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1)

第三天韓勁還是忙, 阿茶一個人在招待所裏無所事事, 跟招待所要了一個袋子就溜達去大院外面了。

一直向南, 來到了那天和韓勁來的山坡上, 阿茶坐在草地上, 把那口袋張開,“給我來兩只野雞,兩只野兔。”

阿茶剛召喚完之後, 袋子裏就撲騰起來,裏面召喚來的野雞野兔想逃出來,阿茶急忙把袋子口紮結實了。

藍天白雲,滿山坡的野花, 風景宜人。阿茶倒在草地上躺了一會兒, 就背着袋子裏的小獵物回去了。

進部隊大門的時候,被攔住了,檢查了一下裏面是小獵物, 也沒多問, 就讓她進去了, 阿茶回到招待所的時候,前臺那大姐問:“喲, 阿茶這弄的啥呀?”

“哦。出去買了點東西。我先上去了啊。”阿茶回到自己房間,又多召喚了幾只,出去一趟也就是為了做做樣子, 免得這憑空多出一袋子小動物,讓人懷疑!

中午, 還是炊事班的小戰士幫她送來的午飯。阿茶吃過之後躺在床上睡了一會兒,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樓下喊她,起來趴在窗戶一看是韓勁。

“韓勁!”阿茶喊了一聲,沖他擺了擺手。韓勁擡頭看着她,英俊的臉上都是寵溺的笑容,“阿茶,下來吧。”

“好!等我一會兒。”阿茶洗了把臉,又梳了梳頭,穿好衣服,提了自己的包包就趕緊下樓去了。

韓勁本來看到阿茶出來,挺高興的,可當看到她手裏提着的包後不由皺起了眉頭,“你這是……要走?”

阿茶凝望着韓勁。夕陽下的韓勁,一身軍裝,威武不凡,高大帥氣,古銅色的肌膚在夕陽的暈染下泛着好看的光澤。

阿茶站定在他面前,點頭,“對。我今天得走了。你沒空的話,找人送我去火車站吧。我也來三天了。晚上不是正好有一趟火車嗎?”

“不能等我演習回來再走?”韓勁舍不得阿茶走,她來了,他都沒好好陪她,也沒帶她到處逛逛,內心很是愧疚。

“你演習還有半個月才開始,演習完也都一個月過去了。我就在這兒傻等啊。再過幾個月,不就休假了,到時候就見着了。”

“時間還早呢。”韓勁左右看了一下,一把拽住阿茶的手,往招待所後面的走去。後面有幾間破舊的庫房,那邊是一片綠化林子,再往那邊就是院牆了,基本沒人過來。

韓勁把阿茶拽到這沒人的地方,一雙黑眸不舍地盯着她,“真要走?”

“嗯。真要走。”阿茶決定的事就不改變了,韓勁用力一拽,阿茶就撞入他懷裏,被他緊緊地抱住。

兩人就好像熱戀中的情侶。見面的時候,歡天喜地,離別的時候,難舍難分。阿茶伸出雙臂回抱了他。兩人沒說什麽話,因為此刻的擁抱勝過千言萬語。

許久之後,擁抱才結束。韓勁雙手握着阿茶的手臂,長長地出了口氣,“回去後,照顧好自己,嗯?”

“知道。你也是。”

“那,我送你去車站。”雖然不願意送走阿茶,但馬上軍演了,他顧不上她了,接下來要忙着練兵,過幾天就出發去演戲地了,阿茶在這裏也見不到他人。

“好。”

韓勁拎了阿茶的包在手裏,找了營部會開車的戰士,載着他和阿茶去了火車站。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韓勁在車站幫她買了些吃的喝的,給了她一個月的工資,阿茶怎麽能要呢,當兵的不容易,尤其是背井離鄉的,可是,不要的話,又顯得太見外了,阿茶就拿了十塊,“你不吃不喝了啊,我拿十塊,剩下的你留着。”

“讓你拿着就拿着!”

“我讓你就留着就留着嘛,反正将來你的也是我的。”阿茶這麽一說,韓勁忍不住笑了,也就不再争執了。

買好車票後,韓勁不放心,把阿茶一直送到了火車上,行李包包都放好了,還不肯下車,可是火車就要開了,阿茶忙說:“你回去吧。我到家後給你寫信。”

“嗯。一定要給我寫信。”韓勁心中都是不舍,阿茶又何嘗不是,“好。快去吧。別再傷到了,還有,招待所房間裏有我給你的東西,記得回去要拿啊,一定別忘記!”

