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雨竹之情

四月初,細雨綿綿灑灑。

沐子隐醒來的時候外面正下着小雨,空氣沉悶又潮濕,待頭腦清醒些她便坐起身。

一間以天藍色為主調設計的宿舍,有六張木床,床下放着水桶和臉盆,還有一雙拖鞋。每張床的床頭都擺着一張一米長的書桌,桌上放着電腦。正前方是窗戶,上面挂着天藍色的窗簾,下方還有層層流蘇。左側有個很大的衣櫃,六扇櫃門。右側便是房門,門邊還凹進去一個壁櫥,上面擺放着六個瓷杯。所有的東西都是六份的,每一份都被編上了號碼。

房內空無一人,沐子隐完全不清楚現在是怎麽回事,她不是在參加secr的選拔嗎?現在這是哪裏?

“沙沙沙!”

細雨下的更大了些,噼裏啪啦敲打着窗戶,打破了房內沉寂的氛圍。沐子隐從發愣中回神,她起身下床步到窗邊,伸手拉開窗戶。清新冰涼的雨絲立刻随風掃了進來,絲絲縷縷飄在臉上,很舒服的感覺。

窗外是一大片竹林,修長的葉子被雨水洗的發綠。竹子這樣的植物生命力特別強,能在海島上長成這麽一大片倒也不奇怪,不過軍隊裏怎麽會種這麽多竹子呢?又會是誰在secr基地裏種了這麽一大片的竹呢?沐子隐又開始發呆,望着窗外的竹林發呆。只要讓她一個人待着,她就會不知不覺的發呆,思緒也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總是迷惘又面帶憂傷的立在那。

葉孜然站在房門口的時候,就看到少女那副模樣。她站在窗前,一身白衣,黑發飄飛。黑色的眸子蒙上了一層霧氣,小臉上盡是迷惘之意,猶如迷了路的孩子。他喚她的名字,她便微微側過身,用無波無瀾的目光靜靜的看着他。望她纖細的身形就似窗外的竹子,堅韌挺拔,不卑不亢,不彎腰不低頭,像極了某個女子。

那個女子名喚溫彎,來自江南小鎮。喜穿白衣,眸子永遠清冷如風,沉靜的仿若随時會消失一般。葉孜然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面對再多的侮辱,再多的刁難也只是默默承受。她這樣一個人,跟這個世界沒有絲毫聯系,活與不活都沒關系。沒有大喜大悲,就連七情六欲也像是沒有一般,清冷的仿佛沒了靈魂的行屍走肉。那張清瘦的臉多半是無絲毫表情的,偶也會在他的逗弄下露齒一笑,笑容如沐春風。

不知怎麽就想起那個屍骨都已化成塵土的女子,葉孜然有些自嘲的笑了下,接着走進房內高聲叫道:“小饅頭!來吃飯吧!”

沐子隐從神游中回神,見到葉孜然走進來立刻退後保持安全距離。見狀葉孜然好笑道:“小生又不是吃人的老虎,隐兒何必擺出這幅防備的姿态?”

再一次聽見某個令人雞皮疙瘩直起的稱呼,沐子隐不滿的嘟嘴:“都說讓你不要叫這麽惡心的稱呼了!還有,你再模仿古人就不要和我說話!”

“那叫你彎彎可好?”一句話驀地脫口而出,葉孜然驚在那,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沐子隐愣住,她疑惑的看着葉孜然:“什麽彎彎?”

聞言葉孜然恢複了漫不經心的神色道:“沒什麽,我随口說的。既然你不喜歡我打古腔,那我正常說話就是了。”

“有病!”沐子隐沒好氣的咕哝,她覺得一個人講話要故意裝成某一種模樣純粹腦子不正常。

Advertisement

房內的氣氛陡然又沉悶下來,半響沐子隐指着窗外開口說:“這裏有好大一片竹林,很漂亮。只是不知道是誰種的,能在島上種出這麽大片的竹子,真是佩服他。”

葉孜然順着沐子隐的手望去,窗外的竹子亭亭玉立在那,随着細密的雨絲抖動竹葉。就這麽望着望着,仿佛看到一個穿着白色旗袍的女子立在竹下,粉色的櫻唇微彎,總是無波無瀾的眸子帶着盈盈笑意。落入凡間的仙子,他站在竹林外凝視着她,唇角也不禁彎起。

“為什麽種這麽多竹子?我說,溫姑娘,你這算濫用基地面積啊!”

女子種第一根竹的時候,葉孜然雙手抱胸靠在一邊,吊兒郎當的吹着口哨。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女子繼續手中的工作,頭也不擡的回答。

葉孜然笑了:“這首詩是我教給你的,你是在說任我怎麽逗你都不在乎嗎?”

“隊長,見過竹子開花嗎?”

女子答非所問,起身靜靜看着他。

葉孜然怔了怔又笑道:“竹子雖然是常見的植物,但是見到它開花的人卻不多。因為竹子是有花植物,自然也要開花結果,但它們不會每年都開花結果,因此大多數人誤認為竹子不開花。其實竹子是會開花的,花後便會成片枯死。葉某是沒見過竹子開花,你問這個幹什麽?”

