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阿茶來到差不多收拾好的家。本來想選個好日子的, 但擇日不如撞日, 今天直接搬了。她鋪好被褥, 就去了村裏的供銷社, 買了一個洗臉盆、一塊香皂、一個暖壺、幾包火柴和蠟燭, 以及調料什麽的,而後又去和三爺爺買了點米面和土豆。

回來後,阿茶炒了一盤土豆條, 蒸了一碗白米飯和幾片野豬肉,晚飯也就有着落了。溜達了一下午,他是真的餓了。一盤土豆條一碗米飯,吃了個精光。

夜深人靜, 躺在寬寬的炕上想怎麽打滾兒都行, 之前在木板床上睡,翻個身都怕掉地上,現在, 總算有個自己的地兒了。

可是, 也挺失落的, 跟韓勁雖然相處時間不多,但是, 他卻是她來這兒以後,最懂她最關心她的人了。

好看的男人好找,但找一個知心的, 懂自己的人卻不容易。不過值得高興的是,現在, 她有自己的住處了,可以随意而又自由地生活了。

明天就去打獵去,多賺錢錢,為将來做準備。其實可以在自己院子裏召喚的,可是,一次兩次可以,時間久了,人們總會懷疑,她憑空怎麽就會有獵物,所以,還得做做樣子。

第二天一早,阿茶烙了一張餅,夾了一塊野豬肉,吃了之後,拿着弓箭就出門了,可當她來到她打獵的樹林子,卻意外地發現,樹林子裏好多人。

他們拿弓箭的,拿砍柴刀的,這是什麽情況?估計是聽說她在這裏打獵獵到野豬,都來試試運氣的。不過那個拿着燒火棍的大兄弟你是來搞笑的麽?

大家生活都挺苦的,阿茶本想暗中幫他們召喚些野兔子和野雞這類沒有攻擊性的小動物讓他們抓回去吃。

可,卻聽到有人罵罵咧咧道:“怎麽林阿茶那母夜叉能獵到野豬,咱們卻連個豬毛都見不到?難不成這豬還認人?”

另外一人卻賤兮兮道:“你還別說,林阿茶雖然現在跟母夜叉似得,但長得還真是好看。要是能跟她睡上一覺,這輩子也知足了。”

阿茶蹲下身子,從地上撿起兩塊石頭,拿捏住力道沖那倆嘴賤的男人扔了過去。

“啊……”

兩聲慘叫響徹整個林子,那倆男人的嘴被石頭打得都是血,吐了一口血水,發現前門被打掉了。

“啊……我的牙……”

“誰他娘的打……打人啊……哎喲,我的牙也掉了……。”

阿茶則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她沒有正面跟他們起沖突,不想樹敵太多,暗中給他們點教訓,也就罷了。

四處亂走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召喚獵物的時候,卻看到一棵歪脖子樹下,一個女人用褲腰帶在上吊,她的心咯噔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過去,抱住那女人的腿,将她從吊脖子的套裏解救出來,放平在地上。

“額……”女人發出一聲來,睜開了雙眼,看到阿茶後,哭了起來,“你為啥要救我呀,讓我死了算了。”

“多大點事就死啊死的。死就解決問題了?”阿茶仔細想了想,這女人在原主記憶裏沒有,大概是外村嫁過來的媳婦兒吧。她最看不得人有什麽事就要死要活的,“你為什麽不想活了?”

那女人叫馮慧芳,她想想自己心酸的日子,哭訴起來,“我自從嫁給我家那死鬼,就一天好日子都沒過,我生孩子,月子裏,他還讓我洗衣做飯,這 還不說,嫌我生的都是丫頭,天天打我,我實在是活不下去了……”

阿茶一陣無語,“不能過就離婚啊。死都不怕了,還怕離婚麽?你死了,有沒有想過你孩子咋辦?你死了,那種男人估計不會掉一滴眼淚,大概不到一個月就給你孩子找個後媽。你傻不傻?”

