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伴随着這句話,宮殿門庭之柱間突然亮起了光芒。漸漸光線構成了一個陣法,互相應和,閃耀起來,一個人影就在這個陣法中漸漸升起。直到法陣的光芒結束時,那個人才睜開了他一直緊閉着的雙眼。這是一個看起來頗為年輕的男人,一張好看的臉,發尾微卷的長發,臉上帶着淺淺的微笑。

這樣的一個人,這樣一張臉,要是換個環境的話,絕對可以輕易地獲得他人好感。可惜這對葉修和黃少天來說,并沒有用。尤其在對方不是人的情況下。

男人甚至沒有實體,全身都靠法術構造,映照出一片綠瑩瑩的光,反而顯得他的臉有些陰森蒼白。

“我們遇過的所有敵人,十有□□都會說他們是個好人,特別是死了好久的鬼”雖然這麽說,黃少天也在觀望着對方,并沒有主動發起攻擊。

我明白了。

男子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們之前是在偏殿遇到了誰嗎,是她吧,是她告訴了你們關于我們的一切嗎?

他似乎無法直接說話,只能透過這樣的方法傳達信息。聯系到之前遭遇的守護者也是在幻境之中,看來他們并不是真的存在了那麽久——最起碼不是以靈魂不滅的形式。

我可以解釋一切。男子如是說,試圖向葉修和黃少天說出另一個版本的故事。我承認,我的确是曾經權欲熏心,曾經算盡一切不折手段,也的确利用過她,但後來我……

“等等。”在男子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葉修就打斷了他。同時心裏不由自主地想道,我這個打斷人說話的業務是不是越來越純熟了,誰的錯?一邊想着,一邊往黃少天投去‘托你的福’的目光。

“誰說我們要聽你解釋了,我們只想出去,離開這裏。”黃少天替葉修補充說道,順便抵死賴掉葉修目光中的控訴。

男子沉默了。

“要證明自己無害的話,說出出口在哪裏,或者告訴我們離開的方法,這才是最正确的選擇吧?”葉修毫不在意道,“還是說,你想打一場?”說着他揮動着手中的千機傘,停下時便已變形成了銀色的戰矛,指向眼前男人。

還是沉默。

“要不要我們揍到他肯說為止?二打一沒關系的吧?”黃少天接着補刀。

依舊沉默。

半響過後,男人回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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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不願意說,而是沒有。你們說的出口或者離開的方法,并沒有。

“沒有?如果你以為随便說說什麽廢話再随便編點東西打算唬住我們以為這樣就可以阻止我們的話,會不會——”

沒有就是沒有,我沒有騙你們的必要,你們可以自己去查看。男人快速回答着,聲音一波一波地湧入兩人腦中。正殿裏的陣法已經破裂了,能量也早就自我消散了,我連形體都無法維持,就快要消散了,我為什麽要騙你?為了什麽!?剛剛那場大爆炸你們也感受到了,的确有人試圖破壞殿前天梯上的禁制。但那場爆炸并不是法陣的反噬攻擊,也不是法陣的自我保護,那是自爆,是自毀,它毀掉了一切!!

湧入腦中的聲音平靜自然,甚至讓人感受不到一絲的聲調波動,但葉修與黃少天兩人都能感受到對方的竭斯底裏。

正殿雖然看起來毫無損傷,但法陣的節點已經流失空間點也用不了,你應該能感受到禁法的餘威還在持續影響着整片空間,可能再過不久,空間點也要消散在狂亂的能量之下了吧。

說到這裏,男人的形體忽隐忽現,虛實變幻,就好像随時都要消逝一樣。男人的心靈傳遞慢了下來,聽起來語速也沒剛才那麽快了。

要說通道的話,這裏本來的确有着不少通道的。我不能告訴你為什麽這種地方會設有能通往外界的通道,但原本确實存在,并且能夠使用。不過在大爆炸之後,所有的通道都已經坍塌了,任何一條路都無法通行,已經毫無辦法了。

不管是你們,還是我,都已經被将死了。無謂再做困獸之鬥了。

“這個地方的其他人呢?”

男人再次沉默。

不知道,你問來幹什麽?

“你豈會不知道?”

你豈會猜不到?男人譏諷地回應道。

“走吧。”葉修沒有再理會,利落地轉身離開。

“呵呵,我們絕對會找到方法離開這個鬼地方的,你就在老實地待在這種地方慢慢地腐朽吧,萬年老鬼。”黃少□□男人豎起了拇指,随即轉向下指着地面,轉身跟上葉修。

被留下的男人注視着他們離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為什麽走之前還要挑釁那個看門的?”離開之後,葉修問道。

“因為他不肯說實話啊,而且竟然看不起我們神無組合,他以為自己有多大臉?!”黃少天再次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而且他的女人,或者前女人,随便什麽都好,超級啰嗦的煩死了,總之不管怎麽樣就是看他不爽不爽超級不爽超超級不爽。”

“他說的未必不是實話。”葉修說。

黃少天看了葉修一眼,“擔心也沒用,那群人會怎麽樣該看自己造化吧。”

葉修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由于剛剛那場大破壞的關系,不管走到哪都可以見到各種物體正在燃燒。四處一片斷壁殘垣,火舌肆虐,滿目瘡痍。有些地方還升起了濃煙,融入黑暗無邊的天際。葉修隐隐感覺空氣好像漸漸變得稀薄了,雖然不怎麽明顯,且變化很微小,無關利害,他卻不由地在意起來。是錯覺嗎?希望是啊。

