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 11
既然安樂融說了喜歡坐那裏,李大壯也沒有多言,瞪着石磊:“回座位去。”石磊仍是那副懶洋洋的姿勢,看得李大壯胸口的火氣蹭蹭蹭地冒出來,可他又不敢多說什麽話。人家老子牛,順便說一句話就能讓他終生失業,他算個屁。
就是知道社會如此殘酷,李大壯才更加氣憤,他看着安樂融,頗有感慨地說:“好好念書啊!不然……”說到一半,他說不下去了,他就是好好念書才落得這個地步的。
但不好好念書……
李大壯臉色鐵青:“還是讀書好啊!”
安樂融:“……”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自二哈對安樂融友好開始,全部同學就沒有再随便丢垃圾了,用紙巾裏三層外三層地包着裝零食的塑料袋,慢騰騰地走到她身旁,彎腰丢垃圾。
這個畫面其實并不好看,但同班同學都以為安樂融是個平民,有些怪癖很正常,比如,他喜歡靠近垃圾桶坐。
安樂融享受着這番詭異的安靜,一直持續到了放學。除了上語文課,貴族少年少女們被逼聽激揚澎湃的語文課文,其餘時間,他們都是用“放飛自我”的生活模式進行上課,所以他們聽到下課鈴這首美妙的仙曲并沒有帶着太大的情緒。
“安樂融同學,我們一起走吧!”夏菡少女腼腆地出現在安樂融的桌子旁,用腼腆的笑容看着她。若不是安樂融被刁難不見夏菡幫着出頭,就她這個腼腆的微笑,足以讓安樂融覺得此女定是愛上我。
安樂融很有理智:“你跟我在一塊兒會被牽連的。”她就沖着夏菡一個早上不扔垃圾這麽夠意思的舉動,她就不該連累人家。
“對不起。”夏菡木着低頭,少女的聲音很輕,輕的安樂融如果不是在她旁邊,壓根聽不到。
安樂融擡頭:“咱們都是有過革命情誼的,不要在意這些。”她指了指門口,示意他們一起經過“零錢雨”。
少女的身形修長,眸光帶笑:“嗯嗯。”猶豫了幾秒,夏菡還是轉身走了。
安樂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覺得明明是很簡單的貴族學院,怎麽就被神聖化了呢!同學們錢是挺多了,二貨也不少!
某個二貨盯着她:“你的好朋友不仗義啊!”一手搭在她桌子邊緣,一手支起下巴:“要不,我陪你放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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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融收拾書包的手頓了幾秒,目光呆呆地擡頭,看向一臉沉思的二貨,又頓了幾秒,把頭搖得跟個破浪鼓:“不用不用,我有車。”
二貨被拒絕後,很淡定:“我也有。”大腦想起某輛充滿少女風的自行車,啧啧道:“還是我送你吧!”極其淡定地撸了一把安樂融的蘑菇頭:“瞧你這呆頭呆腦的樣子,說不定沒出校門就撞車了。”
安樂融愣了幾秒,一把抄起手裏的書包背在背上。其實她今天剛來伊蘭瑾貴族學院,根本沒什麽東西好收拾的,之所以磨磨蹭蹭還不走,就是希望二貨先走,省得他們一起出門,被校友們誤會。
她也很二。
既然二貨不肯走,安樂融只好站起身體,朝石磊躬身致謝:“多謝你的好意。”她不敢看二貨“我是雷鋒,你感謝我吧”的嘴臉,她怕會忍不住揍人。
“安樂融。”石磊朝她背影喊了一聲。
安樂融轉頭,黑色的鏡框擋住了少女不耐煩的神色。
“你幹嘛這麽讨厭我?”石磊有些無奈。就在安樂融以為二哈要開竅的時候,他又傻兮兮地笑道:“你無需這樣引起我注意,你已經成功了。”說完,二哈還比了一個大拇指,示意安樂融真的已經很牛逼了。
安樂融實在是忍不住了,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再見。”她除了用這兩個字來表達對二哈的不待見,實在是沒有別的詞語了。
安樂融一出教學樓就看到幾棵高大的鳳凰木行道樹,她在某一棵鳳凰木旁找到了自己的自行車。看看藍粉色的車身,覺得沒有什麽異樣,可就是覺得哪兒不對勁。自行車的款式很普通,就貴族學院這些有錢人子女,頭頂的發夾,耳朵的耳釘,黑色的鞋面,手上的金表,一看就遠遠超出這個價錢。
所以,她不需要上鎖,而自行車也沒丢。
叮鈴鈴的鈴聲從遠到近,緩緩而來,清脆不已。
安樂融的目光落在自行車車頭手柄旁,本來一個被塗得醜不拉幾的粉藍鈴铛不見了。
安樂融目光不善地盯着來人,一頭小卷毛被燙得金黃金黃,一看就是不良少年的戰鬥機。白色的襯衫被燙得筆直,領口的鳳凰木花紋有些小卷,而且卷得很有規律。一手拿着一個充滿少女風的鈴铛,一手插着西褲的口袋中,手裏還帶了一只金表。
少年一出現,安樂融腦子就想到了對他的評價“卷毛小土鼈”。
“同學,這是你的鈴铛嗎?”卷毛小土鼈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緩慢而來的步子沒有停下來,就這麽繞着安樂融跟她的自行車,轉了一圈,順便打一下鈴铛:“你好醜!”