“我……”慧芳真的是絕望啊,活着,天天痛苦,想想孩子,又覺得孩子可憐,她可咋辦啊,忍不住又哭嚎起來,“我不敢離婚啊,會被笑話死的,我爹娘也丢不起這個人啊。”

“行了,別嚎了。”阿茶被她哭得耳朵都嗡嗡響了,“既然你不想離婚,我也不勸你。下次他打你的時候,你就狠狠地打回去,讓他知道你不是好欺負的,下次他就不敢了。”

慧芳哭着說:“我也跟他還手啊,可女人的力氣,哪兒打得過男人啊。”

“你起來,我教你幾招,不為別的,就為了自強,保護自己,只要保護好自己,你才能保護你的孩子,學不學,你自己選擇。”

慧芳急忙站起來,“我學。我學。”

“好,你看着啊……”阿茶開始教慧芳一些必殺技和防身招式,她本來就莊稼地幹活的,有把子力氣,只要學到了技巧,對付個男人,不成問題。

慧芳認認真真地學,她是知道阿茶的,之前被許鐵生打的可厲害了,後來不知道怎麽就變得很強大,把許鐵生和二牛打了。

“你明天還來這兒,我繼續教你。”

“阿茶,謝謝你啊。”

“不用。”

阿茶每天按時按點的來教慧芳,不知不覺一個禮拜過去,慧芳也學的差不多了,以後自己在家裏沒事偷偷練就行了。

阿茶在院子裏開了一片菜地,還召喚了幾只雞鴨養着。這樣就能吃到雞蛋和鴨蛋,也可以拿去跟人換糧食吃。倒也吃得飽穿得暖。

可是,林家人卻不同了。阿茶在的時候,幫他們解決了糧食危機,一家人還能吃到肉和白面大米,現在,阿茶走了,別說吃肉了,粗糧都吃不飽。實在是不行了,就跟大柱子要了十塊錢。

要說這阿茶還真是毒,故意讓他們過幾天好日子,然後突然就抽身離去,不管他們了,一家人難受得抓心撓肺的。

“桂蘭,給我一塊錢,我去買包煙抽。這煙葉子,太難抽了。”林國中望向正在院子裏洗衣服的陳桂蘭,“跟你說話呢,聽到沒有?”

陳桂蘭忍不住發牢騷,“買啥買?哪裏還有錢,一大家人吃喝都不夠的,買啥煙啊,煙能當飯吃嗎?要不是你在那兒瞎咧咧,阿茶能跟咱斷絕來往嗎?你看看阿茶現在過的,吃啥有啥,錢也花不完,不會說話就別說。”

“我……”林國中其實也後悔了,但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但是,過了好日子,再過這孬日子,真的挺難過的,“桂蘭,要不你去找找阿茶?看能不能讓她給點錢啊。”

陳桂蘭衣服洗得刷刷地用力,生氣道:“要去你去,我張不開口。阿茶現在啥性子,你不知道啊?你當她還是以前的阿茶?”

林國中哪兒敢去啊,他去的話,還不得被打出來。這個時候,燕子從屋子裏出來,“娘,要不去跟大哥要點錢。他上次不是還分了錢嗎?”

“你也說得出口!你大哥也一大家人呢。”陳桂蘭瞪了一眼燕子。

燕子委屈地扁了扁嘴,扭身回屋了。林國中卻說:“這二柱子跟咱住一起也不是個事,你就去吧,跟阿茶要點錢,看能不能幫二柱子修個房子。”

“你倒是想的好!我不去。”陳桂蘭還怕阿茶呢,被她罵一頓,讓街坊鄰裏笑話。這孩子,現在可不講情面的。

阿茶偶爾會去打獵,也不打大獵物,要麽幾只野雞,要麽幾只野兔,除了自己吃外,還能拿去賣掉小錢,這已經讓村裏人很羨慕了,畢竟,現在吃頓肉可是稀罕着呢。

村裏人看阿茶打個獵日子就過得肥肥的,也有不少人在村子周圍找獵物,也有運氣好的,能抓只野兔啥的,但大多數人是毛都沒見到。他們哪裏知道,獵物其實是阿茶自己召喚出來的。

其實阿茶大可以在院子裏召喚,但那樣,人們會更好奇,她吃喝住行,哪裏來的錢,說不定會有人說她偷漢子,被野男人養的。

以前她不在意別人說什麽,但現在不同了,她訂婚了,而且韓勁那麽好,她得為彼此着想了,所以,表面功夫必須得做一下的。

不過,這樣小打小鬧賺的錢太少了,阿茶決定放一次大招。準備好尼龍絲袋子,借了平板車,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在院子裏召喚了幾十只雞鴨和一匹駿馬。雞鴨賣掉,馬兒當腳力。