兩人在路上一邊閑聊,一邊尋找殘留的魔法陣,哪怕是殘缺不全的。他們的目标是把邱非送出去時的那條通道,偶爾看到類似的法陣,也會記錄下來慢慢分析。

聊着聊着黃少天又想起之前的那個女人。回憶起那個女人曾經說過,她和他聯手,差一步就可以得到一切,就可以把神殿控制在手。但他們的目的是什麽?到底是為了什麽一步一步計劃到最後的,又為什麽在最後功虧一篑的?控制住神殿之後會是攻占大陸嗎?有什麽值得他們做到這種地步的事或物嗎?黃少天想着這些問題,順便和葉修說了。

“對權利的追求,或者人類的欲望這種東西,很難說啊。”葉修感慨道。

“我對那個人,剛剛那個萬年看門的,并不信任。當然不是說誰都可以信任也不是說那種和朋友交情之間的信任,和那種那麽具有高度的東西沒有任何關系。而是覺得,那個男人從頭到尾沒有一點是可信的,這種感覺簡直比不爽還要更加不爽。”黃少天悶悶地說,“雖然他說的大部分都是真的,但是我總覺得他身上藏有另一種氣息,不過沒有什麽特別危險的感覺。特別奇怪,雙倍的不爽。”

“嗯?想多了吧,不過對他的确要小心提防,畢竟是幾萬年的老鬼了嘛。”

一路探測下來,兩人收獲了一堆破碎的戰利品。說是戰利品不太合适,都是些收集來的破爛而已。比如說,刻有古代文字的碎片,古式铠甲、武器的碎片,刻印有魔法構造節點的碎片……全都是碎片。

“不正常不正常不正常!這地方怎麽比‘鑰匙’那邊的偏殿還窮,這麽寒酸,連個金光閃閃的東西都沒看到,切!而且他們要建這麽多屋子幹啥啊幹啥啊到底幹啥啊,哪來那麽多人住啊,就算有這麽多人住在一塊有啥用。”

當黃少天開啓自言自語模式的時候,葉修安靜地不作回答,只時不時加兩句吐槽,“少天,我們是來找線索的,不是找什麽東西比較值錢。”他看着手頭上的碎片,一邊回憶着各種法陣圖形圖案,試圖重新構造出那時候的傳送法陣。

不久又是一聲嘆息。“不行,沒辦法,還原不了。”葉修已經擺弄了好久了,卻沒有一次成功的。除了古代魔法陣構成很不一樣,難以分析之外,還有法術材料根本不充足的緣故。倒不如說,會成功的概率本來就不高。

“去別的地方找找吧。”

遺跡非常大,大到令人走着走着會産生這條道路永遠沒有盡頭的錯覺。雖然現在已經沒有照明問題了,但倒塌的屋瓦殘梁到處都是,大地也裂開成了若幹塊,或隆起或塌陷或分離,極度影響了觀察,也增加了走動調查的難度。即使現在光源充足,在最頂上的天空,依舊是漆黑的一片,更加增加了遺跡的神秘與深邃。

由于屋舍倒塌殘破的特別多,路上到處都是障礙物,幾乎沒有完好的建築殘留下來,不少看起來可疑的地方也基本沒辦法接近。

不知不覺,兩人走了很久,能想到一切可能點都排查了一遍,精力消耗很大,葉修漸漸有些體力不支。黃少天自從上次之後就時刻關注着葉修的狀況,在葉修腳軟之前就扶住了他。

“又是那個嗎?”黃少天難得地言簡意赅道。

“嗯……”而且發作得越來越頻繁了,真是個麻煩的東西。

葉修不知道自己這種狀況是什麽回事,明明一切看起來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不同。卻覺得自己身體裏好像有個開關一樣,一旦開啓了就會輕易地突然失去控制,手腳酸軟無力,使不上力氣,只覺得自己身體很熱,很難受。全身上下都是滾燙的,腦子也漸漸有些發昏。

“少天……”葉修靠在黃少天身上借着力,好讓自己不癱坐在地。他雙手緊緊拽着對方的衣袖與衣襟,頭不由自主地靠在黃少天胸膛前,雙眼眯起,就好像同時在經歷着愉快與痛苦兩種矛盾的感受。他時而覺得自己只有意識是清晰的,是清醒着而且可控的。卻又同時覺得意識十分模糊,思考能力漸漸離自己遠去,難以集中精神。

到最後,不管什麽都不受自己的指揮,不受控制。

真的是太糟糕了,葉修默默地想到。他情不自禁地靠過去,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對方。

除了手上觸覺是真實的,其餘一切都是模糊的。

除了這份燙熱,其他都感受不到。

除了這份沖動,別的都無法思考。

“……少天,抱我。”

作者有話要說: 黃少天:老葉你這是發燒了吧一定是了還熱乎乎的,啧啧啧,抱我這句話說得我愛聽,來來多說幾句。

葉修:(╯‵□′)╯︵┻━┻你才發丨騷呢!

黃少天:……這個就叫此地無銀三百兩。╮( ̄▽ ̄")╭

今天考完筆試明天還要考口語_(:3」∠)_簡直虐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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