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深川绮禮發了一會兒愣,無意識地伸手環住了少年的腰,整個人主動埋在狗卷棘的懷裏。

好險好險,差一點點就……

站在後方一些的中原中也并未因為詛咒已經被咒言師解決而松懈,手機頁面上,緊急聯系人已經接起了電話。

太宰治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摩西摩西~是绮禮醬還是中也需要萬能的太宰的幫助?”

中原中也扯了扯嘴角,簡略的回答:“绮禮,有失控的可能。”

太宰治那邊驟然安靜了一瞬,随後少年向來有些輕佻的聲音冷了下來:“不是說過了不要讓她用異能力。”

中原中也啧了一聲。

太宰治那邊傳來了奔跑的腳步聲:“绮禮崩壞到什麽程度了?”

中原中也蹙着眉看向深川绮禮的方向:“應該還沒開始。……不過那個咒言師好像能讓绮禮冷靜下來。”

太宰治那邊急促的腳步聲慢了下來:“……哦?”

深川绮禮的狀況确實很穩定。

中原中也再次和太宰治确認了狀況,放下手機,加入港口Mafia有一段時日的少年想去摸口袋裏的煙,又想起裝着煙的外套已經被扔在了一邊。

冬日的空氣裏,呼吸和冰冷的空氣碰撞在一起,化成白色的團狀霧氣。

中原中也發出了一聲無意義地嗤笑。

狗卷棘側了側頭,深川绮禮的頭發蹭的他的下颚處有些輕微的癢意:“海帶?”

深川绮禮收緊了自己的手,摟着狗卷棘的腰不肯放:“嗚嗚對不起狗卷君…但是可不可以讓我抱一會兒,不行的話也沒關系但是我好像有一點腿軟放開的話可能站不穩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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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話被她倒豆子一樣倒出來。

狗卷棘有些無措,他沒有拒絕,但不知道這種時候自己的手應該放在哪裏……畢竟是他順手把深川绮禮撈到自己懷裏的。

咒言師也不會安慰人,從他口中蹦出幾個飯團的名稱就已經是極限了。

于是狗卷棘在心裏嘆了一口氣,而後默許了這個親密的行為。

剛剛面對了死亡的威脅,他看見深川绮禮的肩膀還有些發抖——狗卷棘并不知道這是她險些失控的征兆。

不過沒受傷真是太好了。

少年有些放空的想到,手懸在半空中,最終像是安撫小孩子那樣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寒冷的冬夜裏,他好像能夠隔着衣物感覺到少女身上的溫度。

狗卷棘偏了偏頭,輕聲問:“鲑魚子?”

深川绮禮搖了搖頭:“沒關系了,謝謝狗卷君。”

後方的中原中也看了一眼時間:“……深川绮禮,你還要抱多久?”

深川绮禮勉勉強強、極其不情願地松開了擁着狗卷棘勁瘦腰肢的手。

她理了理小西裝外套,乖巧無比:“對不起,我給你們添麻煩了。”

港口黑手黨的下屬們在狗卷棘将帳撤下後迅速湧入。

散落的熱武器需要回收,再加上港口的這一塊地區是香饽饽,橫濱混亂不堪,多的是人想要分一杯這裏的羹。

中原中也看了一眼滿地的血色,考慮到深川绮禮險些失控,雖然咒言師好像有些用處,但還是讓她早點回去休息比較安全。

“你帶咒術師回港口黑手黨,會有下屬送你們。”橘發的少年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去藥店可以,別在外面逗留太久。”

“明白啦!”

看着中原中也走遠,深川绮禮帶着狗卷棘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一邊小聲地和他吐槽了一句:“狗卷君,你看他是不是很像家長?”

狗卷棘愣了一下,随後小聲回答:“鲑魚子。”

深川绮禮雙手環胸嘆了口氣,臉上絲毫看不見負面情緒。

“中也他,明明才十五歲卻很成熟呢。”

狗卷君側了側目,有一點想問深川绮禮的年齡,深川绮禮卻突然轉頭對上了他的眼睛。

少女眼眸微微眯起,金色眼中綴着的喜悅情緒可以輕易地感染他人:“我也是一樣!比狗卷君小一歲噢!”