套車好車,雞鴨裝好了,阿茶就趕着車出村了。狗聽到街上有動靜叫成一片,阿茶在馬屁股上甩了一缰繩,馬兒跑得更快了。

這個時間,縣城的街上黑乎乎的,阿茶也沒地方住,轉悠來轉悠去,想到那次送韓勁去火車站的時候見旁邊有招待所,不如住那裏好了,當下便趕着車過去了。

說是招待所,其實就是民房改的。一個大院子,四圈的蓋着房子。阿茶進去後,被安排住在了南邊的一間。她把雞鴨從車上抱到了屋子裏,今天得跟這些家禽同睡一屋子了。

忙活完,累了一身汗,阿茶洗漱一下,反鎖了門就睡下去了。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阿茶付了房錢就裝車走人了。

阿茶來得早,還沒什麽人,第一個顧客是個大娘,穿着一身藍布衣,頭上戴着一頂白色的草帽子。

那大娘拎起那兩只雞來看了看,這雞又肥又大,養的挺好的,不由問:“姑娘,這雞多少錢一斤啊?”

阿茶沒有秤,都是按只賣的,“不管雞鴨,全都四塊錢一只。”

這雞少說十來斤,着實不貴啊,那大娘當下說:“給我來一只公雞,來一只母雞。要肥點的啊。”

“好,您放心。我這雞,都肥。”阿茶在袋子裏扒拉着給大娘挑了兩只雞,用草繩綁住,“大娘,您拿好了,一共八塊錢。”

大娘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個手絹包,一層層的拆開,露出錢來,拿了八塊給阿茶,“姑娘,拿好錢啊。”

“好嘞。大娘,您慢走啊。”

人慢慢地多了起來,一上午竟然賣出二十來只雞。到中午的時候,街上沒什麽人了,阿茶也能休息了。

肚子有些餓,她磕了倆生雞蛋喝到了肚子裏,雖然腥氣,但是比餓着強。

下午又賣出去十多只雞,還剩下四十來只。阿茶正要收攤回招待所去住,突然有人吐了一口痰在她腳跟前。

阿茶不由惱了,轉頭,看到倆留着長頭發的青年,站沒站相,眼神邪氣,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但阿茶是誰啊,根本就懶得鳥他們。自顧自地收拾東西。其中個瘦點的青年手在車轅上拍了拍,“哪兒來的?懂不懂規矩啊?”

阿茶終于轉身,一雙冷厲駭人的眸子望向了那倆小流氓,好整以暇的問:“什麽規矩,請教了。”

另外一個矮點的青年嚣張的道:“在我們的地盤兒發財,怎麽也得交點地盤費吧?趕緊,要麽給錢,要麽,我們把這些雞拿走,你,滾蛋!”

“我要是都不給呢?”阿茶雖然在外面站了一天,有點灰頭土臉的,但依舊難掩天生的麗質,那倆小混混開始在她身上打量了,竟然不懷好意的說:“不給也行。那你讓哥們兒親兩口,這事就算結了。”

阿茶冷笑,“好啊,只要你們能親得到。”

“嘿,這小娘們兒,有點意思哈。”那瘦高青年還真湊過去,就在他的嘴距離阿茶的嘴有十來厘米的時候,阿茶揮手就是一巴掌。

她可是卯足了力道,這一巴掌下去,打的那小混混臉立刻腫了,嘴裏也鹹糊糊的出血了,吐了一口血水在地上,捂住臉大喊:“臭娘們兒,竟然敢打老子!”

“你敢打我兄弟!”矮個子的小流氓怒了,上去就要揍阿茶,可不等他近身,阿茶一腳踹過去,那家夥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捂着肚子疼的起不來,也喊不出聲來。

瘦高個兒又沖上去,阿茶一擰他胳膊想他身後一別,他疼的呀呀呀的直叫喚,阿茶腳下一踢,将那矮個子踢趴下,而後一拽瘦高個兒,迫使他趴在了矮個子身上。

阿茶則一屁股坐在他後背上,用手裏的鞭子在那家夥屁股上打了一下,“什麽不好當,當流氓?誰不好欺負,非要欺負婦女同胞,今天讓你們知道知道,這女人也不是好欺負的!”