悠長的感嘆,伴着鈴鈴鈴的鈴聲,形成了一首曲子。
這還不算完,他又轉了一圈,打一下鈴铛:“你好醜!”
繞了第三圈:“醜得毫無價值。”
叮鈴鈴的鈴聲揚起了長長的尾音,一下子聚集了許多還未回家的少年少女。
“這是你撿的?”安樂融從他手裏奪回自己的鈴铛,扔進小書包,微笑:“謝謝。”她從書包掏出5毛錢:“這是給你的感謝費,謝謝你這麽無聊特意拆了我的鈴铛,也謝謝你特意在這裏等我,還回我的鈴铛。”她騎上車子,揚長而去,拼命地壓抑住心中的熊熊怒火,低喃道:“樂爺很佛!樂爺不生氣!樂爺很佛!樂爺不生氣……”
她在默念了二十遍後,心裏的火氣才勉強壓制下來,不會調轉車頭去暴揍卷毛小土鼈。
耳畔的冷風刮起安樂融的蘑菇頭,一點點喚回她的理智。忽然,一道少年的嗓音在她耳旁炸開:“喂!這是金魚吧!怎麽撲騰幾下就不撲騰了,生命力真是弱小。”
今日翻了太多的白眼,安樂融眼睛有些累,停車靠岸,快步朝那個中二少年走去。他手裏提着一條金色的魚。安樂融不認識那魚是什麽品種,只覺得脫了水的魚兒很饑渴,快要渴死了,搖頭晃腦,可始終掙紮不開少年的魔掌。
“我們還是把它放回池子吧!看着怪可憐的!”少年旁邊一女生拿着手機計算時間,看魚離了水過多少分鐘死。
“有什麽可憐的,就是一條魚。”中二少年把魚扔到地上,魚大概缺水太久,已經沒力氣撲騰了。
安樂融搶在少年面前把魚放回池子,魚入水重獲自己,撲騰了幾下便潛水走了。中二少年睜大一雙難以置信的眸子:“你幹什麽?你瘋了是不是?”
不知道是有錢人的教育太失敗了,還是有錢人的子女太二了。安樂融實在無法理解少年的行為,她有一瞬間的沖動,他想把這中二少年按在水裏,然後問他:“你現在難受不難受。”當然,安樂融沒有沖動,也已經過了沖動的年紀。
她長長地籲出一口氣:“魚還是活的好,死了也不好了。”
少年愣了幾秒,随便臉色剎那就白了,撸起了袖子:“老子要做什麽要你管,你當你是我媽嗎?”
安樂融冷哼:“如果我是你媽,我立刻廢了你。”當然她也就随便說說,真生了這樣的兒子,她這輩子就糟心了。
“醜蘑菇。”中二少年龇牙咧嘴,一看就是美好家庭寵溺出來的超級小霸王,他做的事情,永遠都是對是,你說他不會,他就得揍你。
相當暴力,相當糟心。
安樂融臉色也不太好,為什麽她就得碰到這樣的中二少年,為什麽這樣的中二少年遍布了整個貴族學院,為什麽她想好好讀個書就這麽難。她臉色泛冷,握緊了一個拳頭。若是中二少年敢動手,她絕對不會客氣。
“同學,你過分了。”一道陌生的磁性嗓音散發出吸引女婿的荷爾蒙。當然這個“女性”不包含安樂融,她心裏的火一下子就被導火線點燃了。她就想揍個人,哪裏過分了。
安樂融雙目炯炯地盯着來人,一個清秀的少年,菱角分明,很俊朗,眼眸卻有化不開的陰郁。若是在古代,他再套上一套古裝,肯定是一個悲冬悲秋的憂郁小王子。
憂郁小王子見安樂融準備張口咬人的吃人目光,勾唇一笑,眉眼間的憂郁化開了不少。伸出大手指了指安樂融身側。她愣了一愣,側頭見剛才要殺小金魚的中二少年早已逃之夭夭。
憂郁小王子邁着細碎的步子噠噠噠地走到安樂融面前,步伐說不出的懶散肆意,卻給人一種上位者的氣息。
路人女同學尖叫:“啊啊啊啊!大情王。”
安樂融:“……”
這個世界真瘋狂。
大情王完全不符合他的人設,淡淡地看着安樂融:“同學,你好!”他伸出右手:“我是莫伸義。”
莫伸義?就是莫要省長正義的意思咯!
安樂融看了他三秒,說了一句讓氣氛瞬間凝固的話:“同學,你是混黑道的嗎”
大情王很耿直地點頭:“你答對了。”
安樂融颔首:“我覺得我猜對了。”你跟人幹架的時候,你一定是挨揍的那個。
兩人的冷對話沒有持續很久。安樂融臉上寫滿了“有錢人就是二”的表情踩着腳踏車回了家。
她絲毫沒有發現,貴族少年少女們看她的眼神是“窮人就是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