“我想看竹子開花。”

女子淡淡道,接着彎下腰繼續自己的工作。

葉孜然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到竹子開花,女子也沒能看到。在那年冬日,他帶着她去出任務,他回來了,她卻再也沒有回來。

後來,那裏便出現了一大片綠油油的竹子,記得基地因此還得過“環境優美”的嘉獎。

只要在基地裏,一天當中總有一個小時,葉孜然是站在竹林外發呆的。他的目光落在竹林深處,看得久了,仿佛能看到那個身形如竹,面色清冷的女子立在那,笑顏如花。

記憶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葉孜然不會過多的去沉浸在過去的記憶中,即使那段記憶是他最重要的東西。人總是要接受現實的,好比現在,他要讓某個很像她的小丫頭快點吃飯。

“饅頭,還是別站在窗戶邊吹風了,快點過來吃點東西吧。”葉孜然把手中提着的保溫桶放到桌上,再招呼一邊的少女過來。

沐子隐本來不想過去的,但是肚子卻咕咕叫了起來,躺了幾天她還真的餓了。到底還是拖着步子不甘不願的磨蹭過去,這時葉孜然已經把裏面的粥倒到碗裏,連湯匙都幫她放好了。

生病的人總是脆弱的,此時有人關心總是會覺得非常溫暖。葉孜然如此貼心,之前對他有再多的怨氣此刻也化為烏有,沐子隐便朝他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謝謝小生。”

“噗!”葉孜然樂了,這個丫頭還真叫他“小生”,有趣。

沒人再開口說話,房內只有沐子隐喝粥的聲音,葉孜然看了她會又把目光移到了窗外的竹林上。如果沐子隐此刻擡頭,便能看見他眼中深深的哀傷,那麽接下來也不會被他玩的團團轉。

一會之後,房外突地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着五個女子魚貫而入。

五個女子都穿着淺灰色的迷彩衣,戴着一頂軍帽,手裏還抱着一大堆的書。沐子隐從碗中擡起頭看着她們,直到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立刻站起身開心的叫道:“莫姐!”

季莫走在最後,聽到有人叫自己,伸頭一望。接着滿臉欣喜的朝沐子隐跑去,也不顧懷中正抱着一大堆書本。這樣做的後果就是由于看不清腳下的路,導致踢到某人帶來的保溫桶摔倒。

“啊!莫姐小心!”沐子隐驚叫一聲,下一刻便有人快速閃過去當了人肉墊子。

葉孜然躺在季莫的身下接住了她,這才避免了她摔傷,他揚揚眉沖後者笑:“沒事吧!”

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顏,季莫的臉猛地紅了,她驚慌失措的爬起身道謝:“沒……沒事。”

“嗯,沒事就好,我先回宿舍了,幾位姑娘慢聊 ̄饅頭記得把粥全部喝掉。”葉孜然起身沖衆人彬彬有禮告別,接着摸摸沐子隐的頭走出門。

“你才是饅頭!我哪點像饅頭了!”沐子隐不滿的沖已經走出門的葉孜然大叫。

望着沐子隐孩子氣的模樣,季莫無奈的笑了笑走了過去:“子隐,你覺得好些了嗎?”

“啊?”沐子隐急忙回頭然後說:“好了,完全沒問題了!不過我怎麽了?這裏是哪裏?”

“這裏是secr的主基地啊!你忘了我們之前到了這裏嗎?”季莫奇怪的望着沐子隐,後者聞言又急忙問了幾個問題。

通過季莫的解釋,沐子隐這才明白這裏便是secr的主基地,她現在待的地方是她們的宿舍。由于她手上的傷口發炎所以導致她高燒不退,一直昏迷了好幾天,直到現在才醒。

而secr,是一個專門執行特殊任務的組織,由所屬軍區最高層直接安排任務,他們在這要學習的東西也完全跟常規部隊不一樣。首先他們不用學習作為一名新兵該學習的東西,也不用像個士兵一樣走正路踢正步,更不用遵守任何士兵必須遵守的規則。他們是secr,所要執行的任務都是最危險最機密的,自有一套與衆不同的規矩。

從最基本的一些常識到高難度的知識,有很多門特殊的課程在等着她們去學習,在接下來的半年內,她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學會這些內容。總之,secr是個神秘的組織,還有很多的秘密等着他們這些新人自己去慢慢發現并适應。

聽完這些,沐子隐一時之間還沒辦法全部弄懂,她所能做的就是盡快自己去親身體驗那些課程。季莫說她昏迷的幾天裏,其他人已經開始學習一些課程了,所以她必須快點爬起來,才能不落後太多。

沐子隐似懂非懂的點頭,季莫又和她說了好一會話,同宿舍的其他人也過來相互認識了下。

個子很高一頭短發的林荷來自北京,父親是北京某軍區的中校,她剛從軍校畢業便來到了這。與她一同來此的還有她的同學李莉,小康家庭,母親是大學教師,父親經商。再來就是從海軍某部隊被推薦上來的藍水,電子技術兵,擅長侵入對方指揮系統搞破壞。最後便是和季莫一樣,簽署了秘密合約的謝笑笑,臉上有些麻子,力氣很大,特別愛笑。

六個人裏李莉年齡最大,今年二十三,林荷與她同年比她小三個月。藍水二十二,謝笑笑和季莫同齡,沐子隐最小。大家年齡相差不大,不一會兒便成了好姐妹,又嬉鬧了一陣。直到一名軍官滿臉兇悍的進來高喝“閉嘴”,衆人這才悻悻的閉上嘴,坐回自己床上休息。

待衆人各自散開後,沐子隐便獨自一人靠在床上看書,她覺得自己現在又迷茫了,對未來一片迷茫。secr,神秘的組織,執行機密高危的任務。老爹為什麽要讓她來這樣的地方呢?其實她不太喜歡複雜的生活,她比較喜歡簡簡單單的日子。

既來之則安之。這一直是沐子隐的人生格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