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我沒有開燈，就着窗外的霓虹燈光繼續想她。掏出一根煙，放在鼻尖嗅了嗅，卻始終沒有點燃。因為，我還記得，她告訴過我，再也不能吸煙。她說的話，我還記得，我全部都記得。

我記得，那天晚上上自習課，我一個人偷偷躲在天臺上抽煙。只有星光在陪我，風靜靜在身邊劃過。也不知道為什麽，少年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有無限哀愁，雖然那不過是類似“少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的一種叛逆罷了。為了填寫青春的哀怨，總喜歡把自己沉溺在悲傷的海洋裏。

幹嘛呢？一只手輕輕地撫在我的肩上，把我吓了一跳。

哎呀！老師，你神出鬼沒的，想吓死個人啊！我煩躁地沖她抱怨道。

她拿過我手裏的煙，說道，為什麽那麽多人都喜歡抽煙呢，有那麽好抽嗎？說罷，便把剩下的半支煙伸向了嘴邊。可能是從來沒有吸過煙吧，這女人居然狠狠地吸了一口，結果嘴裏和鼻子裏都噴出了煙，嗆得她咳個不停。

我一邊笑，一邊撫着她的背，埋怨道，不會吸就別亂吸啊，浪費我半支煙。

是誰在那裏？！年級主任正在巡樓，估計是聽到我們的動靜了。

那女人非常迅速地把我拉到一個隐蔽的角落裏蹲下，捂住了我的嘴巴，噓！別出聲！

我和她，靠的那麽近，我縮在她的懷裏，甚至能隔着單薄的衣料聞到她身上的味道，像是故鄉姑蘇的桂花，淡淡的。

後來，那巡樓的老女人估計也是有些害怕吧，就沒有摸黑上來。确定她已經走遠了，王梣才放開我。

我站起來，嘲笑道，怎麽，老師是怕被年級主任抓到搶學生的煙抽嗎？

她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這煙難抽死了，嘴巴好澀。說着，還俏皮地伸了伸舌頭。星光下，她披散着頭發，真的很美。

我從口袋裏掏出一顆巧克力，遞給她。喏！

其實也不是刻意準備，只是那天正好朋友在我口袋裏塞了一顆巧克力，我也恰巧沒扔掉。

喲，還帶着糖呢！王梣接過巧克力，一掰為二，塞了半顆到我嘴裏。你也吃一半，嘴裏都是煙味，臭死了。

還好那夜星光很暗，她看不見我有些發紅的耳根。當她霸道地把糖塞進我嘴巴的時候，手指觸上了我的雙唇，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似乎是無意識地，我抓住了她的手。

怎麽了？她疑惑地看着我。

我被自己的舉動也是吓了一跳，連忙放開了她。笑道，沒事，就是看看你公不公平，手裏的巧克力是不是比我的那一半大。

她笑了，把巧克力放進嘴裏。你個小氣鬼，明明就是一顆都給我吃的，我分你一半都已經便宜你了。

好了，走吧，我們下去了。她向我伸出了手。

幾乎是沒有遲疑地，我抓了上去，乖乖地和她下了樓，回了教室，雖然我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也就是那一晚，我們共抽一根煙，同吃一顆糖，仿佛是有了共同秘密的兩個人，我和她走近了。語文課時，我會好好聽講，目光追逐着講臺上口若懸河的她。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