那倆小混混哼哼呀呀直叫喚卻起不來啊。這個時候,突然傳來一陣警笛聲,接着一輛挎鬥子摩托車出現在阿茶視線裏,車上還坐着三個穿着制服的公安同志。

三名公安同志一看,一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屁股底下坐着倆哀嚎的男人,很是意外。因為接到報案,說街上有人打架鬥毆,完全沒想到會是個小姑娘。

原主的記憶裏有公安的形象,阿茶也知道他們的職能,急忙說:“公安同志,他們不僅想要劫財,還要劫色!”

“我們沒有啊沒有!”

倆小混混一陣哀嚎。

公安同志上前把那倆小混混給抓起來,阿茶準備走的時候,其中一個公安卻說:“你還不能走,跟我們去一趟派出所。”

阿茶不由一愣,“我是受害者,我也要被抓嗎?我可是為了保護自己。”

“去做個筆錄。我們不會冤枉好人的。”

“好吧。”阿茶拽了自己的馬車,跟随着公安同志來到了派出所,那裏就是一破舊的院子,蓋了一排房子。

阿茶和那倆小流氓被分開帶去做筆錄了。當大家得知,那倆小流氓被一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打了個落花流水,簡直不敢相信啊。

問清楚情況,那倆小流氓被拘留了,而阿茶可以離開了,不過天已經黑了,她正要牽着自己的馬車走,一個公安同志則說:“天黑了,有沒有地方去啊?”

阿茶将缰繩攥在手裏,“我打算去火車站招待所住一晚上。昨天晚上我就是在那兒住的,路,我熟悉。”

“棟梁,小魏,你們兩個,負責把林阿茶安全送到招待所。”說完對阿茶說:“天這麽晚了,讓他們送你。”

“謝謝,不過不用了,我自己能保護自己。就不說再見了。”阿茶說完,大家都笑了,是啊,這裏可是派出所,來這兒的可都是犯了錯的!

阿茶趕着毛馬就走了。

在招待所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繼續賣雞鴨。大家可以用錢買,也可以用糧食換,下午四點多總算是賣完了。

雖然辛苦,但賣了不少錢啊。值了。阿茶去百貨大樓買了一些日用品,還買了兩包大白兔奶糖,然後就趕着馬車回家了。

進了村子,就會被村裏人看到。她昨天晚上沒回來,村裏人如果知道的話,肯定又得說三道四了。

“喲,阿茶,這是去哪兒了啊?”在街上站了一堆人,本來在閑聊,看到阿茶後,有人多嘴地問了一句。

阿茶一臉淡然,“去縣城了。找我有事?”

“沒,沒事。”

大家伸長脖子,看到阿茶馬車上拉着鍋碗瓢盆的和糧食。羨慕她有錢,想買啥買啥。一個女人家,能這樣,相當了不得了。簡直和搖錢樹似得,誰娶了她,日子不愁過了。那許家,真眼瞎,把人給打跑了!你瞧瞧,不知道什麽時候買了這麽一匹馬,也不少錢呢!真是了不得了!

——

阿茶兩天的時間賣了二百多塊錢還換了不少糧食,加上這段時間零三零四去縣城賣的錢,還有以前賣野豬的錢,一時半會兒就不發愁了。在院子裏侍弄侍弄菜園子,喂喂雞鴨,練練拳腳,日子倒也自在的很。

以前在古代,怎麽都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洗衣做飯,刨土種地,喂鴨喂雞的。雖然沒什麽皇帝的權威了,但換一種人生,過過小日子,也挺好的,不用操心那些國家大事了,多省心啊。

早上,阿茶起來,剛吃完飯在院子裏喂雞呢,聽到外面有人喊:“慧芳和她男人打起來了!都打到當街上了!”

“是嗎?去瞧瞧去。”

街上,圍了一堆人。

慧芳按照阿茶教的,幾下子就把他給幹倒了。積壓在心底的憋屈和憤怒這一刻徹底爆發,騎在劉奎發身上,左右開弓地扇他耳光,“你個混蛋王八羔子,讓你天天欺負我,打我,罵我,不把我當人看!”