狗卷棘埋在衣領後的臉咻地一紅,悶悶嗯了一聲。

夜色已深。

輔助監督伊地知因為地點的不同并沒有來得及趕過來,再加上港口黑手黨的禁令,不允許他中途離開,所以帳是狗卷棘自己放下的。

深川绮禮其實會開車,不過是無證駕駛,為了不破壞自己在狗卷棘心裏的形象,她還是選擇了乘坐港口黑手黨禦用司機開的商務車。

狗卷棘在副駕駛座和後座糾結了一瞬間,略有猶豫地選擇了後座。

深川绮禮的眼睛亮了亮。

她很自覺也鑽到了後座,輕輕敲了敲隔着前後座的車窗:“先開去藥店,麻煩了。”

司機早早就收到了命令,一聲“是”之後“深川大人”險些跟着一起說出來,還好及時收聲,有些緊張的啓動了汽車。

深川绮禮面上的表情不變,側過頭看向安安靜靜坐着的狗卷棘。

“狗卷君用咒言之後嗓子都會難受嗎?”

狗卷棘點頭:“鲑魚。”

深川绮禮擔憂的眉毛都要皺到一起:“啊……是不是咒術師數量很少,所以你要經常出差的?”

狗卷棘眨眨眼睛,側過臉和深川绮禮對上視線。

他想了想,要用飯團的名稱來解釋實在是太困難了,所以還是選擇了用點頭來回複。

……所以說這究竟是怎麽聽懂的啊!!

開車的司機一邊在內心嘶吼着,一邊裝出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他沉默着把深川绮禮和狗卷棘送往中途的目标地點,是深川绮禮經常造訪的某個黑市口。

黑色低調的商務車緩緩停下。

司機憋着的一口氣終于可以喘出來:“深川……小姐,已經到了。”

路邊的燈幽幽地發着光,狗卷棘的視線短暫的在那個看不出之後有藥店的巷子口停留了片刻。

“海帶……?”

“就是這裏啦,往裏面走有藥店。”深川绮禮見怪不怪:“狗卷君奇怪也正常,畢竟這裏是橫濱嘛。”

少女在車停穩後推開車門,先一步跳了下去,扶着車門彎腰,迅速攔住了要一起下來的狗卷棘的動作。

“狗卷君不要下來啦,在車上等我一下就好。”

往黑市裏面走,可就不是咒言師适合的世界了。

狗卷棘紫色的眼眸中溢滿了不贊同,他輕聲說了一句表示否定的腌魚子,深川绮禮深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把車門關上。

說是黑市,其實也沒有集市的那種熱鬧感。

橫濱說到底就是一座死城,夜裏是槍.戰火拼和交易的專用場所,長靴和地面接觸發出沉悶的聲響,深川绮禮輕車熟路向着目标地點走去。

陰森的氣息充斥着每一個角落,這裏會帶起一些不那麽美妙的記憶,深川绮禮不想看見這裏任何的建築物,所以點了點眼角,開了視角。

各種各樣的深色占據了視網膜,明明路上沒有任何一個人,但深川绮禮知道有很多的人在窺視着來者,他們忌憚她,所以沒有動作。

換一個人進來,就絕對不會是這樣的死寂——起碼尖叫和痛呼還是很吵鬧的。

深川绮禮向着其中顏色最淡的那個的位置走去。

止咳糖漿這樣的東西竟然還要來這種危險的地方買,她想。橫濱真是糟糕透了,還是讓狗卷君趕快遠離這種地方吧。

——在港口黑手黨還沒有被森鷗外接手之前,深川绮禮是這裏的常客。

森鷗外作為地下醫生,曾經給她治療過不少次。

深川绮禮眼中的溫度完全冷了下來,她将手套向上拉扯了一些,皮質的手套緊緊貼合着手部的肌膚。

藥店的老板好像早就知道她要來,緊閉的店門打開了一道小縫。

深川绮禮下了兩個臺階,轉身把門關的嚴嚴實實,室內的熱氣撲上來,将她包裹住。

藥店的老板叼着沒有點燃的煙,看了一眼她的着裝,悠哉悠哉地問道:“今天要什麽藥?是哪個臭小子受傷了?還是你自己又出什麽問題?”

他們是老朋友了。

“止咳糖漿。”深川绮禮想了想,“還有你知道的,所有對保護嗓子有用的藥。”

藥店老板:?

