秉燭夜談,幸好五叔娶妻生子,不會再做這種事情了……也只有這個時候,瑤光覺得殷素素的存在還是不錯的。

基于這些緣故,瑤光回答俞岱岩的話時,難免帶了幾分別扭的情緒。

俞岱岩不知道他耍性子,見他回話沒個正經樣子,皺了皺眉,只不忍心訓他,便耐着性子又問道:“青書那射箭的法子可是你想的?”

瑤光其實也不敢做的太過,自家師父這幾年雖然很寵自己,但積威猶在,并不敢太過分的違逆。

他于是想了想,才認真回道:“也不算,我只略略提醒了一句,青書年紀小,就算練了《九陽真經》,進境也不大。他自己覺得,內力有限,射出來的箭沒威力,琢磨了很久,才研究出來的。”

俞岱岩點了點頭,又忍不住問,“那開陽據說同你是童年好友?”

瑤光大奇,便擡頭看過去,“師父你今天怎麽總是問我三代弟子的事情?你不是一貫都不管我弄的這些事情的嗎?”

俞岱岩表情僵硬了一下,有些心虛的挪開視線,只他素來為人沉穩,面上還看不太出來。

瑤光就接着回答道:“師父受傷那段時日不是總去給那些弟子們講課,後來,青書上山,自然算是大師伯門下,二師伯見大師伯有了傳人,師父門下有我,他就也動了收徒的念頭。他過去一看,全賴師父那五年的教養,見一衆弟子基礎打的都牢靠,便很是樂意的收了開陽和天樞為徒。後來,陸陸續續的,又有師叔師伯們看中了……和我同齡的那批,現在都是同輩師兄弟了。想來,以後就能像師父你們武當七俠一般了,所以,我們之間的交情自然好的很。”

他想了想,又道,“今天那幫壞人走了,我們還約好,一起去求求大師伯,讓我們也學學武當的真武七截陣呢,那真武七截陣可真厲害!師父,等大師伯同意了,你可得好好教我,我年紀雖然不算最大,可按照入門先後排,我可是大師兄呢,要是學的比別人慢了,可要被笑話了。”

俞岱岩便道:“好。”又怕他為這事擔心,有加了一句道:“你聰明,會學的很快的。”

瑤光見他答應的如此爽快,又誇自己聰明,心裏立刻就高興起來,臉頰下意識的輕輕的蹭了蹭自家師父大腿根處,笑眯眯的拿眼去瞅他。

俞岱岩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他的頭,讓他收斂些,又沉思道:“你同那開陽到真是好,我記得剛拜我為師的時候,他還來找你玩了幾次……”

“那會兒,他那麽幼稚,我都沒理他啊。”瑤光插嘴,有些憤憤道:“師父你怎麽總是說他,你莫不是看他今天表現的好,覺得弟子比不上他了不成?不過,你就算真看上也晚了,那可是二師伯的徒弟。”

俞岱岩被他胡攪蠻纏的一說,氣的拍了他一下,道:“你滿嘴胡說八道什麽。這幾年,我除了你,何曾想收過別的弟子?就算是有幾個記名弟子,你那谷虛子師弟被你捉弄的見你就躲!”

瑤光忙閉口不言,但心思百轉,覺得今晚實在奇怪,師父怎麽一味的詢問與自己交好的弟子,甚至還問起開陽的事情來,武當弟子衆多,真難得師父還記得開陽是自己的童年好友……

因着俞岱岩今晚如此古怪,瑤光雖閉口不言,卻不由得拿眼去認真看他神色,見俞岱岩神色氣惱之中有兩分羞怒,更有七八分的尴尬和無措,忽想到一個可能,開口問道:“師父……你……你是不是……吃醋了?”

這話一說出口,瑤光就覺得十分造次,俞岱岩究竟多古板,他這幾年來實在領教的夠了。就連他們彼此歡/愛,都是固定了幾個姿勢不變的,雖然也還可以盡興,只有些時候,已然情/動,卻一定要到床上才可以,着實讓人捉急……今天自己居然一時沖動把話說的太明白了,只怕師父惱羞成怒呢。

他這邊正暗自忐忑,俞岱岩那邊反而平靜了起來,他撫摸着瑤光的頭,半響,苦笑了一聲,卻說了一句別的話道:“你長的太快,我卻要老了。”

瑤光心思靈透,一點就通,自然明白師父煩惱的是什麽,不由得笑了起來,開口深情道:“師父真是瞎想。別說您還不老,就算您老了,這輩子,瑤光也只欽慕您一人……大不了……”

他戲谑的眨眨眼,道:“現在讓您來,有朝一日師父您動不了啦,或者老的那裏不行了,就乖乖躺床上等着弟子上來弄就成了。”

開頭還說的讓人感動,後面就讓人七竅生煙,只想将這小混蛋按住狠狠揍一頓。

俞岱岩一時間無言以對,額角又青筋直跳,見他笑的十分可惡,終于忍無可忍,站起來,就将他一把抱起,扔到了床上。

瑤光依舊笑吟吟的,也不在乎。

他現在長大了,身子沒有過去少年時候那般柔軟,樣貌也漸漸英氣起來,不似幼時那般雌雄莫辨……俞岱岩擔心他更喜歡同齡人,他又何嘗不擔心師父這個‘直男’會漸漸意識到自己畢竟還是個同性別的男子,不再喜愛他。

不過,愛情本就是一場患得患失的冒險。

只要兩人彼此相愛,就算有諸多的懷疑和擔憂,最終,依舊會攜手走下去。

床帷又一次落了下來,兩個身影重疊在一起,交頸纏綿,恩愛非常。

作者有話要說: 我這章是昨晚一邊做夢一邊寫的,寫完的時候是半夜12點48分,剛剛改錯字……發現看不下去了……QAQ

果然只有半夜做夢的時候,我才寫得出這樣的章節

唔,甜幾章,就打發大家下山吧,總留在山上沒什麽意思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