“瘋婆娘,你瘋了麽!”劉奎發捂着臉哀嚎着。慧芳又狠狠扇了幾下,“我讓你罵,我讓你罵,我今天跟你拼了!”

雙方家裏人趕了過來,把慧芳拽了起來。劉奎發被打的起不來,他家裏人趕緊扶起他來,當娘的心疼不已,大罵慧芳:“慧芳,你太不像話了,哪兒有這樣打自己男人的,你還過不過了!”

劉奎發有家人撐腰了,跳着腳喊:“我,我要跟你離婚!敢,敢打我,我休了你,臭娘們兒!”

“離就離,誰不離是王八!”慧芳甩開拽着自己的幾只手,攏了一下淩亂的頭發,往家走去了。

阿茶遠遠看慧芳安然離開後,也就回去了。而混亂中,擠在人群中的荷花則偷偷拽了一把劉奎發,小聲道:“奎發他娘,這都是林阿茶教的。我那次去河邊洗衣服,看到阿茶跟你家媳婦兒在一塊,瞎比劃什麽呢。”

“什麽?”奎發娘一聽,不由惱了。這林阿茶自己打男人打到離婚了,現在竟然看不得別人好,教着慧芳打男人!

當下喊了自己家裏人就去找阿茶說理去了。家裏人其實不想去的。他們深深地記得,當初許家一大幫人去找阿茶的麻煩,差點鬧出人命的事來。

可是,礙于面子,又不能不去。所以大家就各懷心事地來到了阿茶院子門口。猶豫了一下沖了進去。卻見,阿茶正坐在院子裏磨刀呢。

鋒利的刀刃,發着寒光,大家想到了許來順差點被阿茶抹了脖子的情景,都不由吞咽了一口口水,往後挪了挪腳步。

阿茶則把砍柴刀拿起來,在眼前看了看,而後望向了那七八個人,冷冷問:“你們來我家,有事嗎?”

站在前面,劉奎發的大伯父拽着自己兒子往後退了退,“那個啥,沒事,沒事,就是,走錯門了。”

奎發娘是個不怕死的,梗着脖子說:“林阿茶,你自己打男人鬧離婚就算了。現在還瞎攪和我兒子家的事,你為啥教慧芳打我兒子!”

阿茶還沒說話呢,慧芳沖了進來,站在了兩撥人中間,抱歉地看着阿茶,而後對劉家人說:“我跟劉奎發打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關阿茶什麽事?你別無理取鬧!”

奎發娘氣怒道:“我無理取鬧?你胳膊肘往外拐啊,荷花親眼看到的,說阿茶在樹林中教你練什麽功夫打奎發的!”

荷花?

阿茶聽到這女人的名字就來氣,這女人,求生欲也太不強了,好好活着不好嗎?非得出來瞎攪和,“你讓她來,跟我對質!”

大家想想就知道,荷花肯定是不回來對質的,怕被阿茶劈了。阿茶則拿着砍柴刀站了起來,她這一動彈,吓得一夥人突然轉身就往外跑,剩下一臉懵逼的慧芳,這些人跑得可真快!

她回了回神,對阿茶說:“阿茶,實在是對不住啊,給你惹麻煩了。還有,真的謝謝你,不是你教我拳腳功夫,今天就被打死了。劉奎發真不是人,竟然跟我動刀子!想想就後怕!”

阿茶說:“你沒事就好。以後,有什麽打算?”

慧芳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能過就過,不能過就拉倒吧。總不能死他手裏。我先走了,孩子還哭着呢。”

“嗯。去吧。”

村裏真正敢找阿茶麻煩的人還真沒有。娘家人也不敢來自讨沒趣,日子過得還算自在,就是這麽久了,韓勁竟然一封信都不給她寫,實在讓人生氣!

哼,等他回來,好好地跟他算算賬!