“好。”韓勁深深地看了阿茶一眼轉身走了。沒兩分鐘,火車就開了。阿茶和站臺上的韓勁,隔着窗戶揮手再見。

離別總是有些傷感的,不過,過一會兒也就調整好了情緒。過年的時候,等他休假回來就又見着了。

韓勁的心空落落地回到了駐地,想起阿茶交代,得去招待所拿她留給他的東西,就趕緊過去了,打開門,聽到一陣撲騰一聲,他看到地上一個尼龍絲袋子裝着什麽東西在動彈。

走過去,打開一看,裏面有四只野雞,四只野兔,四只家養的雞。這丫頭從哪兒弄來的啊?偷偷跑去打獵了?這家養的雞哪兒來的,跟附近老鄉買的麽?

其實,阿茶在外面随便召喚了幾只,是為了給門口的衛兵和招待所的人看的,不然,房間裏多了這些小動物怎麽解釋?

回來後,她又在房間多召喚了幾只。本想召喚兩只羊的,想想算了,太引人懷疑了。這些雞啊兔子的也夠韓勁好長一段時間吃了,身子肯定很快就補好了。

韓勁又是感動又是心疼,這得花她不少錢吧。四處看了一下,桌上又一張紙,用茶缸壓着,他急忙拿起來看,上面是阿茶的字跡:韓勁,雞和兔子是我買來給你補身子的,好好補,別偷懶!

韓勁又忍不住笑。

阿茶到家的時候是淩晨,迷迷糊糊睡了一覺,聽到有人來,起來一看是慧芳,來給她喂雞鴨來了。

“慧芳。”

“阿茶?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慧芳很意外啊,都幾天不見她了,“是夜裏到的嗎?還沒吃飯吧?”

“剛睡醒。這幾天麻煩你了啊。”阿茶不在家的日子,都是慧芳幫忙,她挺感激的,慧芳則說:“客氣什麽,不是什麽大事。”

阿茶回屋子裏用盆裝了二十個雞蛋給慧芳,“回來也沒來得及買什麽。這個你拿去給孩子吃吧。”

慧芳急忙擺手,“你看你,這我可不要。就這麽點小忙,你也太客氣了。”

“給你就拿着。這是我給孩子的。”阿茶把雞蛋塞進慧芳懷裏,“你不拿着,反而顯得咱們生份了。”

“那我就拿着了,謝謝啊。”慧芳就接住了,“你這是去哪兒了好幾天。是不是去找你對象去了啊?”

阿茶也不瞞着慧芳,反正韓勁現在沒事了,“嗯。他受傷了,我去看了看。是不是村裏又說我什麽閑話了?”

“那可不。你出門第二天,那些多嘴的就開始胡說了。不過,你別搭理。閑的他們,過幾天也就不說了。”

“嗯。沒事。”

“鑰匙給你。”慧芳把大門鑰匙還給了阿茶,“那你休息休息,吃點東西吧。我先回去了。”

“嗯。去吧。”

第二天一早,阿茶沖了一碗雞蛋水,烙了一張餅,吃完後騎着馬出去了。她打算去縣城,給韓勁發個電報,告訴他自己到家了。寫信的話,收到又得半個月,那個時候,他都不在部隊了。

阿茶剛走到村裏那一條唯一的馬路上,竟然遇到了林國中,正在路邊站着跟幾個老頭一塊在陰涼下納涼呢。

“老林,你看,你家閨女。”林國中轉頭,正好看到了阿茶,她穿着一件碎花襯衫,一條深藍色褲子,騎着高頭大馬,十分神氣!

