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重病

走進荷月宮,看到一抹青衣在蓮池旁飄蕩,濮陽玉仁冷冽的眼角微微的彎着,這個蘇青衣還每次都躲在這呢,難怪鳳陽每次都尋覓不得,荷月宮未經允許就算是貴為公主的濮陽鳳陽也是不得擅入的。而蘇青衣嘛,自是另當別論。

“安陽下月初就要走了,太子殿下。”如春風般溫潤的聲音從亭臺樓閣深處傳來,像是情人的低語,仔細一聽卻又透着淡淡的冰涼。

身着青衣的男子獨坐于賦閑亭中,面若中秋之月他有着一雙極好看的眉,眉角微微向上揚起,勾人心弦。青色的衣袍上有着淺淺的翠竹,難怪鳳陽會糾纏不清,這般溫潤如玉的公子,哪個佳人不歡喜。

濮陽玉仁回過神,收回欣賞的視線,笑道:“蘇青衣,難怪鳳陽會對你如此情有獨鐘呢,啧啧,當真是美如冠玉。”假意沒有看到男子眼中的探究,神情略帶猥瑣道。

“那不知青衣可入得了殿下的眼?”半眯着眼睛,目若秋波,半真半假。

攀附上男子的手臂,濮陽玉仁調笑道:“難道蘇卿想要與本殿下修的斷袖之情?”眼光沒有最猥瑣,只有更猥瑣。

擁住少年纖細的腰肢,蘇青衣笑道:“正是有此想法。”

暗下使力掙開男子的鉗制,濮陽玉仁收斂了壞壞的笑容,一本正經的望着青衣男子:“蘇青衣,小安子要去西北了,臨走前他送了一件禮物生辰禮物于本殿下,睿智的青衣公子來猜猜如何?”

“這件禮物可是殿下惦念很久的?”蘇青衣挑眉看着少年道。

點了點頭。

“忠心……”

“果然不愧是世人稱贊的青衣公子呢。”濮陽玉仁笑着,可那笑意卻為到達眼底。“那青衣呢?有什麽要送于本殿下的呢?”明明是在笑着,臉上有着稚氣未脫,可是,蘇青衣卻感覺到的僅剩下冰涼。世人都說當今太子殿下仁愛,卻沒有人去探究仁愛背後的殘酷與冷冽,都被他嘴角的溫潤笑意給蒙蔽了。

蘇青衣對上少年漆黑如玉的眸子,淡淡的笑着,猶如春風曉月一般擾人心。

兩人就這樣無聲的對望,蓮香充盈,卻抵不過絲絲涼意。

“青衣的忠心只願意給值得給的人……”而你……

仰天笑了笑:“蘇青衣……吾不會讓你後悔這個選擇的。”

前世她相信鳳笛,換來的卻是再世為人,而今世,她不會輕易的相信,盡管和李安陽、蘇青衣相處了八年,可是終究無法選擇完全的相信。生在帝王家,本就是孤家寡人,朋友,不過是奢侈的念想罷了。濮陽玉仁不是多疑的人,可是也并不是随意的敞開心扉的。前世就沒有朋友,其實她已經習慣孤獨了,他們的出現本來就是個意外。

蘇青衣說不清是傷心還是失望,八年的時間,難道還不足以讓你信任嗎?我的殿下……

他一直有所疑惑,殿下并不像是十三歲的年紀,從第一次見面就感覺得到那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有的眼神。

“風華君的車鸾過幾日便要到國都了。”蘇青衣并沒有忘記他來這裏的目的。

皺了皺眉頭,這麽快?

“可有異樣?”

“沒有,這次進京,濮陽風華除了帶了暗衛以外,其他都是按照祖制來的。”

“青衣,你說吾這個十九叔當真如世人傳頌的那般人若淡菊,心素如簡?”猶記得那紅衣少年走時望向供宮殿的眼神,太過于平靜的不真切。

“青衣不知……”

轉身看向花開花敗的蓮池,濮陽玉仁的眉心漸漸隆了起來。

“太子殿下……不好了……皇上暈倒在了議政殿。”一襲粉色長衫的聞雨提着裙擺,驚慌的跑了來,驚呼聲打斷了少年的思緒。

指甲扣進了雪白的肉裏,疼痛無法自知,腳下生風,掩飾不住那一臉驚慌!

蘇青衣看着少年翻飛的衣服,伸手卻又垂下,提氣跟上。

濮陽洌……你不能有事的……不能……

從荷月宮到議政殿,從來沒有覺得如此遙遠過。

不知道是從幾何起,濮陽洌墨色的發絲了生出了華發,不知道何時起,會聽到他低低的咳嗽聲,更不知是從何時起,冷冽的眼神不再那般聚光,有些渙散了,偶爾上朝的時候會看到他在走神,眼神悠遠。

不顧衆人的行禮,濮陽玉仁奔到濮陽洌的床榻前,呆呆的看着刀削般的臉頰,止不住的顫抖。

“陛下……你不能丢下臣妾呀……”劉子琴緊握着濮陽洌的手,哭的淅淅瀝瀝。

“滾!”朝着那個女人暴怒的吼道,濮陽洌還活着呢!

劉子琴擡眼驚愕的看着冷若冰霜的濮陽玉仁,蠕動着櫻唇,終究沒有發出聲響,在濮陽鳳陽的攙扶下退了下來。

跪在一旁的大臣都不敢發出聲響,戰戰兢兢的跪着。

“太醫,這是何故?”不是在天天喝着太醫院的藥嗎?怎麽會發生這樣的狀況。

看着猶如鬼厲的太子殿下,太醫哆嗦着口齒不清的答道:“微臣有罪!”

“來人啊,将這個庸醫給本太子拖出去砍了!”雙眼通紅的緊緊地盯着榻上之人,卻不去看地上驚愕的衆人,既然有罪就罪有應得。

“殿下……冷靜。”趕來的蘇青衣站在不遠處,看着少年道。

如春風拂面,讓躁動的心安靜了先來,擺了擺手:“放開他把。”是她太沖動了。

“所有的太醫都在于此?”冷冷的不帶着感情的掃視着跪着的那一群穿着太醫院朝服的人。

太醫院院判哆嗦着,匍匐在地上:“是的,太子殿下。”

“李太醫,你是整個太醫院的中流砥柱,你來給吾說說,父皇還不醒來是何故?”

被叫到的人,跪的筆直:“回禀殿下,心病還須心藥醫,皇上這是多年頑疾,恐難治愈。而且,因為一直喝着藥續命,恐怕時間不多了。”

感覺到天旋地轉,為什麽他什麽都不說?續命?不是說只是簡單的補藥嗎?怎麽就成了續命的藥?

“是什麽時候開始喝的?”

“年前……”

年前?正是咳嗽的最嚴重的時候,記得又一次還嘔血了,可是,她卻被他騙了。濮陽洌,你為什麽一定要将我保護得那樣呢?我不是真正的濮陽玉仁啊,不是十三歲的心智啊。如果早知道,是不是就會?

只怕不會吧,濮陽洌心裏的結是死結啊,解不開的解不開的……

“父皇還有多久的時日?”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濮陽玉仁不适的摸了摸喉哝,她是害怕了嗎?

“至多半月……”

半月?半月?整個人陷入了黑暗中……濮陽洌……你不是說要照顧阿玉一輩子嗎?不是說要彌補阿然留下的遺憾嗎?不是要代替她一起來疼愛你們的孩子嗎?可是你騙了我啊……

“殿下……殿下……”蘇青衣接住暈倒的少年,心疼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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