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進陸·你如果不同意

明天就是又一個除夕了,白天的時候,湯宗毓帶着程景雲去了趟西單買藥,買了程景雲還在吃的,又買了一些戰時的家裏常備的,他們決定好過完年就啓程,坐了火車回紹州。

這一次,湯惜君要回去,程景雲也要回去。

“睡着了?”

“沒有,快睡着了,不願意我待着。”說着話,湯宗毓将卧房的門關上了,他坐在沙發上,松動着發酸的肩膀。

程景雲正坐在床邊,将洗好晾幹了的床單折起來,一張疊着一張放好,他說:“那就早些睡吧,明天除夕,總要忙的。”

湯宗毓解開了睡衣上邊一粒紐扣,他先是從床的另一側鑽進被窩裏來,然後,猛地跪起來趴在了程景雲背上,将頭垂在他肩上,說:“你也睡,咱們一起。”

“我知道,我馬上就要睡了。”

“景雲。”

湯宗毓用半個手背貼着程景雲的下巴,先是盯着他瞧,然後便摸着他的臉親他。

程景雲問:“怎麽了啊?”

“讓我親一口。”

“這還要告訴我?”

“景雲。”

“我知道你還有別的要說,快點說。”

湯宗毓其實已經有些犯困了,他正感受着一日勞累之後的溫暖,像是在冷天靠近通紅的炭火,烤着潮濕冰冷的手掌和衣裳。那些在工作中、世界上無法體味的暖意和舒服,在程景雲這裏全都能得到。

“沒有別的,就是想看着你,随意跟你說兩句話,你也要主動地跟我聊啊,最好聊一聊我們兩個人的事,還有一起回紹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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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景雲不太敢提起紹州,他不知道自己擇日跟随湯宗毓踏進茴園大門,将引起怎樣的反響,只是,程景雲首先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他于是不想茴園因為他又生出事端。

“我們兩個人的事?你是說哪些事?”程景雲打算站起來了,他用胳膊肘戳了戳湯宗毓,說,“松一下胳膊,我放好這些就過來睡了。”

湯宗毓只好依依不舍地放開了他,說:“就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任何事呗。”

程景雲開了櫃子,将疊好的被單放整齊,然後,再關上櫃子,他一只膝蓋才跪上了床,湯宗毓就抱緊他的腰拉扯他,于是,他一下子卸力地趴在了湯宗毓的身上。

“你幹什麽……”

程景雲的下巴也磕在湯宗毓身上了。

湯宗毓揉着他的臉蛋耳朵,一邊笑,一邊盯着他瞧,後來,又低下頭吻他,說:“要過年了,景雲,要過年了,這次是我們一起過年。”

“上次不也是?”程景雲說。

“上次……你還不是我老婆。”

程景雲覺得羞愧,說道:“你不要總把這些挂在嘴上,讓別人聽見了笑話你。”

湯宗毓卻頓一下,又吻他,輕輕吐出兩個字:“老婆。”

程景雲從耳根到耳尖紅個透徹,只得梗着脖子轉過頭去,想從他懷中掙紮出去,說:“你松手,我要關燈了,該睡覺了。”

“你害羞什麽,咱們十幾歲就一起睡覺了,有什麽害羞的。”

湯宗毓笑得要喘不過氣了,程景雲卻看着他,和他辯駁,說:“我那時候二十四歲,可不是十幾歲。”

“那你覺得……我現在和那時候有什麽不一樣?”

“現在是大人了。”

“還有呢?”

“現在……你和我結婚了,我可以不用羨慕別人——”

“等一下,等一下,不說這些,”湯宗毓還是圈着程景雲的腰,讓他趴在自己身上,他湊到人的耳邊,低聲地緩慢說道,“這些都是穿着衣服的時候,你說說,脫了之後有哪裏不一樣。”

“沒有。”

程景雲知道他的意思了,但刻意地裝作不懂。

“你明明就知道。”

湯宗毓攬着程景雲的半邊臉頰,盯着他看,直到他的頰上透紅了,湯宗毓還是不移開目光,程景雲擡起眼時,他們的視線便正巧對上了,熱烈的心火一下子燒了起來。

于是,他們各自願意地吻在一起。

不知怎的,當從昏迷一般的吻中清醒時,程景雲已經躺在了湯宗毓下邊,他被壓着,胸腔裏有些發悶,他小聲地說:“塗塗,我真的不知道。”

湯宗毓掐他的腰,說:“你就是故意這樣勾我。”

“我不是。”

“還說不是?嗯?”湯宗毓在他頸邊咬出一個粉紅色的牙印,說,“還說不是?”

