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海音寺溯游一開始也有些懷疑這是否是怪盜基德的計謀, 但是卻當看到假扮成侍應生的黑羽快鬥依舊站在原地,臉上還帶有這一些混合着迷茫的神色。
雖然這也有可能是怪盜基德的演技的一部分,但是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似乎從剛才讓海音寺溯游感覺很不好的角落裏傳來。
想起怪盜基德以往都非常幹脆裏略,除了盜竊幾乎沒有其他舉動的手段, 海音寺溯游更願意相信這是有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在海音寺溯游再次小心地朝着那裏打量的時候, 人們頭頂的燈管忽然閃爍了幾下, 一開始是一種微弱的光, 就像是完成了種族使命的螢火蟲在田野裏即将死亡前散發出來的那種剎那微光。
但是沒有讓人們等待太久, 這種來自于現代科技的産物的電燈的光芒就取代了點燃的燭光,讓整個大廳重新亮堂起來。
而與此同時, 展現在人們眼前的卻是一副殘酷地将這片歡愉和諧的氛圍四歲的場景。
人群中爆發出了比先前停電時更恐怖的尖叫, 騷動、咒罵和哭泣此起彼伏, 如果得不到抑制和正确的引導,大概很快就會釀成一場可怕的事故。
不過這好歹也是由鈴木集團負責操辦的宴會, 掩護i上的安保人員全都是重金聘請的, 十分訓練有素,三言兩語就暫時安撫了在場人員的情緒。
由于涉及到了這麽多人的安全,由鈴木次郎吉率先播出的報警電話很快就讓警察人員到達了現場,有條不紊地開始進行着現場的勘探工作。
也是在這時候,海音寺溯游敏銳地發現,假扮成侍應生的怪盜基德的身影似乎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
但想到警官們正在挨個對于在場的人員進行排查和詢問, 名不正言不順地進入這裏的怪盜基德現在躲藏起來也很正常。
燈亮起來之後,海音寺溯游才發覺自己距離那個地方似乎有着并不算是近的距離,也許是黑暗迷惑了他對于距離的感知,讓他感覺到不祥的地方正位于靠近那些看起來像是名流財閥之類的人員的位置。
而隔着這樣遠的距離, 卻還能聞到血腥味, 讓人懷疑那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極其惡劣的事件, 海音寺溯游踮起腳尖,試圖看個明白,但是依舊被人群所淹沒。
那些達官顯貴的位置和他們這裏有着一層薄薄的屏風遮擋,因此從他們的位置并看不到裏面的情形,海音寺溯游幹脆站到了椅子上,卻只能看見從屏風裏被疏散出來的人似乎都神色凝重或惶恐不安。
有幾位夫人小姐甚至還拿着手帕小聲地哭泣起來,即使是豔麗的化妝品都無法掩蓋她們臉上的蒼白和惶恐。
就算是看起來十分穩重,德高望重的老者,都是緊緊地擰着眉毛,更有甚者,還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就像是被冒犯了領地的老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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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裏面似乎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海音寺溯游如是想。
警察正在屏風外維持着秩序,以及擋住民衆的好奇心,黃色的警戒線在屏風外被拉起。
但是在海音寺溯游注視着屏風的時候,那種不好的感覺卻更加明顯了。
光線像是在那一剎那遭受了某種未知力量的扭曲,以屏風為中心,那扇雕刻着桃太郎的傳說的屏風就好像是變成了一個吞噬光線的怪物,将周圍的亮度一并降低。
而它本身則宛如有人在其後點上了明亮的燈火一般,像是天生就會發出亮光一般,從那半透明的屏風後透出了淺黃色的光,一時之間,那些雕刻在屏風上的細小花紋似乎也活了過來,或是化作川流不息的河流,或是化作一個個任務和山川草木。
那是活着的一切,海音寺溯游感覺到那面詭異的屏風上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在呼吸着,就像是一層被蒙上歲月磨砂的人皮,即使其中
的內容物早已消亡,但軀殼仍在吐息。
有什麽東西在慢慢地靠近,隔着屏風,海音寺溯游只能看見一個異常高大的黑色影子投射在屏風之上,似乎正随着光線的流淌而輕微地顫動着。
彈幕也似乎被這以變故給驚到,正在激烈地讨論着什麽。
[靠,這什麽鬼東西,大晚上可着駭人,再也不敢随便挑戰海哥視角了]
[似乎是桃太郎,剛才不是一閃而過了屏風上的圖案,雞嘴,狗耳朵,長長的手臂,是指猴子嗎]
[哦莫,離譜了,這要是桃太郎的話,這鬼神是什麽新世紀縫合怪嗎?]