天氣,漸漸炎熱起來。不知不覺步入了夏天。阿茶今天去瓜地裏買了兩顆西瓜回家,切了一個,正在家裏吃呢,聽到門口一陣拖拉機的響聲。

好像在她院子門口停下了。

叩叩叩……

有人敲門,阿茶略一思索,難道是韓勁的家人?他家有一輛拖拉機。她急忙來到院子裏打開了大門,果然在門口看到了韓松和小花,身後是那輛讓她垂涎了好久的拖拉機。

“你們怎麽來了?”阿茶挺意外的,雖然跟韓勁訂婚了,但跟他家裏人是沒什麽來往的,不知道他們來是有什麽事,“外面熱,進來吧。”

阿茶讓開了身子,小花轉身從拖拉機裏抱出一個用布蒙着的盆,韓松則拎了一個竹籃子出來,兩人一臉怕怕地跟着進去。

進去後,他們四處了打量了一下。靠牆的位置是籬笆圈着的雞鴨,當院種了一片菜地,長勢喜人,牆角還拴着一匹馬。

跟着阿茶進屋後,小花站在了韓松身後,推了推他,讓他說話。

“嫂、嫂子……”韓松一緊張就結巴,其實他看到阿茶也怕啊,剛進村聽說了,她跟家人都鬧僵了,這到底是個什麽女人啊?

“嗯?有話就說。”阿茶每次看到這兄妹倆其實想笑,他們看到她就好像見了鬼似得,一副害怕的樣子。

“我、我哥前幾天寫信來,說今天是你生日。囑咐家、家裏,給你做炸粘糕吃。還有,二斤豬肉,幾尺自己家裏織染的布。是我娘讓拿來的。”韓松和小花就很有默契地把手裏的東西放在炕上。

阿茶卻是眉頭一皺,臉色一冷,不高興起來,“韓勁給你們寫信了?他為何不寫信給我?真是豈有此理嘛!”

韓松和小花忍不住不約而同地後退了一步。小花扯着韓松的衣服,在他身後探了個腦袋出來,小聲道:“我大哥寫信給你了……說,說你一直不給他回信。順便,讓我們問問,你為啥不給他回信呢!”

“什麽?!”阿茶不由瞪大雙眼。她一直以為韓勁沒給自己寫信,韓勁那邊卻又說她不給他回信,看來這中間又什麽岔子。不過,心裏反而痛快了,他寫了信給她的,而且還惦記着她的生日,說明,他心裏是想着她的。

阿茶揭開盆上的布和蓋子,落入眼中的是黃燦燦的炸粘糕,香噴噴的,應該很好吃,“多謝了。中午一起吃吧。”

“啊,不不不了。我們還得趕緊回去。”韓松連忙擺手,就好像留下來吃飯,會被阿茶給剁了似得。

阿茶拿起菜刀來的時候,小花更是吓得抱住了韓松。阿茶失笑,手起刀落,切了幾塊西瓜給他們,“那我就不留你們了。吃塊瓜解解渴。一會兒把你哥的地址寫給我。”

怕他們緊張,阿茶找出紙筆放在炕上就去了院子。韓松和小花對望了一眼,一起望向了那可口的西瓜,兩人伸手拿起來,小心翼翼地吃了起來。

韓松把大哥的地址寫給了阿茶,和小花一起出了院子。看到阿茶站在大樹下,他們走過去,“嫂子,這、這是我哥的地址。你,記得寫信給他。他,一直等着呢。”

“知道了。”阿茶說完,提起放在身後的一個雞籠子來遞給韓松,“這幾只雞拿回去,算是回禮。”

小花忙說:“嫂、嫂子,你太客氣了。這我們不能要。”

“讓你拿着就拿着!”阿茶臉一板,語氣一厲,而後把雞籠子塞進了韓松手裏,兩人一看阿茶這臉色,哪兒還敢說不啊,就想趕緊走人,“那,謝謝嫂子。我們先回去了。”

阿茶點了點頭,“去吧。”

韓松和小花就趕緊走了。阿茶洗了洗手,捏了一塊炸粘糕咬了一口,外面焦酥,裏面黏糊,還包了豆餡兒,甜絲絲的,很好吃。

阿茶的心情也跟着好起來。吃完了,她就給韓勁寫信,問他的情況,說了說自己的情況。洋洋灑灑寫了好幾張,總算寫完了。

不過,之前的信,都沒收到,這有點奇怪。阿茶打算再去大隊問問看。

阿茶來到大隊裏,只有一個看門大爺,阿茶問:“大爺,三月份到現在,沒有我的信嗎?”