阿茶瞧也沒瞧林國中,踢了一下馬肚子,馬兒撒開蹄子跑了起來,阿茶也很快遠離了大家的視線。

來到縣城的郵局,給韓勁發了電報:我已到家,一切安好,勿念。

負責發電報的工作人員一看,覺得這阿茶是不是閑的。發電報是很貴的,家裏發生什麽大事才發電報,可她就發這麽一句不鹹不淡的話,真奢侈。

阿茶從郵局出來,回家路過百貨大樓,去買了一些小食品,她最愛吃的就是這年代的這些小零食了。

騎着馬慢悠悠地回到村裏,感覺氣氛有點不對,村裏人,平時這個點就愛在街上納涼瞎扯,今天一個人都沒。

奇怪了。

阿茶扯了扯缰繩,馬兒快走起來,快到家的時候,慧芳和二妞攔住了她,兩人急急道:“阿茶,你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吧。”

“為什麽呀?”阿茶納悶,好端端的,為什麽躲起來?

二妞急急道:“你不知道啊,你爹,在外面惹了事,那些人找他算賬,他沒錢啊,不知道怎麽就把你扯進來了。那幾個人正找你呢,我看都不是好人。你趕緊躲躲吧!”

阿茶不由皺起了眉頭,她都說了,和林家人沒關系了,他們還把她扯進來幹啥?躲,往哪兒躲?憑什麽躲呢?

“行,我知道了。”阿茶騎着馬往自己家方向走去。二妞和慧芳有些擔心,也跟了過去,萬一能幫上點忙呢。

阿茶卻說:“你們回去吧。我自己能應付。”

慧芳還是不放心。

阿茶很淡定的道:“你們放心,我沒把握怎會冒這麽險啊?你們回去,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阿茶回到家的時候,看到原本鎖着的門大開着,門鎖被砸爛扔在地上,院子裏雞飛鴨子叫的還真是熱鬧。

她騎着馬進去,看到五個模樣不善的男人正在雞窩那裏抓雞鴨呢,她淡定地從馬背上下來,鞭子卻握緊在手裏。

那五個男人是別村的,學過幾天武功,所以這幾年可是橫行霸道,可以說是臭名昭著,沒人敢惹。

其中一個男人發現阿茶進來,沖另外那四個男人喊:“哎哎,兄弟們,你們看。來了個小娘們兒!”

那幾個正專注往尼龍絲袋子裏裝雞鴨的男人這才停下動作,擡頭,看到了一個漂亮的讓人心癢癢的女人。

阿茶眼神冷冷的,不疾不徐道:“你們好大的膽子啊。光天化日的就來偷東西,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

張三趴在為首的那男人李四的耳邊一臉不懷好意的嘀咕:“老大,這小娘們兒長得真他娘的水靈啊。”

阿茶耳力很好,所以聽得清楚。嗯。想摘了他們腦袋。但,自己如今落魄,不再是皇帝,所以,只能克制自己的殺意。

李四伸出一大拇指,往後指了指,也不知道瞎指的什麽:“我們可不是偷。你是林國中的閨女林阿茶吧 ?我們可是經過你爹同意的。林國中打碎了我的傳家寶,那就得賠啊。他說你是他閨女,有錢,家裏值錢的随便我們拿。”

一般女人見到這些無賴大概吓得六神無主了吧,阿茶卻鎮定地站在那裏,“我跟林國中早就脫離了父女關系。有什麽事,你們去找他。我的東西,都給我放下。”

那幾個無賴互相對望了一眼,喲呵,這小娘們兒,還挺橫啊,不給她點厲害瞧瞧,不知道他們的厲害。

王武和麻子六不懷好意地走到阿茶身邊,上下打量着她。瞧瞧這小身板兒,胸挺,臀翹,腰細。再看看這小臉,娘的,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好看的女人。

“聽說你離婚了,很久沒男人滋潤了吧,要不要哥哥陪你玩玩?好好滋潤滋潤你啊。”王武伸手想捏一下阿茶的下巴,可不等他的手碰到阿茶的下巴,阿茶擡手一抓,握住他手腕,用力一擰,王武的胳膊被擰在了身後,快變成麻花了,“啊啊啊,疼疼疼……”

麻子六一看這情況,伸手就要打阿茶,阿茶卻飛起一腳,正踢在麻子六腦袋上,人當下頭一暈倒在地上,阿茶手裏一用力,王武的胳膊就脫臼了,疼的直叫喚。

還在裝雞鴨的張三、李四和周七,一看阿茶這麽厲害,當下也不裝了,幾個大男人還被一個小娘們兒給吓唬住?當下沖阿茶圍了過去。

阿茶揮起手裏的鞭子,一甩一纏,正纏住了李四的脖子,瞬間,他呼吸困難,雙手亂抓,想把鞭子抓開,阿茶卻圍着他轉了個圈,将他脖子纏的更緊了。

李四喉間發出了痛苦的聲音,眼看着臉都憋青了。另外那四個一看,這哪兒是小美人兒啊,分明是個母夜叉啊!