他不知所以然,但還是幫深川绮禮拿了藥物。

“錢不用付了,森鷗外那家夥還好麽。”

深川绮禮把藥扔進白色的塑料袋裏,看着裏面的十只裝止咳糖漿沉默了一小下,毫無猶豫地向着老板剛剛拿止咳糖漿的櫃臺走去,又拿了幾板下來。

“還不錯,最近有心情帶着愛麗絲去逛洋裝店了。”深川绮禮義正言辭:“這是情報交易的代價。”

老板的表情有那麽一瞬間的扭曲:“他還值不了那麽多錢。”

面對熟悉的人,深川绮禮臉上的冷淡和惡感少了很多,暖氣将人包裹在溫柔的懷抱中,但她不打算在這裏多留。

“喂,你最近的身體怎麽樣?”

深川绮禮聳聳肩,沒有回答他這句話,順手又關上了門。

巷道兩側的窗口像是黑黝黝的洞穴,魔鬼隐藏在之後,深川绮禮忍住了由心而生厭惡感,手中的塑料袋子攥緊。

在走出巷口之前,深川绮禮臉上冷淡的表情又消失了,她拎着手中普普通通的袋子,小跑着向商務車的位置跑去。

她輕輕敲了兩下車窗,引起了狗卷棘的注意。

少年将注意力從手機頁面上轉移開,看着臉被凍得通紅的少女蹿上車,将手中的白色塑料袋地給自己。

止咳糖漿、潤喉糖、還有一些對保護嗓子有用處的藥劑。

狗卷棘:“…………木魚花。”

如果深川绮禮撐着車後座中間沒有人坐的位置,眼巴巴看着狗卷棘,如果人類有毛茸茸的大尾巴,一定在她身後晃起來了。

狗卷棘将手中的袋子放到一邊。

他略作猶豫,伸手輕輕揉了揉深川绮禮的頭。

………………

深川绮禮乖巧又懂事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從耳根開始,淡淡的粉紅蔓延到整個臉頰。

黑夜掩飾了她的異樣,狗卷棘眼中劃過一絲笑意,随後少年同樣将視線移到了窗外。

在這樣一個城市出生的深川绮禮,究竟經歷過什麽呢?

狗卷棘并不太清楚自己究竟對她抱有着怎麽樣的想法,很多咒術師的性格都有明顯的自我特征,他也不例外。

狗卷棘不擅長用言語表達自己的心情,不過在一些細微的小動作中可以表現出自己的好感。

——只是表達好感的話……應該不會過吧?

汽車緩緩駛進港口黑手黨的總部,時間已經是午夜。

深川绮禮調整臉上的表情,她看了看狗卷棘,再看了一眼還并未完全安靜下來的港口黑手黨住宿處。

讓他一個人回去的話,說不定會遇上紅葉姐或者太宰治,後者深川绮禮尤其不想讓狗卷棘碰上。

這不是和羊入虎口很像嗎,深川绮禮的表情有那麽一瞬間很擔憂。

狗卷棘注意到了她神色的變化,有些擔憂:“鲑魚?”

深川绮禮搖了搖頭,還是決定多犧牲一點睡覺的時間:“我先送狗卷君回房間吧!”

狗卷棘搖了搖頭,指了指深川绮禮:“……海帶。”

深川绮禮緩慢的眨眨眼睛,花了一會兒功夫翻譯這句話。

“狗卷君是要、送我先回去?”

狗卷棘點頭。

這一個小小的插曲導致深川绮禮從樓梯走到房間的那麽一小段路程都走的暈乎乎的,中途險些走到別的黑手黨成員的房間門口,狗卷棘看了一眼門扉旁邊的小名牌,有些無奈的拉了她一把。

他指了指旁邊的名牌,上面寫的是另一個陌生的名字:“鲑魚子。”

深川绮禮還是沒能把自己從頭腦風暴中扯出來,狗卷棘拉着她的袖口,總算是把少女安全的送到了她自己的卧室口。

少女機械性地動手将鑰匙插進鎖孔,機械性地擰開房門,機械性地說話。

“狗卷君晚安。”

狗卷棘似乎輕笑了一下。

深川绮禮關上了門。

門扉後的世界極度簡潔,她的房間是黑白灰三種顏色構成的,家具也只有簡單的床、書桌、椅子和一個稍微大一些的衣櫃。

裏面全是港口黑手黨的制服,為數不多的幾件常服還是坂口安吾參觀了她的房間之後,帶着很難以言喻的表情給她配置的。

風衣口袋裏的手機發出時斷時續的震動聲,深川绮禮沒有管。

她站在門口,等着門外狗卷棘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臉上的笑意才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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