一般郵局送信都放在大隊的。誰家來信了,大喇叭都會吆喝的。不過一次都沒吆喝過阿茶來取。

“沒有吧。好像有一次,但,你沒拿走嗎?”大爺年紀大了,也記得那麽清楚了。阿茶不由皺起眉頭,“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那大爺仔細想了一下說:“好像我見有過一次,但後來耷拉博吆喝的時候發現沒了,我當你或者誰幫你捎帶走了。”

這都快七月了,就算韓勁一個月給她寫一次信,也得收到三次了,可一次都沒,這就奇怪了,略一思索,“林國中家裏可有人來取過信?”

“有,你家二嫂燕子來了三四次啊。每次說來看看有沒有她的信,也是怪了,她外面也沒親戚啥的啊。”

阿茶一聽,難不成是燕子從中作梗?她還真是能做出這事的人來。現在是沒證據了,等着下次抓她個現形。

韓勁收到阿茶的回信之時,已經是七月中了。這信竟然在路上足足走了半個月。拿到信的那一刻,那不茍言笑的臉上,有了難得的笑容。

這小丫頭,終于給他回信了。小沒良心的,小半年的時間啊。真是不容易。他急忙坐下,打開信封,抽出信紙來看。

阿茶的字,娟秀卻又透着剛毅的筆風,跟她人一樣,柔弱中透着堅強和強大的氣場。信的一開頭,都是問候他的話,讓他心裏暖暖的,臉上的笑容更濃。

中間一段內容是介紹她的情況。現在,她搬出去住了,生活過得很好,自己做點小買賣,衣食無憂。

後面解釋了不回信的原因,他給她寫過五次信,她竟然一次都沒收到,很直接地說,她還埋怨他一陣,不過,韓松和小花在她生日那天過去,總算幫她解開心結了。

晚上,韓勁給阿茶寫了回信,卻睡不着,捧着那封信一遍又遍地看,就好像見到她似得。教導員跟他睡一個宿舍,看他那情窦初開的樣子,忍不住打趣:“行了,看一百遍,她也不能從信裏蹦出來。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女人,把你迷成這樣?”

韓勁想也不想地說:“漂亮、聰明、頑強、霸氣……算了,跟你說這些做什麽,她的好,不是能用語言形容的。”

教導員相信,韓勁的眼光不差。但再好的女人不還是個人嗎,還能是天仙,這大概就叫情人眼裏出西施,“行了,別琢磨了。結婚報告不是已經批了。過年休假,把人娶了,再辦個随軍,這樣,天天就能見着了。”

教導員說的,正是韓勁想的。

不過,休假還得幾個月後呢。他現在就特別想,特別想她。分家獨立生活,沒人幫襯,她能應付的來嗎?

可惜山高路遠,他什麽都幫不上,只能盼着,她一切都好好的,等他休假了,就能見着了。

阿茶七月底的時候終于收到了韓勁的信。本來還想抓燕子個現形的,看來,她是識趣的不敢再繼續作梗了。

她把韓勁寫的信讀了好幾遍,字裏行間,都是對她的關心和思念,還有一些囑咐。真希望快點見到他。

阿茶其實想在縣城買一處房子,搬離小劉村。可是打聽了一下,現在的房子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而且,韓勁來信說了,等他們結婚之後,他就會申請讓她随軍,到時候,她就跟着他去臨州市了,現在就算買了房子也多餘。不過,可以把房子租在縣城,這樣擺攤就不用來回跑了。

可是,打問了好久,也沒找到合适的房子。也就先作罷了。反正年後就結婚了,住在婆家了。住得慣就住,住不慣,她再去縣城找房子租。

阿茶來來回回地看,無意中翻到了信的背面,看到後面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嫂子!營長受傷了,不讓告訴你!

受傷?

阿茶一個激靈坐了起來,他什麽時候受傷的?這信起碼在路上走了一個大半個月了吧?怕她擔心不說,但現在她知道他受傷了,卻不知道傷的重不重,康複了沒有?寫信問他的話又是十天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得到回複。黃花菜都涼了!