“你們聽清楚了,我跟林國中已經沒有任何關系。誰欠了你們,就去找誰!再來找我麻煩,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阿茶說完鞭子一甩,李四身子疼痛摔在地上,身子雖然摔得疼,但總算能呼吸了,幹嘔了幾聲,總算緩過來,趕緊爬起來,捂着脖子喊:“走走走!”

五個男人,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阿茶雖然把這幾個無賴給打跑了,但心裏不痛快。林國中這事做的太他娘的不地道了。都說了,她已經跟他沒關系了,竟然讓幾個地痞無賴找她來要錢!

就算,父女關系沒有這麽僵,自己爹也不能這樣害自己閨女的吧?幸好她不是原主,如果是原主,那她只有被欺淩的份兒!

心裏氣不過,阿茶轉身出了院子。她一臉冷凝地來到了林國中家,大喝一聲:“林國中,你給我出來!”

陳桂蘭和二柱子戰戰兢兢從屋子裏出來,看阿茶兇神惡煞的,心裏直想哭,剛走了幾個地痞無賴,又來個林阿茶。

“林國中呢!”阿茶滿腹怒火,恨不得把林國中給撕了。陳桂蘭紅着眼說:“出,出去了……說出去躲躲。”

阿茶在屋裏屋外找了一圈,沒找到人,只能作罷了,改天等着見到他了,再好好算算這筆賬!

林國中躲出去了,怕那幾個無賴找他,也怕阿茶饒不了他。那幾個地痞無賴,哪兒有什麽傳家寶啊,無非就是橫行霸道,訛人,吓唬人,欺負人罷了。

本來覺得阿茶是個女人好欺負,沒想到陰溝裏翻船了,不甘心啊。幾個人到了村外,坐在樹底下大喘氣。

“老大,這事就這麽算了?”王武胳膊脫臼了,疼的臉煞白。李四脖子被勒出一圈紅印子,跟帶了狗鏈子似得。

李四還沒吃過這麽大虧呢,揉了揉脖子,恨恨道:“臭娘們兒,這事不算完!”

張三湊過來,有些懷疑的問:“老大,那姓林的沒騙咱們吧?那小娘們兒,一個離婚的女人,真有錢嗎?”

周七吐了一口口水,“我看沒那姓林的說的那麽多,也差不不多。你看,滿院子雞鴨,還有那高頭大馬的,窮人家誰買得起啊。”

王武賊心不死,“要不,明天咱再多找幾個人去要債,她爹欠錢,她必須得給!到時候,咱兄弟一分,今年也不用幹啥活了。”

“你豬啊。人越多,咱分到手的錢就越少。”李四瞪了王武一眼,“我看,咱就等哪天天黑了,偷偷進去,趁着她熟睡,把她給摁住,逼着她把錢交出來,不然,就弄死她!”

“嘿嘿,老大,弄死多可惜。我看那小娘們兒長得怪水靈的,看得人心癢癢的。”麻子六說着揉了揉裆。

李四呸了一口,“瞧你那點出息!我可告訴你們,這事,誰也不準說出去,偷偷來,今天先散了,改天再合計。”

“好。”

幾個無賴也就散去了。

林國中吓得不敢回家,那幾個地痞無賴也沒去林國中家找麻煩,反正知道他家裏沒啥錢,目标都在阿茶身上了。

阿茶似乎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只是,慧芳和二妞來串門的時候,發現阿茶家的雞窩挪了位置,原本在南邊的,現在在東邊。

靠近南院牆的位置和西邊院牆跟前用栅欄圍了一長溜土地,裏面的土松過了,阿茶說種了菠菜,她們也就信了。

“阿茶,阿茶。今天村裏有人來給照相,你照不照?”二妞一早興沖沖地來找阿茶,“難得來一次的。平時都遇不上。”

“照相?啥是照相?”這是個新鮮詞,原主沒照過。二妞解釋起來,“就是,他們有個機器,對着你咔嚓一下,然後過兩天就能送來照片,照片上就是你,一模一樣的。”

阿茶不由想起了在韓勁部隊裏看的電影,是跟那個道理一樣嗎,忙說:“還有這種機器?我照!”

