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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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午後,昏暗的房間。屋裏很暖和,即使赤條條的,也不覺得冷。
阮祎跪在賀品安的腳邊,抛卻了所有心事。
有種被下了迷藥的感覺,他暈暈乎乎的,顫抖時,喘不勻氣。
他輕輕地伏在賀品安的腿上。靠近他便感到安谧。安谧之下,是不可抑制的心跳。
“嗯啊……嗯……”
他低低地吟,一雙眼眯着,口裏呼出的熱氣像把臉頰熏紅了似的。
勃起的陰莖變成一根硬棒,混亂地頂在賀品安的小腿上,弄髒了男人的褲子。
肉棍的顏色越磨越深,尿道口分泌出黏液,莖身離開褲腿時,牽出了絲兒。阮祎蹭出了感覺,那把細腰動得更快。長長的銀絲,黏了又斷,斷了又黏。
欲望會引人沉淪。那時,賀品安看阮祎自慰,看他心醉魂迷地搖晃着腰肢,看他高潮,精液濺射到下巴上,看他睜着圓圓的眼,孤零零地失神。仿佛他正目睹着他的沉淪。
他正在他眼前,墜落到世界的背面。
賀品安清晰地感到自己心頭一緊。解了牽引繩,伸手去摟他,面對面地将他抱在懷裏,如擁抱孩童般擁抱着他。賀品安托住阮祎的腰和屁股,感覺到他緊緊攀住了自己的肩。
在這一刻,他們是渾然一體的。不必再對抗什麽命運,他們正如命運自身。
入了夜,賀品安怕小孩兒在家裏要憋瘋了,于是決定帶他出門。
出門卻不曉得做什麽,只好帶他去逛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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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品安領着阮祎到零食區,要他自己去選。阮祎挑一樣,就會看他一眼。他被看得好不耐煩,順着貨架撥拉了一排商品到推車裏。阮祎被吓了一跳,接下來拿東西,果然不再忸怩。對此賀品安感到非常滿意。
零食已經買了半車,阮祎跟他說買好了。他問,再看看嗎?阮祎用力地搖頭說,真的買好了。更何況假期很快就要結束了……
賀品安聽這話聽得有些不舒服,問他:“假期結束你就不來了嗎?”
阮祎說:“來……我來的。”
阮祎看着購物車裏的零食。賀品安買什麽都喜歡買大份的。費列羅買四十八粒裝,M豆買一整罐,養樂多拿了五排。
“我就是在想,買這麽多能不能吃完。”
他看不清未來的樣子。連消滅大份的零食都變成了一個階段性的站牌。
他知道吃完一次囤積的零食需要多長時間;他不知道他們能不能一起走到那一站。
賀品安低頭看他,說:“放在那裏,你來了就吃點,慢慢吃,有什麽吃不完的?”
回到家裏,阮祎的情緒明朗許多。他坐在客廳裏吃蛋糕,吃得嘴巴上一圈奶油。
這時忽然停了電。他驚叫一聲,賀品安便舉着手機,照着亮,從飯廳趕過來。
“怎麽了?”
“沒事兒,突然一下子,有點沒反應過來。”
“忘了跟你說,今晚電路檢修,要到淩晨才能恢複。”
“嗯!”
賀品安在小桌對面坐下,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将手機架在一旁,照着桌面。
“接着吃吧。”
阮祎不是吃獨食的小孩兒。聽到這話,想也沒想便主動問:“叔叔吃嗎?”
了一勺,裹滿了細碎的堅果,那是一塊看着便使人深感滿足的蛋糕。
“不喜歡吃甜的。”
阮祎擡頭時,正撞上賀品安看向他的視線。
黑暗裏的那束光,恰好只夠映亮這方寸間。
那光照向賀品安,阮祎看到他眼中無邊的海,感到目眩神迷。
他們都忘了動作,放緩了呼吸。
阮祎抿了抿嘴,舔掉嘴角的奶油。
站起身,他個子小,兩手扶着桌沿,上身越過桌子,要踮起腳。
湊近賀品安時,阮祎小聲問他:“可不可以?”
賀品安仍有些愣神,沒有拒絕,也沒有肯定。
阮祎側着臉吻下去,含住男人的唇瓣,很輕地吮,輾轉着将奶油的滋味送到男人的口中。
賀品安漸漸地回吻他,舌尖慢慢地纏,慢慢地繞,溫存到了極點。
黑夜将寂靜披在他們身上,在這樣一個柔情的吻中,連呼吸都成了打擾。
一吻終了,阮祎紅着臉坐回椅子上,跟賀品安說:“這個沒那麽甜。”
“嗯。”
不知怎麽,賀品安也有些不敢看阮祎。他拿起剛在飯廳接的水,喝了一口又一口。
安靜了一會兒,賀品安才跟人沒話找話道:“你之前認過主嗎?”
“……沒有呀。”
“那怎麽學狗學得那麽像的。”
阮祎聞言,憋不住地笑出聲來。
“不知道。但是呢,我從小就想做小狗。起初我以為自己得病了呢,後來長大一點兒,才發現還有很多人跟我一樣。我就覺得,我這樣也沒什麽不好。”他想了想說,“說不定,我上輩子就是你的一只小狗呢?”
他在光裏坐着,一雙眼好像看到了很遠的地方。他用少年的音色講故事,語調平和。
“只是……你走在了我的前面。看見你走了,我就一直追,一直追。可我太笨了,怎麽找也找不到你。”
“我真笨,我在天上迷了路。”
他心裏有很多痛楚,然而他沒有哭,只是垂下了眼。
我在天上迷了路,耽誤了太久。
等我再找上你時,一切似乎都顯得太遲了。
在這段如童話般的敘述中,賀品安沉默良久。他有些吃驚,阮祎的想法竟與他偶然的迷思重合在了一起。
他隐隐約約察覺到了這話裏的複雜,卻感到不能直面,沒有對策,只是哄着他:“你一點兒也不笨,你滿腦子機靈。”
阮祎于是朝他笑了一下:“我也覺得自己機靈。”
蛋糕沒吃完,兩人依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你得空把偏好和禁忌整理一下,發給我。”
“我之前沒什麽經驗……除了血和髒,我都願意跟叔叔試試。”阮祎說這話時一臉認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他支着腦袋想,“如果非說一個具體的禁忌,那就是手吧?因為要拉琴,所以不能做會傷到手的項目。”
賀品安聽了這話,點點頭。
阮祎正巧在這時看到自己的琴盒,眼睛一亮。像孔雀開屏似的,他把自己的琴取了出來,頗為得意地站在桌邊,擺好姿勢。
持琴時的他和平日裏的氣質很不一樣。他為賀品安拉琴,拉了幾段古典曲子,又拉了幾段現下流行的曲子。盡管賀品安對他會拉小提琴一事表現出了欣賞,但對曲子好像始終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拿着琴弓,阮祎撓了撓頭,忽然感到腦瓜靈光了,當即給賀品安拉了一首《新年好》。
真給賀品安聽樂了。
阮祎看他笑了,也傻呵呵地陪他笑起來。
賀品安評價道:“真好,真富貴,真喜慶。”
阮祎說:“叔叔喜歡,過年的時候,我就來您家門口拉曲子,給叔叔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