“要是真的說,那确實是不一樣了,”最終,程景雲還是讨饒了,他縮着脖子,不希望湯宗毓繼續咬他,他伸手打算關燈,但沒能夠得着。

他求湯宗毓:“你關了燈,我就跟你說哪裏不一樣。”

“這有什麽羞的?”

“你快關燈,我馬上就告訴你。”

逐漸地,程景雲也學會如何拿捏人了,他還是膽怯的,可已經和過去大有不同,當湯宗毓關掉了臺燈的一刻,他擡起手,将湯宗毓的脖子攬着了。

又将腿挂在湯宗毓腰上。

兩人個的呼吸都變得那樣着急,程景雲還什麽都沒說,空氣已經變得更熱了,他的喘息越來越急、越來越粗,湯宗毓也是的。

“能說了嗎?”湯宗毓将細小的吻落在程景雲耳邊、面頰上,迫不及待地問他。

“塗塗……長大了。”

“你呢?”

“我沒什麽變,只是不如過去年紀輕。”

程景雲的一只手在下頭作亂,他得告訴湯宗毓到底是哪裏長大了,兩個人饑渴地擁吻,程景雲又低聲告訴:“塗塗,我喜歡你。”

“真的?景雲,真的?”

“真的。”

這些話,全都低而急促,夾雜在亂糟糟的呼吸裏。

湯宗毓仍舊使壞,他說:“你剛才是說……要早點睡覺的。”

“我沒有說。”

程景雲自然沒有承認,他不太會嬌軟地讨好男人,可是男人就喜歡他這樣子,他講得輕而真誠,又碰着湯宗毓的嘴了,吻得“啧啧”作響。

“你早就想好了今晚這樣勾我?”

“我哪裏有這麽多心思?你別亂猜了,我沒有。”

程景雲今天着實心虛,他原本臉皮薄,也不像湯宗毓那樣想怎樣弄就說出來,像今晚這樣的暗示和引誘,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他又生氣地在湯宗毓底下拽了一把,說:“你如果不願意,今晚就算了。”

“弄,弄,你輕點,我疼。”

現如今,湯宗毓覺得程景雲被寵得多了些驕縱,以及從前不曾有的任性,某些時候,他對湯宗毓極其地不恭敬,可湯宗毓甘之如饴。

而在程景雲這樣的人身上,溫柔和體貼還是最多的,順從也是很多的。

次日,迎來了三個人一起過的第二個除夕。

一年之前,他們才來到北平,程景雲舊疾纏身,又對湯宗毓避而遠之,所以,那個年過得是很冷清的;這一次,程景雲給湯惜君準備了新的圍巾和大衣,以及一雙绛色的皮靴,他還為她準備紅包,嘗了湯宗毓親自下廚燒的魚和鴨子。

快要啓程了,接下去,三人又要一同奔波,去面對更多未知了。

湯宗毓告訴程景雲:“其實我一直恨我娘,她對你做的那些,還有她瞞着我的那些……我全部沒法釋懷,可是知道她死了,我忽然不恨她了。”

“對啊,二太太是好人,她一直是好人,二十多年前給了我一塊餅,後來又給了我一條命,我們都不能恨她。”

湯惜君從門外進來了,那位叫做休的少年送她到門外,便離開了,他穿得很厚,冷得鼻尖微紅,站在大門的栅欄外邊,對着湯惜君揮手。

“惜君,”程景雲喊了湯惜君過去,說,“你試一試衣服和鞋子,看看合不合适。”

“新的?”

湯惜君問道。

“是,我給你買的。”

湯惜君高興了,就撲進程景雲懷裏抱他,說:“我很喜歡。”

“喜歡就試一試。”

晴天沒有多待幾日,又迎來雪天了,程景雲和湯惜君坐在桌旁,一轉頭就能看見窗戶外邊飄灑的雪花,湯宗毓做了北平人過年要吃的餃子,程景雲和湯惜君一起包紹州人過年要吃的湯團。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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