“好,那你等着,現在正在別人家照呢,我去喊人過來。”二妞就出去了,大概十幾分鐘後領着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進來。

男人脖子上挂着一個長方形的牛皮盒子,小心翼翼從裏面掏出相機,“誰照,站着照還是坐着照?”

阿茶好奇地端詳着男人手裏的照相機,好奇的問:“能給我看看嗎?怎麽照相的,哪裏出照片的?”

那男人急忙捂住了自己相機,好似捂着自己老婆似得,“妹子,這可不能随便給你看。很貴的,而且我還得趕着給下一家照。”

阿茶挑了挑眉,抱了兩盆正盛開的花放在門臺上。她坐在了一邊,“這樣行嗎?你照吧。”

男人用相機對準阿茶咔嚓照了一下,阿茶招呼二妞過來,兩人坐一塊又照了一張,然後,又各自照了單人照。

照完之後,阿茶問:“照片呢?我怎麽沒看到?”

“照片,一個禮拜我給送來。回去得沖洗出來才行。等照片送來的時候你們再給錢吧。你們洗幾張啊?”照相的男人就趕緊走了,還得去下一家照呢。

阿茶想了一下說,“都洗兩張吧。”

一個禮拜後,照相的人把照片送來了。阿茶拿到手之後驚奇的不得了,這照相的機器真太神奇了,就把人給印進去了,在古代,畫師雖然厲害,但也不像照相機這樣,把人絲毫不差地印出來。

多洗的一張可以郵給韓勁,如果他想她了,就看看照片,阿茶心裏美美的。把自己的照片夾在書裏。

估摸着韓勁軍演差不多要結束的時候,阿茶才寫信給他,裏面放了她自認為照的最好的一張照片。

韓勁從演習地點回到駐地的第二天收到了阿茶的信,他打開後,一看除了信,還有一張照片,不由樂了。

照片裏,阿茶笑得跟一朵小花似得,漂亮,明媚,他忍不住也跟着笑,把照片看了又看,才放下,而後展開了信。

信裏,阿茶說了說她的近況,老家的變化,問她那些雞啊兔子的吃完了沒,傷完全好了嗎。他就把野雞吃了,那東西不好養,剩下的家養雞和兔子都被營部的戰士養了起來,吃的滾圓滾圓的,阿茶知道了,估計會罵他吧因為他沒好好補!!

韓勁正好有空,立馬寫了回信封在信封裏,用膠水粘上,免得那幾個多事的家夥,再打小報告。

他來到通訊班門口,正想進去呢,聽到班長正訓話呢:“哎,我說三順子,你好好的,使什麽壞啊?”

“我怎麽了?”三順子還不知道悔改。

“你還當我不知道呢?你是不是教幾個孩子喊何莉金邊了?”當初何莉給阿茶難堪,阿茶那句你下面鑲金邊的話,不知道怎麽就傳開了,大家就給何莉起了個金邊的外號。

三順子那天外出辦事,也沒招惹何莉,她卻一副嫌棄的樣子說他是不長眼的土包子,他當時也沒吱聲,後來就叫大院裏的倆小孩去喊何莉金邊,喊了給糖吃,那倆孩子就跑過去喊了一聲:“金邊阿姨!”

當時何莉就捂着臉哭着跑開了。回到宿舍裏哇哇大哭啊。同宿舍的姐妹一問,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兩人關系好,這姐妹找了那倆孩子一問,知道是三順子教的,就告狀告到了班長這兒,讓他好好管管自己的兵。班長嚴肅的道:“都是革命同志,怎麽能這樣呢!寫兩千字檢讨!”

“是!”

韓勁有些懵,阿茶都離開部隊一個多月了,這發威的餘威還在呢,這何莉心裏的陰影面積得有多大?他故意咳嗽了一下,走了進去,“去鎮上給大家郵信的時候,幫我把信寄了。”

“是!營長!”班長心想:完了,剛才的話被營長聽到了沒?不過,就算是聽到也沒關系吧,他們沒說阿茶的壞話!沒事,肯定沒事!