就像是彈幕裏推理的那樣,海音寺溯游最先判斷出那不是人類的投影,因為人類絕對不會長着那樣的尖嘴和野獸般支起的耳朵,但是這樣的投影卻對于他仿佛有着某種奇特的魔力。
他一開始懷疑自己是着了鬼神的道,被誘騙了,但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的思維前所位于地如此清晰,如此向着本能靠攏。
饑餓,這是一種無休止、且不講道理的饑餓,在這場突發事件來臨之前,他已經吃了很多東西,胃部飽脹,甚至連大腦都因血液大多供給給消化部門,而有些遲緩。
但是此時此刻,他依舊毫不講理,毫無邏輯地感受到了饑餓。
胃部在燃燒,這個本該容量有限的伸縮口袋就像是變成了哆來A夢的夢幻口袋,永遠無法被填滿,永無休止的欲望在其中爆發着,像是一場無法阻止的山洪,又或是一場開始了就無法按下暫停的獅子座流星雨。
他重重地呼吸着,那些混合着一種令人反胃的血腥味的空氣瘋狂地進入肺裏,卻耶顯得像是一種另類的救贖,他無法抑制地感覺到頭暈目眩。
大腦和脊髓似乎都在為這樣的想要進食的欲望俯首稱臣,甚至連本該是無意識地持續進行呼吸的本能都被遺忘在了一邊,如果不是他即使意識到了這一點,也許他很快舊會窒息。
但是,似乎還并不只是這樣,即使及時反應過來,但是先前的缺氧似乎還是讓他産生了一些不良的反應。
他在椅子上搖搖欲墜,就像是一名即将從大樓頂部一躍而下的絕症患者,而他也确實正在為着某種原始的欲望而掙紮着。
就在這時,一聲巨大的響聲從他注視着的地方傳來,就像是某塊巨大的玻璃或者玉石板子和瓷磚地面親密接觸的聲音。
而幾乎與這聲巨響同時在這片令人不安的竊竊私語中醞釀出來的,是浪潮般的一陣高過一陣的尖叫和哭喊。
不知道是哪名警察不小心碰倒了屏風,讓這塊唯一能夠勉強隔絕恐懼與平和的脆弱屏障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戛然而止。
在這塊遮羞布被以這樣激烈到足夠引起所有人注意力的方式揭開的時候,人群立刻騷動而不安起來,先前鈴木集團聘請的安保人員和發言人好不容易安撫下來的情緒再次暴動着。
但是似乎也不能責怪這些人,作為普通的、老老實實,幾乎從不和這些惡□□件沾邊的民衆,他們此時的反應可以說是一種必然。
即便是海音寺溯游,看見這樣的場面依舊心中一顫。
不是沒有見過這樣的虐殺手段,小國王殺死八尺夫人的殘暴程度對于他來說都是可以接受和使用的,但是鬼神畢竟和人類不同。
也不是沒有見過比這更多更慘烈的死亡,但是在紅廟裏見到的那些,畢竟也不過是些早就把血與淚流盡的舊日亡者,而眼前這個确實一個剛剛不久前可能還鮮活着的生靈。
那些漸漸走向凝固的紅色血液就像是蜿蜒在白色瓷磚地板上的櫻桃果醬,一顆蛋糕上用于裝飾的櫻桃掉落在血泊中,就像是某種三流默劇的黑色笑話。
用力抓緊了他所踩踏的那把椅子的椅背,海音寺溯游終于得意
穩定地站在了這個相較于人群較高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系統的緣故,又或是信仰值的增加,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情緒雖然起伏更大,但是平複得也更輕易了。