不行,她得去看看!但要不要告訴韓勁家裏人呢?如果韓勁想讓家人知道,肯定已經說了,如果不想讓家人知道,那她最好也別說,免得家裏擔心,不如她先去看看情況。

第二天早上,阿茶去找慧芳,“慧芳,我要出一趟遠門。家裏的雞鴨,想麻煩你給我喂幾天。”

“你一個人出遠門?知道路咋走不?”慧芳當阿茶是師父,兩人也經常來往,很熟悉了,何況,一個村的,誰不知道誰,阿茶最遠大概就是去過縣城了。

“知道。就算不知道,可以問。”

慧芳點了點頭,“那你路上可得小心點,雖然你拳腳厲害,但也得防着點壞人。家裏你別擔心,我給你看着。你得坐火車去吧?”

“是啊。”

“那我趕車送你去車站吧。”

“行。謝謝你啊慧芳。”

“跟我客氣啥呀。”

阿茶就回去收拾東西去了,帶兩件換洗衣服,一雙鞋,帶上足夠的錢,和幹糧、水,就出發了。

到了車站後,慧芳陪着她買了車票,坐了一會兒也該走了,“阿茶,你一個人出門,路上小心。”

“好。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行。那我就走了啊。”慧芳離開後,阿茶就等着,有工作人員喊她坐的這個車次要進站的了,她就去排隊。

随着人群,進站,在站臺上等待着。不一會兒聽到了隆隆聲,長長的鐵皮火車由遠而近,停在他們面前。

阿茶沒坐過火車,心裏有些雀躍呢,跟着前面的人上車,找到自己的座位號坐下,新奇地打量着車廂的一切。

好多座位,好多人,好有好多四四方方的窗戶,就是髒髒的舊舊的,有一個股異味兒,汗水味兒,腳臭味兒,煙味兒彌漫着,加上天熱,讓她有點受不了。

過了一會兒,車子咯噔了一下,緩緩行駛起來,阿茶坐直了身體,感受着火車是速度,又慢而快,漸漸飛馳。

阿茶開始激動起來,正好是窗口位置,她趴在窗戶上看了好久,外面的景物刷刷地後退,好似會飛似得!

随着時間的流逝,阿茶的激動勁兒也過去了,開始打瞌睡,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迷迷糊糊地看看窗外,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兒,正好列車員過來,她急忙問:“同志,臨州市什麽時候到呀?”

“還有一個小時。”列車員要走,阿茶急忙掏出了自己的信封來,“您知不知道這個地方下了火車要怎麽走?”

列車員接過來一看是個部隊駐地地址,想必這是個軍屬去探親的,位置挺偏僻的,公交車估計都不通,“哎喲,你這到了都快九點了。也不好找車過去了。除非坐出租車了。”

“出租車是什麽?”阿茶沒坐過,就算顯得自己見識短也得問清楚,這樣才能更好地找到韓勁住的地方。

列車員解釋道:“就是,你花錢,可以送你去想去的地方的車子。”

旁邊坐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他說:“我也在臨州市下車,一會兒,你下車後跟我一塊出去,我告訴你怎麽坐出租車。就是你一個小姑娘,大半夜的不害怕嗎?”

“大哥,那謝謝你了啊。我不怕。”

問清楚之後,阿茶也就安心了。吃了點幹糧喝了些水,又迷迷糊糊睡去,聽到列車員喊:“都醒醒啊,別睡了。馬上到臨州市了,下車的準備一下,別過站了!”

阿茶一個激靈醒了,看到車廂裏的旅客也都紛紛起來活動,洗臉的洗臉,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旁邊那大哥也說:“總算是要到了。”

火車車速越來越慢,直到停下。阿茶跟在那大哥身後,一起下火車。臨州市的車站比縣城的好一些,大一些,但并不奢華,阿茶以為大城市會跟她所住的皇城一樣繁華呢,原來不是!

出了車站,那大哥帶着阿茶來到一輛出租車旁,拽開了車門,“小姑娘,這就是出租車,你想去哪兒,就告訴司機。不過你一個人真的沒關系?不然就先住一晚上,明天再去?”

“不了大哥,我有急事。謝謝啊。您真好人吶。”

“舉手之勞。再見。”

“再見。”阿茶鑽入車內,跟好心的大哥擺了擺手,那大哥笑了笑也就走了,阿茶對坐在駕駛座的司機大哥說:“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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