——

初秋,太陽落山的時候,越發涼爽起來。阿茶最近擺攤賣貨,有點曬黑了,便去百貨大樓買了點護膚品。

要不然,等嫁人的時候,一臉風霜的,多不好。新娘子,要美美的。就算她曾經是皇帝也有愛美之心嘛。

回來後,阿茶炖了一只雞,裏面放上土豆塊和白蘿蔔塊,就省了炒菜了。美滋滋地吃完,在院子裏稍稍活動了一下後燒水洗澡,抹上了今天買的護膚品。

還挺好用的,皮膚滑滑的了。阿茶穿長秋衣秋褲,就鑽被窩裏休息了。累了一天,現在就想睡覺。

外面夜黑風高,幾個人影就着夜色,蹑手蹑腳地來到了阿茶院子前。幾個人用黑布蒙着臉,靠在牆根兒跟前,觀察着周圍。這幾個家夥,不是別人,正是李四他們那一夥人。

隔了這麽久來,不是他們想放過阿茶,而是時間久一點,阿茶會放松警惕,這樣他們才能來個出其不意。

阿茶住的院子,東邊和西邊都挨着人家,她住這院子,還有左右鄰居的院牆都是從河槽裏撿來的橢圓石頭磊起來的。所以,難免這堵牆,是進院子最好的地方。

只是,下面養一群雞,所以,得先弄點帶老鼠藥的米丢進去,雞死了,就不會發出聲來了。王武把弄好的藥米丢進了院子裏。

幾個人聽了一會兒,沒動靜,覺得差不多了。而後,周七和麻子六蹲下身子,王武和張三先踩着他們的背爬上牆頭,微微張望了一下後,兩人同時跳了下去。

“啊!”

腳剛一落地,只覺得腳腕子一陣錐心之痛,卻又不敢痛叫出聲,兩人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嘴巴,疼的在地上打滾兒。

外面三個人聽到情況不對,李四放低了聲音問:“怎麽了?”

“腿,腿傷到了。有,有捕獸夾。你們,換,換個方向進來。救,救我們出去啊。”王武疼的話都說不利索了,摸了摸腳上的東西,媽的,竟然放這玩意兒,疼死了。

張三也是疼的死去活來的,想哭,想喊,但是憋死也不能啊,只能忍着。他伸手摸了摸,一手的血,再摸摸,摸到了捕獸夾,上面還有一條鐵鏈子,好像挂在牆角那棵樹上。如果這夾子掰不開,他們還真就走不掉了!

好歹毒的娘們兒!

外面那三個人一聽有機關,想跑但不能啊。如果張三和王武被公安抓了,他們幾個也就難逃幹系,得想辦法把人弄出來啊,再說了,來都來了,不幹一票,不甘心!

周七在外面放風,而李四和麻子六爬上牆頭後沒直接跳下去,蹲在牆頭看了看,東邊是雞圈,一下去,那些雞肯定叽叽呱呱亂叫喚,只能從西邊進了。

他們沿着院牆來到西牆頭上,想跳下去,怕有捕獸夾,就扔了一只鞋下去試探,好像是沒事。一會兒,跳遠一點就行,反正院牆也不是很高。

李四讓麻子六先跳,老大的話就是命令。麻子六只能跳了下去,只聽噗通一聲,麻子六突然大叫一聲,接着人陷下去了,下面有大坑啊,而且還有網子,他整個人被網住,出不去。

王武他們那邊卻又開始慘叫了,捕獸夾扯着他們的腳腕子,往上提,兩人情急之下,趕緊拽住鏈子,往下拽,為了拽結實點,還得纏在腰上,不然腳就要斷了!

他們這一拽,直接把網子裏的麻子六拽到了半空中。那根隐藏的鐵鏈子,現在完全露在大家眼前,在夜色中黑黑的一根,一頭在南邊,連着捕獸夾,一頭網着麻子六。

李四一看着情況,心裏知道完了。這小娘們兒早就防備着他們呢。再不走,來不及了,急忙跳下牆頭,拽了周七跑了。

阿茶早上醒來,推開房門,看到南牆根兒旁倆男人抱在一塊,身上纏着鐵鏈子,臉色慘白,奄奄一息,擡頭,樹上還挂了一個。不意外,晚上早聽到動靜了,懶得搭理他們!