比如現在,他很快就從那樣的震驚和反胃感中輕而易舉低解脫出來,也能夠好好地在其他人制造出的騷亂中旁若無人低觀察着。
剛才他看見的怪物在屏風被擊倒之後就消失不見了,海音寺溯游在失望之餘,還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他擡眼向着那邊看去。
死者卻有些眼熟,正是他先前在入場的時候看見的那個看起來很不好惹甚至有些兇相的人,只是沒想到并不是他給這場宴會帶來了什麽災禍,而是這個人出乎意料地死在了這裏。
而且死狀駭人,他的整個腦子都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劈開了一樣,裏面紅紅白白的東西流了一地,混合在血液中不分你我,就像是桃太郎的傳說中那個被老夫妻劈開的桃子。
而就像是傳說中的那枚仙桃一般,被對稱着劈開的兩片大腦中間,除了附着在頭骨上的“桃肉”,在桃核的位置卻空空如也,就好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取走了,又像是裏面的內容物自己離開了這顆“桃子”。
矮胖的警官站在一旁,似乎是這群警察中領頭的那個,他着急得滿頭大汗,正在努力地安撫着圍觀的人員,并勸說他們到二樓去。
這也是來自鈴木次郎吉的安排,在宴會廳的二樓有兩件巨大的會議室,足夠容納這裏所有的賓客。
而毛利蘭的父親也站在警官的旁邊,似乎正在和他們交流着什麽,而不知道怎麽混進去的縮小版工藤新一也躲在其中,如果不是那标志性的黑色霧氣,也許海音寺溯游還發現不了他。
而與雖然一開始神色凝重,但是對于警官的吹捧就開始眉開眼笑的毛利小五郎不同,那個名叫鈴木次郎吉的老人卻始終面色不虞地站在一旁,就顯示正在面對着什麽很難接受的現實。
“這不可能!”
海音寺溯游注意到鈴木次郎吉忽然高聲地對着在他面前交待着什麽的警察大聲喊道,不過似乎是警察安撫了些什麽,很快他的聲音就又低了下去,海音寺溯游只聽見了這麽一句。
同時他也發現,在一同前來的警察志宏,似乎還有那麽一兩名警察的制服在樣式上和他們的同事有着細小的差別。
比起直接上手檢查的同事們,他們倒是顯得格外清閑的樣子,只是在一旁悠閑地轉悠着,但是其他人卻像是沒有注意到他的偷懶一般。
海音寺溯游還想要觀察得更仔細一點,卻被身旁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兇手一定就是基德吧!”
人群中的某個地方忽然響起了這個聲音,海音寺溯游記得他的名字,這是他的同學,一個自大、幾乎對于推理一竅不通卻總是自诩為偵探的人。
在工藤新一在的時候,他倒是非常收斂,只是近日他貌似又開始忍不住賣弄其自己淺薄的學問了。
但是在六神無主的恐慌狀态下,人群往往是盲目而從衆的,就像是在這句話說出之後。
就像是巨石砸入沉靜的池水泛起的波紋一般,流言的擴散速度往往超乎想象地迅速,即使是口口相傳依舊讓人害怕。
海音寺溯游曾經在使用小國王的馬甲的時候就感受過這一點,也利用過這一點,而現在他再一次體會到了。
這個荒誕而且壓根站不住腳的推理居然在慌亂的人群中快速地傳播和擴散着,讓人瞠目結舌。
更有甚者,已經有人開始站出來,讓警察把怪盜基德這個所謂的“兇手”抓住了。