院子裏一共三個,跑了倆!本是五個人的!

“大姐,你放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

“是啊,放了我們吧!”

其中倆,被捕獸夾夾了一夜,還得費心吊着樹上那人,一松手的話,他們的腳就完蛋了,樹上那個被挂一夜。幾個人備受折磨啊。

阿茶哪兒能就這麽放了他們,得報案啊,有些事,還得找公安。不一會兒,阿茶院子門口就圍了好多人,都看着樹上吊着的那人。

“阿茶,這是咋了?”阿茶一出去,圍觀人忍不住問她。阿茶說:“我院子進歹徒了。我現在去報案,你們別進院子,小心破壞現場。”

“好好好。”大家急忙後退了幾步。阿茶則在村支書的陪同下來到大隊裏,拿起了那珍貴無比的電話,報案。

大概十幾分鐘後,公安就開車挎鬥子摩托趕來了。五六個人,一進院子,被吓一跳,也十分詫異。

他們去過很多現場,卻沒見過這樣的現場。犯罪嫌疑人有一個被網子挂在樹上懸在半空中,有倆男的被捕獸夾夾着。夾子上的鐵鏈子跟半空中那人連着,互相牽制,誰也跑不掉。

這機關看似簡單卻很是巧妙啊!

“報案人呢?”公安局刑警隊隊長徐明問了一聲了,阿茶從人群走出來,“我報的案,我是這家的主人。”

刑警隊長和兩個隊員一看,這小丫頭有點眼熟啊。想了一下,這不是那個在縣城一個人打敗倆小混混的小丫頭嗎?

不過,現在不是驚訝的時候,先把人解救出來,不然出大問題了。在群衆幫助下,把樹上吊着的,夾子夾住的,都給解救出來,但用手铐給拷上了帶走了。

而後就是問情況做筆錄,勘查現場。負責做筆錄的那個小同志問了阿茶的個人資料後問:“你跟這些人以前有過什麽恩怨沒有?”

阿茶搖了搖頭,“沒有。我不認識他們。不過,前段時間,他們砸了我家院門鎖,偷我家雞,我問他們,他們說是林國中讓他們來找我要錢,還說家裏值錢東西随便他們拿。”

“你和林國中是什麽關系?”

“他是我血緣上的爹。”很不願意承認這一點。

“你們關系很不好?”

“這跟案情有關系嗎?”

“有。”

阿茶挑了挑眉, “嗯,不是很不好,是非常不好,我跟他已經脫離了父女關系了。他嫌是我個女孩,從小不待見我,後來我離婚,他覺得丢人……關系就越來越不好了。”

“那你知不知道為什麽林國中讓他們來找你要錢。”

“不知道,這你得問他們。他們只說林國中讓他們來的。拿東西不說,還想非禮我。”阿茶其實從慧芳她們那兒聽說了大概是怎麽回事,但她不想說。

林國中一點都不顧念父女之情,讓這些地痞流氓欺負她,那麽,她也沒必要心軟,就讓公安找他去問話好了。這事因他而起,就算調查清楚林國中跟這些人不是一夥的,起碼也得找出來,帶去問話,讓他長點記性!

“這些捕獸夾是你裝的?”

“是啊。那天他們走了,我心想,我一個女人家多不安全,就做了一個防護措施。沒想到還真用上了,要不是我早提防,怕是今天就沒辦法站在這裏說話了。公安同志,你們一定要抓住他們的同夥啊!”

“這是我的工作。放心。”

公安同志抓着那幾個壞蛋走了,勘查現場還發現投毒的米糧。這案子也是很惡劣了,入室搶劫,但未遂,如果得逞,後果不堪設想。

阿茶報案後的第三天,李四和周七就被抓了。與此同時,林國中也被找到了,他就躲在別的村子的親戚家裏。

那五個混子,早就商量好了,要是被抓,就說是林國中指使的,目的是為了給他那六親不認的閨女一點顏色瞧瞧。

因為是這樣,林國中被拘留了審問了。他可算冤枉死了,本來是受害者,怎麽就變成了唆使者了?

不過,最終經過調查走訪,事情弄清楚了,林國中也就被放了出來。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公安局,丢臉啊,回到村子裏後,一路走來,大家都對他指指點點,小聲議論着。

“你說這林國中,咋能做出這事呢?”

“就是說。阿茶好歹也是他閨女。你說,他讓幾個地痞無賴去禍害自己閨女,真想不通他是咋想的啊。”

“誰說不是呢?幸好這阿茶早有防備,要不然,說不定就被那幾個人給糟蹋了,還得送了命啊。”

“要我有這樣的爹,我也不認他。”

林國中恨不得插上翅膀回到自己家裏。雖然大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還是能聽到他們說得是什麽,其實猜也能猜到。

唉……

林國中,嘆了口氣,一跺腳,加快腳步往家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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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四他們一夥人,雖然沒對阿茶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是,一審問,又牽扯出他們之前做的案子,數罪并罰,也都被判了不少年。

阿茶的生活又回到了平靜。至于林國中,很少出門,被人指指點點的感覺可不好受。尤其是,他還是那種死要面子的人。

時間轉眼即逝,臨近年關,阿茶找人做了一輛大馬車。四處收收雞鴨,自己召喚一些,每天都去縣城賣,賺不少錢。

過年嘛,來買年貨的人不光是縣城的,還有周圍鄉鎮,村子的人也來縣城的百貨大樓買置辦年貨,所以,人流量不少。生意也火,都忙不過來。

這年代,物資缺乏,但人們需求卻很大,所以供不應求,而且做買賣的人基本沒有,大家嫌棄丢人,敢于出來擺攤的人,絕對是能發財的。

但阿茶這買賣做的也不容易,天冷,凍得人渾身發冷的。尤其是這幾天,冷的厲害,阿茶雖然體質好,也穿不好,但還是凍感冒了,一開始只覺得嗓子疼,後來就咳嗽的厲害,整個人也沒精神。

阿茶決定休息了,所以,就把賺來的錢存去了銀行。而後找醫生開了一些藥就回家去養病了。

二妞今天包了餃子,是夏天挖的野菜曬幹收起來,等冬天綠色蔬菜少的時候,用開水燙燙來吃的。平日,阿茶有什麽稀罕吃的,總會給她,她做了什麽吃的,也會給阿茶送。

到了院門口敲了敲門,沒人搭理,她就推門進去了,在院門口喊了一聲:“阿茶,你在家裏嗎?”

“在。”阿茶總算回聲了。二妞就進屋去了,卻見阿茶圍着個被子坐在炕上,臉色不太好,還不住地咳嗽,“你這是咋的了?生病了啊?”

“這幾天在外面凍着了。沒大事。咳咳……”阿茶說着話,一陣咳嗽,感覺肺都要咳出來了,難受死了。

“天冷,你就在家歇着吧。這要過年了,趕緊養養。”二妞把餃子給她端到跟前,“我包了野菜豆腐餃子,你嘗嘗。”

阿茶伸手捏了一個放在嘴裏,生病了,吃什麽都沒滋味兒,也不想吃,但不能餓着,不吃飯哪兒來的力氣。

二妞給阿茶開了一壺水,倒了一茶缸子放在炕上,“你買藥了沒,要不我給你叫赤腳醫生過來看看?”

“昨天看過了。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那你可得好好吃藥啊。”二妞找了一個阿茶的碗把餃子給她倒進去,放在了爐子的邊緣上,這樣就不會涼了,“那我先回家了。”

“嗯。快回去吃飯吧。”

二妞走了以後,阿茶逼着自己吃了幾個餃子,又喝了一缸子水,緩了緩,把藥喝了就躺下睡了。

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阿茶這一病還挺厲害的。本來想着喝點藥,扛幾天就好,誰知道起不來炕,人也迷迷糊糊的,昏昏沉沉的。

阿茶這一病,想找她買雞鴨的顧客就着急了。打聽到她是小劉村的,有人上門來找了,可不知道她住哪裏,便找人打聽,正好打聽到慧芳這裏。

“買雞啊?我知道她住哪兒。走吧,我帶你去。”要過年了,慧芳正拆洗被子呢,放下手裏的活就帶着人來到了阿茶家裏。

阿茶家的大門緊閉,安靜的很。慧芳敲了一會兒門也沒人搭理,不由喊了一聲:“阿茶,阿茶,開門啊!”

喊這麽大聲,阿茶怎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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